仙君的绿莲花替身不干了by乔可可
乔可可  发于:2024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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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美意,在下已有婚配。”
“多谢美意,在下一心问道。”
“多谢美意,在下年纪还小。”
“……”
洛楚转头看向陶执,然后又看了看萧玉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听这小子说过,他是你儿子?所以你是……”
“胡说——”
“娘!”
小黑狐眼睛亮闪闪的,底气十足地喊了出来。
“……”
“爹!”
他转过头朝萧玉折露出笑脸,这一声更是周围的人听的一清二楚,萧玉折神色微冷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
陶执忍无可忍,动了动手施了道禁言术。
小黑狐开心地由洛楚领着到一边,他捧着各色糖果吃了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
“我看两位也不必瞒着,若同是修道之人,想必有责任担当,承认了也没什么。”
乌柳单纯是看好戏,他暗暗讥讽道:“不过若换成是魔界中人,倒也可以理解,因为他们多得是薄情寡义、谋财害命之辈。”
空气顿时凝固起来,连同东方泽都感到被“冒犯”了,这不是暗地里讽刺他动用魔军?
他本来是想撮合一下他们,没想到差点把自己栽阴沟里了。
东方泽打破古怪的气氛,说道:“……我想是我们误会了,在此向你们道歉,再者仙师也不必拿魔界说事。”
他想求证似的看向陶执,问道:“二位绝非你情我愿,以后更不会缔结婚约,是吗?”
“正是。”陶执立即点头。
他单纯觉得话题扯得太远,想将它拉回来罢了,而且下意识觉得萧玉折也不想被别人误会。
一场乌龙过后,大家继续喝酒高谈阔论。
陶执喝了两杯酒,又吃了许多饭菜,肚子有点发胀,他脸颊泛红看向萧玉折。
自从喝酒之后,萧玉折就没再说一句话,就像是跟他闹别扭……这真是个奇怪的词。
陶执摇了摇脑袋,朝着他笑了笑:“走,跟我出去吹吹风。”
萧玉折看着他好一会儿,内心翻涌的情绪奇迹地消减了些,再大的火气也降了下来。
他又怎么忍心让那样的笑容消失呢?
而他们不知道,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盯着他们交错的酒杯。
乌柳眼底浮现得逞的笑意,这两人成日与魔修走得近,他才不信跟魔界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那杯子里的酒水,被他暗中放了化形散,可以破除障眼法和引出魔气。
现在要确定的是,这两人是修士还是魔修……
见他们从宴席上离开,乌柳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接连也在安静中退了场。

陶执醉了酒, 意识不甚清醒,他能看到天是黑的,有两颗月亮, 时而重叠时而分离。
他没有说话,萧玉折就这么让他倚靠着, 一同沉默无言。
一轮冷月悬挂夜空, 凉风拂过野草、水面, 也吹散了几分内心的燥热。
但是,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这个平静祥和的夜晚, 萧玉折不如陶执这般没心没肺, 心里却是暗潮涌动。
东方泽明摆着有意撮合, 婚礼不过是凡间仪式, 或许是真心相问,或许是客套迎合……可是他那么毫不犹豫、没有憧憬地拒绝了。
那句话即便是假意,也让他格外地在意。
乌柳一行人暗中跟着陶执的踪迹,来到了城门后的一处,穿过丛林看到河边两人的身影。
化形散很快就要发生作用了,他们的身份也马上就要揭露了。
“为什么要拒绝?”
陶执朦胧中听到他说话, 仔细分辨清楚后,含糊不清却理直气壮回答道:
“咱们都是男人,太引人注目了, 而且你我之间……根本没有必要。”
为什么没有必要?
萧玉折眸光微凝,扶着陶执肩膀的手下意识收紧了。
“若举行的是合籍大典,你愿不愿意?”萧玉折声音有些隐忍, 哑声问道。
陶执摇了摇头,合籍之后岂不是绑在一起?
到时候萧玉折天天指使着他, 让他学着别人做这做那,然后再慢慢想方设法,让他忘记了自己……想想都可怕极了。
“……”
空气中弥漫着一缕魔气,仿佛是从他们身上飘出来的。乌柳做了个手势,让师弟们分成两边行事。
乌柳精神紧绷起来,细致地打量着他们,连身上的衣物佩饰不放过。
突然,他目光凝滞,停在陶执腰间的一块玉坠上。
玉坠的材质极为罕见,月光下照出它的形状,当认出那是是什么图案时,乌柳惊讶地说不出话。
这是云鹤玉佩!天上地下独此一枚,听说北衡仙君后来将它送给了青莲,那面前这人不会就是……
他们之间的行动,两人仿佛不曾知晓,还在无声地对峙着。
陶执感觉躺得不太舒服,于是挣开萧玉折的怀抱,心里陡然有些火气。
他拧起眉毛,大着嘴巴埋怨道:“那些过去你也该放下了,人总要往前走……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不是我……”
我不是我?萧玉折心里有了头绪,可心情还是止不住的暴躁。
“那你是谁?”
当然是你最“厌恶”的卑劣魔修,如果萧玉折知道了,一定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我。
陶执迷迷糊糊的,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加上喝多了些,某些真心话也藏不住了。
他眼睛发亮地看着萧玉折,傻笑了一会儿。
然后指着自己,道:“我是……”
与此同时,乌柳手下的两名师弟慢慢接近,已经等了片刻,但是迟迟不见乌柳下命令,而眼前这只“魔修”正暴露着死穴。
他们对视一眼,决定不放过这个绝佳时机,举起剑便冲了上去。
陶执刚要说话便感觉困意袭来,他的身体倒下来的时候,萧玉折侧过身顺势接住了。
乌柳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看着他们擅自行动,然后那张俊美无铸的脸缓缓转了过来,刹那间如冰锥刺骨。
他们手上的剑化作齑粉,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在那一刻,唯有意识是清晰的。
在停滞的风、草木背景之中,只有萧玉折衣角在拂动,仿佛只有他是唯一的“活人”。
他的面容在月色下镀上了一层幽辉,神情愈发显得冰冷绝情。
当时间恢复流动,一阵铺天盖地的威压席卷了他们,后退十几米才堪堪稳住身形,那一刻他们切实感受到死亡逼近。
“你是……你是……”乌柳语无伦次地开口。
拥有云和玉佩是青莲,那所赠之人便毫无疑问了,他万万没想到会踢到铁板,撞上了枪口上!
“你觉得我是谁?”萧玉折唇边泛起一丝冷笑,眼底恍若危险深渊,让人不敢直视。
这些人很不幸,遇到了他心情不佳的时候。
“万重宗弟子乌柳,拜见北衡仙君!”乌柳丢下了剑,满头大汗地躬身行礼。
“……”
其他人闻言也是面容失色,然后跟着哗啦啦跪了下来。
“你好像一直在寻人,现在他就在眼前……你打算怎么做?”
萧玉折的声音漫不经心,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乌柳心中惊骇,手指死死攥住了草皮,他确实是在寻找青莲,而对方的确就在眼前。
可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北衡仙君面前抢人。
况且,他之前还在宴席上,对北衡仙君口出狂言,一句一句犹在耳边,放在现在就是作死的节奏。
“仙君误会,小辈不过是奉命行事,是渡长老在四处找人……小辈初到此地,年轻气盛冒犯了仙君,还请仙君恕罪!”
萧玉折勾了勾唇角,冷声道:“你年轻气盛,想必不会在乎一条小命。”
放在以前若是有人这般冒犯,他势必要着重处罚,但是现在……倒是有更好的办法。
“……”乌柳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这话分明是要杀了他。
他头一次后悔接下任务,来这劳什子不夜城,遇上北衡仙君就是死路一条,他们性命卑贱,便是死了,恐怕宗门内也无人知晓。
这时候一阵阴风吹过,威压顷刻间消失了。
乌柳等人抬起头,发现二人不知何时消失了,他们张开口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萧玉折带着陶执回去,把他放到软塌上,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呢喃,他起身的动作顿住。
下一瞬,屋内的灯盏被点燃。
他垂眸看着陶执,羽睫轻轻颤动。少年面色泛着酡红,唇瓣水润饱满,就像熟透了的果实等待被人采撷。
萧玉折眼底晦暗,心里好像被勾了一把,但是理智上却被火焰燃烧。
这张嘴说出的话他不爱听。
然后,他覆下身躯,无意识地接近了陶执。
“太困了,明天再说……”陶执在睡梦中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就像是要将他吞吃入腹,以为是小黑狐又来烦他,于是朝面前摆了摆手。
萧玉折攥住他的手腕,脸色有些阴鸷。
为什么这人还能毫无负担地睡着,好像心情不佳的只有自己?这太不公平了。
如果真的那么在意,在意他的过去,还是谁的存在……所以不愿意接受这份感情,他该怎么做……
萧玉折忽地攥紧了手,唇边牵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不如就绑在身边,永远不让他离开,不让他说出让人伤心的话,将来也该心甘情愿,成为他九州皆知的道侣。
其他的不再重要了,只要能抓住一点光阴的痕迹,即便只是几个春秋,也好过像从前那样……什么都得不到。
那种感觉会让人发疯,他自嘲地笑了笑。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背,“要不然,我们打个商量?”
这个声音将萧玉折拉回了现实,方才的恶念一晃而过,再想去抓住也难寻踪迹。
他感到阵阵心悸,原来是心口在疼痛。
“我认个便宜儿子也可以,但是你要改口……喊我爹!”陶执笑了起来,眼前一片朦胧,却莫名觉得很安心。
他举起一根食指,神秘兮兮地晃了晃,指向“小黑狐”左边的位置。
“你加把劲儿,让仙君带你回去,到时候的日子可比在这里……至少好上一百倍。”
“他会对你很好……”
陶执算盘打的响亮,自己当甩手掌柜,想到小黑狐整日绕着仙君,被烦的不行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萧玉折微微怔愣,眼里恍若照进了曙光,他隐隐猜想是梦到了未来三人的生活,才会这么高兴?
他缓缓松开了手,将陶执的手腕放进了被子里。
在短暂的内心情感斗争中,最后还是阴暗的“自我”鲜血淋漓,纵然他遍体鳞伤也无怨无悔。
因为,他守住了身后的那个人。
是的,他不想那么做,绝不想因一己私心伤害陶执。
烛光摇晃之中,墙上的影子缓缓倾覆,萧玉折在陶执的唇上顿了顿,然后目光缓缓往上。
在他的额间留下轻吻,不带一丝欲念。
萧玉折此刻十分清楚,他心里的人只有陶执,只有这个人能牵动自己的所有情绪欲念。
在此之前,旁人认为陶执是替身、宠物,在别人眼里他只是别人的一个缩影,无法表达真实的自我,只能顺着别人的标准活着。
而萧玉折从未在意那些流言,自然无法感受那样的负面环境。
他不禁感到一丝愧疚,顶着别人的“姓名”生活,到底给陶执带来了多么深重的阴影。
事已至此再深思也于事无补,在回到浮仙宗之前,他应当让陶执明白他的“心意”。
如果陶执不相信,那么他会证明这一点。
半晌后,屋内烛光倏地熄灭。萧玉折帮陶执掖好被角,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踏着满庭月色离开了。
与此同时,深夜的城主府内。
东方泽从万人婚宴上回来,他也喝得有些多了,在案前扶着额头,思维凝滞了片刻。
直到一阵凉风吹来,有人为他盖上了衣服。
他抬起头看去,发现是初六,便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吗?”
初六拱手作揖,道:“属下跟着他们到了河边,便不该再接近。”
席间陶执和萧玉折离开后,东方泽便命令初六暗中跟踪,后来万重宗的人也跟了上去。
没想到先回来的是萧玉折,他向东方泽请辞后,便先行回去住处。
初六却迟迟未归,一直到现在才回来报信。思及此,东方泽皱起了眉头,道:
“萧先生莫非亲自动手了?”
“没有。”
这倒是奇怪得很,这可不像是传说中那位的风格,难道是他看走眼了?
后来乌柳带着人回来,他们脸上俱是发白难看,连席间二人先行离开,也没有过问一句。
当被东方泽问起来时,乌柳似乎忌惮着什么,不敢多透露信息,几个人相当的沉默寡言,没多久便悻悻回去了。
乌柳连苍智渊都不放在眼里,杀了他布置在城中的一干魔修,竟然会被吓成那个样子,此事属实蹊跷。
不是北衡仙君现身,又会是谁呢?

第43章
次日清晨, 陶执迷迷瞪瞪地醒来,就感觉浑身疼痛,脑子还一抽一抽的, 就像是有只锤子在里面使劲锤。
他抬起手哐哐地敲了敲头,然后才好了一点儿。
在床上懵逼了片刻, 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 他们从婚宴上离开, 在河边吹了会儿凉风……然后就?
好像是万重宗的那个谁……乌柳出现,过来找麻烦,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玉折把他们怎么了?他脑子里卡壳了, 后来好像看到了黑狐, 他也跟着回来了?当时说了一些话。
不会被萧玉折听到吧?或者说黑狐大嘴巴乱说……
想到这里, 陶执一阵激灵, 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他左右看了看四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连根狐狸毛都没瞧见。
等一下!这里好像不是他的房间?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手上摸了摸床上的被褥,触感确实不同, 还残留着一丝余温。
余光瞥见角落的一盆兰花,正迎风舒服地摇曳。
这么说的话,他现在霸占的是仙君的床?陶执立即就想下床, 但是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竟然是萧玉折回来了。
他端着一碗醒酒汤,站在陶执面前。
“仙君, 我什么时候来这……”陶执慌忙想起身,但是却被按住了手腕。
“着急什么?”
萧玉折缓缓拧起眉, 大有他再敢动一下,就折了这只手的“意思”。
当然,这纯属陶执的想象,他被唬了一跳,下意识照话安静坐着了。
难道仙君听到了自己的“酒后胡言”?现在要找他算账了……
“张嘴。”
“啊。”
陶执老老实实张嘴,紧张地在他的注视下张开了嘴,然后喝了一口冰凉凉的液体,无色无味。
他心情复杂,但还是咽了下去。
死就死吧,一报还一报。
这边陶执等着“毒药”发作,那边萧玉折给他仔细快速地擦了擦唇角,然后直起身将他打量了一会儿。
“这是醒酒汤,喝了会好些。”
陶执抬起眼眸,诧异道:“醒……醒酒汤?”
闻言,萧玉折轻轻挑眉,“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陶执笑容逐渐凝固,然后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他弯了弯眉眼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好好休息。”
说罢,萧玉折便转身要走,接着就是听见陶执说:“咦……我昨晚回来,好像看见黑狐了,他在哪儿呢?”
萧玉折微微侧身,垂眸看着陶执攥着自己的衣摆,由于是身体前倾的动作,衣襟有些敞开了。
他神色略微有些僵硬,目光倏地炽热起来。
陶执也觉得太唐突,更没想到真的抓住了对方。他尴尬地松开手,重新坐了回去。
那一刻本被攥起衣褶的地方,飘逸地地垂了下来。
“他还在东方泽那里。”萧玉折敛下眼眸,淡淡说道。
陶执皱起眉头,黑狐没有跟他回来的话,那昨天的一切只是梦?
“哦……那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萧玉折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勾了下唇:“说什么才算是奇怪?”
“……”陶执挠了挠头,眼睛左右飘忽道:“比如说对仙君不敬的话,或者说认不得自己,夸耀说自己是某某云云……这些统统是酒后失态,一派胡言,若是有得罪之处请仙君见谅。”
他着急的样子暴露了所有小心思,萧玉折眼底涌现笑意,逗一逗便可,不能把人真逼“急”了。
“没有。”
陶执暗中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还好有惊无险。
“以后不能喝酒,记住了吗?”
“嗯!”陶执连连点头,这可太对了,人界的酒比魔界后劲强得多,还让他差点得罪了人。
以后说什么也不碰了!
没想到接下来的发展,有点出乎陶执的意料,萧玉折表现得很“奇怪”。
例如跟他共处一室时,不再是自己闭目养神,完全不关心自己在做什么,而是沉默地……参与他的乐趣。
陶执没事的时候,喜欢吃零嘴,可以品尝各色美食,这是他来到人界最大的“乐趣”。
平时吃饭的时候,他都跟黑狐、初六一起吃,现在黑狐不在,就只跟初六两人同桌。
至于萧玉折从未出现在饭厅里,自然也就直接忽略掉了。
今天中午,初六准备了一桌川菜,非常的刺激味觉,闻着香味便让人分泌口水了。
陶执坐到桌前,便招呼着初六开动,“初六,你也来尝尝!”
初六点了点头,便跟着坐了下来,他按照惯例道:“用不用给萧先生准备一些?”
这是个好问题,仙君吃辣吗?不可能吧。
想到这也只是走走过场,最后都还是进自己肚子里,陶执便摇了摇头:“他老人家不能吃辣,不用留……”
初六对此深信不疑,然后打算挥挥手让婢女下去。
“怎么不能吃?”萧玉折从身后走了过来,蓦然出现在饭厅。
周围俱是一静,陶执也有些惊讶,他忍住干饭的冲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事找初六搭把手就行。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萧玉折便在他身旁站住,倏然撩起衣袍坐下,泰然自若地坐在饭桌前。
“……”
“您是来吃饭的?”陶执顿了顿,有点难以置信。
“嗯。”
萧玉折执起银箸,夹了道面前的菜,在陶执目瞪狗呆的眼神下,优雅自若地品尝了起来。
陶执脸上露出疑惑,那么辣没感觉的吗?
初六似乎也很惊讶,但是很快就稳住心绪,平静地继续吃饭。
过了片刻,气氛渐渐恢复正常,陶执也开始开心干饭,他夹了块肉给初六,本意是关心“下属”。
“你尝尝这个。”
初六刚想拿起碗接,结果他心中忽然警铃作响,扭过头对上了一道凌厉的眼睛。
“……”他识趣地收回了碗,笑道:“不必了,我不爱吃肉。”
“那吃点菜?”
陶执没有察觉异样,夹了青菜打算继续表示“关怀”。
萧玉折沉默不语,只是慢慢搁下了银箸。
初六脸上的假笑都快僵了,“我也不怎么吃菜。”
救命,好强的杀气!
这下子陶执也没辙了,他小声嘀咕道:“最近挑食了?还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初六觉得后背汗都流下来了,苦着一张脸道:“不敢,我哪敢对您有意见!”
“你喜欢吃这类食物?”
陶执被萧玉折转移了注意力,他点了点头:“人间美食多不胜数,我便让初六每日准备不同的菜式。”
萧玉折目光幽幽,轻叹道:“在宗门里你受委屈了。”
“什么?”陶执怀疑自己听错了。
萧玉折轻轻笑了一下,“我也觉得味道极好。”
闻言,陶执眼睛亮了亮,仙君喜欢吃川菜?真是太凑巧了!
“这是麻婆豆腐、宫保鸡丁、东坡肘子、夫妻肺片、鱼香肉丝……都很好吃,你尝过后一定会喜欢的。”
他伸手夹了几道菜,都是自己的心头好,然后满满一碗放到萧玉折面前。
萧玉折看着“小山”一样的菜,思绪忽然被牵走了很远。
他想到了自己还未辟谷时,也吃五谷杂粮、酒菜佳肴,但是记忆里自己好像不爱吃“辣”。
他面不改色地把菜放进口中,又辣又麻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少年人被强迫灌了辣椒水,从喉管流进胃里,化作一团炽热毒焰,到处弥漫着呛鼻的浓烟,胸腔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挤掉。
萧玉折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咽下了食物。
他声音里含着笑意,对陶执说道:“你若是喜欢,回去之后我让人做。”
“也……也好。”
对面的初六见两人有说有笑,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再桌上,而是应该在桌底。
他放下碗筷,让人端上了苹果雪梨瘦肉汤。
“此汤可清热下火,二位请慢用,在下有事先行一步。”
说罢,初六速速撤离了现场。
这顿饭吃的惊喜连连,三人心里各怀心思,最后倒也算是和平结束。
午后他们在书房里,萧玉折在翻开书籍,寻找关于貔貅的资料,陶执也跟着看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就放弃了。
那些法阵剑术,看得他头都大了。一个人看书比在书院里修习,还要让人难受。
萧玉折又是个喜静的,他不敢去打扰,便自觉去其他地方打发时间。
陶执蹲在墙角看着蚂蚁,突然觉得很有趣。
“你在看什么?”萧玉折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陶执正拿着细枝条拨动一块粮,粮翻了面后上面的蚂蚁也跟着被掀翻,四脚朝天地挣扎着。
其他蚂蚁已经继续干活了,还有一只还笨笨地仰躺着。
“在看笨蛋。”
萧玉折刚来到他身后,就看到他“贴心”地将蚂蚁掀了回来,蚂蚁丝毫未觉,啪嗒啪嗒地继续跟上队伍。
“哈哈……”陶执见状顿时乐了,后知后觉身旁一直站着人。
他手上动作凝固了,然后缓缓收回手,差点忘了这是仙君,发现自己偷懒恐怕要说教几句。
“我继续看书吧,嗯……刚才看到哪里了?”他拍了拍手,果断站了起来,朝萧玉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萧玉折却看着他沉默不语。
“你……在看什么?”陶执被看得一阵心慌,下意识摸了摸脸,脸上有花还是身上有脏东西?
萧玉折眼眸含笑,“在看一个笨蛋。”
他把手上的书放在陶执面前,然后就看到陶执表情讶异,随即脸上泛起红晕,有点心虚和窘迫。
那本书被翻开了一半,陶执低头看了看,发现正是自己随手放到角落的书。
……还不如训他几句呢。

第44章
次日清晨, 陶执躺在床上还没醒来,他在梦里看见了一间巨大的房子,他好奇的目光四处观望着。
房子里的桌子椅子都很大, 如同一座座小山,让人叹而观之, 还有一个人正在不远处踱步看书。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 开心地推着面前的半块糖糕, 往前行进。
这块糖糕太沉了!
陶执使出吃奶的劲儿,奋力往前推动, 可惜只能撼动一二, 很快他就累的汗流浃背, 气喘吁吁。
他脸颊红扑扑的, 停下来往前看了看, 发现距离“巢穴”还有十几米,顿时心里拔凉拔凉,这真是最遥远的距离。
当他咬牙继续用功时,突然一根讨厌的手指戳了戳他的糖糕。
是谁!陶执死死护住“劳动成果”,可惜作用不大,在那根手指的恶作剧下, 他抱着糖糕人仰“马”翻。
“真是个笨蛋。”
那个人轻轻笑了,声线末尾勾人心弦。
可恶!陶执胸口发闷,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 他艰难地呼吸空气,双手扒拉住身上的“糖糕”。
咦,这手感怎么不对劲?他嚯然睁开眼睛, 被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蹭醒了。
“桃子,你醒了哇!”
“……”陶执把他掀到一边, 看着小黑狐半晌,疑惑道:“我还在做梦?”
小黑狐化成人形,满脸兴奋地说:“做什么梦,你见到我开不开心呀?”
陶执仔细端详他一会儿,发现真的不是在梦里,明显很诧异:“小黑狐,你怎么来了?”
看来不是很开心呢,小黑狐想了想,没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低头羞赧道:
“我过来看我娘过得怎么样。”
“……”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女人?”陶执拳头握得嘎嘎响,朝他阴森森一笑,敢乱喊就宰了算了!
小黑狐战栗了一瞬,“那……那我喊你爹?”
这还……等等为什么他要接受?
在宴会上“童言无忌”,为了点糖果喊喊就算了,现在还乱认亲人是不是有点过分!
“你认我当爹我没意见,但是别这样对别人,尤其是……萧先生。”
“为什么?”
“他比你想象的还可怕,要是被惹恼了,别说杀妖杀魔……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
见陶执忽然严肃起来,小黑狐也莫名跟着紧张,他认真地抬手做发誓状:“我不会随便再认爹,因为在我心中爹只有你一个!”
你觉得我会信?陶执目露怀疑,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嫌弃,也不打算再浪费口舌。
“咚——”此时,门口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初六在外面催促道:“饭菜已经备好,两位可以出来了。”
一人一狐四目对视,突然默契地停止扯皮,迅速洗漱收拾走出了房门。
今日萧玉折已经等候多时,非常自然纯熟地跟他们共用一桌,但是小黑狐却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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