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只想咸鱼by沉木舟
沉木舟  发于:2024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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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怕你伤心,”贺石又说起他对结丹仪式的安排,届时顾雪洄要为贺怀霄护法,贺怀霄可要好好谢谢顾雪洄让他走得安心,“你看你小师叔多记挂你,你路上遇到的修士保不齐是弑师凶手,以后可别犟脾气气你小师叔……”
贺石叨叨絮絮说了一堆,贺怀霄昏昏沉沉听完。
原来他就要离开轩紫剑宗了,那答应自己的浮云崖问剑,是不是也觉得是安抚自己的,做任务一样,完成了就一身轻再无牵挂地离开?
贺怀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最后拿起碧光剑冲出屋子。
月光朗朗,将地上人的剑招变化完全记录。
贺怀霄练了一通剑,坐在地上喘气歇息,脑中一片混乱。
如果知道顾雪洄即将离开,他……他就哄一下顺着顾雪洄说话了。
贺怀霄懊恼不已,他明明是知道的,他这个小师叔除了人懒散些没有恶意,是为了自己好。
如果顾雪洄真的要走,他希望顾雪洄是开开心心地离开,以后想起长山州,想起轩紫剑宗,想起自己,不会觉得气愤难受。
想到这里,贺怀霄冲回屋子开始翻箱倒柜,翻找出一盒丝线开始编织。
顾雪洄并不知道贺怀霄在想什么,此刻他正在云鹤城的兴义和库房中。
“没有凰羽金就算了,怎么现在连白羽金都没了?”
他身后跟着的兴义和掌柜冷汗涔涔解释说,因为上次顾雪洄嫌弃他们的白羽金不好,所以他们又送回长山州的兴义和总行了。
“现在怎么办?”顾雪洄头痛,“好东西都没了,我要拿什么送人?”
他第一次来兴义和就是为了给贺怀霄寻找铸造本命剑的材料作为结丹贺礼,结果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适合的。
一想到自己即将两手空空参加贺怀霄的结丹仪式,顾雪洄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要没了!
小贺师侄虽然脾气冷硬可到底年轻,他作为师长不应该和他斤斤计较,左右他都要走了,怎么都得给彼此留下好回忆才行,免得日后遇到,想起来是最后的不欢而散。
“这……”兴义和掌柜硬着头皮安慰道,“送礼这事儿讲究心意,心意到了就行,要不您再看一看挑一挑?”
顾雪洄眼睛扫过库房所有东西,依旧没有合眼缘的:“我的心意难道就这么廉价?”
兴义和掌柜都不想着要做成顾雪洄这单生意了:“送礼也不一定要送昂贵的东西,您要是会做点什么小物件,自己做了送人也行。”
“比如?”
“剑修之间喜欢赠送剑穗表达情谊,不如您自己编一个,既凸显心意对方还能用上,时刻挂念。”
“你逗我呢,这是道侣之间才会互相赠送,我送一个小辈怎么行?”
“怎么不行?”兴义和掌柜看出顾雪洄态度有所松动,赶忙道,“剑穗本就有检测剑招流畅的作用,您送剑穗的意图,难道不是为了激励对方勤奋修炼吗?”
好像有点道理……
顾雪洄若有所思。
天生剑骨怎么能被困在长山州,他应该去见识更远大的天地。
兴义和掌柜趁热打铁:“我们这儿刚好有一块上好的澄光玉,这东西别的用处没有,就是好看还能留影,顾长老您要不要看着来一块?”
澄光玉通透如冰晶,久握不热,缠绕在艳红丝线上叮当摇晃。
顾雪洄收好东西,走出兴义和。
云鹤城寂静安详,万家宁睡。
城外东南角,一个头发散乱的人影青筋暴突,口中念念有词,最后抬起手拿起一面镜子照自己。
镜面映出人影原本干净俊朗的眉目。
“原来我还没有堕魔……太好了,差点阴沟里给一颗莫名其妙的丹药算计了去,在找到师尊残魂之前,我必坚守本心……”
他伏地朝中州方向一跪:“我会证明您的清白!”

最近云鹤城十分平静, 那个凶手好像消失了。
顾雪洄接连巡逻几回都没发现异样,贺石知道这个消息后若有所思,望着西侧山脉面带忧虑。
顾雪洄多少知道一点轩紫剑宗与震雷宗的恩怨, 以为是贺石为震雷宗要来观礼贺怀霄的结丹仪式心烦, 让贺石干脆拒绝。
“来者是客,震雷宗还带着礼物登门道贺, 不好拒绝。”贺石摇头。
“你把震雷宗当客人, 震雷宗可不一定,”顾雪洄对这种宗门之间的斗争见怪不怪, “贺掌门不必同他们客气。”
贺石笑了一下, 不置可否,反而提起贺怀霄:“今天天气正好, 等会我要和怀霄讲讲本门祖师金丹后的剑道心法,师弟要不要也留下来听一听?”
“我听什么?”顾雪洄莫名其妙, “我学了也没有用。”
他又不是真正的金丹。
“不碍事,这剑道心法说起来和师弟也是颇有渊源。”
贺石朗朗一笑, 解释说轩紫剑宗的剑道心法是经历过一代又一代人改进过的,特别自从上任掌门游历中州回来后。
顾雪洄听了神情古怪。
上任掌门得到的是天衍宗太上长老夏侯泰的指点,这位太上长老在渡劫期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博学多才喜好研究,天衍宗的阵法和炼器能一直压着兴阳派一头, 多亏了夏侯泰孜孜不倦的研究。
夏侯泰不是剑修,对剑道心法居然也有研究?
顾雪洄心里嘀咕,果然活得久就是闲得慌,连不相干的剑道也有研究。
上任掌门得了夏侯泰的指点以后又结合自己的感悟改进轩紫剑宗剑法, 顾雪洄是持夏侯泰的信物来到轩紫剑宗,上任掌门羽化多年, 贺石觉得顾雪洄作为夏侯泰的后人来到这里,看不到上任掌门的修为进度如何,看看他留下来的成果也好。
就连夏侯泰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当时他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教授指点上任掌门的也不是他专研擅长的领域,只是因为修为高触类旁通才能指点当时还是元婴的上任掌门。
这些日子顾雪洄怎么探查都没结果,贺石又有心修复顾雪洄和贺怀霄的关系——自从告完状以后,两人就不再和对方直接说话了,有事都找贺石,让贺石来做传话筒。
贺石一看到两人别别扭扭的样子,就得强行憋笑。
明明心里都挂记着对方,还暗地里准备了一样的礼物,怎么见了面连句话都不说?
连拉带请,等顾雪洄回过神来,已经和贺怀霄坐在一块了。
贺石没有废话,一上来就讲解起本门的剑招要诀。
金丹以后剑修就可以开始打造炼化自己的本命剑,和其他炼化了本命法器的修士一样,剑修的本命剑与神魂契合,本命剑损毁对剑修的伤害极大,同样的,本命剑对剑修助益极大。
“很多修士都认为本命法器越强大越好,这确实是有道理的,上限越高的本命法器对修士来说就是另外提高的修为……”贺石没有避讳,直接说明自己的本命剑就是碧光剑。
顾雪洄没想到这一点,原本还有些兴致缺缺瞬间坐直。
贺石是有自己剑意的剑修。
他拿出碧光剑,任由贺怀霄和顾雪洄查看。
顾雪洄想也没想,徒手就要用手指去摸剑身,被贺怀霄一把按住。
“锋刃不长眼。”
一触即分,贺怀霄迅速放开。
顾雪洄乖乖收手。
贺石强行压下嘴角,继续说道:“蕴含了剑意的本命剑和没有剑意的本命剑杀伤力可不一样,虽然没有剑意不妨碍剑修修炼出剑,可是若有剑意,相同修为就是更强。剑意感悟来源于自身,无法复制,上任掌门游历归来后,特别在本门基础剑法开篇问心。”
为何修炼,为何出剑。
说实话,同样的问题顾雪洄也被自家老祖宗问过,但他至今仍然没有答案。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剑随心动的,想出就出,不想出就不出,如今听贺石这么一说,似乎不太一样。
顾雪洄:“贺掌门的剑意是什么?”
“平凡。”
“平凡?”顾雪洄没听懂,“这也能叫剑意?”
“能,我本就是芸芸众生之一,用的也是最平凡普通的碧光剑作为本命剑,所以我每次出剑,都是我最用心最尽力的一剑,不然如何击败对手?”
出身平凡,超脱平凡,这就是贺石的剑意。
看出顾雪洄的茫然,贺石摇头道:“师弟心不定啊,茫茫然不知为何出剑,这样将来有了本命剑也不知自己的的剑锋该向何方,会有与本命剑离心的隐患。”
顾雪洄:“……”谢谢,已经祭不出本命剑了。
很多剑修的本命剑被夺,就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剑意,无法真正做到对自己的本命剑了解入微,所以才会失去控制被夺剑。
上次在迭会山,如果不是贺石做了镇物,震雷宗根本就无法夺去碧光剑的控制权。就算夺了也没办法完全控制,很快被贺石重新拿回。
“缘何修剑?这一剑当真是非出不可?又该往哪里出?”
贺石接连发问。
台下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移开。
贺石只当没看见,另外招呼了林融坐下来听讲。
“我也可以听吗?我能听懂吗?”林融没想到还有自己份。
“当然能,当故事听也行,”贺石温和道,“剑意自己单靠自己感悟,我现在说的你们听不懂也没关系,以后自然而然就懂了。”
他顿了顿,将起自己的剑意感悟过程,说自己是在天极塔挑战中领悟到的。
“我有个秘密,”贺石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其实天极塔我不止挑战了一次。”
这算什么秘密?
就算贺石挑战个十次八次,到现在天极塔的元婴通关最高层数记录依旧是他,人们只会记得这一点。
贺石:“我第一次去挑战的时候,天极塔高九百九十九,据说大乘期可以全部通关。我第一次挑战的时候才堪堪过了三百层,按照过往记录,这是大多数金丹止步的地方,但是我当时已经是元婴初期,这显然不太符合我的修为,我还是个剑修,竟然还不如其他修士能打。”
这段挑战记录没有多少人知道,贺石自己也不提。
对于这样的挑战结果贺石当然是不甘心的,但是挑战天极塔的灵石足足要三块上品灵石,这对贺石来说实在是太过昂贵,对穷得叮当响的轩紫剑宗来说,也不可能出钱帮忙。
“所以我当时就四处找活干攒钱,”贺石说起这段经历没有任何难堪窘迫,而是十分轻松的语气,“我足足挑战了十次天极塔,一次比一次层数高,直到第十次创造了记录。”
“十次?”顾雪洄忍不住重复喃喃。
贺石最是节俭,这么一次一次地挑战对他来说是巨大的花费,甚至可以说是浪费。
“是,天极塔对来说还真是花费巨大。”贺石笑着感慨,“不过钱都花了,进去了肯定要尽力,不然就太浪费了。”
正是在一次一次的挑战中,他正视本心,终于悟得属于自己的剑意,接连通关创造记录。
轩紫剑宗这样一个纯粹的剑修宗门,第一次在长山州有了名字。
“我从修道以来就是学剑,也曾困惑迷茫过,一直学下去会是什么光景,我到底能能不能成为世人口中的剑仙。后来上任掌门羽化,轩紫剑宗交到我手里,我才知道成为一个剑仙不仅仅是挥剑快准狠,不仅仅是背熟剑谱练熟剑招就行,原来还有很多东西要去领悟。”
剑意虚无缥缈只能靠自己感悟,贺石讲得再多也只能做启发,其他的还要靠自己。
讲完课贺石还有事要忙,让他们自行思索感悟,若是还有疑问可以再来找他。
顾雪洄心里装着事,回了浮云崖也是躺着,干脆慢悠悠从羽台峰走回去。
和贺石一样,他是家学渊源再加上本身是先天灵体,剑谱翻一遍就能记住,心法念一遍就学会,成为一名剑修对他来说是自然而然的。
就是十八岁那年去参加天骄榜,也是一路顺顺利利,遇上修为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纵然有些波折,最后也能打败。
可以说顾雪洄此生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困难和难堪是三次化神失败。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顾雪洄起初还在走神,便懒得搭理,这会儿想了半天没有头绪,陡然转身,一下子把人抓个正着。
“干什么这是?”顾雪洄挑了挑眉,只当做没看见头上树叶不正常的抖动。
林融没有想到顾雪洄的动作这么快,怔愣一会儿才道:“我想起云鹤城逛逛买些东西,听说小师叔特别会鉴宝砍价,所以想问问小师叔能不能带带我们?”
怕顾雪洄不同意,林融忙补充说:“我已经和师尊说好了,师尊也答应了,还说云鹤城不安全,跟着您去是最好的。”
顾雪洄从袖里抽出玉如意:“这样啊,带带你……们?”
“是我……咦?大师兄呢?”林融往后一瞧,才发现他敬爱的大师兄竟然不见了。
玉如意光芒一闪,顾雪洄抬手,贺怀霄从树上跳下来。
“小师叔。”恭恭敬敬的一礼。
顾雪洄哼哼:“我还以为你记恨我,不想和我说话了呢。”
“不敢,我怎么敢,”贺怀霄没有犹豫就要跪下,“是我辜负了小师叔的一片好心,是我不对。”
顾雪洄:“……”
顾雪洄算是服了,瞪着眼半天不说话。
眼看顾雪洄态度松动,贺怀霄用眼尾余光朝林融使眼色。
林融会意,软声求顾雪洄:“小师叔,你带带我们吧!你看看我和大师兄就没怎么下山过,你见多识广你最厉害,你带我们去云鹤城吧!”
“……行行行,带带带!”

只要去云鹤城不是用脚的慢慢走, 顾雪洄就不会迷路。
出了轩紫剑宗山门,顾雪洄拿出玉如意化作碧光剑,正要招呼林融一起, 就看到对方也拿出了一把碧光剑。
轩紫剑宗的规矩是筑基才学御剑飞行, 林融现在才练气八层,就要开始自己御剑出门了?
顾雪洄瞄一眼贺怀霄, 对方只是歪了歪头:“小师叔怎么了?”
顾雪洄:“门规允许吗?”
贺怀霄:“这个只是约定俗成, 没有写进门规里。”
还有这种事?顾雪洄瞪眼。
贺怀霄借着点头的动作压了压嘴角的弧度:“小师弟学得快,这种日常相关的法术都自己先学了, 至于碧光剑, 是之前去镜河秘境就发放给他的。”
林融跟着顾雪洄贺怀霄一起出门借机联练习御剑术,有他们看着也不怕出事。
尽管私底下练过很多次, 到底是第一次在外面御剑,林融还是紧张不已。
“你就照常飞就行, 我在前面带着。”贺怀霄率先领路,拜托顾雪洄和林融一起。
轩紫剑宗的御剑术着实一般, 贺怀霄在前面不用回头,光听声音都知道林融在哪个方位,反而是顾雪洄无声无息,还要为了照顾他们特别放慢速度。
到了云鹤城城外,三人按落飞剑听在城门楼处。
贺怀霄驾轻就熟带着林融进入云鹤城, 一边给他讲解云鹤城的城规。
碧光剑化成玉如意握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心从街道走过,任谁看顾雪洄都是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跟在顾雪洄走在后面,林融忍不住整理一番自己的衣着, 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得体。
整理完衣着,他又瞄一眼贺怀霄。
贺怀霄神情平静同顾雪洄站在一起, 时不时还要出手拉住被街边小摊吸引了目光的顾雪洄,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不愧是大师兄,和小师叔这样光风霁月的人物站在一起也没有输!
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大师兄这样大气,成为凡人眼中真正的仙人。
正感叹着,他忽然注意到旁边一个卖菜小摊上一对夫妇的身影特别眼熟。
夫妇俩正和来买菜的本地人对话,言语间都是在问这几天东侧山脉的红云。
“都说了那边是仙人居住的仙山了,寻常人去不得你们怎么还不信?”本地人被问得不耐烦,“仙山不得靠近,不管你怎么转都会出来的,只能远远看着。不信你自己去试试就知道了。”
林融没有直接靠近去听,就算是还没筑基,他现在的视力和听力也远超凡人,耳朵稍稍一动就能听清楚那对夫妇在说什么。
“没人能去到仙山里头,这可怎么办,我还想着去请仙人找找那小子去了哪里……”
“消失了那么久,别是死在路上被哪只饿得绿眼的虎狼给叼走了,骨头都找不到了。”男人唉声叹气,“怎么一声不吭就没了呢?”
林融终于没忍住,回头去看那对夫妇。
两人还是自顾自地讨论要去哪里找林融,还想着要上仙山求助。
没有认出他们寻找已久的侄子就站在他们面前,头别玉簪,褒衣博带,摆脱田地泥腿子的形象成为一个翩翩公子。
“这是我大哥唯一留下来的儿子,就是我老林家的根,找是肯定要找到的!”
最后离开前,林融还能听到男人信誓旦旦地发誓。
仿佛是真的有多关爱担忧他那个侄儿。
林融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毫无笑意。
哗啦啦——
一阵风吹过,夫妇两人头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在他们头上的那面酒店招旗连带挑着的竹竿一起掉落,险险从他们身边砸下。
在前面走着的贺怀霄转过头来,露出不太赞同的神色:“小师弟——”
“大师兄……”
林融低着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试试。”
“试也不能在这里试。”贺怀霄帮着酒店把招旗重新立起来,训斥他胡闹。
乖乖听训,林融没有出言反驳解释,只是隐晦看向小摊那边,夫妇两人正忙着收拾,商量等一下要去哪里找人。
“不会有事的,小师弟不用担心。”贺怀霄还以为林融是以为这两个凡人妄图闯入轩紫剑宗,耐心解释说,“护山大阵本身就有障眼迷惑的作用,凡是擅入的凡人最后都能安全无虞地绕出去,不会停留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林融讷讷点头:“是我太紧张多虑了。”
贺怀霄只当林融是第一次来云鹤城,听到凡人要去轩紫剑宗,紧张不已,转而为林融介绍起云鹤城。
顾雪洄敲着玉如意,频频看向贺怀霄。
“小师叔是有什么问题吗?”
“小贺师侄这语气听着,好像是常来云鹤城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仔细算起来,贺怀霄这个本土居民还不如顾雪洄来往云鹤城的次数多。
“小师弟是第一次来,”贺怀霄正色道,“人生地不熟,我作为大师兄多照顾一下是应该的。”
“哦——”
顾雪洄拖长声音:“原来是区别对待。”
林融眨巴杏眼:“大师兄你对小师叔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贺怀霄冤枉得很,他第一次下山抓顾雪洄的时候,自己对云鹤城也不熟悉。
后面带路还给两人带沟里了,被两个散修袭击。
那两个散修因为毫无根据的怀疑就对路过的他们发动袭击,贺怀霄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一想到这个,贺怀霄愧疚还来不及。
“小贺师侄好偏心,小师弟要来云鹤城玩你就亲自带路,我来云鹤城玩你就拉我回去。”顾雪洄拿着玉如意点了点贺怀霄。
“……”
贺怀霄无话可说。再一回头,正正好抓到顾雪洄对林融使眼色。
“……”
算了。贺怀霄自我开解,顾雪洄是他的小师叔,是他的长辈,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兴义和伙计现在一看到顾雪洄就莫名发慌。
鞍前马后跟着顾雪洄,生怕哪里招待不周惹到这位祖宗。明明顾雪洄没有怎么为难过他们,甚至一直是笑吟吟好说话的模样,伙计还是发虚。
——这可是连他们掌柜都要小心对待,来自兴阳派的内门弟子!
这一回顾雪洄却没有帮着贺怀霄林融两人掌眼砍价,任由两人闲逛,自己则去了掌柜那处喝茶等他们慢慢挑。
林融第一次来什么都有看一看摸一摸,因为有顾雪洄在,伙计不敢轻慢,拿了钥匙不厌其烦将锁在柜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边走边看到兵器类,林融对着一把短匕首端详感叹,贺怀霄就在另一边看剑。
一寸长一寸强,匕首只能出其不意突袭,哪里比得上剑。
马上就要金丹了,贺怀霄不免对自己的本命剑生出期待。
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铸造怎样的本命剑?
兴义和里面的东西,两人只有看的份,买是没钱买的。
师兄弟两个过足眼瘾就去找顾雪洄了。
两人皆是手空空,顾雪洄一下子猜到原因,笑说随便选他来买单。
“真的没有喜欢的吗?”
贺怀霄立刻摇头,他的本命剑怎么可能劳烦顾雪洄来操心。
林融下意识瞄一眼那把精美的匕首,闭口不言。
“那匕首挺好看的,”顾雪洄假做不经意看到匕首,叹道,“可惜咱们这里一窝剑修,匕首大概是用不习惯的。”
林融跟着惋惜点头,恋恋不舍地再瞄一眼匕首。
顾雪洄心里暗笑,让他们先走自己还要和掌柜说点事。
等顾雪洄再次从兴义和出来,只有一个贺怀霄抱臂在一旁等他。
悠悠觑一眼顾雪洄手里的匕首,贺怀霄问:“小师叔区别对待?”
顾雪洄:“……”
被抓到了。
顾雪洄从袖里拿出缀了澄光玉的剑穗,和匕首并列在一起:“从价值来算,剑穗确实没有匕首贵,但是……”
顾雪洄话还没说完,贺怀霄已经拿起剑穗对着日光打量。
阳光穿过透亮的澄光玉,两人一同站立的人影清晰映照在里面。
“是……送给我的吗?”
贺怀霄心跳加速,手指收紧攥住剑穗,不等顾雪洄答话,他就先说:“我……我很喜欢。”
之前还模模糊糊的本命剑形象忽然就清晰了——剑首应该缀一个剑穗。
“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你喜欢真是太好了,”顾雪洄也松了一口气,教贺怀霄怎么给澄光玉留影。
两人的手一同按在澄光玉上,留下第一段影像。
落日熔金,天光云影共徘徊。
林融早就和贺怀霄说好先走去城门楼那边等他,只剩两人并排走过街道。
“贺掌门应该同你说过。”
无需多言,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小师叔要去哪里呢?”贺怀霄喉结微动。
“我要去找我的剑意,我的本命剑。”
“挺好。”贺怀霄终于拿出自己编织的剑穗,“我也会努力练剑,与小师叔互勉。”
没想到贺怀霄和他想到一块去了,顾雪洄惊奇地拨弄剑穗。
剑穗是青蓝色丝线编织而成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物。
“行,我收下了。”顾雪洄很满意这个礼物,“谢谢小贺师侄的区别对待。”
“……都说了我没有了,”贺怀霄坚持解释,“如果是小师弟要远行,我也会送行的。”
林融怎么可能远行?
顾雪洄摇晃剑穗笑得毫不掩饰,嘴上附和着说是。
贺怀霄:“……”
算了,他也知道这假设根本不可能成立。
“贺怀霄。”
这是顾雪洄第一次连名带姓叫贺怀霄的名字。
“我说了等你金丹就是等你金丹,你放心,我一定会在浮云崖等你来问剑。”

趁时间还早, 林融和贺怀霄打了声招呼这才返回刚才林氏夫妇的小摊处。
两人带来云鹤城的东西将近卖完,收了摊和其他凡人围着一个算命摊叽叽喳喳排队。
林融跟着凑过去看,是个年轻道姑支了小摊, 卜算吉凶外还卖些小物件, 什么平安铜钱保家符篆,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林融没认出来。
听周围人挑挑拣拣讨论的热乎劲, 林融很快了解到, 这个道姑时不时来云鹤城摆摊,颇为灵验。
一来二去, 即使道姑没有特意宣传, 摆摊时间不固定,只要出摊, 生意就好得不得了。
凡人有眼无珠不认得,林融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 这个年轻道姑身上穿的正是震雷宗的弟子服。
年轻道姑身上的震雷宗弟子服明显过大,而且有些老旧发黄, 不像是之前林融见到的震雷宗弟子——他们总是趾高气昂,在腰间绑了一杆长尺亦或是其他其他法器和明黄符纸,打眼望去就是个修为高深的道士。
察觉到林融的眼光,年轻道姑没有理会,头也不抬继续忙碌自己的生意, 为林氏夫妇卜卦。
他们的目标还是找到大哥那个失踪多日的侄子。
年轻道姑卜算的时候,林融就抱着剑站在一边,冷眼看着道姑蓦地根据铜钱提示将视线调转过来。
手臂里环抱的碧光剑微微震动,林融按了按剑柄, 手指从上往下划动,逐渐收紧。
年轻道姑的视线没有停留太久, 给林氏夫妇解卦。
除了保证两人的侄子一定是平安无事,年轻道姑说了些让人云里雾里似是而非的句子。
比如有缘自会相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听得林氏夫妇心里直嘀咕。
“小师妹要是不会算卦,就别来这里卖弄坏了我们震雷宗的名头。”
长街尽头走来两个震雷宗弟子,在凡人眼里这两人速度极快,才听见声音还在长街尾,顷刻间就到了年轻道姑的摊子旁。
胡克关抬起手一拍,捡漏的桌子瞬间翻倒,铜钱符篆乱滚。
周围百姓见状,当即作鸟兽散。
林氏夫妇也混在其中,暗暗庆幸还没给钱,听那另外两个修士的语气,这个年轻道姑显然还没学到家。
眼瞧着林氏夫妇往城门楼那边走,林融不欲多留,才一迈步,就被拦住了。
在镜河秘境的时候,林融就和胡克关交手过,当时两人的修为相差不大,如今林融还在练气八层,胡克关已经筑基。
自觉筑基正式迈入修炼门槛的胡克关十分得意:“我还以为是哪里的阴沟老鼠呢?没想到居然是老熟人。小美人,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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