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被白雪覆盖着,卷看不出这里和之前沿途路过的地方有何不同,不过这里的感觉很好。
“就是这里了。”小路说着,指了指前方一个点。
于是,阿海等人便掏出随身携带的铁锹铲子,热火朝天的挖了起来。
这一回,没有让任何人帮忙,卷是自己把少年的尸体抱起来放进去的。
佩德站在一边拿着铁锹,在少年的尸体放进去之后,他开始和卷一起铲土将对方掩埋起来。
最后一铲土落下来的时候,少年身上的土刚好形成一座小山的坡度。
立在新生的坟墓前,卷再次念诵了一段祝词。
那声音低沉深奥,比起人类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风声和雪声。
阿海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问道:“请问……这是什么语言?”
没有隐瞒,卷回答他道:“龙语。”
“哦……”虽然得到了回答,阿海却觉得自己依旧什么也不懂。
倒是佩德,在卷的声音落下之后,看了他一眼,半晌召唤出魔法书来。
“感谢你让老师与我相识,我们因为魔法书相识,所以,最后这一刻,让我为你读一页魔法书吧。”
说完,翻开书中的某一页,他轻声念诵起来。
他念诵的语言和卷的又不同,然而阿海却顾不上问。
眼睛越瞪越大,几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伴随着佩德的念诵,新生的坟墓上赫然长出花来!
不!不止坟墓,以坟墓为圆心,他们所在的整片背风的平地全部长出了细细的幼苗,幼苗再迅速拔高长出支棱的叶子,最后,在两片叶子呵护着的中央,盛放出一朵粉色的花来。
一颗幼苗一朵花,如今这长满整片平地的幼苗便是整片的花!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白雪皑皑的雪原赫然变成了花的海洋——
“潘德拉花,是我认为第二漂亮的花朵,此时此刻,我觉得非常适合出现在这里,妆点他的安息之处,为他送行。”看着前方开满鲜花的坟墓,佩德道。
说完,他合起书本,就在合起的瞬间,魔法书自他掌间消失了。
站在一片花海之中,卷没有说话,和佩德并肩而立,风吹过他们的头发,衣服,不似之前的寒冷,反倒卷来一阵温暖的花香。
作者有话说:
“潘德拉花,一种非常美丽的花朵,由于种植者的心情不同会呈现不同的色彩。 又被称为无法隐瞒秘密的花朵哟~ ——摘自《佩德的魔法书》,第三十页”
这两个家伙绝对不是普通人!
回程的路上, 阿海几个人虽然没有说话,然而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是这句话。
尤其是佩德,他是异能者吧?还是很厉害的那种!
这样想来, 昨天对方用拳头揍自己竟是手下留情, 你看哪个异能者打架用拳头的?
一时间, 他们看向佩德的目光中甚至多了一丝感激之情……
于是,转过头, 佩德看到的就是一群用饱含感激目光看着自己的少年。
虽然不明白这感激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他还是嘴角露出微笑,将右手食指竖在嘴唇中间, 他微笑着对众人道:“刚才的事是秘密哦~”
阿海等人立刻表示:“打死我也不说!”
笑眯眯的回过头去, 佩德小步跑到卷身边, 两个人继续肩并肩一起走路。
又下雪了。
风很大, 雪也很大,抱着胳膊缩着脖子跟在卷身边,虽然很冷, 然而佩德的心情极好。
这算不算是美梦成真呢?
曾经的他是没有梦的,被禁锢在那个巨大的房间里,他不愿意, 可是却也没有想要逃出去。
他对外面的世界没有向往。
直到卷的到来。
从卷给他读的诗歌故事里,他知道了一个个以前的他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
于是, 夜晚一个人再次站在窗外往外看的时候,他看到的就不是人生的尽头了, 而是诗歌里那一个个或者壮丽, 或者诡丽, 或者危险, 或者平淡如水的世界了。
坐着飞行器外出出任务的时候, 他也会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只是看看,并不出去。
他并不想一个人出去。
而如今,他却是真的和卷一起走在外面世界的路上了。
看着自己哈出的白气,又看看脚下踩起来嘎吱嘎吱的白雪,他还在雪上蹦跶了几下,半晌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看到手指上的透明液体,他像是愣了愣,紧接着竟是笑出了声来。
然后,他就听到卷的声音了——
“这么冷吗?”转过头来,卷看向旁边的少年问道。
现在的身体是尸体,卷是无法感受炎热或者寒冷的,好吧,就算他用的不是尸体而是他以前的身体,他对温度的变化也不太敏感。
看看佩德通红的鼻头脸颊,他转过身看看其他人……好吧,确实都很冷的样子。
他虽然无法判断寒冷,不过却能看出衣服薄厚的区别,简单一看,他发现其他人穿得都比佩德厚。
于是他就把自己身上的病号睡袍脱了下来,递到佩德手里,他示意对方把睡袍穿上。
“呃……你不冷吗?”没有立马穿,佩德小声问他。
卷便摇摇头,同样低声道:“我感觉不到。”
想了想,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也为了避免对方不必要的感动,他索性直说了:“我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死亡了,不能吃食物,也感知不到冷热,受伤也不会疼。”
“那时候也不疼。”他指的是两人在地道里的时候。
没有明说,然而佩德却立时懂了。
吸了吸鼻涕,他笑道:“那可就太好了。”
说完他便喜滋滋将卷的病号睡袍穿身上了,睡袍并不算十分厚,上面也没有卷的体温,可是裹着睡袍,他脸上的笑容更深,甚至还哼起了歌。
人类……不都很避讳尸体吗?听到自己现在是尸体,他怎么反而很开心的样子?
也是,自己没找好身体回来以前,对方还不是抱着尸体待了很多天——
想到这里,卷便不在这个问题上多想,转过头,他继续赶路了。
虽然冷点对于尸体的保存有利,可是太冷了应该也不好,他还是得尽快回到基地里去。
饶是他们已经用最快速度赶路,然而等到他们重新回到基地的时候,还是变成了七个“雪人”。
同样的“雪人”还有不少,几乎所有从外头回来的人都差不多这样,只不过别人的“雪人”明显胖很多,果然,等到对方在基地门口拍掉一身雪后,便露出了穿了面包一样厚衣物的身体。
卷便想到佩德曾经收到过一件这样的衣服来着,还是来这里的路上,那名名叫杜哥的男子送给他的。
然后,他也想到了这件衣服的下落——
离开隔离处的时候,佩德把衣服落那里了。
离开那里的时候,他就带了一件东西,就是自己的上一具身体。
而觉得衣物不算必备行李,卷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走吧,先回诊所。”卷对佩德道,然后看了看同样冻得直哆嗦的五名少年,他示意他们也来。
于是,再次回到诊所,站在前台的护士面前,卷便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询问对方能否给自己准备六个人的饭菜。
护士呆住了——
“给!为什么不给?别不好意思只要六个人的饭,你自己不吃啦?小美,给他准备七个人的饭!都记到他大伯账上——”护士还没反应过来,从旁边过来的医生已经做主帮她同意了。
“这天气冷得吓人,你给他们多准备点肉,还有汤。”同样穿成一个面包的医生说完,看向卷身后的佩德等人,笑眯眯地问他:“不过……这些都是谁?”
不等卷回答,阿海便主动自报身份:“医生您好,我们都是孤儿处的孤儿。”
医生瞬间了然。
基地是有孤儿处的,虽然真正的名字并不叫孤儿处而叫未成年照顾中心,可是谁都知道只有无父无母无亲属的未成年人会在那里,图省事,很多人就直接叫那里为孤儿处。
看看一脸沉静的卷,想到他那让人头疼的亲戚,医生想,这孩子怕是是真心不想和自己大伯继续住在一起了,这不,都去接触未成年照顾中心的孩子们了,还知道请对方吃饭……
想到这里,医生心一软,又对旁边的护士道:“给他们多弄点肉吃,绿叶菜也多来点。”
这些都是营地里难得的好东西,别说孤儿处了,就是普通人都吃不上的。
阿海等人还在目瞪口呆着,卷已经谢过医生和护士了。
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医生心里想着,又看到他身上单薄的病号服了,眉头一皱,他压抑着火气道:“这么冷的天气,你大伯他们也没给你送厚衣服吗?”
听到医生说这个,旁边的护士便道:“别说厚衣物了,那天走了之后,人都没来过。”
医生就更生气了,于是他对卷道:“他们不来你就回去,那是你家,你回家给自己拿几件衣服,其他想要的也带过来,别冻着。”
“我调查过了:你大伯一家不工作,自己根本不赚钱的,家里的房子是你的,吃的用的都是用你爸妈的抚恤金买的,要么就是用你替你堂姐出任务的钱买的,你就放心大胆地拿!”
说完,他拍拍卷的肩膀,往办公室走了,心里想着这巡查组办事不行啊,那家人一点教训也没受,怕是还得再往上找人,可是找谁呢?
一边走着,他开始在自己治疗过的高层病号里琢磨了——
医生这边又给自己揽了个活儿,卷则是开始在自己的病房里开party了。
是护士这么叫的,据说是个老词。笑眯眯地推了一推车的美食放到卷的病房里,护士还给他们一人多加了一瓶牛奶,这才又笑眯眯地离开。
酸汤肥牛!炸鸡翅!山菇兔子肉!青椒小炒肉!地三鲜!上汤小白菜!黑鱼豆腐汤!
难得的大生意,又难得有这么多食材,厨师给他们做的都是下饭的好菜!难得的是几乎每道菜里都放了肉,对于这些还在发育期、平时既缺肉又缺菜的孩子们来说,简直是超级大餐了!
一拥而上,他们迅速占据了病床的一角。
没错,因为菜实在太多了,护士小姐索性把病床的铺盖撤了,把这些菜全摆桌子上了。
“大家吃吧。”大家只是坐好,并没有立刻就吃,还是卷说了这句话之后才开始动筷子,不过依旧是让佩德先动筷子,等到佩德开始吃之后,其他人才开始争抢着吃起饭来。
佩德也吃的很香,卷不能吃,其他人又都让着他先吃,他吃的便是每道菜的精华部分。
两样食材吃了许多年,还从没吃饱过,原本任何一种新食材都可以让他吃的很开心了,如今这里有这么多食材,每样做得还这么好吃,每吃一口他就眼前一亮,到后来,他的眼睛便几乎一直亮晶晶了。
腮帮子鼓鼓的,佩德的脸蛋也重新恢复了正常的红扑扑。
卷看着他,又看看窗外的大雪,然后站起身来。
“去哪儿?”喝了一口牛奶冲掉口中的食物,佩德问他。
“回……家。我觉得医生的建议很好,应该回去拿一些厚衣服。”拿回来给佩德穿,也可以拿一些自己穿。
一来不能穿得和其他人差别太大,二来也可以保护身体。
心里想着,卷便推开窗户准备走了。
“要我一起吗?”佩德赶紧站起来问,他这一站起来,其他人也鼓着腮帮一起站起来了。
“不用。”谢绝了他们的好意,卷纵身一跳,跃入了风雪之中。
而其他人则在佩德坐下来之后也坐了下来,继续吃,然后给卷留了扇窗户。
其他人吃饭的时候,卷已经刷开门进了自己现在使用的这具身体的“家”。
那是位于小区里一栋楼三楼左侧的一户房子。
和小区外观一样,这房子看起来有年头了,里面乱七八糟,堆得到处都是东西,好不容易露出来点地面也很脏,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卷没有理会这里的脏乱,实际上,更脏乱的地方他也去过,又不是他住在这里,他并不在意这些。
想着自己此行是过来拿衣服的,想了想,他直接踩着地上的东西往屋子里走去,这房子不大,除了门口的厨房以外,还有个卫生间,然后就是卧室了。
一共有三间卧室,两间朝北,一间朝南,第一个房间里的衣服有男有女,应该是这具身体大伯夫妻的房间,然后第二个房间一看就是女性的房间,应该是他堂姐的房间,心里推算着,卷推开了第三个房间的门,然后愣住了。
第三个房间没有床,只乱七八糟挂了很多衣服,地上还有很多杂物……
看着不像是卧室的样子,可是只剩下这个房间了,那么,应该就是这具身体的房间了吧?
心里想着,卷开始收集起衣服来。
找了一条足够大的布料,他把各种薄厚的衣服整理了一大包,叠好,然后整齐的放了进去,打包,背好。
背着整齐的包裹想要出门的时候,他看到旁边的厨房了,想到佩德如今住的地方就提供两餐,他决定再打包一些食物回去。
不过,这家人的厨房真够脏的,洗碗池里、台面上到处都是没有洗刷的脏碗,地上也都是油还有脏脚印,卷找了很久才在一个柜子里翻出了一个罐头并几包名叫方便面的食物,同样将这些整整齐齐放入身后的包裹内,重新背起包裹,他准备离开了。
然而,不等他开门,门自己开了。
推门进来的是一名长发女子,一看到他就尖叫起来——
“爸!妈!屋子里进小偷了——”
“不是小偷。”卷对她道。
“是你啊……”女子这才认出里面的人是谁,看到熟悉的脸,她厌恶的皱皱眉,对后方的父母道:“别着急了,不是小偷,是那家伙。”
于是,身后那对听到女儿呼救急忙跑上来的男女在看到卷后,也皱了眉。
“怎么,这是伤好了?”一名中年男子从女儿身后走出来,他的目光就在卷脸上停留了几秒钟而已,确认完是他没有其他人后,他便开始脱衣服。
“伤没好,永远也不会好了。”想了想,卷对他道。
这具身体已经死了,他身上的伤口就停留在这里,永远没有好的可能了。
他说的是实话。
可是中年男子不这么想啊!
听到卷这么说,他竖着眉毛抬起脸来,张口就是一句骂:“好啊你这小子,住院几天长胆子了啊!你是想伤不好就可以一直住院?你住啊!你住一辈子院好了——”
还是他身后的中年女子劝住了他,伸手拍拍丈夫的后背,女子笑着对他道:“孩子回来是好事,怎么能住一辈子院呢?住院花钱可多呢!”
紧接着,她又笑着对卷道:“安安,你回来了也好,快把家里收拾一下,哎呀,这些天你没在啊,家里乱的不像样子了,你也知道你姐姐和你大伯这人的,酱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这些天可把我埋汰坏了……”
说着,她就把男人刚刚脱下来的外套递向卷了,眼瞅着卷没立刻接,她就又向前递了递。
完全不知道对方的举动是要做什么,卷对她道:“我要走了,回来只是拿衣服而已,现在拿好了,我要重新回医院了。”
听到卷这么说,中年女子愣住了。
倒是她身边的女儿不干了,她立刻尖叫起来:“拿衣服?拿什么衣服?别说你拿的是你的衣服,这个家里,你又有什么衣服?”
想到医生对自己说过的话,卷道:“医生说了,这个家里的东西都是这具身体的父母和这具身体的钱买的,我可以拿。”
他说的话其实有点奇怪的,可是此时听到这句话的三个人都顾不上这点,尤其是年轻女子,这才看到卷身后的包裹,她声音更大了:“那是我的丝巾!很难得的,什么你的东西,快还给我——”
包袱皮可不能被扯走,扯走的话里面整理好的东西就全露了——心里想着,卷摇了摇头。
他就咬紧一句话:“医生说他调查过了。”
“调查你个头!”才不管他怎么说,年轻女子说着,双臂张开挡在门前,她怒气冲冲道:“总之,不放下东西,你今天别想从这扇门走出去。”
于是,卷便看向了窗户。
冲年轻女子点了点头,他随即走向身后客厅尽头的窗户,打开窗户,他轻轻一跳,跳到了窗户上,然后,再轻轻一跃——
“妈呀!安安跳楼了——”伴随着中年女子一声尖叫,他轻盈地落在地上,就像一枚不眷恋地面的雪花,一落地便重新跑起来,没多久便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门:反正你对我也没兴趣。
第33章 佩德的第一份工作
听着楼上一家的尖叫声, 看到少年从上方一跃而下,老太太赶紧打开窗户向下一瞅,发现孩子没事, 非但没事, 还一落地就跑了, 这才放了心的老太太便重新把窗户关好,再听到楼上的咒骂声也不觉得烦人了, 笑呵呵的,老太太对身后的老伴道:
“安安那孩子就是太老实了,早这么皮那两口子哪儿能嚣张至此?”
老爷子深以为然。
不知道目睹“跳楼”一幕的邻居们对“自己”的议论, 卷已经背着硕大的包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走的依旧是窗。
“你似乎特别喜欢走窗子?”坐在窗边, 果然等来了卷的佩德挑挑眉看看他。
站在窗沿上, 卷还略微思考了一下, 然后答道:
“这具身体韧度很好,很灵活。”
“这里的窗好爬。”
“而且窗户比门多。”想了想,他还补充了一句。
听到最后一个理由, 佩德噗嗤笑了:“那你回头教教我怎么爬窗呗。”
微微颔首,卷没有拒绝。
重新站在病房的地板上,他将包裹递到佩德手里:“里面是我回去收拾出来的一些衣服, 因为有很多,所以我多拿了几件, 你们都可以穿。”
闻言,原本正在拖地铺床的阿海等人立刻“哇”的一声聚了过来。
“这么多衣服?卷哥你家是大户人家啊——”手里拿着一根拖把的王贺眼睛亮晶晶道, 身上的衣服确实比佩德厚没错, 可是也没厚多少。
孤儿所能为里面的孩子提供的仅是基本生活用品而已, 年纪小的可能还多些, 像他们这么大了的孩子, 得到的物品就更有限了,身上就有一件薄薄的棉衣,为了抗寒,他们就将自己所有的衣裳一件套一件全部穿在了身上。
不止王贺如此,阿海等人也是一样。
所以如今听到卷说有衣服给他们,少年们便立刻围了过来。
小路是最后一个过来的,将手里的饭盒盖子盖上,他将它递给卷,一边递一边小声道:“卷哥,这是我们给你留的饭,放心,都是没吃过的,我们提前留出来你的份儿了。”
卷离开的太急了,几乎说走就走了,他们只能用这种方法给卷留点饭了。
不过——
“谢谢,不过不用了。”卷拒绝了,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我已经吃过了。”
人类不喜欢太过异于常人的人和事物,偶尔需要善意的谎言——他想起了别人曾经和他说过的人类社会常识。
果然,听到他的话,小路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又将饭盒递给佩德,然而已经吃饱的佩德也没要这个饭盒,最后,他端着饭盒愣住了。
还是阿海瞅到这情形,小心地问了卷一句:“卷哥,能把这个饭盒给我吗?”
“可以。”反正自己不需要,卷同意了,连理由都没有问。
阿海便小心翼翼将这个饭盒收起来,放好。
处理完这件事,佩德便开始打开包裹了,所有人都围在他身边,一脸兴奋地等着包裹打开的那一刻。
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佩德解开了最后一个结,包裹皮一掀露出里面衣服的瞬间,所有人都“哦”了一声。
先高后低,最后的“哦”音后面还缀了个代表诧异的问号。
也不怪他们诧异,实在是包裹皮里头的衣服颜色……有点惊人。
粉色的!
深粉浅粉带点紫的粉——里头的衣服全都是粉粉哒!
想到这些衣服全是卷从自己的衣柜里拿来的,众人连疑问都不敢问,看到这些粉衣服后的全部心情全都憋在心里,倒是憋得他们一脸古怪。
最后还是阿海没忍住,小声问向卷:“卷哥,这些都是你的衣服?”
“从……我的房间里拿的,应该是我的吧。”卷道。
在他看来,一共有三个卧室,另外两间卧室毫无疑问是那对夫妻和那名年轻女子的,剩下一间只能是这个安安的了吧?
对于人类社会的生活了解还是不够深入,卷忘了世界上还有一种名叫衣帽间的东西。
“我还特意挑了适合你们的颜色。”他又补充了一句。
然后,少年们脸上便露出错愕的神色。
适合我们的颜色……就是……粉色吗?
“可是……粉色不是女孩子的颜色吗?”王贺小声说。
然后,被卷断然否决。
“不会,粉色是血管透在皮肤上的颜色,代表着热血,是男性的颜色。”这点卷可是特意学习过的,想到自己曾经在人类世界见过的那些穿着各种粉色的男性,卷回答地肯定。
于是,这回变成这些少年不确定了。
不过……低头看着包裹里厚厚的衣裳,这可都是好衣裳啊!有棉服,甚至还有一件羽绒服呢!
管他粉色是男性用色还是女性用色,只要穿在身上暖和,都是好颜色!
喜滋滋地,依旧让卷和佩德先挑,等到两人挑完,他们才开开心心在剩下的衣服里翻找起来,各自选了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当场就套在了身上。
穿好衣服,眼瞅着病房里也收拾干净了,少年们便准备出门了。
卷这才知道他们原来还有工作。
“又不是不懂事的奶娃娃,孤儿所只提供两顿饭而已,根本吃不饱,想要吃饱点,还是得自己找点事做。”阿海为他们解释道。
“比如我和王贺一般是找外出出任务的队伍,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不愿意干的跑腿的活儿,冯睿轩和托尼则是在基地接点力气活,至于小路,他还小呢,目前主要在基地帮人看孩子。”
说完,他看向佩德:“老大您呢?您接下来想干什么活儿?”
“老大您是异能者吧?那能做的活儿可太多了,要不要我去帮你打听一下队伍?哎——也是我们没用,我们但凡有用一点,有点异能,就可以和老大您直接组队了啊!”
说着,他还当真畅想起来跟着异能老大大杀四方的日子了——
然而——
“什么异能?我没有异能。”佩德对他道。
“啊?可是那些花儿……”阿海不解地问。
佩德便微笑着看着他道:“那不是异能,是魔法。”
魔法?好吧,就算你换了一种说法好了,可是在我们眼中,那还是异能啊……
虽然没有把话讲出来,可是阿海的脸上分明写着这句话。
佩德才不管他怎么想呢~
透过窗户,他仿佛看到了小区到处可见的菜地,然后斩钉截铁道:
“种地。”
“我要去种地。”
“我以前就靠种地为生的。”
他说的信心满满,有把握极了!
阿海 王贺 冯睿轩 托尼 小路:……这样……奢侈吗?
明明有异能,偏要种地?
他们不解,可惜,老大很凶,他们不敢问也不能问。
于是,面对老大的自信和雄心壮志,阿海等人只能点头表示支持,离开前阿海还指点了他们办理租地的地点,然后,裹着粉扑扑的厚棉服,少年们开开心心上班去了。
然后,佩德也想去工作了。
“他们说的没错,想要在一个地方长久的稳定的生活下去,得有一份工作!”转头看向卷,佩德一脸兴奋。
卷:……我没打算在一个地方长久的稳定的生活,我只想读魔法书。
不过,佩德在这里稳定的生活≈自己在这里稳定的读书←想到这一点,卷便点点头,支持了他的想法。
裹上粉色的羽绒服,佩德兴冲冲地打算出门了,然后,就在他想要走向病房门的时候,被卷敲了敲肩膀。
指了指背后的窗户,卷看向他。
于是,脸上的表情更加兴奋,跟在卷身后,佩德也爬上了窗户。
笨手笨脚的,佩德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跃窗而行,虽然最后一脚没蹬好大字型趴在雪地里了,不过吃了一嘴雪的感觉也很愉快。
“下次还来。”淡茶色的眼珠里满是光,他舔舔嘴唇上的雪碴,兴奋道。
有了羽绒服的室外变得不再那么难走,一边滑雪一边走,还时不时问个路,终于,两人在半个小时后来到了负责田地租种事宜的地方——
没错,就是那个物业,末世前基本人人都知道的那个地方。
末日之初,这个小区就是在物业的得力组织下抗住了最早一波病毒攻击,紧接着更是在物业的组织下维护住了小区的内部安全,任凭外界狂乱疯狂,这个小区的居民却守住了他们最后的安宁。
物业守住了小区的居民,这里的大部分人口依然是小区原本人口的情况下,他们便也守住了物业,哪怕如今已经是末日后四十多年,这个小区的物业居然依旧是存在的。
哪怕小区里多了很多异能者,负责统筹社区大小事的依然是原本的物业。
物业经理没变,管家也没变。
如今接受卷和佩德申请的也是当年幸存下来的物业管家之一,女,芳龄八十一。
戴着老花镜,老太太熟练地使用着职业用语对他们道:“两位好,我是管家玫瑰,你们过来是想办理哪项业务?”
玫瑰,百合,芍药,桂花——这个小区的管家代号是以花命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