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凶案现场说点八卦有错吗by鱼七彩
鱼七彩  发于:2024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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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星河之所以敢相信方擎天,一是因为他对方擎天有救命之恩,他认为方擎天会为了报恩暂时摒弃他的原则。二是方擎天当面跟他发誓了,会不惜以性命为代价信守承诺。张星河信他,因为他是君子,向来重诺,一定会说到做到。
然而事实的真相令张星河失望了,方擎天不仅没有信守承诺,还反来一招“偷梁换柱”,令沈玉章的亲子当魔教教主之子。
“那天方擎天突然现身,坦白了他的计划,我一夜没睡……因此,我一直觉得亏欠二三,很对不起他。
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面,大家都说我偏心,独独偏疼小儿子。实则哪儿是我宠爱他,是他背负了太多,我欠他太多了,一辈子都还不完。
他刚出生,只是婴孩儿,就要背负魔教小教主的名头,面对各种威胁……”
沈玉章说到此处,几度哽噎,他急忙去找寻沈惟慕,一转身发现沈惟慕就在他身后。
“我可怜的儿啊!”沈玉章心疼的抱住沈惟慕。
白开霁等人也跟着去抱沈惟慕,感慨他背负太多。
“你也真是的,为何不把这事儿早点告诉我们?刚才也是,什么话都不解释,任由我们那么说你,你该多难受啊!”
沈惟慕指了下自己的嘴,摇了摇头。
他现在正处在第一个周天的关键恢复期。因为休眠被打断,现在他每日即便清醒着,也要尽量保持半休眠的状态,少言寡语,少行动,低消耗,其实连每日张口的次数都有限的。
所以,沈惟慕会首选把他仅有的几次张口机会献给食物。今天多说了几句话,已经令他觉得很亏了,所以他不打算再说了。
白开霁红了眼,又要落泪:“二三?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你不能说话了?
“怎么了?是不是伤情反复,让你不能说话了?”陆阳也内疚不已,赶紧小心地搀扶着沈惟慕在床上躺好,急急忙忙高喊大夫快来。
宋祁韫、沈玉章、尉迟枫和郑成梁也十分担心沈惟慕,围到他床边来,懊恼地忏悔他们刚才只想着回顾过去而忘记关心他。
“你现在感觉有事没有?嗓子难受吗?能试着发声吗?”
沈惟慕眨了下眼,在一众人等的注视下,不得不憋出一句话来:“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开饭?”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李恨天仿佛魔怔了一般,从听沈玉章讲述当年换子真相开始就频频摇头,满脸不可置信地念叨着“不可能”。
他呆滞了很久,等他再回过神儿的时候,见大家都围着沈惟慕打转儿,关心问候沈惟慕的身体,李恨天讽刺地笑了,突然大叫一声。
“啊——”
叫声刺耳又绵长,带着泄愤的情绪,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陆阳一巴掌打在李恨天的脸上,“叫什么叫!”
李恨天被打后懵了下,流着泪苦笑,对着东方喊话。
“喔妻余焦哇了!”
“他说什么?”白开霁用心听了,没听懂。
宋祁韫根据李恨天之前几句话的发音规律,做出了准确翻译:“我清月教亡了。”
“哈哈哈,这不是废话吗?”白开霁命人将李恨天的嘴堵上,然后拍了拍李恨天红肿得如馒头的脸,“没事儿就别说废话了。”
李恨天随即就被带了下去,他不再做任何挣扎,满眼颓败。
君澜苑的暗卫也都被带下去审问。
宋祁韫等人之所以能直入君澜苑,恰巧听到沈惟慕与康安云的对话,皆因这些蛰伏在君澜苑的暗卫们不作为。
宋祁韫向沈惟慕求证:“这真不是你故意设套安排?”
沈惟慕摇头。
尉迟枫:“那他们为何察觉到我们来了,却故意隐瞒不报?莫非这些暗卫都是李恨天的人?”
倒没听说谁家的细作能安插得这样齐整,一队人马全都是,一个不落。
“或许是领头的有问题,下了假命令。”这情况好查,命人去审问一二便知。
“那些人都是康护卫亲自挑选培养出来的忠卫,背景干净,行事忠诚,经得住考验,绝不可能叛主。”赵不行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从事发开始,赵不行就很发懵,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幸而有康安云做参考,他见康安云不动,他也边跟着一起沉默跪着,默不作声。
不得不说这招果然好用,他们沉默地跪走了皇帝,侥幸避开了一个大劫。
现在皇帝不处置他们了,他们只要及时跟沈玉章和沈惟慕求情,努力表态认错,扭转好自己的立场,该是有活命的机会。
毕竟他们跟在沈惟慕身边时,一直忠心耿耿,全然都在按照沈惟慕的吩咐行事。他们只错在把沈惟慕当成“清月教教主”来效忠,而非是真正的沈家公子。
赵不行拉上康安云主动跟沈惟慕磕头赔错。
沈惟慕倒不计较,也不用他们表忠心,当即就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起来了。
“沈兄弟大度,我们可不是。”
白开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性警告赵不行和康安云,以后他和陆阳会一直看着他们。
若二人敢不认沈惟慕只认“教主”,他们可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赵不行马上表忠心:“请诸位大人放心,从今以后,小人眼里的主人只有公子。”
康安云有点发呆,被赵不行扯了一下后,才赶紧跟着点头附和,表示他也如此。
“唉,我可怜的阿慕啊!”沈玉章心疼地抱住沈惟慕的肩膀,“从小就背负清月教教主之名,平白无故受了多少挑衅和暗杀,上次他身中奇毒的时候我就差点以为他……”
沈玉章边说边红了眼眶,哽噎起来。
众人见状,纷纷安慰起沈玉章来,心疼他与沈惟慕的不容易,赞美他们父子有为国牺牲的大义。
郑成梁敬沈玉章这个对手,但他可看不惯他这副卖惨的做派,不耐烦道:“你这番话留在陛下跟前说岂不更好?”
沈玉章立刻止住了情绪,擦了下眼角不存在的泪:“你说得对。”
跟这帮年轻人卖惨有什么用,去皇帝跟前多哭几回,想要什么都会有。
这做人嘛,为国牺牲的大义要有,为己谋福的聪明也要有。不管经历多大风浪,终究都要回归生活,吃饭穿衣睡觉。
这时,去审问暗卫的人回来了,“他们不承认与李恨天勾结,更不知为何当时都走了神儿,没能提前察觉到宋少卿等人的到来。”
“都走神儿?这怎么可能!”白开霁觉得他们一定在说谎,必须再严厉详审。
宋祁韫皱眉,也觉得这事儿蹊跷,但又觉得暗卫们都说谎的可能性不大。
他看向沈惟慕:“你信他们的说辞吗?”
沈惟慕立刻点头。
因为当时他也没能察觉到宋祁韫等人的到来,连魔尊都做不到的事,凡人又岂会察觉?所以当宋祁韫带人突然闯入的那一刻,沈惟慕就觉得事情挺有趣了。
不过再有趣的事也只是“事”,没有“食”吸引他。
万事先吃饭,在他这是真理。
“菜齐了,请沈公子与诸位大人慢慢享用!”
孙御厨亲自带人,将兰花熊掌、海参鹌鹑脍、红梅鲍鱼等菜肴摆满桌,另有宫廷糕点八十六味也都备齐了,放在另三张长桌上。
兰花熊掌是以夜香兰花、熊掌、鸡肉、猪肉和青菜等食材做成的一道工序复杂的蒸菜。
焯过水青菜叶铺在盘底点缀,将调制好的猪鸡肉泥挤在菜叶上,点缀成兰花形状后蒸熟,再摆入蒸好的熊掌片。
两次蒸菜的过程,都是以熬煮的鸡汤水来蒸,有格外提鲜的作用。蒸好后摆盘的菜,再淋上些许久熬的鲜鸡汤,更为提色增香。
孙御厨名满天下的厨艺自不必说,等级的食材,天下第一的手艺,造就出了一桌让所有食客们终身难忘的美食盛宴。
沈惟慕吃得很满意,连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
沈玉章见沈惟慕不停筷,是既开心又担心。开心自然是因为沈惟慕胃口好;担心则是怕他身子弱,虚不受补,吃这么多难以消化。
“吃不下就别吃了,不是这一次,以后还有机会。陛下说了,以后每月下旬,孙御厨都会来咱们沈府做饭。日子长着呢,有你吃腻的时候。”
沈惟慕这才放下了筷子。
沈玉章笑着拿帕子给沈惟慕擦了擦嘴角,问他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尽管沈惟慕摇头,沈玉章还是担心他积食不消化,叫人拿了山楂丸来。
沈惟慕发现山楂丸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又吃了不少,把沈玉章弄得哭笑不得。
万幸饭后尉迟枫为沈惟慕把脉了,表示并无大碍,沈玉章这才放心地跟郑成梁一起离开。
宋祁韫、白开霁等人继续陪了沈惟慕一会儿,因怕打扰沈惟慕养伤休息,随后不久也告辞了。
走之前,尉迟枫、白开霁和陆阳再一次对沈惟慕郑重鞠躬道歉。
沈玉章之前那几句卖惨还是起了作用,尉迟枫三人在听后更觉得愧对沈惟慕。
他本该是正道之家娇养长大的贵公子,却因莫名背负了“清月教小教主”的名头,从小就要忍受艰苦学武,伪装自己,时不时地承受来自清月教的严酷问责、考核,以及敌对势力的陷害谋杀……活得危险又辛苦。
因为他们,沈惟慕又多承受了一种苦:来自兄弟们的误会、冤枉和辱骂。
“我真不是东西!”白开霁扇了自己一巴掌,还要再打,被宋祁韫拦下了。
“比起这些,二三更喜欢什么你清楚。”
白开霁愣了下,见沈惟慕正在打哈欠,他赶紧拉着尉迟枫等人告辞,回去弄美食来赔罪才是正经。
屋子里归于平静后,沈惟慕打发走了赵不行去,只留康安云在房中伺候。
康安云给沈惟慕斟了参茶端过来,小心送到沈惟慕的嘴边。
“刚好适口,不烫的。”
沈惟慕碰了一下后,立刻收手,“你喝喝看。”
康安云依言喝了一口,表示:“确实不烫,属下再为公子倒一杯。”
康安云将第二碗参茶递来时,沈惟慕正无聊地摆弄着腰间的荷包,眼睛都不抬一下,仿佛没看到。
他的荷包瘪了,里面什么小零食都没有。
康安云安静等了半晌,不见沈惟慕有喝茶的意思,不解问:“公子不想喝了?”
见沈惟慕还是不回应自己,康安云又问:“公子为何突然不爱说话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惟慕马上抬起手,指着他右手的虎口处。
康安云凑近了去瞧,看看有什么问题。虎口处皮肤光滑无破损,也无红肿之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康安云正疑惑之际,猛地被扼住喉咙。

极致的窒息感让康安云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画面:
他身陷迷宫,一直找不到出口,突然有大量海水涌入,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海水一点点淹没,海水灌进口鼻,肺剧烈疼痛……有着和现在一样的窒息感!
康安云的双瞳骤然变成金色,闪烁出无比绚烂的光,将整间屋子都照得辉煌晃眼。
“尔敢!”声音空灵,带着神力,在沈惟慕脑内响起,似有撼动天地的力量。
沈惟慕丝毫不惧,嘴角漾起了一抹笑意。
他就知道,一定是有东西来了,使了法术,在无形中控制了他和暗卫们的感知,令他之前无法察觉到宋祁韫等人的到来。
世间万物皆有缘法,既然他能转生到这世界来,别人自然也能来。
这声音的主人应该是清丰仙尊,一个喜欢联合各大仙门非要将他这名身负“原罪”的魔尊置于死地的偏执狂。
沈惟慕身中的噬魂咒便是此人所下。噬魂咒的下咒者可用心头血追踪中咒之人的踪迹。
应该是他在千机岛彻底解除噬魂咒的那一刻,清丰察觉到他神魂未灭,便寻迹而至。
因为受这里的天道法则约束,他的肉身无法进这个世界,便只能让神魂转生到了一名刚死之人的身上。
他必然清楚在这个世界不能随便使用神通,便趁他不备伺机潜伏在他身边,打算悄悄对付他。
真是笑话,当初他联合二十四仙门共同出击,都对付不了他。如今仅他区区一人,竟妄图算计他?
沈惟慕的手上突然亮起一道红色的光圈,光圈迅速移动到清丰的脖颈上,转瞬间就消失了,仿佛从没存在过。
“魔头,速速放了本尊,否则休怪本尊使出神通,让你的那些凡人朋友们同你一起灰飞湮灭。”清丰被扼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再度给沈惟慕传音。
沈府上空随即就有阵阵惊雷打响,黑压压的乌云迅速覆盖了整座京城。
沈惟慕挑起眉,轻轻松开了手。
清丰狼狈地咳嗽了一声后,稳住身形,随即就恢复了他高高在上的倨傲做派,用闪着金光的双瞳冷冷地瞪着沈惟慕。
“尔等着,本尊定杀尔!”
话毕他转身,身形一闪,消失在窗外。
沈惟慕轻笑一声,随即打了个响指。
他这人可比清丰有礼貌多了,杀人就当场杀,从不会让人等。
已经逃至沈府外的清丰,刚松了口气,突然喉头感觉到不适,吐出一口血来。随后,一阵蚀骨的痛袭来,疯狂撕咬他的神魂。
清丰摆脱不掉这种痛苦,立即打算换一具新身体使用,却发现自己的神魂根本逃不出这具肉身。
一炷香后,在沈府东侧的一条巷子内,有人发现了“康安云”的尸体。
宋祁韫听闻消息,立即抵达现场。尉迟枫在对尸身现场初检的时候,发现死者脸部有异常。经温油浸泡之后,尉迟枫成功从死者脸上揭下来一张假面皮。
死者年纪大概四十有余,容长脸,凤眼,高鼻梁,身体其他地方肤色正常,只有脸部的皮肤异常白皙,像是长年见不到光所致。
死因是中毒,嘴部青紫,嘴角有少量白沫,腹部绵软。
尉迟枫还在死者身上发现了金色的诡异图案,本以为这金色是画上去的,但他经过几种方法清洗之后,都没能将图案去除,便觉得十分奇怪。
只听说过“刺青”,倒从没听说还有一种金色的颜料,可以在人的皮肤上“刺金”。
尉迟枫随即检查死者的双瞳,又发现一处奇怪的地方,他怎么觉得死者的双瞳有点泛着金色?
“会如此精湛的易容术,在江湖上应当有些名声。”
陆阳和白开霁不认识这张脸。召来诸多江湖人来辨认,也没人认识死者。
“莫非他是多变?”
尉迟枫这句猜测正好道出宋祁韫心中所想,死者的年纪也与多变符合。
但这世上没人见过多变的真容,便暂时无法确定死者就是多变。
宋祁韫本不想打扰养伤的沈惟慕,奈何多变死前的伪装是康安云,其死亡地点距离沈府也较近。
今早他们就是在君澜苑听到康安云与沈惟慕说的那番话,才跟沈惟慕闹了误会。
回想当时的细节,康安云倒跟他往常少言寡语的忠卫形象不太一样,似乎像故意说给门外他们这些人听一般。
看来这沈府他必须要再去一趟。
“对,他是多变。”沈惟慕在掐住“康安云”脖颈的那一刻,看到了肉身死前的画面,确定是多变无疑。
沈惟慕打开宋祁韫给他带的萝卜糕,往嘴里送了一块。萝卜糕软软糯糯的,咸香适口,作为两饭之间的垫肚零食很合宜。
宋祁韫见沈惟慕对假康安云之死并不意外,还肯定其身份就是多变,有些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问。
“人是我杀的。”
沈惟慕从今晨早起后就察觉到康安云不对。
以前的康安云寡言听话,唯命是从。今早的康安云不仅废话多,问题也很多。李恨天被羁押的时候,他还有些走神儿,要赵不行提醒才有反应。若在往常,他会第一时间护在他身前。
“他拿你们的性命要挟我,我就先下手为强了,一杯毒茶送走了他。”
作为转生到这世界第一人,沈惟慕非常了解刚转生到这里的身体情况。神魂会在新身体里适应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的神魂最不稳定,也最脆弱。
趁他病要他命,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实际上,清丰也有同样的想法,也想趁着他虚弱时对他动手。可惜他自以为是,破绽百出,不仅没能成功,反而暴露了自己。
沈惟慕早料到自己遭天谴后身体虚弱,或会面临危险。所以他早就提前准备好了护体法咒,还将从自己神魂中抽离出的噬魂咒改良加强,封印在护体法咒中。
一旦有人危及他性命安全,他的护体法咒便会被触发,改良加强的噬魂咒便会随之转移到谋害他的人身上,令其在一炷香之内便神魂俱灭。
“杀得好!”宋祁韫称赞沈惟慕有勇有谋、机智果断。
多变狡猾奸诈,若这一次让他逃脱,下一回再抓他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甚至有可能这辈子都抓不到他,还要时刻警惕应对他可能带来的报复。
“杀了便永绝后患,省得这魔头再作恶多端。”宋祁韫越说越开心,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我也被叫过魔头。”沈惟慕突然接了一句。
宋祁韫愣了下,想到沈了惟慕背负魔教教主的名头,被世人误会、辱骂、冤枉了近二十年。
他心疼道:“世人大多眼目浅显,见皮不见骨。他们不了解你,自然容易有误解。但我们这些了解你的兄弟们都清楚,你是怎样一个人,外冷心热、心怀大义、有大格局……”
宋祁韫拍拍沈惟慕的肩膀,叹他永远是自己的好兄弟,过命交情的那种。
沈惟慕抬眸看他,清清润润的眼眸里透着几分不满。
看来他对这样的交情并不满意。
宋祁韫哈哈笑了,下一句话便说到了沈惟慕心坎里。
“给你做一辈子饭的交情,可满意否?”
“甚是满意。”

深夜子时,康安云筋疲力尽地返回沈府,浑身大汗淋漓,第一时间确认沈惟慕的安全。
昨夜,康安云去州桥夜市买吃食,半路闻到一股奇香。想着这么香的吃食公子一定会喜欢,他便循着香味儿找到了巷子里卖粥的老叟。
康安云略尝了一口粥后便不省人事,再醒来就手脚被绑了铁链,被关在一间柴房中。
他被下了软筋散,手脚无力。花了一天的时间运功调息,才终于逼退药效,得以成功破开铁链逃出柴房。
“属下被弃在京郊的一处破房中,夜里天黑,也没有马儿,跑了半宿才抵京。”
幸亏他贴身带着沈玉章给他的合符,可以在夜里进城,否则他到现在都回不了沈府。
沈惟慕听完事情经过后,就打发康安云快去沐浴休息,被急匆匆赶来的宋祁韫阻止了。
宋祁韫打量一番康安云后,问了他几个问题,问的都是康安云跟他们单独相处时候的事。
接着尉迟枫就检查起康安云的脸,带着他一起去沐浴,几番检查之后才确认是康安云本人。
此时,沈惟慕已经躺下休息了,今日的事他耗费太多精力,需要调息修养。
宋祁韫拎着他带来的食盒到了君澜苑的厨房,将预处理好的食材放在灶台上,尉迟枫在旁给他打下手。
这情形若被百姓们瞧了一定很惊讶。谁能想到刚直清冷的大理寺少卿和清风霁月的大理寺主簿,竟然都窝在沈家的小厨房忙活着给人做饭。
“想成功伪装成康安云,就必须保证真的康安云不能出现。对康安云下手的老叟,很可能就是多变。”
尉迟枫一边削山药皮,一边向宋祁韫表达疑惑。
“可是,多变为何没有直接杀了康安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
宋祁韫将处理好的鸡和猪肚放进砂锅里,再放入葱、姜、胡椒粒。
“留康安云并非他仁慈,而是他恶趣味,成事之后总要有个替罪羊。沈惟慕曾经最信任忠心的护卫被当成背叛者处死,遭万人唾弃咒骂,才是他最想要的讽刺结果。”
黑夜中,闭目躺在榻上的沈惟慕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小厨房里的每一句对话他都听在耳里。
不得不说宋祁韫说对了,尽管他说的人已经不是多变了,魂魄变成了清丰仙尊,但在本质上多变和清丰的其实没多大差别。
俩人平日里都喜欢挂一张假面,仗着天赋异禀,便自觉得高人一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是享受把别人的命运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感觉。
多变的坏至少毫不隐藏,坦荡地展露在人前。清丰不一样,他表面道貌岸然,实则背地里十分阴险。
没成仙之前,他便为了搜刮修仙资源使尽卑鄙手段迫害同门。成仙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将知道他过去的所有人屠杀殆尽,然后栽赃到了他这位魔尊的头上。
清丰之所以死盯着他不放,甚是不惜联合二十四仙门讨伐他,并非全然出于“正义”。他得到了一本上古魔书,知道用他的魔骨可炼化不死不灭之身,助他飞升为仙人帝。
小小蚍蜉有撼树之心,竟真能掀起波浪来。趁他闭关修行之际,假借他的名义四处挑衅二十四仙门,最终惹怒二十四仙门,出动所有仙界战神联合起来对付他。
若非他以一敌众,还被清丰算计中了噬魂咒,清丰根本没机会活到现在。大一个境界便可轻易碾压境界之下的所有仙者,更何况他高过清丰不止一个境界,所以即便他现在天道惩罚受了重伤,弄死清丰也依旧轻而易举。
可怜清丰到死都不明白,他为何会死得那么容易。因为他从始至终都错判了魔尊的实力,他弱时远比他想的强还可怕。
简言之,轻敌的下场就是亡。
接下来几日,君澜苑频繁有杀手出没,刺杀目标都是沈惟慕。
沈府每天都有新鲜的尸体抬出。沈惟慕每天都煲了一夜的鲜汤可以喝。
第十日,沈惟慕吃夜宵的时候没听到屋外有打斗声,居然有点不习惯。
白开霁也不习惯,祈祷今晚的刺客来多点。他与陆阳、康安云打赌计数,谁杀的刺客最多谁赢,赢者可以被满足两个愿望。
今天好不容易轮到他值守了,居然没杀手来送人头,那他可真要生气了。
这几日前来沈府行刺的大多都是清月教余孽。千机岛事件和沈惟慕的真正身份被公布之后,沈惟慕遭到了魔教所有人的记恨。
魔教分堂遍布全国,势力在各地盘根错节。虽然魔教长老们被正法,但余孽众多,仍有不少人起势,想要重振魔教。
重振魔教的第一个名头,自然是要先铲除清月教第一罪人沈惟慕。
现在清月教在各地割据的势力已经基本上默认了,谁杀了沈惟慕谁就是下一任清月教教主,所以沈惟慕这边便时刻都有遭遇刺杀的危险。
沈惟慕倒不计较这些,反而很感激这些刺客们,让他陷入这样的情况中。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美好的真相:他遭遇刺杀的次数越多,受到沈玉章、宋祁韫等人的关心和心疼就越多。
当然,这些关心和心疼对沈惟慕而言多一点或少一点其实都不算紧要,重要的是这些人关心他的方式是:给、他、送、美、食!
这可太妙了。
沈惟慕人在家中躺,便能吃到四方美食。今日喝到了羊奶酒,明日吃到了荔枝包肉。上午品佛跳墙,下午吃松茸鸡蛋炒饭,晚间还有酸甜虾、酱油小串、炙烤牛蹄筋等。
沈惟慕每天睡醒了吃,吃饱了睡,日子过得不要太美滋滋。
他还发现了,他如果再装得柔弱一点的话,大家更会任他予取予求。他不管要求什么,他们都会答应。
比如,他大半夜突然超想吃阳州拌鸡,半个时辰后,最正宗的阳州拌鸡果真就被送到他面前了。
“二三,你说今晚会不会真没有刺客了?”白开霁无聊极了,不等沈惟慕回答就自己先答上了,“也是,明知道来送死,何必来白送命呢。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不来。”
“白大侠,您的夜宵来喽!”
白开霁接过食盒,笑着将他订的菜一一摆在桌上。
这些日子白开霁没少在吃食上费心思,为沈惟慕寻新菜。
“京城新开的一家酒楼,有一道叫游龙戏凤的菜特别好吃,快来尝尝看。”
黑褐色的海参飘在淡黄色的鲍鱼汤中,有点点枸杞点缀其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沈惟慕起筷子就要夹,被白开霁拦住了。
“等等,我先试试毒。”
白开霁每一道菜都夹了一点,丢进门外事先准备的鼠笼里。
笼子里面的六只大老鼠饿了一天了,嗅到有美味的食物立刻吃起来。
不一会儿,六只大老鼠全都抽搐死了。
“我去抓人!”白开霁提起刀,就着带着一群人消失在夜幕中。
沈惟慕端看桌上诱人的菜,毫不犹豫地起了筷子,吃得干净。反正他不惧这些毒,不妨尝一下新菜到底有多美味。
等白开霁捉完人回来,看到桌面空了,他惊讶问沈惟慕:“那些有毒的菜呢?”
“摆在这太危险,我都处理了。”
“哦好。”
白开霁以为沈惟慕叫人把菜倒了或埋了,便没多问。
他笑嘻嘻地拿出一张地图,表示他有大事儿要跟沈惟慕商量。
“我带你去药王谷治病吧。”白开霁指了指地图上药王谷的所在,“谷内有神医六位,各有所长,定能治好你的伤。”
沈惟慕看眼地图上位处偏僻深山的药王谷,语气坚决:“不去。”
这可是他求爷爷告奶奶才终于寻到的医药圣地。
白开霁惊问:“为什么?”
“荒野无美食。”

“为了治病嘛,咱们暂时亏点嘴没什么。”
白开霁劝沈惟慕一定要去,药王谷的景致很漂亮,去了保证不后悔。
沈惟慕惨白着脸轻轻咳嗽,声音小到几乎是气声:“我的身体我清楚,没必要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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