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凶案现场说点八卦有错吗by鱼七彩
鱼七彩  发于:2024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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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韫来这里自然有必须来的理由,他大步走到清澜等人的牢房前。
三姐妹正靠在一起坐着,安安静静地没人出声。当感受有人来了,她们同时抬头看向沈惟慕。
宋祁韫看清她们三人的脸后,缓吸一口气,问清澜是不是还不愿意招供与吕渠武的事。
清澜颔首,浅浅勾唇应答:“大人英明。”
言外之意,她就是不招。
宋祁韫将目光转移到牡丹和芍药身上。
俩姑娘吓得赶紧往清澜身旁凑。
“跟她们没关系,她们什么都不知情。”清澜伸手护住二人。
宋祁韫的目光最终锁定在芍药身上,“我瞧这位该是扛不住拷问,不妨试试看,她到底是不是如你所言那般,什么都不知道。”
话毕,在他的示意下,随行的狱卒打开了牢门,将啼哭的芍药硬扯了出去。
“你们要干什么?”
“清澜姑娘何必明知故问。”宋祁韫问清澜说不说。
清澜闭上眼睛,一声不吭。牡丹把头缩在清澜的肩头处,避开不看宋祁韫。
宋祁韫声平气稳地吩咐衙役们:“不急,等一会儿芍药被拖回来,让她们好好看看她的样子,再问她们是否改主意了,若还不改,就换牡丹继续。”
“狗官!你这是严刑逼供!”清澜忍无可忍,怒骂道。
“难道以清澜姑娘这般忤逆的态度,我们不该用刑罚惩治么?”
清澜冷哼一声,气愤地偏过头去,无话可说了。
陆阳跟着宋祁韫从大牢里出来后,大大地深吸一口气,感慨还是外面的味道清新。
宋祁韫以食指抵唇,示意陆阳不要说话。
陆阳懵了下,转头再看“招风耳”田盛正站在牢门内,侧耳听着大牢里面的声音。
陆阳这才恍然大悟,感慨老大这招高。
不一会儿,田盛出来了,跟宋祁韫道:“一个问另一个,芍药妹妹会不会有事,为何不坦白东家的身份吓死那些人。另一个骂她住嘴,就再不说话了。”
“看来可以确定是真的了。”
白之维的猛虎吃兔图为当今皇帝所收藏。明月楼敢堂而皇之地挂出这幅图,无异于是在向进入四楼房间的人宣告:她们背后有人,是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一个明月楼居然能牵扯到当今皇帝,着实令人意外,也着实令人头疼。
起初陆阳没直接带走清澜,便因这个缘故。但如果朝廷命官被人以及其羞辱的方式被吊死在了明月楼,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案件影响太大,大理寺不能不作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是这桩案子可能牵涉到当今皇帝头上,该羁押的人也一样要羁押。他陆阳来大理寺为官的初衷,决不能变。
“什么?白之维的猛虎吃兔图在明月楼?”
白开霁听说这消息后,直拍大腿,恨陆阳非要抢他的机会,跟沈惟慕、尉迟枫留在明月楼查案。他因为陆阳和沈惟慕刚闹了不愉快,需要多相处修复关系,才松口让给他了,结果这一让真让人后悔。
“老大,我现在就要去复查现场。”
沈惟慕正准备吃烤地瓜。
胥长苗武和李超去外巡查,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晌午,就特意给沈惟慕带了三个烤地瓜。
自沈惟慕来了大理寺后,便以长相惹人注目,以爱吃闻名于众。大理寺从上到下都比沈惟慕的年龄大,大家都当沈惟慕是个孩子,且是一个病弱需要被特别关照的孩子。
本来一开始,大家见沈惟慕衣着贵气,身子也虚,倒不敢随便送东西给他,一则怕人家瞧不上,二则怕对他身体不好。
后来大家渐渐地发现,不管送什么吃食给沈惟慕,只要入得了口,味道可以,不管值不值钱,他都不在乎,吃得很开心,且都会吃光,很是给这些投喂他食物的人面子。
有谁不爱看漂亮少年吃饭呢?于是不少人就养成了“遇到什么好吃的就顺便带点给沈二三”的习惯。
现在的沈惟慕只要坐在大理寺,桌案上的小吃食就就不会断。
沈惟慕扒掉烤地瓜有些黑的外皮,里面焦黄焦黄的地瓜瓤正冒着热腾腾的气。
见白开霁要走,沈惟慕跟着起身:“我也去。”
“二三,你是不是也喜欢白之维的画?对,你家就有一幅挂在侧厅,可羡慕死我了。”
“别提沈府,别提画。”
提了,宋祁韫就会忍不住回忆自己被沈玉章套路的经过。
对于一个聪明人来说,最残忍的事是什么?被骗。
刚才在牢房一见到清澜、牡丹和芍药的脸,宋祁韫马上就想起来,他昨天刚见过这三位姑娘的画像。便是他拜访沈玉章的时候,沈玉章喊他帮忙相看,家仆们拿出的一堆画像中有三幅便是她们。
沈玉章给最宠爱的小儿子张罗结亲的人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明月楼的姑娘,可见那些美人图只是被拿来用以驱赶他的手段。
沈惟慕吹了吹烤地瓜上的热气,一口咬下去,甜丝丝的带着热度的香气像是猝不及防的暗器,击中了屋内每个人的嗅觉。
要命了,他们也饿了。
陆阳赶紧打发小吏去买饭,眼下这案子干系重大,他们暂时是没办法去酒楼吃饭了。
宋祁韫问沈惟慕:“昨日傍晚你可在家?”
沈惟慕已经把地瓜吃了大半个了,“昨日吗?我一整天都在家试做叫花鸡,很好吃。”
宋祁韫算是明白了,什么“受友人邀约暂时未归”之类的理由,都是假的。沈惟慕当时就在家,而且沈玉章完全是自作主张,都没跟沈惟慕通气儿过,直接做局把他忽悠过去了。
至于沈玉章为何不闭门拒绝见他,非要故意见他这一面?就是为了避免让他怀疑。因为第二天就是沈玉章与郑成梁约定的一月之期结束的日子,他马上就可以与郑成梁论出高下了。
沈玉章如果不见他,就会引起他的疑心,他一定会去郑成梁那里道出自己的怀疑,引发郑成梁的警惕,如此沈玉章便不能打郑成梁一个措手不及了。
宋祁韫深深吸一口气,反思自己到底是年轻了,虽心中有所感,但终究是还是被沈玉章那迷惑人的热情态度给影响了。
“你爹真的是——”宋祁韫顿了下,斟酌措辞。
沈惟慕:“老奸巨猾?”
白开霁哈哈笑:“你倒是不客气啊,这么说你爹。”
“他常在家这么夸自己。”沈惟慕见白开霁不着急走,趁机解决掉了剩下的两个烤地瓜。
宋祁韫等人:“……”
这叫自夸?
“难不得朝中有人称他是‘人狐’,人中狐狸,名不虚传。”
宋祁韫嘱咐白开霁一定要认真复查明月楼的现场,若能遗漏线索有奖励。
“有奖励?什么奖励?”吐掉最后一块烤地瓜皮的沈惟慕,目光炯炯地看着宋祁韫。
宋祁韫食指微微弯曲了下,晓得这家伙又要让他做饭了。
他得慎重想一想,要既简单还能应付住沈二三的,毕竟他债多。
“吃过鲜拉面么?”宋祁韫告诉沈惟慕他那有一罐他自己调配出来的独特味道的海鲜酱,用它当汤头,做出来海鲜拉面世无其二。
“走走走。”沈惟慕立即拉着白开霁出门。
宋祁韫则在与陆阳等人敷衍吃完午饭后,要再去一趟逍遥王府。
“为何还去?也跟小白一样,要复查现场吗?可苏世子是外出未归一整天后,王府才收到的信。”
宋祁韫拿起托盘里缢吊徐绘的绳结,“这绳结与逍遥王府系帷帐挂钩的绳结一样。”
明月楼,二楼名为“诗仙”的雅间。
圆木桌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处汤汁残留的痕迹,干涸发黏,偶有几只苍蝇落在上面。
白开霁伸手驱赶苍蝇。
沈惟慕凑到桌边,闻了闻这些汤汁的味道。
“都干了,能闻出来什么?”白开霁劝沈惟慕不用这么努力。
“红烧狮子头,油焖虾,莼菜鲈鱼羹,还有状元红。”
“神了,二三!徐绘就爱喝状元红,他说喝这酒能让他如高中状元一般意气奋发,思如泉涌,作出好诗来。”
白开霁不禁耸了下肩,表示他到现在都没见到徐绘作过多少好诗,只一首除外。
“他有一首《望塞北》写倒是真好,三言两语绘出塞北的荒芜和辽阔,让我想起我十五岁天不怕地不怕闯塞北的时候。”
白开霁告诉沈惟慕,他那时候单枪匹马一个人就端了马匪窝。走的时候,当地百姓都跪地上哭着送行。
“塞北那边的匪徒,坏得很狠,断臂挖人眼珠子的事儿常做。但百姓呢特别淳朴热情,恨不得把一整颗心剖出来招待你。”
“塞北最好吃的是什么?”沈惟慕去敲了敲床,表示里面有东西。
“烤饼,听起来很一般是不是?但塞北的烤饼就是特别香,离开那里之后,我就再没吃到同样香的了。”
白开霁立即检查,从床底下木板中找到一处暗格。这种暗格方式比较新鲜,板子一推,东西就会掉下来,幸亏他反应够快,及时用手接住。
“鹿鞭丸?”白开霁撇了下嘴,“好像没什么用。”
沈惟慕拿过来,倒了一颗送到嘴里。
“唉你——”白开霁见沈惟慕已经咽下去了,“小祖宗,这可是证物!再说你需要补吗?前两天不是刚吃了好多羊腰子吗。”
沈惟慕马上又倒了一颗,塞进白开霁嘴里。
白开霁满脸抗拒:“唔我不需要——”

随着黑色的药丸在舌尖化开,白开霁表情从抗拒变成了疑惑。
他嚼了嚼嘴里的药丸,是酸甜味儿的,虽不知道这药丸子是什么东西做的,但绝对不可能是鹿鞭丸。
“这什么东西,你能吃出来么?”
鉴于沈惟慕有闻一闻桌上干涸油汤就能辨出食物的本领。
“黑梨金桔山楂丸。”
说是丸,其实跟糖差不多。
原料为野生的黑梨,纯甜,含糖很高,与金桔、山楂一起熬制,滤渣后将果汤慢慢收干,最后浓缩成丸。果味儿充沛,酸甜可口又消食,有健脾开胃之效。
一般家有闲钱的人家,在胃口不好的时候,或者孩子不爱吃饭的时候,都会选择吃这种黑梨金桔山楂丸。
“可为何在床下这个位置,藏一瓶实为黑糖金桔山楂丸的鹿鞭丸?”
沈惟慕又倒了一颗送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被骗了吧。”
“鹿鞭丸的价钱贵得很,用这种丸子替代,确实很赚!”
白开霁称赞沈惟慕聪明,感慨这也算是一条重要线索。
沈惟慕还要再倒丸子吃,被白开霁一把按住。
“这是证物,不能都吃光了。你如果想吃,一会儿到药铺,都买给你。”
“好。”沈惟慕要收起药瓶,被白开霁一把夺了过去。
“还是我收着吧。”他怕沈惟慕收着,回头只剩下空瓶了。
“徐绘真奇怪,作诗非要在这种地方做,但昨晚上又没明月楼的姑娘陪,为什么呢?鹿鞭丸都备了。”
白开霁唏嘘如果徐绘昨晚好色些,让人陪着,或许会逃过一劫。
沈惟慕:“怎知没人陪?”
“床铺整齐,问过明月楼的人,都说昨晚徐绘没点姑娘,自称诗兴大发,要自己留在房中作诗,还特意强调不许任何人打扰。”
沈惟慕走向床铺,掀开褥子,表示这褥子正反面都一样。
白开霁忽然想到什么,立刻掀开整个褥子,在褥子的另一面看到了一些痕迹。
明月楼的客源是官贵子弟,客房布置十分讲究,被褥每日都会更换,这些痕迹肯定都是昨晚新弄上去的。
“有人特意把褥子翻面了。”
“本以为凶手恨极了徐绘,也为了画蘑菇图案,才扒了徐绘的衣裳,如今看来他杀徐绘的时候,徐绘很可能恰好就没穿衣服。
那凶手会不会是与徐绘欢好的女子?是明月楼的人?毕竟这明月楼神秘得很,背后势力不容小觑。”
“不像。”沈惟慕指着褥子上的痕迹,“既那般杀他、辱他,肯定讨厌极了他,一般女子不会愿意跟他再做这种事。”
“咱们要考虑到所有可能性,或许凶手比较弱,需要趁徐绘没有戒备的时候才能动手呢?”
“普通女子做不到悄无声息地将一具男尸轻松悬挂在顶楼的檐角下,再将绳子另一端绑在二楼。凶手会武,有力气。”
“啊对。”白开霁应承,他今天没参与凶案现场调查,便疏忽了这一点。
“这么说来,案发当时很可能有一名女子目击了徐绘被杀的经过。”
当前紧要的就是如何寻找到这名女子。
“大理寺那封蘑菇信,谁送的?”
白开霁摇头,“胥长苗武发现的,他晚间当值,早上下值的时候赶回班房,在班房的桌子上发现了那封信。”
“那就可能是蘑菇教在大理寺的内奸,留下的那封信。”
关于这名内奸的调查,由他和白开霁负责。这是他答应的事,肯定要做到。
沈惟慕突然吸鼻子,走出了雅间。
香味儿自隔壁“高山流水”雅间传出,依稀有女子和男人的欢笑声从里面传来。
“香。”
白开霁预感不妙,喊他别去,“二三,那是其他客人的房间,不能随便——”
沈惟慕推开了房门,大迈步进去了。
白开霁深深吸口,扶额,做好赔笑脸赔钱的准备,跟着进去了。
“你谁啊?闯我的房间干什么?”
桌边坐着一名白衣清秀的男子,有几分书生气,也有几分武人豪放。他身材中等,面前放着一个青玉酒杯,酒杯边放着一把铁扇,怀里搂着明月楼的绿荷姑娘。
白衣男子打量两眼沈惟慕后,笑了。
“原来你们明月楼还有兔儿爷?这模样可真是一等一,我还从来没试过兔儿爷,倒也不是不行。多少钱?”
绿荷连忙摇头表示没有她们明月楼没有兔儿爷,白衣男子却不信,调笑着说“小娘子吃醋了”,让绿荷不必担心,该给她的钱他一两都不会少。
“真坏!”绿荷红着脸,害羞地推搡了一下白衣男子。
沈惟慕看着桌上菜,叫菜名:“炒三珍、红烧狮子头、烧鸡烧鸭拼盘、油焖虾、杂拌羊蹄筋、莼菜鲈鱼羹,酒是状元红。”
白开霁进门后,起先赔笑道歉:“真对不住,我兄弟走错房间了。”
“原来他真不是明月楼的小倌儿。”
白长云失望叹道,随即爽朗地邀请二人一同吃酒。
“今天心情好,来者都是兄弟!既然你这俊朗的小兄弟喜欢我这里的菜,同饮如何?”
说到菜,白开霁才反应过来,桌上的菜有“红烧狮子头、油焖虾、莼菜鲈鱼羹”,以及酒状元红。这些与沈二三在隔壁桌上闻干涸油汤时所说的菜一模一样。
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白开霁礼貌问了对方的姓氏后,便拉沈惟慕坐下,“一瞧白兄就是大气的人儿,我们便不客气了。说起来我们好像还是本家,我也姓白。”
“哦?是吗?那可太巧了。”白长云偏头饶有兴味地欣赏起沈惟慕的脸,“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呢?”
沈惟慕刚接过新添的筷子,用两根筷子扎了一颗堪比他脸大的红烧狮子头到碗里。
实际上这道红烧狮子头要分着吃。一个盘子里就一个,做得个大儿,便是为取团团圆圆美好的意思。
沈惟慕却全都弄到自己的碗里,用勺子一口一口斯文地舀着吃,一转眼就吃掉了大半
白长云眨了眨眼,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白兄可听说这里今日发生命案了?”白开霁也夹了一筷子菜,假装融入吃饭的群体中。
“当然听说了,闹得沸沸扬扬,把明月楼围了,咱们也因为这缘故出不去了。我这人啊心大,反正已经不出去了,那不如就在这好好享受,所以就叫了酒菜和姑娘。”
白长云反问白开霁和沈惟慕的情况。
“我们的情况也跟白兄一样,啧,真是运气不好,赶上这种倒霉事儿。我倒还好,我这位兄弟昨儿晚上是背着家里来的,这要是回去了,估计得被他爹打掉一层皮!”
白长云忍不住又去欣赏沈惟慕那张脸,“打他?他爹真舍得?”
“严父!”白开霁凑到白长云耳边,用说悄悄话的语气小声告知,“家是高门。”
“原来如此。”
刚才白长云喝得有点半醉,没太注意,如今经提醒后,再去观沈惟慕的衣着,才晓得自己刚才多么眼瞎,居然把这么一位贵气公子认成了兔儿爷。
白长云拱手道歉,“小兄弟大气,没跟我一般计较。红烧狮子头你若爱吃,我再叫两份儿。”
白长云话毕,就喊伙计。
伙计一进门,就愣了下,认出大理寺来查案的两位也在房内。但伙计反应很快,立刻装没事儿人一般,应承退下。
“二位兄弟喜欢楼里哪位姑娘,也叫来一起热闹。”白长云问。
“别提了,叫不来了,是牡丹和芍药,都被官府抓走了。”白开霁猛地拍一下桌,为两位姑娘叫不平。
“白兄你说句公道话,凶手将尸体吊到那么高的房上,肯定力气大。两位姑娘弱不禁风,根本不可能杀人,那些狗官是傻脑子吗,居然抓她们?”
“嘘!这种话千万别乱说,明月楼外头全是大理寺的衙役,让他们听到了可了不得,肯定把你也抓进大牢。”
白长云感慨谁是凶手真说不好。姑娘家如果会武,同谋作案,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衙门抓人肯定有衙门的道理,咱们只管吃酒,别乱掺和了。”
“唉,也是,我就是为牡丹、芍药鸣不平,她们那么温柔可人,绝不可能会杀人。是不是啊,绿荷姑娘?”
绿荷非常赞同地点头,“这是自然!也不晓得哪儿个天杀的在我们明月楼放肆,没胆量自个儿找个地方杀人,给我们明月楼找晦气。如今这案子闹出去了,不知多少官人嫌这里晦气,不会再来了呢!”
提及凶手,绿荷掩藏不住地厌恶。
白长云一直搂着绿荷的手渐渐放下了,假意给自己斟酒喝,但放下酒壶后,手再没有放回绿荷的腰间。
白开霁观察到这一反常情况后,给沈惟慕使了个眼色。
沈惟慕埋头专心吃红烧狮子头,没看到。
白开霁轻咳了一声提醒沈惟慕,再给沈惟慕使了个眼色。
沈惟慕依旧埋头专心吃红烧狮子头,没看到。
“白兄昨晚在这屋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白长云皱眉,审视白开霁:“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好奇白兄如果昨晚听到什么动静,早上听说死人了,回想来会不会后怕?”
白长云摇头,表示他什么都没听到,“就是听到了,我也不怕。我是江湖人,见惯了生死。”
白长云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铁扇。
沈惟慕吃光了三个红烧狮子头,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后,就盯着那把铁扇看,“瞧着好沉。”
“还好,不过你来拿,应该是沉。”白长云笑着拿起铁扇,递给沈惟慕,让他试试重量。
沈惟慕接过铁扇的瞬间,白开霁立即起身,以飞快的速度控制住了白长云。
“你干什么?”白长云被这猝不及防的冒犯举动弄得很恼火。
“大理寺办案,现怀疑你与徐绘被害一案有关。”
沈惟慕去翻白长云的行李,从其行李内翻到了一叠诗稿,每一张上面都写着诗。
白开霁一眼认出这些诗都是徐绘的字迹,果然他的怀疑没有错。
“证据在此,你还有何话辩驳?说,你为什么要杀徐绘,你与他有什么仇怨?”
白开霁死死地禁锢住白长云的双臂,将他的脸按在地上,让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我没杀他!这些诗确实是我昨晚潜入他房中所拿,但当时他屋里并没有人,桌上只剩下刚吃过的饭菜。”
白长云坦白承认,他此番来找徐绘确实是想找徐绘算账。
“昨天傍晚,我见他来了明月楼,也跟来了,就在他隔壁的开了房。等到子时三刻,外头人没那么多了,我才偷偷潜入他的房间,打算给他一个教训,没想到扑了空。”
白长云找徐绘报仇的原因也很简单,四年前他与徐绘相识,成为挚交好友,时常在一起饮酒作诗。
“在我要离开京城的前一夜,我们照旧畅饮作诗,我即兴做了一首《望塞北》,徐绘代我写在了墙上,直夸赞是好诗。
那之后我离开京城,去南方办事,等他再听到《望塞北》这首诗时,已经是半年后,天下人都说《望塞北》是诗人徐绘所作,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被挚友背叛,被剽窃了自己的心血之作,白长云如何能不怨不恨?他第一时间就想找徐绘算账,奈何当时被杂事缠身,脱不得身。后来他再来京城找徐绘,徐绘却被远调西北,而他接下来还有事要做,便又搁置了。
于是就这样拖了四年,他终于在京城跟徐绘碰上了。
“昨夜你进徐绘屋里的时候,桌上就是这些菜?”见白长云点头,白开霁不解,“你为何要点跟他昨晚一样吃食?”
“图爽快!他死了,就再没机会吃了,看我,我还能吃!”
“至于那些诗稿,我特意拿过来就是想回头宣扬出去,让大家都好好看看,徐绘德疏才薄,穷尽智能,也不过只能做出这等小气鄙陋的诗词,怎可能是《望塞北》的著者?”
“那你昨晚当真没听到什么动静?”
白开霁让白长云尽力回忆当时屋子里的情况,这样很有助于摆脱帮他嫌疑,否则最终很可能以他是凶手论处。
“我真没听到声音。当时我进去的时候,门窗都关着,床铺是乱的,屋里有很浓的酒味儿,地上有一堆男人的衣裳,青色的,还有一双黑官靴……好像是徐绘的衣裳。”
白长云记得很清楚,他跟踪徐绘进明月楼的时候,徐绘穿的就是一身青色衣裳。
当时他看到地上的衣裳,以为徐绘换了衣裳,穿了其它备用的衣裳,并没多想。
白开霁搓着下巴,不解凶手为何要把衣物带走,子时三刻如果凶手已经杀死了徐绘,将其悬挂于房上,那后来是谁回来收拾了房间,拿走了徐绘的衣裳,收拾走了桌上所有的饭菜?
难道刚好赶巧了,白长云进屋的时候,凶手正在外面悬挂徐绘的尸身?
白长云从白开霁的表情反应中,察觉到不对,“怎么,大理寺今天查隔壁的时候,没看到那身衣裳?”
“不止如此,饭菜也没有。”白开霁让白长云再回忆回忆,当时桌上的酒杯碗筷有几个。
这个问题大理寺也曾问过明月楼的伙计。
明月楼晚上客人多,很多招牌菜都会提前做好,有点餐的伙计就直接端上。
负责诗仙雅间的,伙计表示当时他太忙了,不记得徐绘要多少饭菜和几双碗筷了。
“两个。”白长云很肯定道。
“你跟着徐绘来到这里,在隔壁开房,昨晚就没特意去注意有什么人进了他房间?”白开霁又问。
“大人,小人就一双眼睛,盯久了也会累的,再说我这间房很不巧,瞧不见二楼的楼梯。若是门缝开大些,盯着隔壁,那来来往往的客人和伙计一准儿把我当贼人给轰出去。”
明月楼的二楼是离一楼大堂最近的一层,二楼的热闹程度仅次于一楼,走廊上人来人往,要等亥时后才会消停些。
目前看来,白长云的供词并无可疑之处,但按律还是要将他暂时关押,等案件水落石出后,才能还他自由。
“二位大人,行行好,请一定要查明杀他真凶是谁。可别叫我被他剽窃了诗不说,还要因他丧命,那我可是真惨哪!”
白长云叹毕,呸了一声,骂许徐绘真是他此生晦气之最。
等衙役将白长云押走后,白开霁问沈惟慕怎么看。
他发现沈二三总是会在他们勘察现场的时候,直切要点,点出问题关键所在,令他们更进一步透析案情。所以他现在越来越在乎沈二三的意见。
“不一样味道。”见白开霁挑眉表达疑惑,沈惟慕进一步解释,“狮子头的味道不一样。”
白开霁恍然,“你是说隔壁的狮子头跟这边明月楼的狮子头,是不一样的味道?”
白开霁立即召来明月楼的伙计确认,明月楼做红烧狮子头的厨师有几名。
听说只有一名后,白开霁叹道:“难怪伙计不记得在诗仙雅间的用饭情况,餐食是徐绘从外面买回来的。”
徐绘来明月楼从来不带小厮,那给他带饭菜的人,要么是他使钱雇来的跑腿儿,要么是昨晚与他相处的那个神秘人,自带了饭菜来。
“我觉得那些菜的味道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吃过。”沈惟慕道。
白开霁当即来了精神,这可是很重要的线索。
“那如果再吃,你能认出来吗?”
沈惟慕点头。
“太好了!”
白开霁问沈惟慕这段时间都吃过哪些酒楼的饭菜,一一记下名字后,他就差衙役,将这些酒楼的这几样菜都买来,送到大理寺去。
白开霁在四楼欣赏完白之维的画作后,连连称奇,赞其运笔瑰奇,画技出神,其笔下之物总是犹如活了一般。
“好想拥有!”
“那就拿走呗。”沈惟慕伸手要去摘画。
“你疯了!这画若拿走,你我都得掉脑袋!”
白开霁不看了,赶紧拉着沈惟慕走。
宋祁韫与陆阳刚迈进大理寺,就闻到一阵阵饭菜的香味儿。
俩人顺着味儿走到了大理寺侧堂,就见侧堂门口有许多衙役排队等候领菜。
胥长李超刚领了一盘红烧狮子头,盘里一颗巨大的狮子头在边边上缺了一口。
反而是恰是因为缺了这一口,李超特别高兴。
“哈哈哈,我有沈小公子亲自品鉴过的红烧狮子头,你们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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