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凶案现场说点八卦有错吗by鱼七彩
鱼七彩  发于:2024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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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可惜是假鱼,无用,不能吃,也不值钱,不能用来换鱼吃。
“嫌弃的。”沈惟慕无情拒收后,继续咬着松软润肺的百合糕。
尴尬这一瞬间在空气中蔓延。
唐明夜灿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知道他穷,送的东西都是便宜货,但江湖上那些名门正派人士都很吃他这套,就算不满意礼物也不会当面讲。
这沈二三倒特别,不给面子直接拒绝他,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啊哈哈哈……”白开霁用爽朗的笑容打破尴尬,“我二三兄弟慧眼如炬,一眼看出你这木鱼陪你多年,重要得很,才不好意思要的,唐兄莫要介怀。”
唐明夜点点头,正要顺台阶下。
“那他重要的东西还真多,袖兜里有一把。”沈惟慕接话。
唐明夜怔住,吓得立刻把袖子藏在身后。这小兄弟倒是灵通还是通灵啊?居然知道他袖兜里藏了二十多个同样的小木鱼?
没错,当游侠太穷太苦了,他就动了点小心思谋生计,用这小木鱼儿跟那些爱讲兄弟情义的武林正派互换见面礼。
还别说,每次他都不赔,还会常被人夸赞礼物有心意,不像他们回礼的玉佩、银牌啊之类都是俗物。
刚才他见这位沈小公子衣着不俗,身上随便一块玉佩够他潇洒三四年了,便又起了这点小心思。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唯利是图之人,交换见面礼都是本着双方自愿的原则。对方不愿意或者不回礼,他也不会恼。
唐明夜笑着挠挠头,随即拉住白开霁到一边问:“你这个兄弟,什么武林小灵通的,这么厉害?我兜里藏什么东西他都知道?怎么知道的?修道?能掐会算?他还能算什么?可能算出我几时能娶到有钱漂亮又贤惠能干的媳妇儿?”
白开霁摇摇头,“没那么厉害,总之就是消息灵通,你且等着看就知他的厉害了。”
这期间,面慈心苦的笑弥勒彭咬天,昆仑派小师叔温翩然等人,都来跟白开霁、陆阳等人打招呼。
“二三哥,我们在这!”
沈婷儿挥手,让沈惟慕等人到她这桌来,这是她一早占好的地方。
常莺和另外两名青雀派的师妹坐在邻桌,看到沈惟慕等人来了,就伸脖子朝门口张望了好几眼。
“我师姐呢?”常莺问尉迟枫。
“不知,我清晨出去洗漱的时候,许姑娘人还在床上,回来喊她的时候,她人已经不在了,我还以为她早与你们汇合了。”尉迟枫温润回答。
常莺“哦”了一声,“师姐肯定又练剑去了,真是个剑痴。”
“诸位贵客,开饭了。”
一群端菜的家仆如鱼贯入,井然有序地给每一桌上菜。
水煮羊肉、盐焗鸡、煎白肠、灌肺以及各类凉拌小菜三十余种,素菜粥、五味粥、八宝粥等粥类有十种,另外还有各类蒸饼、汤饼、馄饨,馒头、糍糕、百合糕等二十多种点心。
这早饭丰盛到让屋里大部分人都发出唏嘘和赞扬声,感慨千机山庄真诚待客,颇有待客之道。同时也让这些有心参加继承人选拔的江湖人,更加渴望得到千机山庄继承人这个位置。
萧元笑容满面地站在饭堂门口,客气礼貌地请大家吃好喝好,然后他拿起名册,开始统计用餐者人数。
“少了七个人,未按要求时间抵达饭堂用饭者,便是坏了庄主定下的规矩,当立刻从继承人待选名单中除名。”
“对!就该这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连墙上那几条简单的规矩都守不了的人,如何能担得起继承千机山庄的大任。”有人附和道。
他们巴不得少几个竞争对手,他们会更有希望从继承人的选拔中胜出。
“接下来我点到名字的人,便没资格再参加选拔大典。”
萧元随刚张口要说出第一个名字,身后突然传来大喊声。
“萧管家,不好了!我师弟他们被困在房间里出不来了!”王鸿带着师弟气喘吁吁跑来求救,季云因为身材肥胖,跑得慢些,随后才赶到。
“是昨晚麒麟派的人。”白开霁跟宋祁韫道。
宋祁韫:“走,去看看。”
所有人都起身跟在宋祁韫身后,唯独沈惟慕除外,他仍在专心致志夹菜吃饭。
“二三哥,走啦。”沈婷儿发现沈惟慕没跟上,忙过来拉他。
沈惟慕翻出他昨天在厨房讨来的白布袋,把没汤的干粮都倒了进去,才捧着布袋子跟上。
三号客房外,众人齐聚。
王鸿当着萧元的面儿,狠狠推了两下门,喊了好几声,里面都没动静,门也推不开。
萧元眯起眼睛,确认问王鸿:“你刚才说你的三位师弟都在这里?”
“对啊。”王鸿不以为意应承,催促萧元快想办法开门,他担心三位师弟在屋里出事了。
众人都听出门道了。
“他们没守规矩,三人住一屋。”
“哎呦,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来千机山庄参加选拔,竟还敢不守规矩。”
“并非不怕,瞧他们现在不是很怕吗。”
沈惟慕边吃羊肉包子,边口齿不清地加入议论阵营。
“是太年轻,江湖经验不足,来之前不知道打听打听千机山庄的来历,不晓得尹庄主有多厉害。”
“那小兄弟知道多少情况?和我们说说?”
众人中还真有人不太了解情况,见这少年英俊可亲,就凑过来问情况。
起初,沈惟慕只是简明扼要介绍尹塞的过去,宋祁韫等人也都从白开霁口中听说过,只以为沈惟慕不过在转述白开霁的话。
谁料沈惟慕咳嗽一声,话锋一转,竟爆出了尹塞的风流丑事。
“……一夜七次,一次驭十伶,自以为春光无限,结果药嗑多了,把自己玩残了。大家都以为他这些年是为了躲避追杀,十五年足不出山庄,实则他因这事儿没脸见人了,才闭门不出。”
大部分人都听得目瞪口呆,惊讶得冷吸一口气。
倒也有一小部分人擅长控制情绪,维持面上没变脸色,比如宋祁韫、尉迟枫、温翩然之流,此刻却都用一双会说的眼睛看向沈惟慕。
萧元已经掏出特制的钥匙,举在门前,准备要开门锁了,忽听沈惟慕这一番言论,手抖了又抖。
一直保持微笑的脸瞬间阴沉下来,骤然狰狞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赤红着眼,怒瞪沈惟慕。
“你什么人?谁允许你这般诋毁我家庄主!”
众人都不禁替沈惟慕捏把汗,这少年还是年轻啊,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居然在人家的地盘敢如此爆出主人家的丑闻。
不妙,不妙啊!
“不是诋毁哦,你有证据证明我说错了吗?”
哟,少年真是漂亮又大胆,还敢要证据证明。怎么证明?让尹庄主当着大家的面儿,脱一个,给大家看看实力?
想想那画面……不敢看!不敢看!万万不敢看!
当然如果真需要大家帮忙鉴定一下,他们也不是不能勉强看一眼。
“你——”萧元怒极,却没有反驳沈惟慕的话。
众人惊觉:这、这、这不就是默认了吗?
好家伙,是真的!
众人又惊得冷吸一口气。
“听说那方面有问题的男人,心里或多或少都不正常。这类人内心都比较阴暗,最擅折磨人。”
好几个人都下意识地点头,他们都是听说过或遇到过类似这种情况的人。
“尹庄主是机关术高手,是行家中的行家,在密闭房间内杀人于他而言,比踩死一直蚂蚁还简单。所以我奉劝各位,小心为上,不要以为关上门窗房间里就很安全了。”
沈惟慕话毕,就三两步走上台阶,用手敲了敲墙面,里面传出咚咚的响声。
“听到没有?都是中空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把这拆了,必然能看到很多齿轮。如果萧管家把他钥匙插进隐藏锁孔里,那这些齿轮就会开始转动,然后——”
“然后屋里的人就会死?”唐明夜好奇地接话。
沈惟慕摇头,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
“喂,然后什么呀,哪有说话说半截的。”有人催促沈惟慕。
沈惟慕还是不吭声,漫不经心地边啃包子,边看着用吃人眼神瞪他的萧元。
萧元嘴唇蠕动——
“你没权力赶我走哦。”沈惟慕提醒道,“快开门吧。”
萧元恶狠狠瞪一眼沈惟慕,按了一下门板,果然出现隐藏锁孔。
将那把侧齿怪状奇怪的钥匙插入后,一扭动,门果然开了。
众人挤到门口,一眼就看到横在地上的三具尸体。
因为有沈惟慕提前预报,大家早已经料到屋里的三人应该经死了,但在见到三具尸体的死状的时候,他还是免不了惊讶了。
血腥味很浓,伤口和血都很新鲜,这三人死了没多久,至多一个时辰。
从尸身上残留的伤口血迹来看,他们的身体都被数道锥形利刃刺穿过,这种死状对武林人来说不惊奇,让大家十分惊讶的是这三人口中都被塞了夜壶。
众多周知,夜壶的壶口比较大,普通大小的人嘴很难容纳。所以三人的嘴都被刀子硬划开了,才勉强容纳下夜壶的壶口。
“萧管家,不守规矩被杀也罢了,这、这是为什么啊?”唐明夜不解质问,不少人也纷纷附和,认为此举过于残忍。
萧元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势刻板,脸上又恢复了客套的笑容。
“诸位都被这位沈小兄弟误导了,他说话有什么凭证?是,我们千机山庄到处布满机关,但机关只是庄主用来自保的手段,从来都不会被用来杀无辜之人。”
萧元目光刻薄地打量一番沈惟慕,“我倒觉得这位沈小兄弟嫌疑大得很,这么了解我们千机山庄,门还没开呢,就料到屋内死人了,更像是凶手呢。”
有不少人觉得萧元的话也在理,立场开始倒戈,质问沈惟慕消息来源,“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人不是你杀的?”
“那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人不是你杀的?”沈惟慕反问回去。
见沈惟慕不肯解释,越来越多的人质疑沈惟慕在狡辩。
“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我兄弟是武林小灵通,愿意分享这些常人所不知的消息给你们,就是为了好心提醒你们小心点,你们不领情就算了,还反过来污蔑他。”
白开霁气愤不已,反问沈惟慕为什么要烂好心帮这些人,明明他之前还警告过自己,有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帮。
“我知道了,你是故意以身体力行来告诉我这个教训对吗?好了,我记住了,以后一定注意,你以后别再为我这样做了。”
白开霁感动得红了眼眶,若非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他说不定会哭出来。
沈惟慕一个字都没说,白开霁就已经完成了质疑、理解、感恩并谨记的过程。
倒也好,省得他浪费口舌了,可以趁机多吃一个包子。
大家见有阴侠帮沈惟慕说话,对沈惟慕的怀疑少了几分。
“萧管家可否解释一下,为何这间屋子会打不开?需要你这把特制的钥匙才能开门?”
宋祁韫的提问立刻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没错,掌控屋子的人还是千机山庄,而且这三人刚好违背规矩。
“之前就说清楚了,违背规矩者后果自负。”
萧元微笑着解释。
“晚间亥正后,一屋若住三人便会触动机关,将人锁在屋内。如果他们规规矩矩等到天亮,该是有机会能活。但如果他们乱碰东西,甚至起了损毁屋子的想法,那就说不好了。”
“这么说来,他们身上这些伤口出自机关,那这夜壶也是你们的惩罚?”
“山庄里的机关只有庄主了解,我也不熟悉,不过看起来倒是像。但夜壶肯定不是,我也很奇怪,所以我才会怀疑另有人杀了他们,栽赃我们千机山庄。”萧元将怀疑的目光落在沈惟慕身上。
沈惟慕拿起一个酸枣馅儿的包子吃,叹了声:“真酸。”
萧元恼气地收回目光,招了一下手,示意仆人将尸首收拾干净。
“且慢,可否容在下验过再收尸?”尉迟枫礼貌问询。
萧元对沈惟慕道:“这事儿可跟庄主没关系,就算被机关杀死,也是他们自己不守规矩,手脚不干净,才招致机关触发。”
“放心,若查明情况真如萧管家所言,宋某自然不会冤枉尹庄主。”
“那最好。”萧元拂了下袖子,匆匆离去,走之前不忘狠狠瞪一眼沈惟慕。
白开霁立刻挡在沈惟慕身前,抱刀回瞪萧元一眼。此举意在向所有人宣告,沈惟慕有他护着,谁都不许欺负。
沈惟慕开始尝蟹黄包,几种包子中他最喜欢这味道,满意地勾起嘴角。
宋祁韫瞧一眼这个不分场合乱言又乱吃的少年,真头疼。
“那么大的丑闻,你怎么不先跟我们说?”
“我也是才知道。”
宋祁韫顿了下,确认四周没外人后,低声问沈惟慕:“你的消息还能传进来?靠什么?鸽子?”
今早陆阳已经探过千机山庄周围的情况了,之前他们上山时必经的那座峡谷吊桥,现如今已经没了。
那是唯一一条可以安全进出千机山庄的路。
换句话说,除非千机山庄的人愿意放他们走,否则他们现在所有人都被困在山庄里了。
“这么大事,你刚才为何不说?”沈惟慕反问宋祁韫。
“当我是你呢,这种话说出去,只会制造恐慌,无甚大用。”宋祁韫冷静道。
沈惟慕不认同但也懒得否认,继续咬包子吃。
“尉迟枫我杀了你!”
常莺突然从门外冲进来,手执长剑,朝尉迟枫的头直直刺过去。
陆阳正捧着册子,忙着绘制案发现场的物品摆放图。
白开霁则使钱去贿赂小厮丫鬟们,询问萧元手上那把钥匙还有几把备用,都在谁手里。
宋祁韫正背对着尉迟枫的方向,与沈惟慕说话。
常莺的攻击过于突然,大家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沈惟慕突然撞在宋祁韫的肩膀上,引发咳嗽,手中吃了一半的蟹黄包子顺势飞了出去,啪叽一声,正中常莺的脑门,嫩黄喷香的汤汁刚好淋在她的眼睛上。
“啊——”
常莺捂眼尖叫,手里的刀都握不住了。
陆阳这时候反应过来,立刻控制住常莺,斥问她为何要杀尉迟先生。
常莺一边用袖子擦眼睛,一边控制不住地哗哗流眼泪。
“他杀了我师姐,我要为师姐报仇!真想不到你们江湖司,竟都是如此淫邪宵小之徒!我错信了你们,我师姐更错信了你们!”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师姐死了?”陆阳不解。
沈惟慕把沾了蟹黄油的手放在宋祁韫的肩膀上蹭了蹭,才站稳身形。
宋祁韫在弄清楚情况后,后怕地拉起尉迟枫,问他受惊没有。
尉迟枫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向沈惟慕道了谢。
“多亏二三小兄弟了。”
“她突然出现,吓我一跳。”沈惟慕弱弱一叹。
常莺终于清理干净眼睛上的东西,能勉强睁眼了。
青雀派的另两名女弟子也过来了,皆手握长剑,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常姑娘,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在下并没杀许姑娘。”尉迟枫斯文地解释道。
常莺恨恨道:“伪君子,你撒谎!”
“刚才在饭堂,我们问你师姐在哪儿,你怎么说的?你说师姐早上还在,你出去后回来,师姐人就不在了。
刚才我们见师姐一直没现身,就四处找她,仍找不见,便想着去她房间看看,没想到竟见到了她的尸体。”
“尉迟枫,不要以为只有你懂验尸,我也明白一二。我师姐早就死了,尸身都凉了,尸僵未退,说明她死亡时间在昨夜,根本不是刚死!”
“所以你在撒谎、撒谎、撒谎!”
常莺号召师妹一起上,今天她们就是拼掉了命,也要为师姐报仇。
“那你们可找错报仇对象了,若真是他杀的人,凭他在大理寺多年办案经验,岂会说这样拙劣的谎言骗你们?”
常莺冷笑:“那可说不好,说不准你们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就像现在这样拿这话忽悠我。”
陆阳讥讽,“你这姑娘有些意思,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这会子倒会耍聪明了。你说的那种情况太冒险了,远不如藏好尸身,半点证据不沾身来得安全。”
常莺这才觉得有点道理,暂且放下剑,复而又抬起,直指尉迟枫。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我大师姐就是因为跟你同住一间房才会死,要么你们查清楚凶手告诉我是谁,要么我就拿你是问,让你给大师姐陪葬。”
“果然是江湖莽夫,没脑子,不讲理。”陆阳又讥讽,也亮出自己的刀。
“我倒觉得她挺聪明的。”沈惟慕的夸赞令常莺自己都感到意外。
一行人前往现场的时候,常莺忍不住去问沈惟慕觉得她哪儿聪明。
“你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你不聪明,但知道威胁聪明人给你办事。”
常莺:“……”
这是在夸她聪明吗!?
尉迟枫住十四号客房,他的床在东边,北边是许蘅芜的床,床前置着一个屏风,几乎完全可以隔绝尉迟枫这边的视线。
现如今许蘅芜的尸身正躺在床上,全身被被子盖住,只露出一个头。
据常莺描述,她发现尸体的时候,许蘅芜上衣的衣襟完全敞开,她便立刻用被子盖住了。
在双方两番争吵、对峙、承诺之后,常莺才终于松了口,同意让尉迟枫验尸。
许蘅芜尸体的情况确如常莺所言,尸身凉了,并出现了全身尸僵,尸斑用指压后无法消褪。
人死后,通常至多在一个时辰内就开始僵硬,四到六个时辰才会呈现全身尸僵,尸斑也是,在死亡至少三个时辰以上才会出现指压不消退的情况。
许蘅芜的死亡时间的确应该在昨晚。
尉迟枫眉头紧锁,被很大的疑惑困住了。
“昨晚亥时熄灯前,我确定亲眼所见,许姑娘人还活得好好的。”
宋祁韫让尉迟枫再仔细讲述今早的情况。
“今晨起床后,因怕打扰许姑娘,我出门洗漱,关门的时候,刚好无意间看到白纱帐内她在翻身,人明明也是活的。
洗漱回来后,我见时候不早了,到了规矩上要求的时间起床用饭了,就去喊许姑娘,却发现床已经空了,便以为她早已经起床走了。”
沈惟慕听完尉迟枫的讲述后,徘徊到尸体前,盯着躺平闭眼的许蘅芜好一会儿后,唤来了沈婷儿。
“二三哥有事?”
沈惟慕对沈婷儿低语了一句。
“二三哥,你好无耻!太过分了!”沈婷儿张口就骂。
宋祁韫等人都被骂声吸引,扭头看向他们兄妹。
沈惟慕虚弱咳嗽了数声,质问沈婷儿:“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忘了二三哥跟那些臭男人不一样。”沈婷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刚好扫向宋祁韫等人。
宋祁韫等人:“……”你礼貌吗。
随后不久,现场勘察完毕。沈婷儿主动提出帮忙,为许蘅芜整理衣着。随后,她就对沈惟慕点了点头。
沈惟慕了然,捧着他的食物袋子坐在外面的廊下,安静地吃着。
“这回怎么安静了?没辙了吧?”白开霁凑到沈惟慕右边坐下,“以前觉得奇怪,可现如今我特别期待出凶案的时候,你不停叭叭说的样子,因为真能给我们提供不少线索。”
宋祁韫也过来了,在沈惟慕左边坐下。
“是啊,这桩案子你怎么没消息了?黔驴技穷?”
他刚应付完常莺,又应付了千机山庄的人,还安慰过了尉迟枫,有几分倦怠。所以,宋祁韫这会儿也特别希望能有个救星提供点线索,开阔一下他的思路。
这案子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尉迟枫不清白,会影响江湖司在众江湖人心中的威信。换做平常也就罢了,在随时可能会发生武力混乱的千机山庄,便太危险了。
“有。”
沈惟慕这一字回应,瞬间点亮了两双眼睛。
“什么什么,快说!”白开霁激动问。
沈惟慕目光从白开霁这里,转移到宋祁韫身上。
“黔驴技穷。”
宋祁韫以为沈惟慕在计较自己刚才用这词儿调笑他,正打算狠心一下,放弃体面,先哄他两句——
“那这驴是不是就没用了?可巧我刚听说过一句话‘天上龙肉,地上驴肉’,我想吃驴。”
宋祁韫:“……”
白开霁:“……”
这会子上哪儿给他弄驴去?
沈惟慕仿佛听到了两人的心声,再度开口。
“后山有驴。”
后山?规矩里说的禁地?

白开霁、宋祁韫、沈惟慕三人悄悄来到了后山禁地的入口。
后山竹林密布,看起来长得都差不多。
三人之所以知道这处是禁地入口,是因为这里立了一个丈余多高的石牌坊,两柱夹一门的样式,正上方书有“禁地”二个大字,巍峨气派,比太庙门口的那个石牌还气派。
“什么人?”白开霁忽然抽剑,警惕地喊了一声。
宋祁韫和沈惟慕齐齐朝石柱方向看。
“嘿嘿,是我,是我,别动手。”唐明夜讪笑着从石柱后方走出来。
白开霁警觉未退,“我说的不是你。”
“哈哈哈哈说的是在下吧。”
笑弥勒彭咬天自上空落下,他上衫较短,露出半截肚皮,落地时圆滚滚的肚子跟着颤了颤。
伴随他的落地,有一根粗竹子剧烈摇晃,“劈啪”一声,竹子裂了。
彭咬天尴尬地摸着鼻子哈哈笑,显得他那张胖脸更圆更慈祥了。
“兄弟,你这重量就别藏在竹子上头了。众生皆苦啊,竹子也不例外,你看,你深深伤害了一根可怜的竹子。”唐明夜拍拍彭咬天的肩膀。
彭咬天苦笑:“你以为我想躲那儿,这不是石柱藏不住我嘛!”
观彭咬天的身形,再去看石柱的宽度,还真藏不住,侧身都藏不住。
“你二人来此作甚?”宋祁韫问。
唐明夜狡猾回答:“你们来此做什么,我们就来此做什么呗。大家彼此彼此,谁还比谁高贵不成?”
彭咬天连连点头附和唐明夜,大家都图谋不轨,就谁也别谁了。
“唔,你们也来偷驴?”沈惟慕嘴里还嚼着糍糕,有点粘牙,声音便不那么清楚。
彭咬天和唐明夜沉默地互看一眼。
这是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江湖暗语吗?
白开霁慌得要去堵住沈惟慕的嘴,却没来得及。
这可太丢人了!说去偷驴,还不如被他们误会想图谋什么武林秘籍。
自千机山庄建成后,就成了很多仇家多的武林人的理想避难居所。有很多武林高手,尤其是那些曾经风光后来年迈或受伤不行了的,为了躲避仇家追杀,他们会以献出自身武功绝学为代价,来换偏居千机山庄一隅的机会。
在江湖上,一直都有“千机山庄后山禁地藏着很多武林秘籍”的说法。
所以,来这里参加继承人选拔的江湖人,不止有贪财的,也有图武林秘籍的,更有来报仇的。
“诸位来此地做什么?”
萧元带着三名家仆,快步到几人跟前,目光不悦地审视他们,恨不得将几人看穿。
“啊,来闲逛看看。”唐明夜笑着解释,“规矩上说后山是禁地,我们总得弄清楚禁地在哪儿,才能避免冒进呀。”
“啊呃!啊呃!啊——呃……”
林子里突然传出叫声,听起来确实是驴叫。
专注想吃驴的沈惟慕,闻声后忽然抬眸,“驴——”
这一次白开霁眼疾手快,及时给沈惟慕嘴里续上了一块点心,堵住了他要说出的后半句话。
沈惟慕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因舌尖品到了的点心是他不曾吃过的美味,糯糯的,饱含浓郁的豆香,他才没计较白开霁的冒犯,将其行为理解为好心投喂。
“诸位看完了吗?看完了以后就不要来这地方,否则坏了规矩,山庄可就不欢迎诸位了。”
唐明夜笑着应承,招呼大家一起走。
众人转身之际,萧元忽然叫住宋祁韫。
“只有半天时间,晚饭时若还无证据洗脱嫌疑,便休怪萧某不能再给江湖司面子了。”萧元警告道。
宋祁韫点了下头,跟着众人一起走了。
回到千机山庄后,彭咬天好奇问宋祁韫:“洗脱什么嫌疑?”
唐明夜一把拽住彭咬天,拉他跟自己一起走。
“江湖司的闲事儿你管他干什么,走走走,咱哥俩喝酒去。”
白开霁问宋祁韫现在怎么办。
“已经打草惊蛇了,短时间内不好再去。”
宋祁韫跟沈惟慕打商量,这驴能不能下山以后再吃,他可以给他安排十种吃法来吃驴。
“十种吃法,听着好像不错。”
果然只要是关于吃的,沈二三便出奇得好商量。
宋祁韫和白开霁正打算从沈惟慕口中问线索——
“但你欠我的太多,不能再欠。”
白开霁:“……”
宋祁韫:“……”
完了,这吃货好像不好骗了。
白开霁小心试探:“那能不能再多欠一顿?以宋少卿的人品,肯定不会少你几顿饭。”
“没人可以无底线地赊账。”
宋祁韫长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无底线,“不过几顿饭,何至于到无底线的地步?”
“这就是无底线,再欠下去就是无赖。”沈惟慕淡淡阐述,不容置疑。
得了,又被说成无赖了。
白开霁立场突变,开始帮着沈惟慕说话,“老大,这真不能怪二三计较,不过区区几顿饭,你咋还得这么费劲呢?”
“好好好。”宋祁韫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对沈惟慕道,“今天中午就还你一顿如何?如此仍旧欠三顿,其中包括一顿‘十吃驴’,可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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