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嫁给穿书同乡后by泽达
泽达  发于:2024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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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战马都是适应过火铳声响的,不会被吓得乱尥蹶子。
楚昭还暗中带人马出城去巡了一圈,北疆部落确实把远望营周边防得很严,情报不好探。
他回来时,碰上个好消息。
黑鹰拆信,看完后连他那张常年面瘫的脸上都是难得喜色:“王爷,京中消息!”
楚昭抬头。
黑鹰:“皇帝病重,瑞王监国,已派人将虎符和后续粮草送来,这信是几天前发出的,算算脚程,使臣说不定就快到月山关了!”
好消息一出,众人都立即沸腾起来,这下好了,瑞王监国,不用担心朝中有人在他们打仗时还添堵了!
楚昭也立刻把信拽过来,再看一遍,看完后长舒一口气,嘴角不由弯起。
皇帝病重,二哥监国,一切都非常顺利,那子衿肯定也已经出宫回了王府,够安全了。
怎么这些日子不写信过来了呢?
知道沈子衿安全了,楚昭整颗心都放下来,什么也不怕了:“帮我备纸笔,我要给王府写信……”
楚昭顿了顿,改口:“写家书。”
念家书两个字时,秦王殿下的尾巴低调地翘上了天,周围人顿时起哄,有吹口哨的,有仿佛起了鸡皮疙瘩大声“噫”的,楚昭把马鞭甩在地上,笑骂:“滚蛋,还不做你们自己的事去!”
众人哄笑着散开。
“对了,”祁将军想起什么,“没说是哪位大人把虎符送来?”
楚昭没太放在心上,已经在琢磨家书怎么写:“总归肯定挑自己人,带了旨意多半是文臣,到时候好好招待人家就行。”
祁将军于是点点头,也不再问。
楚昭写了好厚一封家书,可惜这边没什么花,没法再学上回塞干花瓣,楚昭想了想,最后写。
【这边月亮好看,等天下安定,咱们到处旅游,带你来看】
策马草原,赏最圆的月,饮最烈的酒,拥最美的人。
噢,子衿喝不了烈酒,那只能我抱着他,他看我喝了。
楚昭打得一手好算盘,晾干了墨,把信装好,送到驿站。
隔天,东边的消息到了,楚昭跟众人在议事厅中看消息。
不出楚昭所料,草原八大部的火药果然是东临供应的,除此之外竟还分了些别的武器和粮食,为此东临不惜搅乱互市放弃利益,想给这条供应线打掩护。
东临有能人啊,这火药虽然比起楚昭的差远了,但跟这世界原本的一比,也是大提升。
如今线已切断,北边部落再没这么充足的火药了。
东边驻军断了线扣了货,还把消息也给掩住了,白狼部等部落大概率还没收到物资被断的消息,可能得过两天才能反应过来。
“好机会。”楚昭道,“我们——”
“报——!”
传令小兵兴匆匆赶来:“王爷,诸位将军,朝廷使臣来了,带了好些粮草物资呢!”
楚昭把嘴边的话收住,朝众人招招手:“走吧,我们先去迎人。”
众人跟着往外走,小兵脸蛋还红红的:哎呀,那使臣大人简直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男人原来也能长得那般美啊。
楚昭原本带着正常的步子往外走,边走还跟身边的祁将军说话:“京中有子衿跟我二哥打理,派来的人绝不会给我们找麻烦,关内住处收拾好了吗,找个——”
楚昭的话音骤然顿住。
祁将军:?
找个什么,他还等着听呢。
而且怎么突然停下不走了?
祁将军眼睁睁看着楚昭的表情凝固,直勾勾盯着前方。
祁将军于是顺着楚昭视线看过去。
营地外,一位锦衣华服的大美人风姿翩翩,光是站在那里,他们这普普通通的大门都跟镀了金似的,好像成了天上仙门,耀眼得没法直视。
娘诶,哪里的天仙下凡了?
看楚昭这态度,应该是认识?
祁将军:“王爷,这是哪位——”
楚昭喃喃:“不用给他找住处了。”
祁将军一愣。
不好吧,岂不是怠慢人家?而且他问题还没问完——
楚昭:“他住我屋。”
祁将军:???
话音刚落,楚昭一阵风似的刮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草原上的狼都追不上他的速度。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楚昭将使臣大人抱了个满怀。
其余所有人:“……”
噼里啪啦,武器都吓得掉了一地。
祁将军瞠目结舌,而后慢慢抬手,把自己长大的嘴手动阖上了。
好吧,那问题不必问了。
原来这位就是他们的王妃啊。

祁将军刚把自己的下巴阖上,就听到身边吚吚呜呜的声音。
他扭头看去,不由愣了愣,随即以非常不理解的嗓音道:“……周监军,你这是怎么了?”
周丹墨自从当了监军,跟着楚昭一起来边疆后,主打一个不添乱就是成功的准则,从不乱插手军务,必须要监军亲自过目的东西他看一看,别的时候就在关内赏景画画,和军营将士们关系处得很不错。
此刻他捏皱衣摆,满脸难耐,瞧着拥抱在一起的沈子衿和楚昭,嗓音都变了形:“为什么手边没笔啊啊啊好想立刻画下来!”
祁将军:“……”
行,看来是文人聊发笔墨狂,不懂,但尊重。
沈子衿和楚昭抱在一块儿,楚昭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骨头里,却又怕捏疼了他,真是为难,拉扯得他难受死了。
楚昭哑声:“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提前说的话,他肯定早早就去接人了。
沈子衿挨在他怀里,察觉到楚昭说话时带起的温热吐息,分开多日后的空洞终于被这个怀抱填满,他餍足长叹一声,闭着眼,心满意足。
“给你的惊喜。”沈子衿难得俏皮,“怎么样?”
“惊到我了。”楚昭忍不住抱着他晃了晃,在他颊边狠狠一蹭,把沈子衿面颊跟耳根都蹭红,“当然,喜更多。”
沈子衿被他蹭得脸热,却也舍不得躲开,轻轻地笑。
本来正在议军务,粮草物资又刚送到,实在不适合他们在营地门口就这么杵太久,二人退开怀抱,楚昭拉过他的手往里走:“来,刚在议事,正好你一块儿听。”
走到一半,楚昭突然顿住:“坏了。”
沈子衿还以为正事出了什么岔子:“怎么了?”
“我给你的回信刚送到驿站,也不知道寄出去没有。”
楚昭懊恼一拍脑门,抬手就要叫黑鹰来去驿站拦信,却被沈子衿在手心里一勾。
“无妨,让他们寄,写了就是我的,”沈子衿拢着他手心,“你可以说给我听,回京后我再看一遍,不同感受,也很有意思。”
楚昭疏朗一乐:“行,听你的。”
他带着沈子衿走到将士们面前:“介绍一下,这位是沈子衿,殷南侯,也是我王妃,这次来给我们送物资。”
众人齐齐行礼:“见过王妃。”
沈子衿也暂时与楚昭松开手,以朝臣的身份回礼,他来此处,先是传达朝廷旨意的文官,至于王妃,本来是更有份量的名头,但在楚昭的地盘上,就变得私人起来。
沈子衿从身后一人手中接过匣子,打开,里面是明黄的圣旨,以及虎符。
“秦王接旨,”沈子衿道,“此旨由监国的瑞王与内阁发出,专门嘱咐,领旨时不必下跪。”
见圣旨要跪,其余人本来都准备要跪下了,一听沈子衿的话又纷纷直起腰。
哎哟这感情好啊,领旨还能不跪的,舒坦。
沈子衿念完了旨意,将虎符拿出,正要递给楚昭,楚昭却没急着收。
沈子衿:?
他刚冒出一点疑问,就见楚昭含笑看着他,然后单膝跪了下去。
沈子衿一惊,手足无措,捧着虎符又不好去拉人,只得弯腰压低声音匆忙道:“你干什么呢,快起来!”
楚昭单膝跪在地上,却丝毫不影响他英姿飒爽,他仰头,露出锋利的下颌线,就这么瞧着沈子衿:“你跑这么远,给我惊喜,送我兵权,我该有点仪式感。”
楚昭:“跪你,我心甘情愿。”
沈子衿耳根又红得能滴血了:“你……”
他努力维持虚假的淡定,但视线却悄悄咪咪慌张从周围人面上扫过,只见大家表情都揶揄极了,尤其是将士们,有人还吹了声口哨:“王爷这不是欺负王妃嘛,太不要脸了!”
“就是就是!”
周丹墨一声不吭,但眼睛已经化作相机,咔咔拍照,画下来,回去后他要通通画下来!!
这就是上次聊话本时沈子衿提过的一个什么词来着……名场面,对,就是这个!
可太精准了!
沈子衿表情快绷不住了,把虎符往楚昭手里一塞,把人赶紧拉起来,楚昭笑眯眯:“多谢王妃赐符,我去给你打胜仗。”
沈子衿红着耳朵睨了他一眼,但嘴角终究是没忍住带出了笑意,楚昭也不再闹他,这里不适合闹太狠,把大家伙儿重新带回议事厅,接着说刚才的事。
至于送来的物资,营地里当然已经有人去接手了。
入了议事厅,楚昭让沈子衿坐下,他和将士们都是围在沙盘边的,没落座。
“接着刚才说。”楚昭正经起来那是相当正经,“东边断了他们辎重,我们的粮草也到了,这仗该打了,明日我们就出兵,拿回远望营。”
祁将军热血沸腾,正要拱手誓言,却见楚昭不疾不徐把手往下一按:“别急,听我说,这一战,我带远望营和鸣沙关的兵去打。”
听闻此言,所有人俱是一愣。
但他们都没急着开口,王爷这么安排,必然有他的道理。
楚昭本老神在在等着他们问呢,发现众人皆是沉思,等着自己继续说,他不由顿了顿:“你们怎么不问原因?”
明明一个二个都很惊讶啊。
其余人茫然:“呃,王爷必然有您的道理,我们都等着您解惑呢。”
楚昭:“……”
得,本来想在子衿面前表现一下下,但属下太给面子,让他没能表现成。
开屏失败的楚昭余光偷偷扫过沈子衿,却发现沈子衿也正瞧着他。
还是光明正大目光专注地看。
楚昭干咳一声,腰背更直了,继续开口。
沈子衿噙着淡淡的笑,他真是喜欢楚昭这副胜券在握意气风发的模样。
“远望营不在,我们没了草原深处的眼睛,八大部齐心,除了留在远望营的人,还可能会集结其他人手,趁机攻打我们。”
祁将军神色一凛:“雄鹰部驻地的消息我们确实很久没能探到了,如果他们从雄鹰部集结南下……”
楚昭道:“所以你得留在月山关,守着后背。”
楚昭把旗子往沙盘月山关上一按:“你可得给我守住了。”
这里有大齐百姓,还有他的王妃。
楚昭当然更愿意自己守在沈子衿身旁,但他不可能因为私情枉顾大局,由他出去打,祁将军来守,才是最合适的。
这一仗楚昭本来胜券在握,但沈子衿来了,他反而有些紧张起来。
但他没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沈子衿也来到这兵戈环绕的地方了,可真是比他自己上战场还挂心。
担忧,但又能从心上人身上获得一往无前的勇气。
人世间的牵挂,拴着自己的那根线,不外如是。
商议完军务,众人各自散去,楚昭带着沈子衿出了营地,去关内散步。
沈子衿道:“你教我骑马吧。”
于是飞雪驮着两个人,往城内一座高山上走去。
山不算特别高,路也好走,但备战时节,上面基本没人来,站在山上可望见外面草原,一望无垠,更远更远的地方,依稀有大山脉的虚影,仿佛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护卫们依言没有靠近山顶,在下方守候,给他们留出了二人空间。
沈子衿和楚昭下马,站在山顶的一棵树下。
深邃悠远的风卷过他们衣摆,奔向远方。
楚昭心情因为沈子衿的到来大好:“等仗打完了,带你去草原上跑马,那才叫痛快。”
“我等着。”
沈子衿也感慨于这辽阔苍茫的天地,与中原风貌不同,确实一阵风都能让人心胸开阔。
他偏过头,看着楚昭:“你要去鸣沙关调兵,所以你今天就得走?”
“今晚去,明天出发。”楚昭捏过他的手,“如果蛮人真来打月山关或者天阙关,我们拿回远望营后,还能回头包他饺子。”
楚昭细细摩挲着沈子衿如玉温润的手:“哪一关都可能起战事,把你放在哪儿都不能全部安心,我……”
旁人看不出来的焦虑,沈子衿却知道。
他捏了捏楚昭的手:“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
“我再也不笑话那些有了心上人就唯唯诺诺怕这怕那的人了。”楚昭长叹,无奈笑,“简直了。”
个中滋味,真是品过了才知道厉害。
沈子衿抿抿唇,四下无人,唯有树下一匹飞雪正在悠哉啃草,甩着尾巴惬意得很,他轻声道:“我在京中,很想你。”
“我也想你,我给你的信上还说,想带你看看关外的月亮。”
楚昭显然还没完全从唏嘘的状态里出来,沈子衿心一横,突然伸手环住楚昭的脖颈,在他面颊上一吻。
楚昭沉吟的神色骤停。
“我人都来了,”沈子衿红着脸,在塞外风景中,眼中晴光潋滟,“你与其担心别的,不如说说究竟是怎么想我的。”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但楚昭是行动派。
所以他选择一把拢住沈子衿后脑,让二人鼻息缠绕到一块,用嘴好好说。
飞雪打了个响鼻,瞧见两个人类黏黏糊糊啧啧有声“说”到一块儿,看不懂,踩踩蹄子,绕到树的另一边去继续啃草。
而这边,两人用嘴说得这样难分难舍,时隔多日情难自抑,自然有人被烫得软了腿。
山上温度要低些,上山前楚昭给沈子衿拢了件披风,可这会儿沈子衿觉得可太热了,他不由拉了拉披风的绳子,楚昭索性直接凑上去,咬住绳子。
一勾一拉,披风散开,直接铺开在地。
沈子衿也被拥着慢慢倒了上去。
“夜里我就得行军……”楚昭呼吸重了,“必须提前休息会儿养足精神,到时候不好闹你,你问多想你,那可真是想死了。”
他手指按过沈子衿眼角,哑声:“现在要你,好不好?”
沈子衿眼尾又晕了红,恰好,他也很想楚昭。
沈子衿眼带秋波,手指都被楚昭方才“想”软了,低声道:“好……”
楚昭凑过来,盖住他眼睛,遮蔽了天光。
席天幕地,草木摇曳,风或疾或徐,京城里养出来的天鹅矜贵引颈,被狮子叼着,在草原上肆意了一回。
天高云轻,目眩神迷,乱我心神。
……山上可真不冷,太热了,热化了。
楚昭带着沈子衿下山顶的时候,底下的侍卫们已经恭候多时。
他们发现两人同骑的姿势变了。
上山时,沈子衿是正常骑马姿态,而此刻他则是侧坐,整个人着力点全在楚昭身上。
他靠在楚昭怀里,阖目小憩,姿态安宁而满足。
楚昭慢慢打马,他的目光只有看向沈子衿时才有盛过阳光的温度,他一手冲着侍卫们比了个噤声手势,让他们小点声。
王妃是赶路累了所以睡了吗?
理解理解,小点声,别吵着王妃,嘘——

第78章
沈子衿只小憩了片刻,楚昭今晚就要走,他们刚见面,正是最黏糊的时候,相处时间却不多,因此分秒都不想错过。
沈子衿不用去驿馆,直接入住楚昭的院子,两人沐浴后,差不多就是晚饭时间了。
楚昭让厨子特意做了些甜口的菜,也加了些边关的特色菜,让沈子衿尝尝鲜。
“这烤肉的手艺虽然不如我,但也还行,”他俩不要旁人伺候用饭,就他俩,楚昭给沈子衿拨了几片烤肉,“这边牛羊都鲜,改天我亲自烤给你吃。”
沈子衿把烤肉蘸了他们特调的蘸酱,放进嘴里,外焦里嫩,齿颊留香,但不得不说,的确没有楚昭做得好。
即便不加滤镜,肯定也是楚昭做得更好吃。
从一开始就偏心的沈子衿坚定地想。
楚昭:“跟我说说你在宫里具体的事?还有,皇帝病重,到底是什么程度。”
先前的消息都太简明扼要,重点虽然在,但不够详细。
“皇上中风,瘫了。”沈子衿把蘸酱推给楚昭,让他也蘸,边吃边聊。
皇帝那一晚被沈子衿气得再吐了血,一日后勉强醒了一回,这回是半个字也说不出了,张口只能啊啊啊,不断嗬气,很快就又晕了过去。
沈子衿已经忙着来边疆,出了宫,没再给皇帝“侍疾”。
“我从京城出发的时候他还没醒,不过放心,二哥搬去了偏殿,接着‘尽孝’。”沈子衿端起楚昭给自己盛的羊肉汤喝了一口,“啊对了,太后把东宁是男孩儿的消息告知了众人。”
二皇子和三皇子虽然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接受良好,跟楚昭反应差不多,朝臣们就不同了,多一个皇子完全是不同概念。
太后对外只说,东宁出生时算了命,小时需得以女儿身份养一段时间,才能护住命数,如今时候已到,自然该恢复身份。
楚昭想想群臣捏着鼻子无可奈何认下的神情就觉得乐:“那下次回去,就不该叫他东宁了。”
“他把公主封号变作了自己小名,我们依然能叫他东宁。”沈子衿想到什么,弯弯嘴角,“我离京时皇帝还没醒,等他醒了,知道自己多出个儿子,不知道会不会再厥过去。”
两人同时想到那场面,不由都畅快笑出了声。
承安帝种下的果,终于是报在了他自己身上,不把他折腾地死去活来,怎么配得上他犯下的那些事。
这些痛其实也还远远不够,他欠的债血海累累,太多了,也让苦主太痛了。
楚昭吃过饭稍微坐了会儿,便要去睡觉,沈子衿不困,但也陪着他躺下了。
楚昭拥着沈子衿,喟叹一声,闭着眼,心满意足睡着了。
沈子衿就躺在枕边,瞧着他睡。
沈子衿用目光隔空描摹过楚昭俊美的五官,从眉眼到锋利薄削的唇,没有哪一处不好看,他只有看着楚昭的时候,偶尔能跟周丹墨感同身受——
真好看,想画。
楚昭睡得熟,沈子衿伸出手,悄悄地、轻轻地在他鼻尖上点了点。
速度很快,一触即离,仿佛在偷偷干什么坏事。
沈子衿小心翼翼瞧他,心口隐秘又快速地跳动。
楚昭没醒。
沈子衿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他一边觉得自己幼稚,可一边又觉得这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动作实在有趣,明明什么都做过了,却会在这种时刻暗暗紧张,心脏扑通通响个不停。
悄悄的,为楚昭雀跃。
沈子衿不知道,这种感觉楚昭早就体验过了,在他俩还没告白时,楚昭也悄悄地、自得其乐地捏过他的脸。
要么说他们默契十足呢,果真天生一对儿。
沈子衿本来没打算睡,想多看看楚昭。
但他也是今天才到月山关,白天里还闹了一回,这么躺在松软的被窝,身边又有楚昭暖烘烘令人安心的体温,躺着躺着,不知不觉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夜半,窗户被轻轻敲响。
楚昭睁开眼,到他出发的时间了。
他眷恋地看了看沈子衿的睡脸,依依不舍,世间仿佛拉得格外长,但实际上现实中却只是短短一分钟,他轻手轻脚起身,让自己不会吵醒沈子衿。
楚昭穿戴齐整,替沈子衿掖好被子,直起身前,轻轻凑上去,在沈子衿额上落下一个吻。
楚昭用口型道。
他出了门,外面的亲卫行礼:“王爷。”
楚昭颔首,威严赫赫:“走。”
披星戴月,策马疾行,沈子衿为他扫平了后方障碍,他该去前方,为沈子衿和大齐打胜仗了。
沈子衿一觉睡到天亮,早晨将醒未醒时,下意识往旁边靠了靠,直到落了个空,他才一顿,缓缓睁开了眼。
身边空了,沈子衿伸手摸了摸,半边床铺也没了另一个人的温度,应当是走了很久了。
尽管知道,但仍然挡不住心里一瞬间空落落的。
沈子衿轻轻吸了口气,调整好心情,又赖了会儿床后,这才翻身坐起。
边关的菜色没有京城中那么精细,早餐就能看出来,但特色吃着也很有意思,沈子衿无他事,习惯了慢悠悠用餐,结果吃到一半,王府侍卫匆匆来报。
“王妃!雄鹰部世子率两万人马,已经开始攻城了!”
他话音刚落,远处登时传来轰隆声,比烟花更沉闷,比雷霆更近,传遍整座城池,让花鸟虫鱼都狠狠一惊。
沈子衿霍然起身:是攻城的火药!
蛮人还真选了月山关。
沈子衿也顾不上吃饭了,立刻拔腿朝外走,王府侍卫们连忙去拦:“王妃,月山关将士们骁勇,且早做足了准备,您就在此处等捷报便可!”
沈子衿却摇摇头:“我去军营等。”
营中大部分士兵已经奔赴城墙和各处城门口,等待调令,留下了一些后勤,周丹墨也慌慌张张过来了,脸上还残留着一道墨印,来之前怕不是早起在用功画画。
战事紧张,大家都很严肃,包括后勤的各位官兵,但一看周丹墨花猫似的脸,大家还是没绷住,忍不住笑出声。
周丹墨在众人笑声中觉察出什么,顺着他们目光摸了摸脸,结果一摸,好么,更花了。
沈子衿忍俊不禁,递过帕子:“擦擦。”
周丹墨赶紧接过来:“多谢多谢。”
他擦着,正要开口说什么,忽听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若仔细听,会发现是声音其实是连续的,但过于密集,攅成一堆,落在远处人耳里,就成了惊天动地的一阵,久久不息。
周丹墨给吓了一大跳,差点把帕子都扔了。
他咽了咽唾沫,紧张得差点结巴:“王、王妃。”
沈子衿听着漫天的炮火,却是跟周丹墨不同款式的紧张。
他们这些人光在后方,不见刀兵,都能听出战事凶猛,感受到难言的可怕,那么在前面的人,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提起刀剑,浴血奋战?
而楚昭此刻在另一片战场上,就奔袭在最前方。
沈子衿袖袍里的手掐紧,指尖泛白,嘴上却对周丹墨道:“别怕。”
旁边有后勤官,见王妃虽然看起来柔弱美人一个,却临危不乱,不愧是秦王心上人,颇为自豪:“王妃说的对,不用怕。”
众人扭头看他。
他自来熟,索性与他们拉开话匣子说起来:“为了应对攻城的火药,各国军匠们都想过不少办法,但都没王爷想出来的响箭好用。”
沈子衿听到楚昭的名,也来了兴致:“哦?”
后勤官开心地比比划划:“可不是那种绑个窜天猴只能发信号用的小玩意,是极粗的弩箭,以弓弩机扩射出,箭上绑着一个装有火药的薄皮匣子,那火药也是王爷专门调配,不用什么引线。”
后勤官两个拳头在空中一碰:“只要撞击或者强烈摩擦,匣子就会炸,凭此火器,可在空中拦住对面的火药,不让他们炸上城头。”
后勤官:“王爷参军后,带来的东西,保了我们好多兄弟。”
威力赫赫,让许多弟兄们不必枉死,不必流血。
沈子衿看见他眼中真心实意的崇敬,心口发暖,周丹墨也渐渐冷静下来,就连这漫天振聋发聩的震响,都没那么可怕了。
楚昭穿越后,在边关待得最久,为了护着将士们,在有限的条件下尽量研发东西。
要不是为了避着承安帝,冶金都只能偷偷进行,得到的量很少,楚昭说不准连火炮或者能扛着的炮筒都给弄出来了。
没事,沈子衿想,以后他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响箭也不可能拦下所有火药,但蛮人如今火药有限,月山关的城墙也远比远望营坚固,别想跟攻打远望营那样拿下月山关。
不管双方战前如何分析,只有打起来,彼此才能知道斤两。
打仗是谋划,也是赌,比如蛮人推测楚昭可能从哪几个营里带兵出去打远望营,而楚昭也推测蛮人会趁他离开打哪几个地方。
若今天蛮人打鸣沙关,那么祁将军就会带着月山关的士兵奔去鸣沙关支援。
而蛮人挑了月山关,楚昭带走的却是鸣沙关的兵力。
各有判断,最后看命。
显然,楚昭运气很好,是他占了上风。
火药响了片刻后,停歇下来,军营中虽然留的大多是后勤官,但军报也在传递。
伤兵们和军情送了过来。
蛮人暂时停下了火药攻城,开始冲锋,要架云梯,准备试着强行突破。
有打仗就有伤亡,伤情程度不一的伤兵们被匆匆送回,营地中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痛呼,空气中弥散开血腥味。
周丹墨看着痛吟的伤兵,脸色骤然煞白,指尖发抖,红了眼眶。
而沈子衿看着他们,却松开了攥得死紧的手指。
“丹墨,”沈子衿让自己不要在此时去想楚昭,“我们也去帮忙递药。”
周公子难得不讲究,直接拿袖子抹了抹眼:“好。”
这些都是大齐的好儿郎,因为有他们,所以其余人才能安居乐业。
白枭是一直跟着沈子衿的,王府的侍卫们都没劝,倒是伤兵营的士兵们见了他们一身华服进来,愣了愣,其中有人见过楚昭在营地前把沈子衿抱着的模样,知道沈子衿身份。
“王妃,别,大伙儿衣物绷带都暂时乱扔,都是血,别脏了你衣服——”
“说的什么话,衣服有什么要紧。”沈子衿蹲下,让他躺好,拿过药来帮他擦,他们不懂医术,但也能帮忙处理些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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