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上野秋实的情况,晚饭做的比较清淡,撇去油沫清香诱人的鸡汤被放在上野秋实面前,降谷零脸上带着关切:“伤口情况怎么样,今天要不要早点休息?”
上野秋实摇头:“没什么事,不用在意。”
“最近没什么任务,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不用一直待在公寓。”
“我也没什么事。”降谷零摇摇头,眉眼有些无奈:“现在接触到的东西太少,没有掌握到什么重要的情报,可能还要老实一段时间。”
卧底从来不是什么短期就能完成的事情,想要真正获取到重要的情报,需要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降谷零也不觉得自己能在短时间里就能拿到关乎组织命脉的重要东西。
在进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好长期潜伏的心里准备,所以降谷零的耐心很足,一点也不会因为现在的处境感到焦虑。
而且现在的情况也不算糟糕,至少在他和秋两人相处的过程中不需要随时保持警惕,以免被人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在外面还是需要保持人设。
上野秋实也知道他的情况,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两人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降谷零处理完一点私事,关上电脑,闭上眼准备睡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有点担心上野秋实的伤,晚上可能会发炎,要是不及时处理说不定会出什么问题。
一想到对方烧红了一张脸躺在床上痛到没办法下床的样子,降谷零瞬间睁开眼,沉着脸从床上起身,带着担忧走出房间,来到上野秋实的卧室门口,敲了敲房门。
“秋,睡了吗?”
他握上门把手,向下旋转,门锁上了,打不开。
降谷零面色微顿,又敲了敲门。
大概等了一会儿,房门从里面打开,换上一身睡衣的上野秋实揉着头发面色无奈。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这么着急。”
降谷零上下打量他,见他脸色泛红,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你是不是发烧了?”他抬起手放到上野秋实额头上,上野秋实反射性地向后避开,等反应过来,停在原地,看着对方顿住的神情,抿了下唇。
“我没事。”他说:“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见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他握住对方的手腕,将手心放在自己额上。
“应该和平时差不多,我没感觉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可能就是有点累了。”
说完他还安慰了一声:“别担心,我没事。”之前还受过更严重的伤也没什么事。
不过最后这句话被他咽了回去,感觉说出来可能会达到反效果。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降谷零拧了下眉,随后叹气。
“你发热了。”他很肯定的说,“温度比平时高很多,你自己都没感觉吗?”
上野秋实眨眨眼,摇头,没感觉。
“你先回床上坐着,我去拿药过来帮你重新上药。”也没等上野秋实拒绝,降谷零转身去拿药箱。
上野秋实摸了摸额头,又认真感受伤口处传来的痛感。还在忍受范围。
不过现在人已经去拿药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回到床边坐下。
没多久,降谷零拿着药箱回来,上野秋实脱了上衣,他帮忙取下之前缠好的绷带。
经过一段时间,身上的鞭伤显得更加狰狞,看上去皮开肉绽的,错落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有种精美瓷器被暴力打碎的凄凉,叫人看着就不自觉感到心惊肉跳和惋惜。
降谷零抬眸瞟了一眼上野秋实,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一部分伤口已经发炎了,情况虽然不算严重,但要是不管,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上野秋实摸了摸鼻子,什么话也没说,老老实实的坐着。
发炎的伤口需要先用生理盐水清洗一遍,之后再用碘伏消毒。
盐水沾上伤口的时候上野秋实没忍住抽了口冷气,一瞬间的刺痛如同一把利剑扎进脑子里,大脑瞬间就空白了,身体下意识的向后躲避。
“别乱动。”降谷零语气严肃,“我尽量动作快点,你先忍忍。”
上野秋实轻轻吸气,眼底不自觉露出几分抗拒。最后却也只能咬牙忍耐,别过脸厌烦的不愿在看。
伤口清理的过程带来的疼痛原比伤口本身带来的感觉更加强烈,等清理完重新消毒上药,上野秋实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好了。”缠上绷带,降谷零宣布结束,收拾东西,把刚才用到的全部放回药箱里面。
上野秋实恍惚回神,侧眸看去,对上眼的瞬间,降谷零表情顿住。
大概是因为实在太痛了,上野秋实一双眼湿润泛红,冷汗将头发浸湿,细软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庞上,汗水凝结的水珠从他脸上慢慢滑落,在下巴上摇摇欲坠,最后坠落在锁骨上,溅起不甚明显的水花,和其他的水珠融合成一块儿,继续沿着身体线条慢慢滚落,沿路留下一道清浅的水痕,在鹅黄光影下显得有些暧昧。
想说的话一瞬间抛弃了脑子。
降谷零顿在原地,直到上野秋实发出声音,他才仿佛骤然惊醒,整个人一激灵。
“我去打水,你擦擦汗再睡。”
语速极快的留下这句话,降谷零逃也似地快速离开房间。
等端着水回来的时候神情和往常一样,上野秋实强忍着坐好,接过毛巾沾湿水擦干净脸和身上的汗。
等他弄完,降谷零温和的说了一句:“睡吧,有什么事儿打我电话,门等下别关,我晚上起来的时候过来看看。”
上野秋实乖巧点头,神情还是有些恹恹的,满眼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
降谷零看他躺下盖上被子,回了一声,端着水离开房间。
回到洗手间,他看到从镜面上反映出来的自己,站在洗手台前发了会儿呆,随后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好好洗了把脸。
后半夜降谷零起来看了一下,房门没关,他径直走进房间里,但他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
上野秋实在那两年的时间里已经养成了的警惕性让他在感知到有人靠近自己的一瞬间就从睡梦中惊醒,平时缱绻倦怠的眉眼变得凌厉异常,裹挟的杀意在一瞬间直直的刺了过去。
降谷零被那股杀意刺中,身体僵硬地保持微弯抬手的动作,下一秒整个视野旋转,一瞬间被压制在床上,手腕被人扣住,咽喉也被人用手臂用力抵住。
窒息感传来,降谷零有些痛苦的皱起眉,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声音。
“秋……”
上野秋实慢慢从睡梦中清醒,回过神来看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眨巴眨眼,神情充满疑惑。
“怎么是你?”
降谷零用另一只还算自由的手扒拉他放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胳膊,上野秋实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抬起手,从对方身上起来。
压制一松开,降谷零就控制不住的捂着喉咙咳嗽了好几下,上野秋实挠挠脸颊,莫名有些心虚和不知所措。
“抱歉……”他唇瓣嗫嚅几下,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言语苍白地为自己解释:“我不知道是你,大晚上的,你怎么跑过来了?”
降谷零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听到他的话,视线转过来瞥向旁边的青年,嗓音沙哑了几分。
“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发热。”
结果人家好心过来关心你,你还差点把人给弄残了。
上野秋实心虚的垂下头,脸颊微微发烫。
降谷零缓了一会儿,长吸一口气,撑着床垫起身,“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事了。”
他望着旁边垂下脑袋的青年,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事就行,我回房间去了,你好好休息。”
降谷零从床上下来,准备离开,衣服下摆从身后传来一股拉扯,回过头一看,两根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扯着他的衣摆,而手的主人慢慢抬起脑袋,想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脸颊泛红,漂亮的眼睛湿漉漉又可怜兮兮的瞧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一瞬间降谷零无比赞同琴酒之前说过的话,这就是个从小到大惯会卖乖的。
就像小时候一样,明明他把别人打得惨兮兮的,结果自己红了眼眶,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扯着衣角委屈巴巴的找大人告状。
降谷零嘴角轻扯,在对方脑袋上报复性地揉了几下。
“我没生气,既然没事就赶紧休息,身上的伤尽量别乱动,明天我再给你换次药,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上野秋实盯着他看了几秒,确定对方真的没生气才慢吞吞的收回手,躺回床上。
“那我先睡了,晚安。”
“晚安。”
降谷零帮他压了压被子,转身离开房间,虚掩上房门,他停在门口,侧眸回望身后的房间,眼底流露出些许困惑和迷茫。
上野秋实的伤算不上有多严重,在家里养了几天,等伤口结痂又开始新的工作了。
临近圣诞,工作也变得忙碌起来。降谷零完全适应,将他的工作安排的十分合理,其中还包括了组织偶尔下发过来的指令。
之前安排人去调查的事情也逐渐有了回信,大概可能是准备在年前冲业绩,一个两个的都在最近这段时间开始有了动静。
上野秋实没有直接参与,但也拜托自己手里的人脉给琴酒找了点麻烦。
圣诞前的一次交易也因为他在暗地里做的小动作,导致交易失败,甚至差点暴露给警方,开会的时候被组织一部分高层暗地里损了一遍。
要不是畏惧他组织第一杀手的名号,可能早就有人按耐不住了,不过就最近的情况来看,估计也要不了多久。
第105章
圣诞节当天,上野秋实受邀以长岛秋的身份参加一场酒会,酒会的主人是他的粉丝,特地邀请他,在会上找他要了签名和合照。
回去的时候,街上下起了小雪,毛茸茸的雪花轻飘飘落下,碰到肌肤的瞬间化作一股凉意,沿着皮肤表面缓缓划过。
大概是受到节日氛围影响,街道上的人很多,商铺的音乐放着圣诞相关的歌曲,热热闹闹的。
上野秋实口中呼出一股冷气,白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降谷零在街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热可可,回到上野秋实身边,递了一瓶给他。
两人在街上慢悠悠的往回走,一边体验着特属于节日的氛围,一边又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圣诞节好像成为了情侣之间的专属词,以至于街道上遇见的大部分都是手拉着手的小情侣。
他们两肩并肩走在街上,和旁边路过的组合截然不同,总感觉周围的视线和空气都变得有些怪异。
降谷零用余光瞥向身侧,身旁的人一身黑色的风衣和西装套装,眉眼倦怠清冷,好像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奇怪的氛围,倒显得自己有些胡思乱想。
降谷零稍显不自在地收回视线,自己也搞不懂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只不过觉得有些莫名,视线好像在某些时候不受控制,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停留在某个人身上很久。
降谷零垂下眼,觉得情况可能有点糟糕。
这种情况在年初的一场音乐会上变得更加糟糕。
经过一年的努力,以长岛秋身份活动的上野秋实在日本的名气也稳步上升,逐渐有了粉丝基础,也收到了不少演出和比赛邀请。上过相关报纸,也拿到了新锐演出家的称号。
音乐会当天,在上野秋实上台时,已经不是刚回到日本演出时会被观众询问表演者是谁的时候,属于他的粉丝在他上台时压抑着兴奋用力鼓掌,掌声带动了其他观众,一下就响彻了整个会场。
舞台上的青年弯腰行礼,掌声渐渐停息,他直起身,将小提琴放在肩上,搭上琴弦。
宁静而悠扬的琴声传来,周遭变得无比寂静,观众们坐在黑暗中,视线遥望着舞台上唯一的光亮,细细品味传入耳中的琴声。
降谷零同样处于黑暗中,他站在后台,目光凝视着那道在聚光灯下优雅纤细的身影,听到心脏在慢慢鼓动加快的声音,
他将手放在胸口,无声又漫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将眼底的情绪一点点收敛,又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结束了表演,上野秋实回到休息室,在后台没看到跟着自己来的那家伙,四处找了找,没发现人,他有些疑惑,打算打个电话问问,结果手机刚拿出来就响了。
界面上显示的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但那串数字却让上野秋实眸色瞬间凝住。
他转过身,确定周围没有跟踪的人和视线,走到视野相对开阔的角落,接通电话。
“喂……”
“新年快乐。”
想说的话被对面一句新年快乐打的七零八落,上野秋实喉咙梗了梗,视线扫过四周,没人,他按住额头轻轻叹气。
“新年快乐,所以有什么事吗,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没什么,只不过之前的事情确定了,你之前让我们注意的那家伙动了,跟着他发现了一点情况。”
上野秋实捏了捏指尖,问:“什么情况?”
“宫野夫妇已经死了,现在实验室负责人代号雪莉,虽然不能确定他们之前研究的项目是什么,但是你之前拿过来的APTX3279就是衍生出来的产物。”
“托你上次提供的线索,这边查到一点好玩的东西。”
“检测之后发现3279具有能让细胞活性化的效果,但药效的时间太短,药效结束之后细胞会在短时间内彻底死亡。通俗点的意思就是吃下那种药的人会在短时间内达到正常健康的水平,但在药效结束之后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器官衰竭,并且这种症状以国内现在的医疗水平检测不出任何问题。”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轰隆的雷声,上野秋实眼睫跟着颤了颤,仰头望天。今天天气不怎么好,乌云在天空上黑压压的一片,像是随时会下上一场暴雨。
上野秋实望着乌云笼罩的天空没说话,对面又传来声音:“实验室的项目一直保密,这个系列的药基本很少出现在市面上,我现在倒是有点好奇那家伙是怎么弄到的。”
“我也挺好奇的。”上野秋实揉了揉头发,“能确定药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吗?”
“可能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电话那边笑了一声:“不过我有种预感,这次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之喜。”
“行吧。”上野秋实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你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联系我。”
“OK~”
挂断电话,上野秋实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仰头望向天空,雷声停歇了一会儿,而酝酿许久的雨水也逐渐落下。
滴答滴答,最开是零星几点的小雨,雨水慢慢变大,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滴滴答答的雨声就变得嘈杂起来。
空气变得有点冷,上野秋实呼出口冷气,返回休息室。
“那个,请问是长岛老师吗?”
还没到休息室,他先遇到了一个人。
黑色长发的女孩子站在不远处,脸上笑容温和,却隐隐透着几分紧张和拘谨。
“你好,长岛老师,我是你的粉丝,请问可以要一张签名吗?”
她从包里拿出本子和笔,紧张又期待的望着对方。
上野秋实没拒绝,接过纸笔。
“签名上需要写什么吗?”他问对方。
女孩子脸上的笑十分温和,说话的声音也轻轻柔柔的。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写上‘祝宫野志保平安健康,天天开心。’”
宫野……
一天之内听到两次这个姓氏,倒是有种奇妙的体验。
上野秋实没有多想,日本同姓氏的人并不少见,他拿着笔在纸上唰唰写下,最后写上自己的署名。
递过去之前,他礼貌的问了下:“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带了,谢谢老师的签名。”女生接过签名和纸笔,眉眼微弯,“您回去的时候也多加小心,希望以后能在电视上多看到老师的表演,祝您生活愉快。”
她鞠躬离开,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忽然转身,笑着对上野秋实说:“对了老师,志保是我妹妹,比我小七岁,我的名字叫明美,宫野明美。”
上野秋实神情微怔,宫野明美?
这个名字,他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上野秋实皱了皱眉,再看向刚才的位置,女生已经走了。
宫野明美撑着伞离开剧院,一边在雨中走着,一边从包里拿出电话,按下熟悉的号码打过去。
“下午好,志保。”手机响了一会儿才被人接通,宫野明美语气轻柔的对着电话对面打招呼。
“下午好姐姐,你今天不是去看音乐会了,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音乐会刚刚结束没多久,我现在正在去站台的路上。”宫野明美弯了弯眼,带着喜悦和对方分享:“我拿到秋的签名了哦,还是特地写给志保你的。”
宫野志保的声音停顿片刻,再次开口带着说不出的清冷:“那种东西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就好。”说完,她又问道:“只是要了签名?没说其他的?”
“嘛……”宫野明美的笑容慢慢敛下,神色间掩饰不住的失落和无奈。
“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啦,所以就只是要了签名。”
“你知道就好。”宫野志保很干脆的赞同了她的说法。“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姐姐,我会想办法的,在那之前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下午的实验还没结束,我先去忙了,你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宫野明美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拿下手机,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小声抱怨:“什么嘛,明明我才是姐姐,志保这孩子真是……”
宫野明美把手机放回包里,回过头看向剧场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音乐会结束不久后,波本被调走了,贝尔摩德那边人手不够,他被调去美国了。听说原本定下来的接任搭档是莱伊,不过那人在狙击方面的才能很看重,不久前被人看重,于是便被调去别的地方完成任务去了。
所以接下来很大概率是苏格兰,不过也不一定。
在那之前还发生了一件叫人意外的事情。
严格意义上来说,波摩的干部位置坐得并不牢靠,他进入组织的时间太短,一般情况只是拿到代号已经很了不起了,就像去年刚拿到代号的苏格兰和波本一样。
但上面在给了他代号的同时还给了他一部分只属于干部级别才拥有的特权,让他可以自由行动,而他也拥有可以参加会议的资格,至于其他的也就暂时没有了。
一些重要的事情他并没有接手,手上也没有属于自己的人脉和属下。干部的位置做的十分虚浮,就像是被一根线牵着的风筝,空中阁楼一样,线一断,人就得从天上掉下来。
上面可以放心交给他一些任务,但至今为止还没有让他接触到更多的东西,除了贝尔摩德,组织内接触最多的也是一开始就认识的琴酒和伏特加这一组,大部分命令也是从他们手里交接的。
他始终保持一个不管不听不看的态度,发下来的任务能推就推,实在不能推的再做,对于其他的事情也不关注。大概也就只有BOSS的话能让他百分百遵守,至于其他人一直是一种爱答不理的样子。
其实挺讨人厌的,至少组织高层有一部分对他有不小的意见,之前是因为进入组织短短两年时间就被破格提拔成为干部,现在看他不爽完全是因为,在过年没多久,也就二三月的时候,BOSS又把关西地方的负责人给了他。
或许是这一年让他单独行动观察后得来的结果,又可能是几次催眠下来生根发芽的种子让上面对他很是信任,在年初的会议上力排众议把关西这块儿重要的地方交给他。
那场会波摩本人没参加,所以在指令下来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晚上接到贝尔摩德的电话才知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概是通话的距离太远,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像是夹杂着若隐若现的的电流,但即便如此也能清楚听到电话另一端的贝尔摩德在笑。
“最近琴酒不是一直被人盯着,虽然换了好几个地方,但是之前的交易还是被警方找到了,最后在进行的交易也没办法继续下去,只好回去再想办法。会上有人提起这件事,说是最近半年因为琴酒的关系耽搁了太多工作,趁机提出要把关西的负责人换掉,顺便还提了几个接替的人选。”
“你是不知道琴酒那天脸黑成什么样子,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好笑。”贝尔摩德说着就乐不可支,清脆的笑声通过话筒从大洋彼岸传过来。
“关西这边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除了我和琴酒,也就只剩下一个你让BOSS比较放心了,所以就只剩下你了,至于会上提到的那些人,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总之事情就交给你了,记得好好干活,千万别偷懒哦。”贝尔摩德笑着调侃他一句,又道:“不过你要小心了,那些家伙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手了,注意安全。”
上野秋实表情恹恹的,有点烦。
“所以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趁机给我找了一大堆麻烦是吗?”
“谁让你不好好开会呢?”贝尔摩德耸了耸肩,屋外的门被人打开,一身西装的青年走进来,她不由得勾起唇角,朝人招招手。
“波本回来了,看你们之前相处的不错,我想你应该有话要跟自己的前搭档聊聊,我把电话给他,你们好好叙叙旧。”
手机被交接到走过来的波本手里,屏幕上的备注增添了几分不可言喻的暧昧,他眸光微顿,将电话放在自己耳边。
“喂。”
贝尔摩德勾唇,在他说话的时候走到不远处的桌前拿起上面的香烟和打火机,抬手示意了一下,从刚才打开的门走出去。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即使隔着话筒也十分清脆,听着声音慢慢远去,上野秋实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望着不远处如繁星平落在地面的城市夜景,语气还是同往常一样,带着点恼人的慵懒和平静。
“在那边怎么样?”
“还好,工作进行的很顺利,谢谢关心。”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聊的,毕竟他们现在使用的贝尔摩德的手机,鬼知道里面会不会安装了什么窃听软件,而对方正站在某处借着设备听他们的对话。
即便有什么话想说,现在的场合也不对。
所以在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尴尬的通话就在两人相顾无言中默默结束了。
等贝尔摩德回来,降谷零把手机递还给她。
“和前上司聊得怎么样?”贝尔摩德接过手机,像是随口一句调侃,脸上略带笑意。
“还不错。”降谷零同样笑着回应,“波摩先生好像不太会照顾自己,多少有点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他会不会好好吃饭。”
这样的话让贝尔摩德听得眉梢一挑,嘴角的弧度也不由多了几分深意,她抬手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
“其实也不用太担心,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安排的新搭档好像也快到了。”
她在桌前转过身,姿势优雅的半倚坐在桌面上,掺着笑意的语调里夹杂着明显的亲近和宠溺。
“反正总不会让人委屈到他。”
两人视线交汇片刻,降谷零率先收回目光,笑容像一副面具似的挂在脸上,没有出现丝毫的变化。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语气温和礼貌:“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贝尔摩德摆摆手,看着人从大门离开,降谷零在关上门前还向她微微颔首行礼。门关上之后,贝尔摩德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饱满的唇瓣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呵。
“有点意思。”
交接工作那天,上野秋实坐车来到约定地点,站在原地望着出租车消失的背影,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买一辆车之类的。
集合地点大多都选在人影较少的地方,这次也不例外,从车上下来,上野秋实还要沿着旁边生出些许杂草的公路再往前走一些,道路两边是已经被废弃的工厂,一部分敞开的大门还能看见里面空空荡荡,地面落了满地灰尘,一看就很久没有人来过。
望着周围的环境,上野秋实忍不住叹气,莫名还有些庆幸自己只是脸盲而不是路痴,每次寻找集合地点都好像在玩一种新的躲猫猫游戏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难为谁。
不然有时间还是去买辆车吧,一直打车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不过仔细想一想,他好像还没拿到驾照。
之前的计划是在正式工作之前抽一两个月的时间去考的,结果没想到会出现那么多的跌宕起伏的波折。
上野秋实揉了揉额角,垂下的眼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倦怠不耐了,就好像好几天没睡好觉似的。
有时候琴酒都在想,明明也没见这家伙一天干点什么正经事,怎么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摆着这样一张倦怠厌烦的脸,好像怎么睡都睡不够一样。
黑色保时捷停在工厂废弃的仓库里,光线照不进来,只有顶上那个开着的几扇小窗让阳光可以投射进来,整体视野比较暗。
琴酒坐在车头,手里拿着一根点燃半截的香烟,视线凉凉的凝视着从门口慢悠悠走进来的家伙。
“迟到将近十分钟,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忽略不了的寒意,犹如冬日呼呼刮过的冷风,冻得人牙齿打颤。
他说话的间隙波摩已经走到不远处,最后脚步在还剩下一两米的距离停下,抬手打了个哈欠,随口抱怨。
“没办法,谁让你选在这种地方,地方偏僻到出租车都不愿意过来。”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也只愿意在前面的路口停,最后这段路我还是自己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