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到这里来,我想你应该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波摩。”
“事实上要不是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神奇,就凭你做下的那些事,实在是没有资格再睁开眼睛在这里听我说话的资格。”
他转过身,走到正对面的墙边,在那个挂着好几天鞭子的木条下面打量了一会儿,从其中取下一条相对较细的鞭子,再次走到上野秋实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
“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波摩。”
“说出你变成这样的原因以及你从研究院里拿走的东西现在放在哪里。”
“不想多吃点苦头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
朗姆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阴冷,抬手将手里的鞭子展开,在空中抽出一声凌冽的风声,啪地一声,在地面抽出一条明显的白痕。
“你该知道的,我不是BOSS,对你没有那么高的容忍度。”
“我只给你三秒钟的考虑时间。”
朗姆将鞭子收回来,阴鸷的视线落在对面的小孩子身上,沙哑低沉的嗓音好似死亡倒数:“三。”
“二。”
“一。”
三秒的倒计时很快就结束,并没得到任何反应的朗姆也不意外,禁不住冷笑一声,扬起手里的鞭子。
鞭子带着十足的力道在空气中划出破空声,而后啪一下抽打在少年小小的身体上。身上厚实的棉衣直接被抽开,里面的棉绒被带出来。
尽管衣服卸了几分力道,抽打在身上也依旧很疼,细长的鞭条更是像刀刃一样,不过几下就将棉服外面抽打的破破烂烂。等里面的棉绒掉出去大半后,身上的衣服也再也挡不住抽击,皮肉破开,鞭子上逐渐染上了殷红的颜色,红艳的鲜血慢慢从里面浸出来,将外套也染上斑驳的红。
上野秋实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没发出一点声音,额上早就浸满了冷汗,将头发和眉毛眼睫打湿。当通风口有寒风经过时,几缕冷风吹进房间里,叫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大脑也逐渐变得混沌,意识恍惚。
在人快要昏过去之前,朗姆突然停了手,上前抓住那头变得湿润的头发,将小少年的头抬起来,看着那张失去血色变得苍白无比的小脸。
“还不打算说吗?”
“还是说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炭盆里的火炭发出一声啪嗒的声响,上野秋实眼睫轻颤,慢慢撩起眼皮看向在自己面前放大的那张脸,嘴角轻扯,有些艰难地勾起一抹浅笑。
“你敢吗?”他的声音变得很虚弱,却带着十足的挑衅。
“朗姆,你不敢动手。”
“你不仅不敢对我下死手,就算用刑也必须掌握分寸,确保我能安全的活下来,因为我是你们一直在追求的奇迹,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
“一旦我死了,你们想要的,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也没办法拿到手,更何况,那位已经没有时间了对吧。”
他低笑一声,孩童的外表下是组织一手培养起来的,从地狱里爬出来,无惧死亡与痛苦的疯子。
“只不过这点程度就想让我开口说话……”上野秋实抵了下舌根,殷红的双眸闪烁着妖异的亮光,好似讥讽和嘲笑一般开口:“原来你是这么天真的一个人啊,朗姆。”
“啪!”
他的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十足的力道将上野秋实的脸扇到一边,很快就起了红肿,甚至就连耳朵都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上野秋实吐了口血沫,将被打掉的牙齿也一并吐了出去,慢慢转头,看着对面像是被自己气到了一样,脸色阴沉,下巴绷紧,连胸膛都带着点明显起伏的男人,稚嫩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恼羞成怒了?
那眼底透出的意思十分明显,一阵剧烈的恼怒瞬间从朗姆心底冒出来,一时间甚至想直接将人碎尸万段,仅存的理智将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朗姆黑着脸。
“你说的没错。”
“我确实不会杀你,甚至必须要保证你能顺利活下去,直到调查出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实验成功以后。”
朗姆往后退到刚才的位置,再次抬起手,眼底满是阴冷:“但也只是保证你不死而已。”
“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我要多少有多少。”
“选择在这种情况下挑衅我,是想激怒我,好让我动手杀了你?”朗姆甩下手,将鞭子抽在上野秋实身上,看着人冷笑道:“我看真正天真的是你才对。”
“波摩。”
“叩叩——”
门外有人敲响了房门,朗姆手上的动作一顿,再看一眼刑架上低着头看不清人是否还清醒的小孩儿,啧了一声。
“什么事?”
他对着门外的人喊了一声,外面有人语气恭敬地回复:“朗姆先生,苏格兰大人到了。”
属下的话让他不由抬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到了之前说好的时间点,将手里的鞭子收起来,迈开脚步走向门口,顺手将鞭子递过去,一边吩咐道:“让医生过来,流的那些血别浪费了,收集起来,再给他上特效药,看好别让人死了。”
“是。”门外的属下低着头抬起双手将鞭子接过去,等面前的人迈开脚步离开,脚步声远去,他才敢抬起头,推开旁边虚掩的门走进去,看到被架在刑架上衣衫破损身上布满鞭伤的小孩儿,尽管刚才在外面听到了,亲眼目睹的瞬间还是没忍住抽了口冷气。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对自家上司残暴狠戾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心狠程度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他走过去,看着小孩儿身上的伤口有点无从下手,见人低着头一点反应没有,下意识伸出手去探了探鼻息,尽管呼吸微弱,但好在还在喘息。
下属不自觉松了口气,加快手上的动作将人从架子上放下来,抱着人去找医生,免得到时候真的死了,下一个被开刀的人变成自己。
诸伏景光到了朗姆给的暗号地点后,和门口值守的人说明自己的身份,便被引进这座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独栋别墅。
大概是富人区的安保和一般人不太好接近,能在一定程度上杜绝一些可疑视线,且一些必备的设备设施都十分健全,连生活用品也可以交给专属的别墅管家准备,而携带保镖这种行为也不会显得突兀不正常,所以不少有钱有势的大佬和政要都会选择在各地的富人区为自己添置别墅作为临时休息点和长期住所。
朗姆选的这个地方又和之前琴酒所在的别墅完全不在同一个区域内,要更为偏远,坐落在半山腰上,山上有一条直通高速的快车道,人烟稀少,环境优美,交通也十分便利,可以说是个非常合适的绝佳地点。
且因为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一旦山下有什么异常也会很快被发现,在敌人上山的途中就做完转移准备。
诸伏景光进到别墅前被门口的成员要求卸掉身上的武器。
他对此并不怎么排斥,在朗姆手下做事的这段期间,他十分了解这人的谨慎程度,也十分配合地将身上携带的手枪交给对方。
确定他身上没携带什么杀伤性的武器和可疑的东西后,成员推开大门,并朝人恭敬地弯了下身:“苏格兰大人,请进。”
态度和刚才完全不一样,诸伏景光也没在意,十分和善地从人笑了笑,抬手轻拍肩膀:“辛苦了。”
他随口说了一句就迈开脚步越过成员身边走进别墅大门。能在这种时候被带在身边的自然都是朗姆十分信任的心腹,从来只听从于朗姆的指令,必要情况下,甚至会无视BOSS的命令严肃执行朗姆下达的一切指令,就算是对那位出手也一样。
苏格兰自加入朗姆这一派系后,虽然被打上朗姆一派的标签,但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他身上的信任并没有多少。
在波摩没有暴露之前,尽管受到上面的影响导致朗姆一派的人对波摩那边都看不太顺眼,可对于苏格兰背刺的行为同样很不屑。
这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污点。
虽然说在地下世界没有那么多的道德标杆和底线,可若是一个人连亲手提拔扶持的‘恩人’都能因为利益背叛的话,哪怕不少人在面临相同的处境会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但在潜意识里,还是会排斥这样的‘白眼狼’。
毕竟谁也不想变成下一个被踩着上位的‘波摩’。
但好在,诸伏景光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而且意外的很擅长处理这些问题。
他身上带着一种奇妙的亲和力,温润、平和,虽然都知道他曾经‘背叛’过,且能坐稳干部位置身上的手段肯定不简单,但有些时候,人的第一印象确实很重要。
见过真人且共事过后,不少人在心里都稍微扭转了一点对他的恶评,甚至有些还会觉得,他是被波摩逼迫才会另选山头。
毕竟波摩在组织里的风评实在算不上有多好,尽管很多人都没见过,但谣言累积到一定程度,足够深入人心就会变成所谓的‘真实’。
一个温润亲和,心思细腻擅长解决问题,能和下属打成一片,出了问题还会主动扛起责任,庇护下面的干部和一个孤僻傲慢,平等瞧不起所有人,不屑于和下属交谈,将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解决,躲在背后偷懒,等事情解决后又理所当然地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的上司。
两者相较,大概不管是谁都会更愿意相信和选择前者。
很快扭转风评,且自身能力也十分出众,完成了不少麻烦事,交代下去的任务也兢兢业业完成,逐渐被接受且顺利打入派系内的苏格兰在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也得到了朗姆的信任。
尽管还没到完全将人当做心腹的程度,但在这段时间,各处动荡,FBI和公安组成的专案组对组织势力进行狙击,而境外各势力也掺和进来想要分一杯羹,组织腹背受敌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朗姆还是选择将人召集过来,毕竟现在手里能用的人实在没剩多少。
苏格兰有能力有手段,身手也不错,对方加入他手下这段时间,他用的很顺手。
但朗姆的行事作风依旧谨慎,尤其是在,还不清楚组织里剩余的老鼠会是谁的情况下。
尽管朗姆心底下意识否定,本就寥寥几人的干部里出了一个潜伏极深最后才暴露自己卧底身份却已经导致组织损失惨重的波摩外还有其他的卧底或叛徒。
但事无绝对。
他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所以在诸伏景光被带到别墅里面时,见到的是坐在客厅沙发上,身形和本尊差不多,同样戴着眼罩的替身。
不过诸伏景光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在进去后看到坐在唯一坐在沙发上的独眼男人以及沙发两侧一看就是在进行警戒保护的成员,他理所当然地将人当成了那个在组织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只闻其人不见其身的二把手——朗姆。
他脸上挂着惯有的谦和微笑,走到沙发前面一点,保持着部分距离的时候停下,对这人礼貌的稍稍弯身行礼打招呼:“朗姆先生。”
“嗯。”坐在沙发上面容严肃的‘朗姆’微微颔首,抬手示意对方到对面沙发坐下,开口便问:“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闻言,诸伏景光面上的微笑些微凝滞,很快便换上一副苦恼和忧心的表情叹了口气,轻轻摇头:“情况不太好。”
“专案组的人还在穷追不舍,入场的势力越来越多,国外据点接近全军覆没,几乎联系不上了,代号成员也接连遇袭,至今还没传回什么好消息。”
“还有就是,我刚来之前接到一个坏消息,朗姆先生。”
‘朗姆’皱了下眉,像是想不通和前面那些消息比起来,还有什么更坏的消息。
“什么?”他沉声询问,对面的青年再次叹了口气,叹息声夹带着沉重:“莫吉托好像被人抓走了。”
“他手下的人拼死把消息传到我这边,说是莫吉托在转移的时候遭遇了不明势力的追击,从行动上看,好像还不是专案组那边的人。”
‘朗姆’的脸色瞬间黑沉了几分,接着又问:“其他人呢?”
“琴酒被专案组的人缠上了,FBI那边派出了这次特意邀请的战斗专家对他展开追捕,前不久两败俱伤,被手下带去隐蔽的地方疗伤了。”
“其他暴露的干部同样遭受到不同程度的追捕和袭击,波本失联,贝尔摩德下落不明,格兰芬迪和堪培利因为长期待在研究院里,在研究院位置还没暴露之前还算安全,只不过同样不太敢保证万无一失。”
“我听下面的人说,国外那些家族似乎雇佣了佣兵偷渡入境寻找研究院的具体位置,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堪培利他们。”
诸伏景光揉了揉眉心,放下手对着人苦笑道:“事实上在您给我发消息之前,我也才刚从不明人士的手里逃出来,还是下面的人拼死掩护才让我顺利逃脱,不然你现在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脸上温和的浅笑变得十分勉强,像是在强颜欢笑一样。
客厅里一阵沉默和安静,‘朗姆’的视线落在对面的青年身上,这才注意到对方一身行头虽然做过整理,但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到些许狼狈和风尘仆仆,面色看起来也不太好,眼睑青黑,眼底还带着红血丝,像是许久未睡过安稳觉一样,下巴上的胡子也最少有好几天没做过打理了,面容带着疲惫。
在沉默这段期间,诸伏景光也在隐晦打量着对面的人。
朗姆的身份一直是个谜,再次之前诸伏景光本人也很好奇,在组织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里担任二把手的人会是怎样的外在表现,如今亲眼看到,他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尽管对方的形象实在很符合一些刻板印象。
冷酷,威严,眼神冰冷,身上充满了压迫感和散不开的煞气,像极了黑帮电影中一言不合就会拔枪杀人的黑帮大佬。
但他心里就是有种莫名的怪异冒出来,也说不出违和感在什么地方,但那种异样就好像手上长出的倒刺,哪怕不去注意它,也会莫名很在意。
过了半晌,对面的人好像终于消化掉了他所带来的那些坏消息,低着嗓音沉沉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先让人带你上去休息,等天黑之后进行转移。”
诸伏景光表情稍怔,“转移?”
“嗯。”‘朗姆’点点头,“最近东京出现的陌生人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再待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目前的情况也不适合和那些人正面对上,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看之后怎么应对。”
“还是说你有什么更好的想法?”
诸伏景光摇摇头,叹息一声:“不,就按您的安排来吧,我现在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不过BOSS那边?”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朗姆’表情稍作停顿,过了几秒才回道:“我会和BOSS联系,看他那边有什么指示。”
诸伏景光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又忽然道:“我手里的人虽然牺牲了大部分,但还有一些事先交代让他们先找地方潜伏起来,目前还算安全,要把他们带过来吗?”
他的话刚说完就感觉到来自对面的审视,诸伏景光面色不变,轻轻笑了下,视线扫过他身后,委婉道:“现在这种情况,人多会相对比较安全。”
万一路上遇见什么伏击之类的,也好有个应对。
他的话虽然没说明,但意思也很明显,都不是傻子,很容易就听懂话里潜藏的含义。
’朗姆‘状似思考片刻,沉声问道:“一共多少人?”
“人数不多。”诸伏景光摇摇头,“大概也就十来个。”
“是之前安排出去搜集情报的小组,这段时间没和组织的业务有过接触,所以还没被盯上,事情发生后我就让他们想办法撤离出来,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朗姆‘点点头,“我等下给你一个地点,你去联络你手里的人,到时候在地点集合。”
“好。”诸伏景光应了声,抬手打了个哈欠。
’朗姆‘转过头对身旁的成员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人接到指令立刻点点头,从后面走出来,在诸伏景光两三步远的距离停下,弯下身恭敬的说了句:“苏格兰大人,我带您去上面的房间。”
’朗姆’开口:“上去休息吧,补充下精力,太疲劳可不是什么好事。”
诸伏景光笑了下,顺从起身:“既然是朗姆先生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气了,借您的地方眯一会儿。麻烦你了。”他先是应和了朗姆的安排,偏头对身旁的成员微微颔首,语气温和。
“您太客气了。”成员面无表情应了一句,抬手指引方向:“请跟我来。”
诸伏景光朝朗姆点点头,在对方的注视下跟在带路的成员后面穿过客厅走向旁边前往二层的楼梯。
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一个人影从客厅后面的门里走出来,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朗姆’看到对方立刻起身,等人到了身前弯下腰,低声恭敬地叫了一声:“先生。”
真正的朗姆一身厨师的打扮,微微颔首,视线看着刚才人上去的地方,眼睛微眯:“叫人看着他,别让人到处乱跑,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是。”
“下面处理的怎么样了?”他开口问道,虽然没太说明,但替身瞬间就明白他指的什么,身体再次向下弯了些:“医生已经过去处理了。”
“嗯。”朗姆点头,瞥了他一眼:“行了,起来吧,注意你现在的身份。”
替身身体微僵,但还是慢慢站直了身体,朗姆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意味深长地说:“我现在只是一个被你们强行拐来做饭的厨师,必要时候还是你的‘替身’和‘挡箭牌’,懂了吗?”
“……是。”
替身被他说的冷汗都快下来了,艰难地应了声是。
朗姆满意点头,转身走回刚才出来的门里,那里面就是厨房,他走进去后就从柜子里拿出厨具,兢兢业业开始扮演一个受胁迫的可怜厨师。
被带到二楼的客房里后,等带着自己上来的成员离开了,诸伏景光关上房门,转过身不着痕迹地将房间打量一遍,不太确定房间不为人知的角落有没有放着监控,他也不好做什么动作出来。
装作在门口稍作打量的样子,迈开脚步走到床边,拉开旁边窗户的窗帘,从二楼窗户往下看了一会儿,正准备拉上窗帘转身去床上睡觉的时候,他看见庭院有个提着医药箱的成员脚步匆匆地往别墅正门小跑而来,眸光微闪。
看样子,是有人受伤了。
朗姆带在手边的心腹不多,他刚才粗略地看了一下,别墅门口,正门守卫,还有别墅里面的,加起来差不多也就十来个。
数量虽然不多,但很明显,都是精英。这也是他为什么说自己的手下大概还剩下十几个的原因,要是数量太多的话,以朗姆的谨慎,说不定会担心他趁这个机会挤掉自己直接上位吧?
诸伏景光心里轻笑一声,将底下疑似担任这个团队里医生角色成员的样子暗自记下,动作自然地关上窗帘,走到大床边坐下。
他刚才和朗姆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他确实在不久前刚经历了一场追杀,也确实有段时间没能好好休息了,这些表面功夫,他不介意做的更真实一点。
诸伏景光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长出一口气,脱掉身上的外套和鞋子,掀开被子躺下,闭上眼睛让大脑好好放松一下,免得晚上没精力继续应付下去,露出什么可疑的破绽。
他这段时间确实很辛苦,闭上眼没多久人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接近凌晨十二点。
被朗姆的属下敲门叫醒后,诸伏景光从床上起来,穿上外套和鞋子,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一下,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等到了楼下,发现下面已经做好了转移的准备,行李和武器都已经收拾好了,正在往停在门口的车上搬运。
诸伏景光还发现了一点,现在的人要比他下午来的时候多了一些,大概又多出来六七个的样子,总人数加起来差不多快二十个人了。
他面色微顿,跟着叫醒自己的成员从楼梯下去。
下面的人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往楼梯方向看了一眼,‘朗姆’见他下来,轻轻颔首:“醒了?”
诸伏景光走上前,露出一点带着歉意的微笑:“抱歉,不小心睡过头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他主动问道,‘朗姆’摇摇头,表示没什么需要的。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让人给你留了晚饭,你趁这个时间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等下可没什么时间让你吃饭了。”
他向后招了招手,立刻有人向后面的厨房走过去,在门口停下,像是在和里面的人交代什么,没过多久,诸伏景光看到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独眼男人双手捧着冒着热气的碗出现在门口,对站在门口的成员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将手里的碗和筷子递过去。
成员接过去后,不知道是说了什么,那名厨师脸吓得惨白,连连摇头摆手,又鞠躬弯腰,腰下的能有九十度。
成员端着食物转身走过来,诸伏景光还能看到对方身后的厨师一直保持弯腰的样子,直到成员走到他面前,把晚餐恭敬的递给他,在厨房里面的厨师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露出一副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一脸惊慌失措地躲进厨房里。
诸伏景光表情顿了顿,结果成员递过来的晚餐,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现场另一个戴着眼罩的独眼男人。
特意找的替死鬼还是……?
诸伏景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但又觉得从这两人的表现上来看,好像不太可能。
毕竟这里除了他以外都是朗姆的心腹,在自己的属下面前做出那样的表现实在是有点……
而且现场其他人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尽管脑子里闪过不少想法,诸伏景光面色如常,在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趁着众人还在收拾的这段时间简单填了下五脏府。
等他吃完,东西也差不多收拾完全部搬上车了。
别墅外停着好几辆车,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该上哪一辆,在旁边等着‘朗姆’安排。
从他进入别墅开始的一举一动都很顺从,也没做出什么可疑的举动和表现,朗姆对此很满意。
像是通过了初步的考核似的,在出发之前,‘朗姆’朝之前在门口站岗的成员抬了下下巴示意,那人立刻走到诸伏景光面前,将下午收过去的手枪双手抬起低下头恭敬递过去。
见状,诸伏景光眉梢轻挑,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接过去,看上去似乎完全不介意对方一直扣押下去。
毕竟这么多人在,路上有什么情况似乎也用不着他动手。
‘朗姆’给他安排了车,诸伏景光正要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下午在窗边看到的‘医生’匆匆忙忙跑过来,在朗姆身边小声耳语:“先生,那孩子发烧了,情况有点严重。”
诸伏景光离的不远,加上现在也没什么人说话,尽管对方说的很小声,他还是听到了,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还会带上小孩子?朗姆的亲属?又或者是,特意拐来的保命人质?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旁边,看见朗姆听完对方的话眉头皱了皱,迈开脚步向外走,下意识便跟了上去。
‘朗姆’从别墅出来,走到停在外面车队中间的轿车前面,屈起手指敲了敲后车座的合上的窗户。
车窗很快落下来,诸伏景光正好走到朗姆身后,听着里面的成员叫了声朗姆先生,下意识看过去,就看到被对方抱在怀里的,双眼紧闭,脸上带着异样红晕,一侧脸颊肿起,身上还带着斑驳血迹的小孩子。
诸伏景光瞳孔猛缩,脚步瞬间停下,就连大脑也出现短暂空白,心里满是愕然和难以置信。
秋为什么会在这里??
猝不及防在这里见到意想不到的人,诸伏景光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认错了人,下一秒他又在心底瞬间否定了自己。
他怎么也不可能把秋认错。
诸伏景光下意识攥紧了放在身边的手指,强行控制着心底腾升出来的各种情绪让自己面上保持正常,可视线在看到那人脸上刺眼的伤痕以及身上斑驳的血迹时,他心里无法抑制地生出一股几乎要将理智燃烧殆尽的怒火和杀意。
他暗自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也不再去想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秋的身份估计已经被朗姆发现了,而且还受到了严刑拷打。
诸伏景光眼神暗了暗,偏过头故作有些疑惑不解地看向身旁的‘朗姆’。现在还不是翻脸的好时候,周围都是朗姆手里的人,得另外找机会。
他面上伪装做的很好,周围的人都没注意到短短时间里他略过这么多心绪。
‘朗姆’上前用手摸了摸汽车里被属下抱着的孩子的额头,手心滚烫的温度让他心里惊了一下,面容也更加严肃。
哪怕是心腹属下,对于返老还童这种堪称奇迹的事情朗姆也没告知下去,将人带回来也只交代了一声要把人看好,不能让对方出现什么问题。
比如死了或者身体出现什么不可逆转治愈的毛病。
对‘朗姆’来说,他只知道这孩子很重要,要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恐怕就连他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思及此,’朗姆‘不由转头看向身旁的医生。
医生斟酌着小声开口:“是伤口引发的发炎,加上现在天气寒冷,小孩子体质弱,寒风入体导致高烧发热,要是时间拖久了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肺炎,还可能会烧坏脑子。”
“现在最主要的是尽快把温度降下来。”
可眼下准备出发,路上哪有什么条件。
但若是不管不顾,这么小的孩子说不定还可能抗不过去。
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得罪朗姆先生了,身上那些鞭伤他这个见惯了各种事的医生都忍不住有些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