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上野秋实看了眼时间,从椅子上起身,“走吧。”
剧场的工作结束了,休息的差不多,也差不多该走了,不然等等下演出散场,观众出来后会变得很麻烦。
他顺手将旁边的白色玫瑰花束和信封拿起来,板仓愣了下,但到底没再出声质疑,沉默地将装着演出服的行李箱和琴盒拿起来。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还没靠近出口就听见外面传来的雨声,板仓看了眼情况,主动说:“我去把车开过来,先生,您先在这里等一下。”
上野秋实点头,“箱子里面有伞。”
板仓应声,先将琴盒交给他,蹲下身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雨伞,撑伞走进雨幕里。
外面的天气很不好,雨水稀里哗啦,不过下午的时间天色看起来就好像已经开始快要天黑了,鲜亮的城市和街道都变得阴沉沉的。
板仓将车开过来停在剧场外面,从车上下来撑着伞小跑到上野秋实身边,先将箱子和琴盒放到后备箱里才回来把伞撑过去,把人接上车。
上野秋实手里还抱着那束白色的玫瑰花,坐在驾驶座上的板仓在调转车头方向的时候瞥了眼,忍不住有些迟疑的问:“先生喜欢白玫瑰吗?”
上野秋实垂下眼看着怀里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花,“还不错。”
“挺好看的。”
他看向窗外,封闭的车窗上能清楚的看到雨水冲刷的痕迹。毕竟是那家伙送的,总不好直接丢在休息室里不管。
要是被知道了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抱怨。
板仓没再说话,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论坛上的那些八卦。
那个成员自己创立的论坛匿名,加上高层管理都不知道论坛的事情,久而久之,在上面发帖子的人胆子也越来越大,这段时间甚至开始讨论起了一些干部之间的私生活和感情问题。
板仓一直想把那个论坛给关了,但是至今还没能找到创立者的尾巴,有些无计可施的同时还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一些很炸裂的东西。
比如说贝尔摩德大人和BOSS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包养的情人?私生女?祖孙?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测都有。
还有对琴酒大人的猜测,说他和贝尔摩德大人关系暧昧,会不会初夜就是给贝尔摩德大人拿下的,还有至今没被抓回来的代号成员莱伊,叛逃的研究院负责人雪莉。
在论坛上甚至已经发展到琴酒男女通吃,看中了莱伊和雪莉,结果两人拼死抵抗,甚至不惜叛逃,琴酒奉命追捕但是舍不得还没吃到手所以才一直手下留情之类的。
板仓看到那些荒缪的八卦谣言的时候冷汗都下来了,只感觉在上面发帖的人是真的不怕死。
这要是什么时候被曝光出来,以琴酒大人的脾气,当晚的东京湾估计都要染上一层红色。
但其中被八卦最多次数的还要数坐在他身边的这位。
仔细算下来,现在的高层超过半数都和波摩有不浅的关系,老牌干部贝尔摩德和琴酒,新晋高层苏格兰和波本,和莫吉托大人不合的消息知道的人也不少,毕竟前段时间的动作不小,包括BOSS的态度也十分纵容和暧昧。
板仓推了下镜框,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瞥向身边,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的青年怀中抱着纯洁的白色玫瑰,手肘搭在窗沿撑着一侧的脸颊闭目养神,五官优越,气质清冷,一眼望去比他怀里的白玫瑰更加精致耀眼,看不出一点犯罪分子的邪恶气息,反倒像是矜贵优雅的贵族。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出色的外表,以至于论坛上关乎波摩先生的讨论,很多都带上了暧昧和情Se。
板仓心里忍不住摇头,只希望自己能早点找到始作俑者,不然的话……他完全不敢相信在论坛挂名的那些人发现这些后,组织会迎来什么样的混乱和大清洗。
汽车在车道上行驶,快到附近的街区,还剩下一点距离的时候,车子速度突然降了下来,停在路边。
上野秋实睁开眼,看向旁边。
“怎么了?”
板仓皱着眉,试了几下,车子还是没什么反应,就这么停在路上完全不动:“先生,车好像发生故障了。”
他拉上刹车,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一边对上野秋实说:“先生,我下去看下情况。”
上野秋实点头,看板仓拿着伞下车查看情况。
大概过了几分钟,板仓走回来,按下双闪灯,一边和上野秋实汇报自己发现的问题:“先生,汽车抛锚了,油箱出了问题,里面没剩下多少汽油,需要叫人过来拖车送去修理店。”
上野秋实皱了下眉,好好的,油箱怎么会出问题?
板仓也有点奇怪,车他时常开去汽车店定期做保养,也会仔细检查有没有零件故障需不需要更换的情况,怎么突然就出问题了?
“先生,要不然您先打车回去,我在这里等修车店的人过来,一起去看看什么情况,到时候给您打电话汇报。”
上野秋实沉思了几秒,点头,从车上下来,板仓连忙将手上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备用伞递过去。
上野秋实接过,站在板仓撑起的伞下将备用伞撑开,一边开口:“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明白。”板仓满脸严肃。
雨还是下的很大,溅起的水花很快就打湿了裤腿。
剩下的距离不远,大概十来分钟的路程,雨天打车也麻烦,上野秋实就懒得站在路边傻等打车,抱着花一只手撑着伞,和板仓告别后独自走在大雨磅礴的街道上。
到了下班的时间,街道上的人也变得稍微多些,空气中的冷空气伴随着雨水的湿气吹过,冻得人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啊切!”上野秋实在雨中被吹得打了个喷嚏,看着手里的花,还是忍不住有点无语。
白玫瑰的花语,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天真、纯洁、尊敬和谦卑。
一时间甚至不是很确定那家伙是不是在反讽,这几个词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和他都没什么关系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不过女孩子好像很喜欢这样的,要是收到这样漂亮的花束应该会很开心。
上野秋实心里摇头,等红绿灯亮起来和人行道前等待的人群一起穿过马路。
“站住,别跑!”
刚走到对面的街道上,上野秋实就听到一声怒喝,声音有点耳熟,他下意识停下脚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人顶着大雨在雨水中狂奔,不远处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卷毛。
两人都朝着他这个方向跑过来,松田阵平也看到了站在马路边十分显眼的青年,大喊了一声:“秋,拦下前面那家伙!”
几乎在他声音传过来的瞬间,上野秋实已经面无表情地伸出腿,将想要冲过马路的男人绊倒后,在对方还想要爬起来跑出去之前快走几步,抬脚踩在背上,将人压在地上,而后抬眸,站在原地静等着后面的警官先生跑过来。
他上半身动都没怎么动,一手撑伞,一手抱花,穿着一身板正矜贵的西装,默默无语地看着后面跑上来,身上都已经被大雨淋湿,一头卷毛都焉哒哒的贴在头皮上,停在不远处撑着膝盖低头大口喘息,连嘈杂的雨声都没法盖住对方的粗喘,看上去十分狼狈可怜的同期,嘴角轻扯。
“这么大的雨还在努力工作,真是辛苦了。”
“警官先生。”
大雨中清清冷冷的语调传入耳中,好似增加了一点阴阳怪气的嘲讽。
松田阵平一边喘气一边抬头,眼型有些凶恶的眼睛恶狠狠的瞪了眼过去,里面还残留着对逃跑的犯人让自己追了这么久的怒气,看起来十分凶神恶煞,配上现在的造型看着有点吓人。
旁边不明就里的行人都下意识避开了这里,要不是看旁边一身精英打扮,看上去不像什么歹徒的青年和他认识,说不准还会有人掏出电话偷偷报警。
事实上虽然长相凶恶但确实是警察的松田阵平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平复了剧烈的喘息,他站起身,走到上野秋实旁边,又蹲下从口袋里拿出手铐。
也是看到他拿出手铐,旁边小心窥觑的视线才逐渐收敛。
上野秋实垂眼看他的动作,手里的伞往对方头上偏了点过去,在人将手铐套上后才挪开自己的脚,后退一步。
松田阵平将犯人从地上拽起来,还有些生气的样子,但十分克制的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上野秋实看他这样,不由有点好奇。
“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咬牙切齿:“这家伙是上个月肇事逃逸的逃犯,酒醉驾驶撞伤了好几个人,其中两个现在都还在医院治疗,追了他大半个月,滑不留手的,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了,结果差点又让他给跑了,跑的还挺快,追了好几条街都没追上。”
上野秋实点头,表示了解了。
松田阵平看他这副样子,问道:“你呢?怎么在这?现在不是应该在剧团演出?”
“演出刚结束,车子抛锚了,助理在那边等修车店的人拖车,我先回来了,刚才从前面走过来的。”上野秋实说完顿了顿,看他这个样子实在有点可怜,身上都被淋湿了,现在的雨也大得砸在人身上都有点睁不开眼。
“就你一个?”
“同事在前面。”松田阵平回道,上野秋实点头,“送你。”
松田阵平眉梢轻挑,倒也没客气推脱,压着犯人调头往回走,上野秋实撑着伞跟上。
看他怀里还抱着一捧白色玫瑰,松田阵平开口问:“粉丝送的?”
上野秋实垂眸看了眼手里的花,嘴角微微上翘:“是啊。”
“还挺受欢迎。”松田阵平嘲讽。
上野秋实耸了下肩膀。
他们没走出去多远,松田阵平的同事就开着警车到了附近的车道,从车窗里看到路边的这个组合,将警车停在路旁。
“松田前辈。”
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的警察,很老实的冒着大雨就跑下来,帮忙打开后车座,和松田阵平一起将犯人压上去,原本还算干爽的衣服瞬间就被大雨淋湿了,松田阵平看的无语:“你跑下来干嘛?衣服不是又打湿了?”
小警察摸着后脑勺笑得傻乎乎的,又看到旁边帮松田阵平撑伞的人,好奇的问了句:“前辈,这位是?”
松田阵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上野秋实正偏过脸打哈欠,结果就听到他斩钉截铁的说:“证人。”
上野秋实:?
证什么?
松田阵平一句话,让原本只是路过的上野秋实不得不坐上警车,和两人一起带着犯人回警局,做简单的笔录。
上野秋实全程面无表情,看对面被雨水淋得跟落水狗一样拿着同事送来的毛巾擦头发的松田阵平,木着脸质问:“故意的?”
“哈切……哈切……!”松田阵平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抽过纸巾□□了把鼻涕才有空搭理他,看过来的视线还带着些许挑衅:“协助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义务两个字还被他咬得重重的,生怕上野秋实听不清楚一样。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幼稚死了。
上野秋实眼底难掩嫌弃,看他还穿着刚才的衣服,无语道:“不去换衣服?”
“谁上班会带备用衣服啊?”松田阵平比他更嫌弃,“一天两套,洗衣服也不嫌麻烦。”
带了备用又不是一定要穿,为的不就是防止现在这种情况?
上野秋实抽了下嘴角,从警局的长椅上起身,看了下自己被打湿的裤脚和皮鞋,又瞧了瞧松田阵平可怜兮兮的样子,面无表情。
“开车送我回去。”
“顺便把你那身衣服换了,免得冻死了。”
“总不能现在这种情况还要继续工作吧,勤劳的警官先生。”
松田阵平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痒。
……不过最后他还是找上司说了一声,带着人坐上自己停在外面的车,一起回了刚才的地点。
在小区门禁前刷了脸,松田阵平的车也顺利开进了八本木的小区停车场。
因为下着暴雨,从停车场直接开进了地下车库,负楼层的温度本就低,加上现在这种天气,松田阵平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喷嚏,下车的时候更是被车库的温度冻得牙齿都控制不住打颤。
上野秋实从驾驶座下来,见状忍不住摇头,脱下自己身上的风衣外套递过去,松田阵平赶紧接过给自己套上,嘴上还在挑剔:“码数小了,你这家伙也不知道多吃点,看起来瘦不拉几的。”
上野秋实斜睨他,开口吐槽:“说的好像你比我壮很多一样。”
要是班长那种身材说这话他也认了,这家伙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情况,那种话怎么好意思的?
两个人互相嫌弃,一起乘上电梯。
天气还没有到特别冷的时候,上野秋实除了风衣外套,身上就穿了一身贴身的马甲和白色衬衣,背脊挺直地站在电梯里,手上还拿着一束漂亮的花束,看上去像是刚结束了一场浪漫的约会,又或者刚从晚宴里出来一样,连头发丝都很精致的样子,对比起来,松田阵平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有点凄惨可怜。
鼻子发痒,他狠狠打了个喷嚏,眸光有些无神。果然,不管什么时候看这家伙,都感觉很欠揍。
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裹在身上,鼻间甚至能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他偏头在领子上闻了闻,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一时间感觉自己好像更嫌弃了,鼻间溢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回到公寓,上野秋实打开大门,在玄关按下开关,从鞋柜里拿出备用的拖鞋放在松田阵平面前。
“换鞋,去洗澡,我给你拿衣服。”
简单扼要的说完,上野秋实换好鞋子,进去前回头看了眼,发现身后的人脸色有点发黑,眉梢轻挑。
“没什么,真是麻烦你了,长·岛·先·生。”松田阵平皮笑肉不笑,声音听起来甚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上野秋实嘴角勾出一点弧度,似笑非笑。“不客气,毕竟……公民义务。”
松田阵平:……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不管是闭嘴装死还是开口说话都这么气人的?
一直到进了浴室松田阵平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就感觉今天的白痴树懒完全不怕他,火气也挺重的。
生气了?
明明是他自己先开始挑衅的。
松田阵平心里腹议,脱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拧开花洒开关,热水从上面落下来,很快就将浴室里弄得热雾弥漫,被冻到都快失去知觉的身体终于找回了一点温度。
“啊切!”他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声音大的整个浴室都在回响,甚至传到了门外。
上野秋实将找来的干净衣服放在门口,敲了敲门,也没说话,直接走了出去,回房间换了身比较舒服的居家服,回到客厅厨房,切了点姜,烧了一壶姜茶。
等松田阵平从浴室里出来,就闻到满屋子的姜味儿,他头上滑下好几条黑线,抽搐着嘴角难以言喻地看着被递到自己面前散发着奇怪味道的‘饮料’。
“喂,白痴树懒……”
他抬起头,脸隐隐有些发黑,十分一言难尽地望着对面换上一身宽松家居服的人。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把这东西喝了吧?”
“预防感冒。”上野秋实眉梢轻挑:“你也不想因为发烧错过工作又或者带病上阵追捕犯人吧。”
松田阵平:……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有些颤抖的接过茶杯。
落地窗外还在下着哗啦啦的大雨,屋内开着灯,从里面看出去,天色已经和夜晚差不多了,虽然还没完全黑掉,但看着灰沉沉的一片。
“还要回去上班吗?”上野秋实问他,松田阵平拿着茶杯坐在沙发上,迟迟不肯下嘴,美名其曰等它放凉一点,担心烫嘴。
听到上野秋实的话,他转头看了眼落地窗外,摇头。
“不用,目暮警部说我直接回去休息就可以了,毕竟这种天气。”
他收回视线,将手里的杯子端起来,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才捏着鼻子仰头一鼓作气喝下大半。
结果就是,被辣得眼泪都差点飚出来。
“咳咳咳……”松田阵平咳嗽了好几下,捂着嘴一双眼凶神恶煞的瞪着上野秋实,“白痴树懒,你这家伙到底放了多少姜进去!”
上野秋实眨眨眼,抱着抱枕缩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微微偏头,一脸无辜的说:“没多少。”
“大概两个?”
松田阵平:……
“你是皮痒了吗?”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手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看上去忍耐的十分辛苦。
“我是担心放少了没什么效果。”
上野秋实耸了下肩膀,语气里多了一点明显的笑意。
“这样就不用担心回去感冒了。”
松田阵平额上青筋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想要将人按在地上暴揍一顿的冲动。
“心情不好?”
上野秋实表情一顿,抬眸朝他看去,看到那张脸上异常笃定的表情,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头,撇嘴嘀咕:“又作弊。”
他挡住唇打了个哈欠,身体完全靠在沙发垫子上,语调懒洋洋的,有点漫不经心道:“回来的时候油箱漏油了,有点想不明白。”
松田阵平眉梢轻挑。
“不确定是意外还是人为?”
上野秋实轻轻颔首,下垂的眼睫被顶上灯光照得在脸上落下两道明显的阴影,银白色的发丝也被照出一层浅浅的光晕,看上去没骨头似的曲起双腿抱着抱枕依靠着沙发软垫缩成一团,抿唇敛眉的样子似乎有点烦闷。
松田阵平揉了揉头发,正要说话,忽然觉得鼻痒,没忍住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上野秋实被吓了一跳,肩膀微缩,眼神嫌弃地瞧着对方。
“……你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揍你了。”松田阵平揉着鼻子,捂着鼻子伸长手去拿纸巾,一边眼神凶恶闷声闷气地发出警告。
上野秋实撇撇嘴,将视线收敛了一些。
“想不通就别想了,有什么好纠结的。”松田阵平擦了擦鼻涕,一边说:“要干坏事的人不用你去找,时间到了自己就会冒出来。”
“到时候你再把人抓起来就是了。”他斜睨着上野秋实:“总不能这点本事都没有吧?需要帮忙吗?”
“等抓到人了我也不是很介意把你一起抓起来。”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语调凉凉道:“这就是你刚才把我拽到警局的原因?”
“好心帮个忙还被拽回警局,查案的时候夹带私仇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小心什么时候被人投诉举报,让你回去多写几封检讨。”
“那种玩意儿又不是没写过,多个一封两封没什么大不了,再说我又没冤枉你。”松田阵平满不在乎,在茶几上四处看了下,问他:“烟放哪了,嘴里一股怪味儿。”
“电视柜的抽屉里面,自己拿。”
松田阵平起身去电视柜前面蹲下翻烟,找到后拆了一包新的回到沙发上,火机就放在茶几下面,刚才找烟的时候他看到了,弯身伸手拿出来,给自己点了支烟。
雨声从窗外传进来,没有变小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甚至出现了电闪,轰隆隆的雷声忽然炸响,像是山崩了一样。
两人的视线同一时间看向窗外,听着雨水急促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和时不时闪过的惊雷,松田阵平咬着烟头啧了一声。
这种天气开车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遇上什么交通事故。
“喂,白痴树懒,在你这睡一宿?”他看向上野秋实,虽然是征询的语气,但脸上凶恶的眼神却好像在说敢拒绝就揍你。
上野秋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过去,“又不是不让你留下来,这么凶干嘛?”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黑帮大佬入侵了呢,一时间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邪恶的犯罪分子。
这套公寓松田阵平来过的次数很少,上一次还是好几年前,四处打量,看到客厅内摆放的几个花瓶都换上了白色玫瑰,表情一顿。
“花谁送的?”
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瞧着上野秋实那张脸,“追求者?”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
“你别告诉我又是直觉猜出来的。”
松田阵平挑眉,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指夹着香烟,语气得意:“你别管我怎么猜到的,老实交代什么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上野秋实撇嘴:“研二那个笨蛋送的。”
松田阵平抖动的脚瞬间停住,语气惊愕:“哈?”
上野秋实抬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将之前研二说的那个天才计划说出来,顺便吐槽:“这家伙光是这个月就往剧院送了四次花,现在都还没到月底,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钱多烧得慌。”
松田阵平听完他的讲述,沉默了半天,最后表情一言难尽地望着单人沙发上的青年。
“你就信了?”
“什么?”上野秋实不解。
“没什么。”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就是觉得当初叫你白痴树懒真是一点没错。”
这就是个纯纯的笨蛋加白痴。
上野秋实:……
说话就说话,好好的怎么还突然人身攻击起来了?
上野秋实不满,顶着一双死鱼眼看过去:“想打架吗?”
松田阵平没理他,捏着下巴表情一脸严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野秋实,有点想不通。
hagi那家伙……搞什么?
之前不是都对女孩子有好感吗?怎么突然盯上这只白痴树懒了?
虽然这家伙长得……是挺好看,但是也不至于吧?连性取向都给变了?
话说回来,男的和男的也可以的吗?
“喂,笨蛋树懒。”松田阵平忽然叫他,上野秋实看过去的时候就见这人一脸严肃,表情凝重的就好像在破解什么世纪难题,忍不住:……?
突然这个表情,看起来怪吓人的。
“你会喜欢男人吗?”
上野秋实嘴角轻抽,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过去。
“那种事情我怎么知道?”他有些没好气,事实上在之前他就完全没考虑过自己以后要不要找人谈恋爱这种事情,早早就做好孤家寡人的准备了好吗?
要不是猫猫眼那家伙突然表什么白……?
等……等等,猫猫眼那家伙之前是不是也问过他这种问题?
上野秋实表情逐渐变得僵硬,目光难掩错愕地看向对面沙发上的青年,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说话的声音隐隐发颤。
“你……你干嘛突然问我这个?”
“嗯?”松田阵平疑惑地应了一声,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他缩在沙发上一副如临大敌,连手里的抱枕都被捏得紧紧的,看上去紧张兮兮的样子,眼睛微微眯起。
不对劲。
“有人问过你同样的问题?”
上野秋实眼睫猛颤,下意识挪开视线,瞟着不远处的花瓶竭力用平时的语调回话:“怎……怎么会,没事谁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又不是你都像你,莫名其妙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说中了。
松田阵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不只是问了,甚至还和你表白了?”
上野秋实:?!
他猛地一惊,手里的抱枕差点被甩出去,手忙脚乱的收回来,抱在怀里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冲着松田阵平声厉内荏:“那……那种事怎么可能……你在乱说什么,突然吓我一跳。”
松田阵平:……
这家伙还还真是好懂。
脸都红了,说的话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上野秋实被他看的有点气虚,视线乱瞟,余光瞥到挂在墙上的时针,一下子从沙发上起来。
“差……差不多该吃晚饭了,我去厨房看看晚上吃什么。”
说完他也不给松田阵平反应的时间就脚步有些慌乱的走向厨房,松田阵平凉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去厨房还要带抱枕?怎么,打算在里面睡一会儿?”
上野秋实背影瞬间僵住,脚步停在原地缓缓低头看到自己手里还拿着的抱枕,脸瞬间爆红,连耳朵都红得滴血,“就你话多!”
他恼羞成怒地将抱枕朝松田阵平所在的方向丢过去,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急匆匆地溜进厨房。
松田阵平抬手接住朝自己脸砸过来的抱枕,放在大腿上,垫在手肘下面,单手撑着脸颊视线落在合拢紧闭的厨房门口,眸光深邃沉凝,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上野秋实在厨房里漫无目的地翻找了好一会儿,稍微冷静了一些才停下,蹲在冰箱下面的冷藏柜前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又用力甩甩头,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有一个就已经够离谱了。上野秋实死鱼眼,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真的坏掉了,要不然怎么会因为白痴卷毛随便一个问题就联想到这家伙是不是也要跟自己表白。
他要是真这么受欢迎,以前也不至于没接到什么正常人送的告白信,连毕业合照的时候都没人来要纽扣的好吧,一天天的尽学人自作多情。
在心里狠狠腹议了自己一把,上野秋实看了下冰箱里的存货,拿出两块冷藏的牛排解冻,接着他又找出煮锅,接了水放在炉子上,从上方的柜子拿出存放的意面。
意面牛排,再煎几个荷包蛋,晚上就随便吃点。
考虑到松田阵平的食量要比他大一点,上野秋实等水开后多下了一把面,在旁边的炉子上用平底锅制了一点肉酱等下淋在面上。
菜单简单,做起来也很快,没一会儿就弄好了。
吃过晚饭,刚才的话题也自然被跳过了,两人一起收拾了碗筷,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消消食,上野秋实看时间也差不多,和松田阵平说:“带你去看下卧室?你看看晚上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