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尾脸色一变,其他人的表情也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
“毛利先生?”管理员听得一头雾水。
“十四号早上八点,长岛先生出门的时候正好是保安交班的时间,长尾先生和犯人都在保安室里,两人都看到了长岛先生当天穿的衣服样式,在听到长岛先生说自己今天可能没时间,需要把之前寄出去的小提琴暂时存放在保安室里等自己晚上回来的时候再取,你们就开始做准备了。”
“犯人趁这段时间去准备同样款式的衣服和用来伪装的假发和道具,长岛先生的衣服是在银座的专卖店买的,整个日本只有那一家店面,所以需要有人去银座那边专门购买一套一模一样的款式,避免在监控视频上露出太多的破绽被人察觉;在外表的伪装上利用化妆技术修改一下眼部轮廓,只要给人的感觉大概类似就可以,毕竟监视器那么远的距离,录下来也看不清楚,只要你坚持对方对方就是长岛先生,谁也没办法从监控上看出什么问题。”
“这些都是犯人做的事情,至于长尾先生你就只需要配合就好了,在保安室和平时一样做自己的事情,等下午东西送到后通知犯人,再等犯人做好准备过来,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发现,按照一切流程把东西交给对方,这些监控都录下来了,从上面看你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同时如果长岛先生报警让警察来寻找失物,经过你提供那些线索,恐怕不管怎么查也绝对找不到真正的犯人在哪里,不管是你还是犯人都不会被人发现,之后只要再等一段时间,找机会将小提琴悄悄转手,两个人就能得到一笔不小的钱财。”
长尾咽了咽口水,嗓音要比刚才多了几分干涩。
“毛利先生,这只是你的猜测,你有什么证据吗,证明我和犯人是同伙的证据,还有你说的那些根本就只是你的臆想。”
“你还不明白吗,长尾先生。”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不管是谁过来查,查到最后你都会被人怀疑。”
“还是说什么,你是想告诉我,犯人和长岛先生长得一模一样,相似到你根本看不出来的程度,而且一个早上还健健康康出门的人,不过中午就重感冒了,甚至严重到说不出话,长尾先生,你觉得这样合理吗?当时你就没有任何一点怀疑吗?”
“我……”长尾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至于你要的证据也有,只需要让人去银座那边的专卖店查一下当天的订单,再根据订单时间调一下监控,看看是谁到店里买的那套西装就可以了。”
“或许也不用这么麻烦,那套西装的价格不算便宜,平时如果不怎么穿西装的话大概率不会留下来,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问那边的专卖店,这两天是不是有人拿衣服去退过,让店员描述一下对方的长相,我想应该就可以知道犯人是谁了。”
“根据犯人的情况,如果和你之前描述的线索不同,长尾先生,你还要坚持自己是清白的吗?”
“井原先生,你觉得呢?”
被他点名的井原低着头站在不远处,没开口说话,也没对他的话做出什么反应。
“毛利先生,你是说井原就是那个伪装成长岛先生的犯人,是他和长尾一起做的这种事?”
管理员惊讶的不行,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招进来的这两个人。
“嗯。”毛利小五郎应了一声,“井原先生,不打算为自己辩解点什么吗?”
“不管是时机,动机,还是作案手法上,你都可以为自己解释。”
“嘭。”他的话刚说完,井原忽然攥紧拳头用力打在身旁的墙壁上,冷着一张脸看向长尾:“没什么好解释的。”
“事情就是我和长尾两个人做的。”
“我之前就说过这种事情根本行不通,长尾一直坚持,还说绝对不可能被人发现问题。”
长尾脸色一变,大喊他的名字:“井原!”
“你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是想说这件事情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吗?”
“难道不是吗?”井原冷笑,“不是你听说我爸生病住院,现在需要一大把医药费主动找我说这件事情的?不是你一直在我耳边说这些有钱人手里根本不缺这一点钱,就算损失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是你一天到晚都在劝我,我们两个配合,不会被人发现问题,等拿到钱我可以给我爸换更好的医院,还有多余的钱可以请更好的人照顾他。”
“要不是你一直在我耳边说这些,我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事情。”
“你这个家伙!”长尾气得脸色涨红,“现在是想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吗?要不是你一直可怜兮兮的说自家老爸生病但是没钱治疗找我借钱,下个月要是筹不到手术费就只能放弃治疗回乡下老家,说自己现在已经吃不上饭了,我怎么可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之前你也是自己同意的,我又没拿刀在你脖子上逼你,东西也是你去准备的,现在出事情了倒好,把责任全部都推到我身上。”
长尾捏紧拳头走过去,抬起手臂,看上去像是要动手,旁边的人连忙过去拦住。
“我真是看错你了,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绝对不可能想方设法帮你!”长尾被管理员和冲矢昴拦住,指着那边的井原大喊,连手指都气得止不住颤抖。
“像你这样的家伙,就活该父亲重病,连母亲也不要你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就活该自己一个人。”
长尾的话让井原脸色大变,捏紧拳头直接冲了过去。
“井原,井原你先冷静,长尾你也别说了!”管理员连忙用自己发福的身体挡住他,将人隔开免得他们打起来,又扭头对那边的长尾大喊。
上野秋实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垂下眼睑。
“所以你才没有报警吗?”降谷零站在上野秋实身边轻声询问,“一开始你就知道是他们两个人做的,调查发现井原那边的情况,所以特地去找了毛利侦探来查而不是直接报警,本来以你的性格,报警才是最节省时间的方式,只不过如果报警的话,这两个人都要因为盗窃罪入狱。”
“不管有什么样的难言之隐,犯罪就是犯罪。”
上野秋实鼻间轻轻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说:“就不能是我嫌弃警视厅那边动作太慢,想快点解决麻烦吗?”
降谷零眨了下眼,将脸凑过去,带着笑意小声轻语:“当着我的面说警视厅的坏话,就不担心我以诽谤国家机关的罪名给你记一笔吗,秋。”
上野秋实嘴角轻扯,鞋子轻轻踢了下他的小腿,“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的身份吗?”
他微微偏头,对上面前人的视线,轻笑道:“胆子这么大,是在挑衅我这个关西负责人吗,波本先生。”
“要不要猜猜是你先以诽谤国家机关的罪名逮捕我,还是我先以叛徒的名义把你关进审讯室严刑拷打?嗯?”
他抬起眼帘,卷翘浓密的眼睫下红眸清透鲜亮,荡开的笑意犹如宝石散发出的莹莹碎光,璀璨而又夺目,撞入眼膜,在他人心底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降谷零喉间轻滚,一瞬间甚至产生了一种想将人藏起来不让自己以外的人看到这一抹艳色的冲动,眼底眸光逐渐变得深邃晦涩。
“秋。”
“嗯?”
“你等下要和研二去哪里?”
第158章
“你等下要和研二去哪里?”降谷零装作不经意地问出来,事实上萩原研二也并没有透露出他们等下有要去什么地方的意思,或许是出于直觉,又或许是自己心里隐隐升起的疑虑让降谷零小心试探出来。
上野秋实不知道他心里的小心思,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道,研二没跟我说。”
“这样啊。”降谷零微笑点头,心底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自然而然的接道:“等下方便带我一起去吗?”
“好久没见我也想和研二聊聊。”
“唔。”上野秋实想了想,“那你可能要问问研二那边,他说有事情要和我说,不知道方不方便。”
“不过带上你应该没什么问题,等这边结束你问问看吧。”
上野秋实打了个哈欠,视线在房间周围转了一圈,又停在毛利小五郎身上。
“毛利侦探……”他语气顿了顿,接着道:“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什么?”降谷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顺着视线看到毛利小五郎现在的状态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后脑勺的头发,“不太清楚,我们过来的时候他就这个样子了。”
“嗯?”上野秋实疑惑:“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没。”降谷零摇了摇头:“快到公寓附近的时候柯南突然要上厕所,可能是中午吃坏肚子了,看起来很难受,闹着要毛利侦探带他去洗手间,毛利先生就让我们先来这边等,顺便把相关的人员叫过来。”
“等我们到的时候毛利先生已经在了,柯南还没回来。”
“所以你也不知道毛利侦探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和怎么变成这样的是吧。”
上野秋实捏着下巴,瞧着毛利小五郎的样子眯了眯眼睛。
看他这个样子,降谷零也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自己不太了解的情况,而这个情况也许就是上野秋实为什么会突然盯上江户川柯南这样一个小学生的原因。
“秋。”他放低了声音轻声问:“是毛利先生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柯南,他们被组织盯上了?因为什么原因?”
他问的时候自己也在思考,但实在想不通这两人会和组织产生什么样的关联,还是说在某次受到委托人的委托中,毛利侦探和柯南不小心卷入和组织有关的事情里面,拿到了什么东西或者撞破了什么事情因此引起组织的注意,想对他们动手?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上野秋实应该不会是现在的反应才对。降谷零不相信按照上野秋实的性格他会因为组织的命令而对无辜的人下手,即便对方现在已经是组织内的高层干部。
上野秋实因为他的问题表情微微顿了一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你对组织的研究院了解多少。”
“嗯?”降谷零眨眨眼,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扯到实验上面去了,不过还是在脑子里想了想,轻轻摇头:“了解的不是很详细,那边的消息一向保密,只是听说那边一直在研究一些很神秘的东西。”
之前上野秋实和摩根船长对上的时候降谷零在美国,情报上有些迟滞,那件事情又关乎到组织高层之间的内部和谐,所以具体的情况并没有告诉下面的人,降谷零从诸伏景光那边得到的消息也只是浮于表面的那些,和摩根船长在实验室里那些对话上野秋实没有告诉其他人。
关于研究院的消息即使在组织内部也处于保密程度很高的级别,下面基本上很少有人谈论,一般成员根本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现在都还不是很清楚组织建立研究院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大概想法是猜测应该和其他的犯罪组织差不多,暗地里在量产一些对人体有害的违禁品。
对于这样的地方,降谷零心里早就把那里打成必须要剿灭和摧毁的地方,上了必须清理的黑名单当中。
只是现在……秋忽然提起来……
降谷零眉梢轻皱,心底思量,但不管怎么想,他都没办法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一个最近名声鹤起的名侦探,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毛利侦探还是曾经退役的警察,不管怎么看这两人都不可能和国际犯罪组织内部最神秘的地方扯上什么关系。
他有些不解,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上野秋实。
只是他看过去却对上一双含着点点戏谑的眼睛,上野秋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没说话,就好像在故意叫人胃口一样。
降谷零心底微动,面上的表情很快带上明显的无奈,“秋。”
他十分配合的做出一副被吊足胃口后求知若渴的样子,视线扫了眼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伸出手手指捏住上野秋实的衣摆,轻轻拽了两下,眼巴巴地瞧着对方。
“你就告诉我吧。”
“拜托了。”
上野秋实嘴角微翘,心里冒出头的恶趣味得到小小的满足,将被拽着的衣角不动声色地收回来,鼻间轻轻一哼。
“关系没有熟到那种程度,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降谷零眉眼无奈,又是好笑又是纵容的瞧着他。
沐浴在那样的目光下,上野秋实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现在的行为好像有那么一点幼稚。
“咳。”他清了清嗓子,调整表情恢复成平日平静冷淡的样子。
“那边一直在致力研究出一些现实中只存在于科幻电影或漫画里的东西,也是人类一直在追求和探索的东西。”
上野秋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像含着些许嘲讽一样。降谷零眉梢轻拧,回想自己看过的那些电影和相关书籍。
“BOSS现在的年纪很大。”上野秋实视线斜睨过去,给了他一个友情提示。
“可能比我和你还有研二加起来还要大很多。”
降谷零表情一顿,脑海中快速计算他们的年龄总合,瞳孔猛缩,神情有些惊愕的看着上野秋实。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点头。
老实说他最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
降谷零心神震撼的无以复加,再联合上野秋实之前说的那些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几乎瞬间就联想到了那些……只处于人类幻想中的东西。
“你是说……组织的研究院最开始建立的目的是为了……”降谷零艰难开口,嗓音多了一份艰涩:“延长寿命?长生?”
“实际上他们已经开发出了延长寿命的药。”
上野秋实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降谷零脑海中,让他心神俱震,整个人被惊愕和震撼包裹,目光呆滞地望着上野秋实,有点回不过神。
“之前被我弄下去的摩根船长开发出了能为寿命将至的人延续十年寿命的特殊药品,不过那个药一个人只能使用三次,每次使用的效果都会大打折扣,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你也应该清楚这个药代表的分量。”
“但对于那位来说,这样的东西也不过只是备选,可能在他眼底这种东西甚至只能称得上失败品。”
“那位在追求的,不只是长生,他所追求的东西比延长寿命获得长久生命还要更高等级。”
上野秋实眼帘轻抬,转动着视线对上降谷零那双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的眼睛,唇瓣轻启。
“他想要获得年轻的生命。”
“摆脱现在年迈又充满疾病的身体,重新获得鲜活又充满生命力的年轻躯壳。”
“返老还童……”降谷零眉头紧皱,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样的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为什么不能?”上野秋实露出几分好笑,“你面前不就有一个成功的例子吗?”
他面前……?
降谷零脑海中灵光一闪,仿佛找到了解开宝箱的正确钥匙,目前为止脑子里所有不明所以的疑惑如同严丝合缝的齿轮终于找到了缺失的一角,在放上正确位置的瞬间成功运作。
他猛地将视线看向房间内人群聚集的方向,快速寻找自己的目标。
“别找了,人不在这里。”上野秋实打了个哈欠,看他这样有些无语的撇撇嘴:“装过头了,别告诉我你没发现毛利小五郎身上的问题。”
降谷零表情一顿,将脸上的惊骇尽数收敛,耸了下肩膀,“我以为你更想看到我现在这样的反应。”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眼底透出些许嫌弃。
降谷零摸着鼻子,笑得有点无奈,试图为自己刚才的表现辩解:“其实我也没装多少,听你说了那些心里确实很惊讶。”
“虽然之前一直在想柯南身上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把你吸引过来,但是这样的答案我还是真是……”降谷零一时哑然,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所以柯南的真是身份是谁?”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干脆跳过刚才的话题,在脑子里思索了一圈:“和毛利小五郎一家认识,还很了解他们,和阿笠博士认识,会侦探推理,逻辑很强,对各种作案手法很熟悉……”
降谷零表情顿了顿,心里已经差不多确定了,他看向上野秋实,眉梢轻挑,虽然用着疑问的语气,表情却充满笃定:“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上野秋实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很容易就猜出来了吗?刚才还装成那个样子。上野秋实有些嫌弃的撇撇嘴,一瞬间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把自己当傻子糊弄。
想到这里,他瞬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降谷零眨眨眼,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自己到底是猜对还是猜错了,不由歪了下头,眼神询问:嗯?
上野秋实敷衍点头,挪开视线在心里不爽地哼了一声。
不知道自己怎么把人惹到的降谷零眼底闪过一抹茫然。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那边的闹剧也终于停下,长尾和井原在旁边人的劝解下恢复冷静,不过看两人的样子,这段友谊大概也走到了尽头。
小提琴因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加上担心这么快出手会被人发现,所以暂时被存放在井原乡下老家那边。
得知上野秋实没打算追究他们的责任,只要他们把小提琴原封不动的送回来,这件事情他就可以既往不咎。
在得知他的意思后,两人脸上都浮现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如果按照小提琴的价格追究责任告他们盗窃的话,两人都会面对好几年的有期,井原父亲重病住院,如果他被关起来,那等待他父亲的就只有被赶出医院等死这一个下场。
“长岛先生。”井原走到上野秋实面前,眼眶通红,表情十分严肃慎重地朝上野秋实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对于给您造成的麻烦我真的非常抱歉。”
“真的非常感谢您愿意原谅我一时鬼迷心窍做出的行为,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出这种事情。”
上野秋实垂着眼,看着在自己面前弯下腰的青年,对对方的行为并没什么看法,严格算起来,他的行为实在算不上什么宽宏大量的好人。
不过是顺水推舟借对方的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没什么值得感谢的,认真说起来对方弄出这些事情出来还省了他很多事。
“没什么。”他语调平静懒散,甚至还有点不近人情:“我只要把小提琴拿回来,至于你们什么下场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没那么多时间去追究你们的责任。”
只是他不打算追究责任这一点就足够让井原生出无限的感激,井原弯着腰深呼吸一口,站直身体郑重地说:“真的非常感谢,我会尽力弥补这次因为我做出的错误行为给你造成的损失,非常感谢您没有直接选择报警而是找侦探来查,等我筹到父亲的医药费后,我会想办法筹钱,帮您补上这次您委托侦探花费的费用。”
上野秋实:……
市面上委托私家侦探的费用一天大概在二十万日元左右,毛利小五郎这样的名侦探应该会更高一点,井原猜测这次的委托费应该在四五十日元一天左右,两天大概就是一百万,等他筹完父亲需要的医药费,多打几分工,大概几个月的时间应该就可以还清。
只是他发现自己说完后对面外表出众的青年神情好像变得有点无语,还以为是对方不相信自己,连忙表示:“您放心,我一定会还上的,就是可能需要一点时间,要是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写欠条。”
不,不是这个问题。
上野秋实按了按额头,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转头看向毛利小五郎,眉梢轻挑,抬起脚步朝毛利小五郎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毛利先生,这件事情你怎么看?”他来到毛利小五郎面前询问,视线在对方身上四处打量。
“啊……这个……”按照他们之前说好的委托金额,就算把昨天算上,剩余的费用也有九百万,对于还需要给父亲筹集医药费的井原来说算是不小的负担,躲在角落用变声器伪装成毛利小五郎声音的江户川柯南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井原君,你有这样的担当虽然很不错,但实在没必要为自己增加多余的负担和债务,长岛先生这次给的委托费……”
江户川柯南张了张嘴,一时间忍不住吐槽长岛秋和毛利小五郎这两人一个人傻钱多一个贪财好色。
上野秋实耳朵动了动,脚步往旁边挪了几步,看上去像是让出位子好让毛利小五郎面对其他人一样,走到毛利小五郎身侧。
“长岛先生这次给的委托费不少。”江户川柯南语气委婉:“长岛先生既然不打算追究,你实在没必要自己主动承担这次的委托费。”
江户川柯南躲在灰原哀靠着的墙角柜子后面背对着所有人,没看到现场的情况,还在委婉劝说。
上野秋实将视线停留在毛利小五郎后颈的衣领处,垂下眼睫,眼底闪过思索。
声音好像……是从那个地方传出来的。
变声装置吗?
他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过去,在房间各处暗自打量起来。
能藏人的地方……
视线在各处转了一圈,最终上野秋实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后方,靠墙位置摆放的柜子,他看到站在柜子前面的小女生,眼睛微微眯起。
原本只是在角落静静围观,顺便帮江户川柯南打掩护的灰原哀忽然感受到一股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和她每次遇上组织成员被盯上时的感觉一模一样。她的心脏瞬间静止,猛地抬头看向之前被江户川柯南锁定疑似组织成员的人。
然而她抬起头却惊愕的发现对方并没有在看这边,视线反而盯着出现在现场的那位公安,甚至看对方的样子,好像一直在盯着对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
怎么可能?
灰原哀心里错愕万分,静止的心跳重新跳动,以一种越来越快的速度,就好像要从胸膛中跳出来的频率快速跳动。与之相对的,她的手脚却变得十分冰凉,好似感觉不到一点温度,脸上逐渐失去血色,额上慢慢凝出冷汗,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慢慢滑落。
难道说……除了这个人以外,现场还有其他的组织成员在?
这怎么可能?
灰原哀靠着柜子低下头,喉咙十分艰涩地咽了咽口水,江户川柯南的推理很少出错,那个叫冲矢昴的男人就算不是组织成员也一定是和组织相关的人,但是在现场,除了这个人以外,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和组织有关系的人存在。
这个念头刚起来,灰原哀的身体就止不住的颤抖,她抱住自己的手臂,努力抑制身体不自觉的颤抖,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刚才应该直接离开的,不该听江户川的话,和他一起留下来监视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不该觉得这里有公安在场自己就安然无恙了。
现场还有另一名组织成员在,这个发现让灰原哀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发现有人朝她们所在的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你没事吧?”清冷平淡的男声在墙角柜子这个角落突兀响起,距离近到好像就在自己头顶,躲在后面的江户川柯南心里一惊,猛地站起却不小心撞到木板上,瞬间抱着头又蹲了回去。
那一声闷响和痛呼虽然很轻,但还是成功传进上野秋实的耳朵里,他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垂下眼帘半蹲在地上看着面前茶色短发的小女生。
灰原哀听到声音身体先是一僵,静止了好一会儿才动作迟缓又僵硬地抬起头,看到蹲在自己面前容颜精致冷淡的青年。
‘志保,我跟你说哦,亚里莎阿姨第一次带秋到诊所看妈妈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童话里的小王子跑出来了。’
‘亚里莎阿姨性格超好的,每次来看妈妈的时候都会给我带一些小礼物,我最喜欢的娃娃还是亚里莎阿姨亲手做的,志保也有哦,亚里莎阿姨知道妈妈怀孕的时候还说等志保出生以后要给你准备好多好多礼物。’
‘志保,等我们离开这里以后我带你去找亚里莎阿姨吧,诚实叔叔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志保……’
“姐姐……”
颤抖的呢喃声传入上野秋实耳中,他有些怔楞,面前的小女孩却忽然掉下了眼泪,通红的眼眶里豆大的泪珠像脱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的落下。
或许是因为宫野明美曾经时不时在她耳边提起的那些过去,又或许是亲眼见到了姐姐口中时常提起的人,但提起这些的人却再也不可能出现,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念起那些与她无关只存在于宫野明美记忆深处的往事。
脑海中因为组织成员就在现场而绷紧的神经在回忆袭来的瞬间好似到了极限,彻底断开,难以抑制的悲伤和难过涌上心头,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打来,将灰原哀仅存的理智重重拍入海底,被海水淹没。
再怎么天赋异禀,如何聪慧理智,归根结底,曾用名宫野志保的灰原哀内里也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子。
失去了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变成现在这种脆弱无力的样子,还要时刻小心提防被害死姐姐的组织发现,担心自己的身份会牵连到身边的其他人,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同样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从离开那个地方开始她的神经就一直绷紧,在接连的刺激下再也承受不住多余的压力,带着满心的委屈和难过让她失去理智般扑进面前这个曾经被自己的姐姐曾经无数次提到过的人怀里,崩溃大哭起来。
上野秋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手足无措,身体僵硬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茫然地低下头看着在自己怀里哭得泣不成声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