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绿色短发的太刀付丧神走到了百鸟的对面,坐下,然后他盯着百鸟看了一会儿,突然很认真说道:“你的嘴角留有碎屑。”
百鸟:“……”
百鸟:“…………”
很好,气氛完全没了。我不记得你这么没情商啊?弟弟。
这次会面,不只是百鸟感到不知所措,膝丸——C8746的膝丸,同样如此。
虽然当时冲动拜托了鹤丸国永,可是真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见到了……力量熟悉的这振暗堕刀剑……
膝丸盯着那双赤色的眼瞳,大概是他太想念兄长了,也可能是力量相同的关系,所以他竟然从那双眼中看到了仿佛同兄长一般的情感。
但是……他们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罢了。
膝丸在到来之前,预想过自己该说什么,该问什么,可是真的面对面之后,膝丸反而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坐在百鸟的对面,垂着眼,房间里安静异常,唯独只能听见“咔嚓咔嚓”的吃红薯片的声音。
膝丸:“……”
膝丸:“…………”
膝丸抬起头,道:“你能先闭嘴吗?鹤丸。”
“生气了吗。”百鸟叼着半片红薯片,眼睛弯弯,回答道:“抱歉抱歉,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气氛应该没有必要这么沉重?”
“好啦,聊点轻松的事情怎么样?”百鸟将那一叠红薯片往前推了推,自己捧起茶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哦?”
膝丸显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受了百鸟的推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传上来的情感让他不想去拒绝对方。
膝丸只矜持地吃了一口,像是从这个动作之中反应起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端坐着未变的姿态,和髭切极为相似的金色眼瞳对准百鸟的位置,他正想开口,就被百鸟又一次打断了。
“对了,姑且问一个问题。”百鸟好奇道:“你的本丸有髭切了吗?”
膝丸一愣,思绪被打断,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果然。百鸟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如果这振膝丸已经有了自己的兄长,就算还在意他,也不会这么直白冲动地行事。
膝丸解释道:“因为现任的审神者,他并没有锻造新刀的打算,目前只是保持本丸的现状。”
在这种代理的情况,锻造新刀唤醒新刀,都将要承担那份被新刀全身心信任的责任。显然对方还没有做好真正成为这个本丸审神者的准备。
“你果然见过他。”膝丸呼出一口气,低声道:“连这种细节,兄长他都告诉你了吗?”
“这种事其实根本不用他告知吧。”毕竟本来就是一个人,百鸟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开口说道:“如果你的本丸有髭切的话他根本不会让另一个自己有机会去帮你吧?”
或许没有膝丸表现得那么明显总是将兄长挂在嘴边。但是髭切那家伙膝丸没说话。
“所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是想知道他的现状的话——”
“不是因为这个。”膝丸突然道。
在百鸟微微睁大的眼睛之中膝丸的手握成拳头他低声说道:“那是兄长的决定。”
为什么一定要见到这振鹤丸国永呢?
因为这代表着他所不了解的过去。
“不论未来如何我们都不会后悔当下的选择这是我们作为源氏重宝的骄傲。”膝丸说道。
“我来见你只是因为……”膝丸垂下眼:“当时的相处太过短暂我未曾去了解过兄长所以哪怕是从他人的口中——我也想更加的了解他。”
“那一天前任审神者因失格被时政带走监察时兄长并未接受他们的帮助而是在他们做出反应之前主动离开了。”膝丸道:“我知道我无法反驳兄长的决定我也绝不会这么做……”
“在重伤之时是兄长救下了我我接受了那份过于珍贵的礼物。”薄绿色短发的刀剑付丧神按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此刻我的灵魂之中同样包含了兄长最重要的那个弟弟……他的碎片融入了我的身躯之中。”
“不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偿还这份馈赠我不知道兄长曾经经历过什么我所能做的只是相信他。”
“我只是在一切发生后对于自己并未好好了解过兄长这件事我感到非常的……遗憾。”
膝丸述说着自己的想法他低垂着眼没有注意到百鸟此刻的目光到底如何温柔。
而隔着墙壁靠在窗口位置的髭切抱着手长睫垂落遮掩着平日里总是显得漫不经心的金瞳。
……什么叫做碎片融入了身躯之中?说实话他现在也相当好奇。
过去敷衍含糊过去的故事,结果现在还得重新补充完全?
百鸟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用手虚虚抵着嘴,挡住自己此刻可能会表露出来的情绪。
因着这次特殊情况,百鸟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见到其他“曾经有过联系”的本丸成员,所以需要编造解释的故事还不能太离谱。
如果能一句话敷衍过去——百鸟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低沉的声线响起,黑色的鹤思索道:“如果他没打算告诉你的话,总觉得不太适合由我说吧?”
“因为我不愿勉强兄长。”膝丸盯着百鸟,严肃且认真。
但是这句话的潜台词让百鸟更无奈了:“所以不要求髭切,转而来逼迫我啦?”
你知不知道你面对的其实是一个人啊,弟弟。
“这并非逼迫。”膝丸摇头,他的态度认真到如果百鸟敷衍过去的话,总觉得好像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如果你不愿意……”
“……我也没说我不愿意啊。”百鸟这次是真的叹了口气。虽然膝丸自己可能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好歹当过他弟弟,他还是有些舍不得这孩子受委屈。
但是他能怎么说啊?百鸟这段时间一直摆烂没有运转的大脑,在这个时候,cpu都快烧起来了。
首先,他现在是“鹤丸国永”,之前他也演过一次鹤丸国永,万一和之前牵扯到关联了呢?百鸟已经完全不信任自己可怜的运气了。
因此,他在那个本丸之中,有说过什么吗?百鸟回忆了一下,印象里他好像没有说过什么话,但是他不知道那个本丸的其他人是如何脑补的。
而且如果真的和第一个本丸联动的话,本该受到时政帮助的他,为什么现在又在流浪了?
思考到这里,百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是后知后觉,但是百鸟依旧还是发现了,在自己的故事里,时政好像是反派啊!
膝丸看着百鸟变化的表情,有些疑惑:“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人果然不能做坏事。”百鸟摸着下巴,看起来格外冷静:“过去欠的总归是要还的。”
“我和你们兄弟的孽缘还真是一句话也说不清了啊。”黑色的鹤嘀咕道:“真是欠了你的。”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膝丸看得出来,眼前这振暗堕的鹤丸国永,和自家兄长——甚至包括“膝丸”,关系大概真的非常好。
正是因为关系好,所以才会将事情和他说,也是因为关系好,所以现在遇到了他,才会认真听他的想法,并且给出回应。
否则在最开始,为了避免麻烦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这只鹤直接拒绝就行了。没有人会逼迫他。
所以膝丸虽然很急切,但也没有催促。
“他不和你说,大概是因为他不愿意对你撒谎,也不乐意让你不高兴吧。”百鸟思考了一会儿,这么说道。
“你突然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应该能说什么……”百鸟的大脑转动着,若这是什么动画场景,他的脑袋上几乎可以冒烟了——因为过度运转思考。
“就从你刚才说的‘上次见到他’作为开头吧。”百鸟双手合十,还没有拍出声响,就立刻龇牙咧嘴松开了手。他的表现为之后的故事开了一个非常不着调的头。
但这也正是“鹤丸国永”给人的形象表现,让他认认真真地去说一个故事,反倒太过正经沉重、不适合他。
“虽然你不问我他的现状,但不可能不担心吧?我还不至于那么不会看气氛。”百鸟眨了下眼睛,并非原本灿金的色彩,在此刻也依旧温和得仿佛发着光。
“一句话来说,不好也不差,算是老样子?”百鸟委婉地开口道:“毕竟你也知道他的状态。”
膝丸自然知道百鸟指的是什么,兄长的实力并未下降,也并非真的不会照顾自己,他身上唯一的弱点便是那双无法视物的眼睛。
看着有些沮丧的膝丸,百鸟忍不住说道:“别小看他了,你哥可不会真的委屈自己。”
“……”膝丸低声道:“所以兄长、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听你的意思,这并不是短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了。”
但这也的确是事实,哪怕无法视物,兄长的态度也习以为常,和看得见几乎没有差别,反而叫人难以注意他的问题。
“这件事我不知道哦。”百鸟轻快地说道。
在膝丸错愕的目光之中,百鸟轻笑道:“我们还没有关系好到连这种事都会说啦。”
“怎么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百鸟的语气依旧带笑。
“若非关系不好,兄长怎么会和你说起我的事情?”膝丸振振有词。
“……你真的觉得他会主动和我说起吗?”黑色的鹤又喝了一口茶,在心中确认了一下这两把刀的性格,缓了一会儿才说:“那家伙含糊敷衍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句‘我记不清了’就能回答所有问题。”
“只是……太明显了,遇到的时候,忍不住关心了一下。”百鸟回答道。
膝丸僵住了。他并不是什么迟钝的刀剑,所以立刻就意识到了这句话之中的意思。
太明显了?什么东西太明显了?正是因为兄长随身携带的某个物件消失了——明显到只要是知情者,都会忍不住问一句:你弟弟呢?
“是因为……我。”膝丸低喃道。
“别露出这种表情啊,髭切看到了会觉得我又欺负他弟弟了。”百鸟忍不住想拍拍膝丸的头发,但还是忍住了,柔声无奈道:“好了好了,别纠结这件事,你哥早就想开了,你倒别陷进去啊。”
百鸟真的不太愿意撒谎,上次他也是努力向开解膝丸,但怎么说呢——对他来说真的只是没什么用的一把刀,可是在他演出髭切的时候,那就是他最重要的弟弟了。
这种事情,对眼前的膝丸来说,的确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他不会忽略自己在兄长心中的重要性,因而面对这种事,才会更加无法释怀。
“还是我不够强大。”膝丸低声道:“如果我足够强大,当时就不会受伤……如果不是我受伤,兄长也不会、也不会为了我,将他的……”
“那变得足够强就行了。”百鸟直白说道:“作为源氏重宝,一直沉溺于过去发生的事情,可不像是我知道的膝丸啊?”
“我明白。”膝丸点头,那份低落的情绪被他收敛起来:“我会连带着那振‘膝丸’的份走下去,绝不会让源氏重宝之名被埋葬。”
“虽然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百鸟摇摇头:“这样也不错。”
“所以你为什么不会知道兄长失明的原因?”膝丸很突然又开口了。
“……哎呀,怎么你还惦记着这个问题?”百鸟眨眨眼:“我还以为我转移话题做得挺不错的呢?”
膝丸不说话,只是看着百鸟。
虽说和其他千年的刀剑相比膝丸看起来不够“
黑”,甚至单纯得不可思议,但他会被髭切的一两句话敷衍蒙骗,也只是因为对方是髭切,是他的兄长——至于其他人,膝丸从来不会因为几句话忘记自己的最初目的。
“看来这次是敷衍不过去了啊。”百鸟深深叹了口气:“真的就不能放过我吗?”
“不能。”膝丸直白表示。
和最开始低着头表示“如果你不愿意其实不说也没有关系”的态度的膝丸截然相反。
百鸟注意到了这个改变,但其实也没有多少不乐意……好歹是弟弟,撒娇就撒娇吧,他受着就是。他也的确带着一点歉意就是了。
“唔,应该怎么说呢?”在对话过程中,百鸟一直都没有停止思考,他真的很认真思考着自己的“过往”,不仅要合情合理,还不能给未来的自己挖坑。
如果稳定了确认了一个糟糕的本丸,那他之后的身份也都会受限于此。但如果是一个很好的本丸,也无法解释他为什么此刻会流浪暗堕。
因而基于这样的情况,最好的解释,果然是重组家庭、他的意思是,重组本丸方便解释吧!
而且未来审神者也有可能和执法者百鸟相遇,所以他还得擦擦自己身上可能会出现的渣审标签,最好还能移除一下时政身上可能的锅。
于是灵光一闪,百鸟想起了A和C之前问过自己的一个问题。
他们曾经问过——你有没有想过成为审神者?不是普通的审神者,而是接手那振特殊的鹤丸国永。
当时百鸟给出的回应是不会,而现在,他也觉得可能性不大。
只是,在此刻充当借口却非常方便。
百鸟弯弯眼睛:“因为我和他相遇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失明状态了?”
看着膝丸的表情,百鸟的语气带着几分轻快,他伸出自己的手:“赋予我这一身灵力的审神者非常特殊,他的本丸并非是正常的本丸,一定要说的话,我是他初始刀。”
“在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我可是被禁锢的状态呢。”百鸟回忆起自己穿着三日月马甲的那个本丸,在黑暗之中见到的那只被囚丨禁的白色的鹤丸国永,颠倒了故事的顺序,但百鸟却是一句谎言也无。
“原本我会亲手杀死那个失格的审神者,但是他却比我快了一步,并且对我说,失格者该死,却不该由我动手。”
黑色的鹤摸摸下巴,直到这里开始,才是真正的未曾发生过的事情,他说道:“因为这个过程中我知道了点不该知道的东西,他不方便把我交给其他人,于是暂时被放置的我,就这么成为了他的刀剑。”
“而我见到髭切的时候,大概也是和我类似的原因吧?总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那个状态了。”
当故事开了个头之后,后面的剧情说出口也变得顺畅了起来。
在那个并不存在的(百鸟)本丸之中,髭切刚来就是失明的状态,有谁会失礼的去问那个本丸发生了什么、髭切经历过什么呢?
再没有情商的人都不会去做,更别说他们所在的本丸相当特殊,好像人人都有点悲惨过去。
坐在屋顶上的鹤丸国永(S1122本丸)正撑着下巴,他的眼睛倒映着眼前的景色,这份平日里闲暇之际的美景却难以在此刻进入他的心里。
百鸟口中的本丸足够特殊,特殊到——鹤丸国永终于理解了百鸟身上那强烈的责任心到底如何而来。
如果是这种形式的本丸,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正因为自身经历过黑暗,正因为此刻的主人就是足够温柔、拯救了许多原本将要溺毙在黑暗之中的伙伴,从而这个特殊的审神者的信念,影响了这座本丸之中的所有刀剑。
鹤丸国永曾低声责备过百鸟——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
若是这样的本丸,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
不仅他是,这个本丸的所有人都是,他们都是曾经经历过黑暗的刀剑付丧神,所以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样的刀剑需要什么,也愿意付出自身所能做到的去拯救他们,就如曾拯救了他们的审神者一样。
而能被这样心理防线极高的刀剑付丧神所认可接受的主人,又会是一个如何温柔之人呢?
而又经历了什么,明明已经拥有了美好的发展,此刻却依旧流浪在外?又不愿意接受时政的帮助?
百鸟作为官方人员,并不乐意让时政或者自己背锅,那么他就得有理由解释他现在作为马甲的鹤丸、那振失明的髭切,乃至已经碎刀的药研有不愿意接受时政帮助的原因。
既然不能让时政背锅,那就不能将事态转向恶的一面。
刚好,他才见过亲眼在自己眼前为了守护历史碎掉的一队刀剑,所以在开了那个头之后,后面的胡编乱造的解释,反而轻而易举从口中说出,溢出的情绪仿佛真实好像这些真的发生过。
哪怕不提那队暗堕刀剑,刀剑极化大多都是去亲眼见证在意的旧主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死亡。
那么最简单的故事,他们不愿意被时政发现、帮助的原因,可不就是他们身上的灵力会暴露什么足够明显的信息了吗?
就像是极化刀剑看到了刚刚获得自己的旧主、亲眼见证旧主的死亡一样——那个特殊本丸的刀剑付丧神,并不愿意接触时政,正是因为一旦到达时政,就会让还未成为他们主人的审神者,意识到自己必然死亡的未来啊。
这可是时之政府,时间本就是难以控制的奇妙存在,这不是最好的借口吗?
至于这个本丸如何破灭……?哈哈,不能改变历史,所以我不能说呢。
百鸟心中思维转得极快,却知晓这份答案不能由自己亲口阐述,只能努力往这个方向偏向。
毕竟,他不能把话说死,谁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呢?
思绪转及此处,百鸟思索着膝丸想听什么,捡着相应的话题随意说着几个“任何一个本丸的源氏兄弟”都会发生的故事。
逗弄弟弟本就是髭切的一大乐趣,而每把刀剑最初本就是同样的性格,所以有什么类似的相同的对话故事发生,也是理所当然地。
因为已经想好了所有的背景,百鸟倒是不慌了,作为官方人员,百鸟本来就点亮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设定,顶多就是因为眼前的膝丸足够真诚,所以他还难得带着一点骗人的不好意思。
“那对兄弟的关系挺好的,大概是因为髭切的特殊情况,膝丸总是盯着他,好像三秒钟没看到人,就会‘兄长——’‘兄长你在哪——’地喊着。”
百鸟回忆了一下:“好像本丸都充斥着膝丸你的声音啊,有时候会和大包平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毕竟莺丸那家伙也很喜欢偷懒嘛。”
膝丸越听越觉得耳熟,怎么……好像他的本丸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百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带着一点促狭的意味,慢吞吞才加上一句:“还有长谷部吧?偶尔还有——我?”
“比如不小心掉进掉进我挖的坑里面的长谷部,表情会非常恐怖呢。”
虽然是并未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但是当百鸟低垂着眼睛,手指摩挲着茶杯,嘴角勾起表情柔和时,这一切就好像真切就在他们眼前发生了一般。
别问,问就是执法人员的必备瞎话技能。他之前只是不乐意,能含糊就含糊,不代表他不会。
“髭切那家伙恶趣味很明显,明明自己什么都知道,偏偏就喜欢装出一副‘我看不见你就让让我吧’的无辜表情。”百鸟自然地吐槽着自己:“被他骗的刀剑不知道有多少。”
膝丸忍了又忍,终于把那句“你也是其中一员?”咽了回去。
他担心他说了这句话之后,眼前的黑发付丧神就不乐意和他继续说兄长的小故事了。
此刻的走向明显有些偏题,但是膝丸一点也没有提醒的意思,他很愿意多听一些那位兄长的故事,哪怕其中的膝丸并非自己,他也愿意。
“不过被糊弄得最多的果然是弟弟啊。”百鸟撑着下巴,赤色的眼睛弯弯:“但是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兄友弟恭呢?”
“你说对吧,弟弟。”百鸟轻快地逗弄道。
“我可不是你的弟弟。”膝丸认真反驳道,但不知为何,眼前刀剑做出这个表情,带着恶趣味说出那个称呼的时候,他的心脏还是猛地跳动了一下。
“哈哈,开玩笑啦。”百鸟摆摆手,随口敷衍过去:“说实话,有人曾经还吐槽过,在本丸之中,他每天像是洗脑一样都会听到你的名字。”
膝丸:“……”
“毕竟有个总是不记得自己名字的兄长,然后几乎每句话都要强调一遍自己的名字——对审神者来说,也是一种了解刀剑名字的必要性……?”百鸟笑道。
膝丸:“…………”
这时膝丸如果还看不出来百鸟是在逗他玩,那他就愧对于自身千年的历史了。薄绿色短发的太刀付丧神抿住嘴,低声喊出对方的名字,哪怕并未故意,周身的气压也天然相当鲜明。
“——鹤丸。”
“是是——我知道我的名字,我可不是你哥,不用你提醒的。”和膝丸聊天真的是个很快乐地过程,百鸟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过,就好像回到了只有他们两人时的部屋之中。
他好像微妙地理解了刀剑在本丸之中遇到旧友到底是什么情感了,的确很让人高兴。
然后被糊弄的膝丸抬着眼认真又严肃地盯着他看,突然说道:“我们的关系很好?”
百鸟歪了下脑袋,随手捻起一片红薯片又“咔嚓咔嚓”吃了起来,回答道:“怎么突然又问这个了?”
“你提起‘我’的时候,看起来很高兴。我不至于连这都分辨不出来。 膝丸说道。
每次看向他的时候、故事之中提起他的时候,眼前这振黑色的鹤,眼中带起的温柔和愉快是完全无法忽视的,那份快乐好像透过了同振的距离,直接传递在了他的身上。
千年的刀剑向来足够通透,可膝丸反倒不是非常理解——兄长也是,眼前这振鹤也是……他们到底,为何都能如此豁达肆意?态度轻易地仿佛失去的并非是重要的弟弟(伙伴)。
在看向我时,又为何未曾产生分毫的迁怒或怨怼?膝丸明白这是这些刀剑的成熟之处,可联系到自身,他就忍不住钻牛角尖了。
“因为你是弟弟啊。 百鸟笑着说道,好像没有意识到膝丸的情绪,又好像轻易看穿了那份话语之中的含义,回答得理所当然:“他认同你是他的弟弟,为了弟弟当然什么都能做。
而髭切认可了你,我又如何不能认可你?曾作为刀剑的我们,从不用思考这一切复杂的心绪。
“会因兄长的话语苦恼,会在意其中的细微差距,会犹豫会迟疑,会担心会遗憾——这一切都来源于这具人类的躯体。
“不是很有趣吗?如果想不通,只要不影响伤害到自己,那么就将一切留给时间即可。
“我也没想过你能像是你哥那样豁达了,毕竟你总是在细枝末节的地方非常注意啊,膝丸。 百鸟总算是伸出手做了一开始就想做的事情,他揉了一把那一头薄绿色的柔软头发:“你只要清楚一件事,你是他的弟弟,髭切愿意付出一切去保护你,就足够了。
“好了,髭切的话题到此结束吧。 百鸟抱怨道:“那家伙总是把他该承担的责任丢在我的身上,怎么现在连开解弟弟的工作也都丢给我了?他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该不会就预料到了现在吧?
百鸟做作地抖了一下:“好恐怖啊你哥哥。
百鸟这个动作一出来,膝丸什么情绪都没有了,他甚至有点恶寒,几乎下意识就“喂! 了一声,阻止百鸟接下去破坏形象的举动。
房间里的气氛在这样的闹腾下,轻而易举就转化为了轻松和愉快,膝丸心底的沉重都被这句搞怪又微妙洗脑的“你哥哥好恐怖哦的话语洗去。
但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和兄长的故事到此为止的话,那么正事就应该摆上来了。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那么好的本丸,为什么依旧流浪?
膝丸这种怎么转移话题都不会忘记正事——除非你是髭切——的性格特点,真的非常难搞。
但是百鸟已经有数了,所以他笑着道:“是秘密哦?我可不能说。
一句秘密显然没办法说服膝丸,看起来已经完全放松的百鸟倒是不着急。
他也没想着这么一句话就能敷衍过去,他又不是髭切。
“别这种表情啊。”百鸟伸了个懒腰,瘫在沙发上的姿势就像是一条猫一样。
在这个会议室之中,他像是很不适应这样一对一交流对话的情况,全程这边动动那边摸摸,时不时喝口水吃点小零食,和正襟危坐的膝丸完全是两个画风。
可就算是这样,依旧没有给人任何失礼的感觉,反倒给人本来如此的印象。
“鹤丸国永”并不是什么坐不住的人,该表现出礼节时,他做得不会比任何一个千年以上的刀剑差,更别说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本就是矜贵高洁。他不在意形象的时候,往往是因为眼前之人和他关系极好,他根本不用保持外在形象。要不然……就是他此刻坐立不安,总要找点东西分散注意力。
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原因。
百鸟看着天花板的位置,继续道:“我没有敷衍的意思,真的是秘密啦。”
膝丸也开口道:“你并没有否认现在流浪的情况。”
百鸟:“……”
百鸟:“…………”
百鸟吓得直接坐起身,因着刚才的动作,有两缕头发翘了起来,软软地搭在头顶上,微微睁大的带着几分震惊的眼睛,看起来给他的年龄都平白减了不少。
好耳熟的套路啊!
百鸟不可思议极了:“你怎么也跟你哥一个样啊?!”
上次这么试探他的还是髭切诶!
虽然看着单纯,但真的不能小看这振刀啊……!当你不是髭切的时候,真的不能小看这振名为膝丸的刀剑。
“是你太放松警惕了。”膝丸平静回答道。
“我……”百鸟张了张嘴,没办法反驳这句话。
他的确放松了警惕,没办法啊,这是他自己带过的弟弟诶?之前在他面前这孩子多纯良多乖啊?
哦,我不是髭切啊,那没事了。
百鸟闭了闭眼睛,很平静地躺在了这个足够大的沙发上,双手叠放在腹部,看起来安详极了,在脸上盖一层白布都可以直接cos尸体了。
他真的是败给源氏兄弟了,这个任务之中,这对兄弟的存在感太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