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扬帆起航—— by春风遥
春风遥  发于:2024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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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风吹动衣服,风吹动发丝,这些场景也不会计入判定。
周祁安思考的功夫,天空中飞来的乌鸦越来越多。
确定了这点后,周祁安看向前方的玩家,其他玩家已经先一步接连更换了防御道具。
只是防御类道具都有时效,同类型高品质的道具有时候还有冷却期,不能接连使用,就连文那里也渐渐有些吃力。
寸头不禁骂了句草,下一秒——
【警告!有人违反规则了哦!】
寸头舌头掉了。
他用亲身经历证明游戏中还是戒掉一些小癖好比较好。
周祁安忍住摇头的冲动,一边心里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一边无所谓地继续当他的木头人。
老玩家拼家底,大学生拼治疗,后者幸运地离沈知屹比较近,所承受的伤害有限。
不知道硬抗了多久,咚——
天地间钟声再度敲响。
钟声扩散的刹那,乌鸦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多了的残肢,地表染血的羽毛,他们还会以为是经历了一场梦。
乌鸦消失后,没了视野遮挡,远处竟然有一座教堂。
众人还在定睛观察时,周祁安目光逐渐坚定,俯身冲刺,直接跑出了几十米。
有一点现在可以肯定:一二三木头人,三声钟响相当于一二三,这三响就是属于玩家的自由活动时间。
夏至皱眉笃定说:“公路上绝对没有教堂。”
白天被追杀时,从公路一路跑进客运站,她对两侧的情景非常熟悉。
这人简直就是个孤勇者,不怕是幻境吗?
夏至一不小心说出了心声,大学生怯怯纠正:“草头菇。”
菇勇者才是。
他周哥爱吃菌子。
“?”你是不是也有病?
周祁安敢冲自然有他的倚仗。
出客运站的时候,他就提防游戏搞幻境,特意使用了【不倒翁药水】,做到提前免疫。
那座教堂是真实存在的。
“跑。”
冬立和伯特伦很快也冲向教堂。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跑了过来,外面的空地实在是没有什么探索价值。
教堂比看似近实则远。
周祁安全力奔跑了一段时间,才堪堪抵达,耗时比想象中要多。神秘的教堂大门紧闭,不作犹豫,他直接用力推开门扉。
如白昼降临,天地间一片光明。
一排排长椅整齐罗列,穿教士服装的神父站在最前方的圣婴受洗图下,浑身散发着安详和神圣。
进入教堂的瞬间,所有人步伐自动放缓。
这里的结构十分怪异,以圣婴受洗图为中心,神父背后一共有四扇紧闭的大门,配合神父固定友爱的笑容,十分怪异。
视线在那四扇门上打转,周祁安走过去时,主动开口:“您好。”
神父没有回应,一动不动,只是依旧友善注视着他们。
正当周祁安还想说些什么,钟响三声,循环到了静止时间——
【木头人】
【不许动了哦】
玩家先前奔跑中额头的汗珠更多了,进教堂后,又在不断冒得冷汗。
恐怖的乌鸦群没有返场,不过一直如雕塑立着的神父动了。他的目光是如此慈爱,缓缓开口说着:“人的一生会听到三次钟声。”
神父说这句话的时候,玩家耳畔仿佛回荡着咚咚咚的响声。
“一次是降生受洗,一次是成年时的忏悔,最后一次是来自天国的钟声。”
他的语气越来越柔和:“我能感觉到,你们缺失了这些重要的片段,所以身上铺满了罪孽。今天我可以为你们举行圣洗礼仪,清洁罪孽。”
“受洗后,你们将诚心忏悔,向主寻求宽恕。”
顿了一下,神父微笑问:“那么,谁先来?”
没人回答,他又问了句:“谁先来。”
沉默中,充满恶意的视线先落到了周祁安身上,其余玩家悬着的心放下半截。
早就习惯了首当其冲,然而周祁安下一秒果断开口拒绝:“我先等等。”
他开口了!
玩家目光狠狠一颤,他竟然开口了。
上一个在木头人时间开口的,现在舌头还在外面。
然而周祁安回答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文目中闪过一道精光:“原来是这样。”
木头人,是指他们要成为被游戏操控的木头人,要听游戏的话,顺从游戏,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一动不动。
上一轮的乌鸦,他们只能防御不能进攻,也是一种意义上的顺从。
神父活动的时间里,玩家应该要配合互动。
至少不能让这个npc自言自语,否则游戏进行不下去。
神父对第一个开口的人似乎有优待,视线当真暂时偏移到其他人身上。
确定能动,众人同时后退,就差对‘左邻右舍’把你先请写在脸上。
在他们的礼让三先中,神父视线又回到了周祁安身上:“人生,无需等待。”
周祁安:“……”
就这么遭鬼恨吗?还是该死的戏剧之王在操纵一切。
有了倒霉鬼,剩下的人幸灾乐祸的笑容还没绽放,沈知屹忽然莫名说了句:“他乡遇故知。”
神父不自觉地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末了看向伯特伦:“孩子,我看着你,有一种亲切感。”
要不是场合不对,众人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教堂是西方特色,神父也是外国人长相,看到来自西边的友人能不面善吗?
神父:“孩子,来吧,接受受洗。”
伯特伦:“……”
Fuck you。

周祁安适时脚尖对向另外一边, 为他让开康庄大道。
尤马和温希是雇佣兵,白天尾随自己,肯定受伯特伦的指令。
此刻见伯特伦遭殃, 周祁安不鼓掌都是克制的。
他有素质,只微笑。
伯特伦:“……”
这次不是征询意见,神父直接选定后,伯伦特没有选择。他也不废话, 和日常一样冷着脸,直接走上前。
神父很满意他的主动,侧过身,干枯的手用力转动了身旁的烛台。
一阵难听的摩擦音后, 壁画所在的墙壁突然翻转过来。
壁画后的空间没有窗户和灯, 但和教堂一样明亮,规整的四方空间内只有一个水缸。
这水缸异常大, 让周祁安形容, 有点像是plus版的腌菜坛子。蜂蜜,血,牛乳……他在里面嗅到了多种味道。
伯特伦在神父要求下站在水缸边。
神父:“孩子, 进去吧, 不用脱去衣物。”
水很凉。
伯特伦皱了下眉,并非那种充满阴气的凉, 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山顶上的雪水,纯净无比。
水面晃动起一圈涟漪, 伯特伦在众人的注视中, 呼啦的一下, 竟然直接沉入了水底。
玩家的呼吸有些急促,从他们的角度, 能清楚看到伯特伦是猛地一头栽进水里,看着绝非其本人的意愿。
“你们瞧,”夏至说话低得几乎听不见,“水面没有动静了。”
没有声音,缸中更没有涟漪,仿佛是一潭死水。
正在他们还想细细观察时,神父把所有人请了出去,他自己也来到门口,重新关上暗室的门,口中默默诵读着经文。
声音不重,但和钟声一样萦绕在玩家耳边,听得人头疼。
诵读中神父一直静静站在圣婴受洗图下,身体僵直双手垂下,更像是一个死人。
周祁安发现冬立脸色不是很好,对方不可能是在担心伯特伦,顺着冬立的目光看过去,周祁安面色微变。
大门不见了,只剩下神父身后的四扇门。
纵观整座教堂,彩窗都是一整片玻璃,没有任何开关的地方,出口似乎就只是那四扇门。夏至看向队长,意思是要趁着这段时间随机推开一扇瞧瞧吗?
冬立摇头。
门肯定是要推,但不是现在。钟声停下后,他们都是游戏的木头人,只能听神父的话,最忌讳做其他事情。
众人仔细开始观察这四扇门。
沈知屹是个例外,全程一直在盯着神父。
过了一会儿,断了一只胳膊的温希目光也在若有若无留意着神父。
足足过去十来分钟,温希看上去实在忍不住了,或许因为雇主死了没人给她付尾款,这位雇佣兵小姐勇敢地走到了神父身边,问:“是不是该结束了?”
神父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过了片刻,手才重新放在烛台上。
门才开了条缝隙,很快,里面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
伯特伦璀璨的金发不断滴着水,整个人气息衰弱,眼球微微凸出,看着就像是上岸的水鬼。
他用力挤压自己的胸腔,吐出来一阵黑水。
腐臭味让玩家捂住口鼻,试图判断回来的伯特伦究竟是人是鬼。
伯伦特几乎昏厥,还在一直不停吐黑水。
钟声终于开始了新一轮的循环,神父回归了最开始微笑静止的状态。
周祁安冷静停止计时,先前一共过去十五分钟,他彻底确定了游戏机制:一二三是五分钟自由时间,木头人是不可反抗的十五分钟。
“你看哪一扇门顺眼?”
大学生愣了下,门上全是繁琐的花纹,没有什么顺眼的。犹豫了一下,说:“不然就从第一扇开始?”
周祁安看了眼其他人。
推门是有风险的,先前是他推开教堂的门,这次该换了。
温希少了一只胳膊,扶着话都说不出的伯特伦,没有主动上前的意思。
“稍后等他好一点,我们可以得知受洗的经过。”
看他们还有价值,最终是冬立上前推门。
其他人本来还想看一下门后的场景,好及时更改选择,然而门开的瞬间,其他三扇门诡异地消失了。
推开的门后也是一片白光,谁也看不清具体情况。
眼看这扇门也要自动合上,众人不再犹豫,跨了过去。一瞬间,身后的门直接消失,熟悉的乌鸦群涌来。
自由时间,冬立瞬间反击。
门不见后,天地间只剩下枯树,乌鸦,和他们。
能反击的情况下,众人没有先前那么狼狈,只是乌鸦太多了,黑压压的一片,机械性地杀戮使人麻木。
“找门。”冬立哑着嗓子。
不然等钟声响起,给他们又要被动防御。
不和谐的声音插入:“妈,妈!”
“……”哪里来的妈宝男?
周祁安本身没有那么狼狈,几乎大部分伤害沈知屹用影子都给他剔除了,只不过周祁安幼年被鸡啄伤过,他对尖嘴生物天然没好感。
周祁安不但自己找妈,还带着大学生和自己一起找。
到处都是乌鸦羽毛,什么都看不清。
两人一个比一个缩头乌龟,周祁安率先确定了位置,带着拖油瓶闭眼睛就往周母后面靠。
大学生不知道周母的具体实力,相信肯定不弱,他在新闻上看到了,最近有人在敦市古墓打了八十一个洞。
结合周哥口中亲妈去敦市旅游,后又被抓,同时具备盗车的前科,不用想也能锁定嫌疑人。
“别睁眼。”周祁安提醒他。
不然看到蛇食乌鸦,对方估计会晕过去。
鸦群被杀戮大半时,门终于再次出现。
众人仓皇推门而入。
……下一刻,他们又回到了教堂。
周祁安抖落身上的乌鸦羽毛,狠狠咽了下口水。
旁边传来冬立无奈的声音:“教堂有四扇门,看来其他场景单一扇门。除非找到正确的门,否则我们无论如何去哪个场景,最终只能回来。”
【咚】。
钟声戛然而止,熟悉的木头人阶段来了。
周祁安立刻看向伯特伦,半昏厥又经历了一场乌鸦攻击,伯特伦现在整个人都是虚脱的,靠着治疗道具缓缓回血。
呼吸都微弱,更别提指望从他嘴里问出有效信息。
神父开始重复先前的说辞。
周祁安低声对其他玩家说:“要不要赌五十积分,我赌一定会抽到我。”
“……”
神父说完固定一套话语,视线故意在所有人身上慢悠悠打转,像是在延长众人忐忑的时间。
大约过去半分钟,才悠哉地回落到周祁安身上:“孩子,人生无需等待。”
被点到的人没有选择权,这次可没有伯特伦垫底。
其余玩家长松一口气的功夫,周祁安边问候神父全家,边提着电饭煲上前。
墙壁翻转,他服从性地进入壁画后的空间。
神父微笑催促着抓紧时间受洗。
周祁安从进来后,便一直垂眼注视平静的水面,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凝重。
比起应对危险,不知道危险源在哪里才麻烦。
大学生担忧道:“周哥……”
周祁安没有说话,走到缸前,伯特伦是穿着鞋子进去的,两天下来他们的鞋底全沾有泥垢和血污。
但这缸子里的水并没有污垢。
“孩子,去吧。”神父神情柔和地下最后通牒。
周祁安俯身才贴近水面,下一刻,一股强力的吸附下他不受控制地栽了进去。
巨缸内的空间远比想象中大的多。
缸底画着和外界一样的圣婴洗礼图,神父九十度倒立提着婴儿,新生儿的脑袋沉在容器中。
此刻周祁安好巧不巧浮在婴儿的位置上。
上方有着很强的压力,无法游出水面,他只能先去往其他地方。屏息游动一段距离后,周祁安眼光扫向下的时候,神情陡然一变,下方赫然是神父提着婴儿的画面,而他,依旧在婴儿的位置。
“鬼打墙。”
周祁安心脏跳动加速。
陆地上的鬼打墙很好说,耐着性子寻找突破点就好,但现在是水里,哪怕是进化过的身躯,也只能多挺个几分钟,更何况他还没怎么进化过肺之类的呼吸渠道。
周祁安总算知道伯特伦出来时的状态为什么那么差,水的压力随分秒增加,窒息让他拼命想要咳嗽自救。
强忍住张口的冲动,周祁安打开了电饭煲的盖子。
这一动作,身体又开始下沉,鼻尖涌来一股热流,鼻血开始不受控地往外流。
周祁安努力睁着眼,海蛇离开电饭煲后,朝着一个方向游动,他立刻跟着游动过去。
动物的逃生本能和危险预警是强于人类的。
这看似能净化一切的水显然让海蛇也非常不舒服,灵活朝一片区域游动。
周祁安跟着它,往后侧斜下方的那个角度游动,游到一半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
水压没有那么强了。
波光粼粼,然而当他试着脱离水底时,缸中无边无际,莫名其妙又重新回到了最开始压力鼎盛的节点。
“……”
什么鬼?
氧气差不多消耗到极致,周祁安头晕脑胀,这一次他没有急着逃脱,在上升下沉的死循环中认真观察缸子底部的图。
目前看,这是唯一的线索。
这幅图和外界的受洗经历看着没什么区别,神父,婴儿,新生儿父母……
等等,父母?
神父主持完受洗,孩子必然要交回到父母手上。
周祁安顿时想到一种可能,想要脱离受洗需要里应外合。
刚刚温希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去打断神父。
草,好恶毒的坑。
普遍玩家看到人下水,只会想着观察等待,恨不得晚点轮到自己,谁会去想到打断。
冰冷的水压下,周祁安四肢已经开始微微抽筋,他重新前往水压小一点的区域。
口腔里感觉也有血,根本控制不住强烈的呕吐感。
周祁安彻底受不了张开嘴的瞬间,什么也吐不出来,相反,水缸里的水开始不停灌入。
他双目圆睁,打开背包盯着【新手保护期】,应禹上次给的道具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免疫一条规则。如果濒死的一刻,还没有人来救,他就会尝试碰碰运气。
里面的人因为离谱的水压度秒如年,放在外界不过是三四分钟左右。
大学生心急如焚。
他对文字和语言比较敏感,感觉神父这次诵读的经文和伯特伦下去的时候是一致的。
从常识说,经文都是节选或者速读一片段,根本不可能这么长。
神父会不会在一遍又一遍重复念着某个片段?
可惜他念得声音太小了,大学生不太能确定,正当他想和沈知屹说出发现时,后者抬了下手,示意安静。
沈知屹淡色的眼珠注视着神父。
神父的语速不经意间加快,在要快速掠过某一段时,沈知屹突然开口:“受洗该结束了。”
神父身体微僵,目中浮现出浓浓的不悦。
连续两个人打断神父,傻子也直到有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很快得出结论。
神父会不断重复着经文,只要等他读完一遍,且进入下一次重复诵读前打断就能阻止。
这个时间必须要把握的非常精准,太快打断出声者会有危险,错过了第一遍就只能等神父继续读完第二遍。
伯特伦就是活生生捱到第三轮,温希才挑准时间。
神父试图动作拖沓地转动烛台,但沈知屹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出快点两个字时,神父不受控制地快速执行对方的命令。
沈知屹进去前,看了温希一眼。
那道视线不过是扫过她身上零点几秒,温希居然有一种骨头发凉的感觉
她看出了受洗的死亡规则,先前却没有告知,的确是抱着让周祁安死在里面的念头。
这人变数太大了,死了对谁都好。
温希很快冷静下来,活命的资本都是自己赚的,没理由无偿分享给别人,何况根据来之前得到的线索,死得人越多越好。
夏至适时挑拨离间:“其实真算下来,我们可是从周先生那里蹭到了不少有用信息。”
温希冷笑一声,懒得争辩。
容器里,周祁安的状态比伯特伦要差一些,他没有治疗道具,正趴在缸口边缘,鼻腔和嘴角周围都是血污。
被捞出来的时候,周祁安还有几分茫然。
水缸中残留的寒意被一点点驱散,确定是沈知屹,周祁安额头虚弱地抵在对方的胳膊上,咕哝一句:“这鬼地方。”
长时间的窒息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沈知屹目中藏着一抹不忍,稍纵即逝。
像是在哄小孩,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和伯特伦一样,周祁安开始不断吐着黑水,沈知屹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和嘴角墨渍,等他稍缓了点,直接把人抱了出去。
周祁安脊背紧绷:“我妈……”
“伯母还在外面吃夜宵。”
是的,几乎没有人发现周母并未跟着一起推门进来,她还在第一扇门后胡吃海喝。

路过挡在前面的神父时, 沈知屹眼皮都没抬:“好狗不挡道。”
神父很想挡,因为退开像是承认自己是狗。转念一想,不退也是。
他现在的思维有点慢, 眼珠僵硬转动的时候,后方温希看出了点门道,开始推测沈知屹的技能:“似乎是和精神控制领域相关。”
周祁安再也压抑不住开始低低的咳嗽。
都说垂死的时候,会出现走马灯。
水下窒息时, 他脑海中浮现了很多画面:源源不断输入的演员,一场场无厘头的戏和致命游戏,让周祁安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
就像资格证考试时的既视感,说不出来所以然, 才是最折磨人的。
“七出戏, 第四幕戏结束进度就过去了一大半。”周祁安有预感,卡在转折处的这出戏, 线索或许会不同以往, 能帮助自己进一步做判断。
【咚】。
耳朵有点进水,这一次的钟响让他听得发闷。
神父重新庄严静站。
周祁安现在状态很差,强撑着说:“继续推第一扇。”
除了要接他妈回来, 也必须确定一件事, 每次推门后的场景会不会改变。倘若还是乌鸦,他们就能彻底排除第一扇门。
众人没异议, 伯特伦这会儿也缓过来,没有留在教堂。
万一五分钟后其他人没有回来, 他就要独自面对神父, 风险更大。
这一次进门的姿势要熟悉很多, 众人完全做好了应对鸦群的准备。
不知为何,门比先前重了点, 双人一起费了些力气才推开。
光亮渗出的刹那,一群人很紧张地走了进去。
整个世界只剩寥寥几十只乌鸦,和之前的数量比,天差地别。
地表的乌鸦横尸遍野,周母独一人孤坐其上,扭头看他们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血。玩家们往里踏进的脚步迟了半拍,一时半会不知道是背后的教堂恐怖,还是眼前这个女人恐怖。
周母发丝上全是粘稠的血液,冷风一吹,她轻轻打了个饱嗝。
乌鸦食肉,蛇会吃鸟,达成了完美的生态平衡。
尽管夏至先前已经说过周母的情况,亲眼见识后,冬立表情依旧没有控制住,就连伯特伦这会儿目中都藏着浓烈的忌惮。
这哪里是进化出了问题,更像是直接异化了。
大学生更是快晕过去了。
夏至小声道:“至少能确定,还是乌鸦的世界。”
只不过……被这个女人活生生吃出来一个安全区。
周祁安退后半步,似乎壮大了胆子,再往前走了一步道:“妈,夜宵吃多了容易不消化,要不我们去散散步?”
其他人神情精彩。
散步,你怎么不说夜跑?
周母这才动了下,似乎对饭后散步这一健康行为格外赞同。
半空中剩下的乌鸦她也没放过,不过这次没有吃,直接绞杀了个干净。
消失的门重新出现。
周祁安勉强笑了下,说话转移注意力:“各位,时间充足,我们回去还能推一扇门。”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第二声钟声倏地响了。
三声钟响的间隔变快了。
周祁安:“……”
玩家一时不知道是该无语某人的毒奶,还是游戏玩赖。
最终是冬立开口:“别浪费时间了。”
一二三木头人游戏中,一二三本身就是可以变速的,谁也没有规定每次间隔频率一致。游戏的规则一向恶心人,抓住这一点整他们也很正常。
当务之急要赶在天亮前到古城,他们没有时间在安全区耗。离门最近的大学生和夏至果断合力推开门后,脚步微微一顿。
周祁安:“怎么了?”
大学生呆呆说:“变了。”
教堂内的情景发生了一些改变。
原本立着传统讲坛的地方,被一个差不多和人等高的铁笼取代,铁笼旁是坚固的绞刑架。
神父,铁笼,绞刑架。
三个处在同一水平线时,呈现出一种狰狞的圣洁。
“有点眼熟啊。”
周祁安盯着绞刑架,学校副本里他在课本中好像看到过类似的布置,不过当时只是匆匆一瞥,具体内容不记得了。
身后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棺材刑。将罪孽之人关入笼中,吊在绞刑架上,任由野外乌鸦啄食而死。”
每当沈知屹如数家珍说起这些时,周祁安就感觉他跟回家了一样。
第三声钟响打断了沈知屹的说话。
很快就又是木头人的时间了。
温希和伯特伦对视一眼,迅速退回了第一扇门后,显然从周母的行为中,发现躲在门后安全点。
不可能一直躲下去,不过至少先躲过这次和神父的较量。
周祁安冷冷一瞥这两人,选择留在教堂。
他没有让大学生再盲选,谁知道其他门后有什么危险,乌鸦说不定只是其中最简单的场景。
真要是这样,证明大学生的运气极限只能做到这里,过犹不及。
“四处观察一下,尤其是门。”周祁安低声道。
木头人时间要受神父操纵,但也是观察的好时机,总比在门后跟傻子一样站着不动浪费时间好。
半分钟不到,钟声消失,与之交互的是木头人时间。
一本厚重的黑色典籍出现在神父手中,前一秒还在壁画前的神父,下一秒出现在绞刑架和铁笼的中间。
他徐徐开口:“仁慈伟大的主,请宽恕罪恶之人的孽债,让他们远离魔鬼诱惑……”
神父的瞳孔一点点缩紧,伯特伦不在,那双伪善的眼睛只盯着周祁安一个人了。
“孩子,过来。”他温柔呼唤:“开始你的告解吧,仁慈的主会见证一切。”
神父很喜欢野孩子,救赎管理他们会带来更多的成就感。
这里在他眼中最野的两个孩子,一个是沈知屹,一个是周祁安,生物本能性的趋利避害让神父打定主意指着一个人祸害。
说完左手持书,右手攥着一个十字架吊坠,引领周祁安走到绞刑架前进行忏悔。
吊坠落在周祁安眼前,神父温和开口:“开始吧。”
没有专门的告解室。
周祁安忍住皱眉的冲动,他对宗教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告解最讲究私密性,没有说在众目睽睽下进行的。
在一群人眼睛底下宣祷罪刑,那不是告解,往往是处刑前需要经历的前奏。
绞刑架足足数米高,站在下面的时候,个体的存在感被无限弱化,无声印证着他的猜测。
渺小的周祁安在神父的鼓励下,开始了他的忏悔。
“我有罪——”
这三个字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周祁安皱了下眉,意志和身体似乎都在脱离掌控。
神父手中的厚典表面出现两个血红的大字:罪人。
当这两个字逐渐清晰时,周祁安竟然控制不住地自己走进了笼子里,满脸懊悔地说着:“我曾至少犯下过十宗罪……”
绞刑架上的绳子,活物般直接穿过空隙,朝细长的脖子缠绕而来。
“我杀过妻,放过火,变过性……”
粗糙的麻绳表面摩擦着细嫩的脖颈,很快蹭出红印。
随着周祁安每多说一个字,神父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玩家更是精彩十足。
周母听到前两个时无动于衷,听到第三个时,头发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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