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保安养你by涛山
涛山  发于:202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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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半时,他视野的边缘出现了二楼的地板。
一双黑鞋停在那里,鞋尖朝向下楼的方向。
闫昊的呼吸停了,死死盯着那双鞋,眼睛睁大了一分,鞋的上方是黑色的长裤。
什么时候出现的?站在那里看多久了?是……人吗?
闫昊后背发凉,膝盖绵软,一上一下的两只脚竟保持不住平衡,下意识撤回上楼的右脚,落下时发出响亮的声音。
糟!闫昊懊恼又恐惧。
二楼的黑鞋动起来了,无声无息地拾级而下,在他面前的阶梯上站定。
闫昊感到恐怖至极,冷汗快要渗进眼睛里,他会死在这儿吗?还是会像值班保安那样昏迷等待人明天发现?
不,他不想死,他的电影更不能死!他是来查清闹鬼真相的!
加油闫昊,你一定能行的!
他鼓励自己,强迫自己抬头,哪怕会死,他也要看看破坏他梦想的凶手到底长什么样。
视线一寸寸上移,划过对方有些眼熟的上衣,闫昊终于看到对方的脸。
果然十分恐……怖?
与其说恐怖,不如说十分熟悉。
“周行?”闫昊万分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行啃了一口蛋挞,认真回答道:“我今天值夜班。”

周行歪头,“我没吓你,我在值班。”
“好,你值班。”闫昊抹了把冷汗,恐怖氛围一扫而空,他长吁一口气,在苦水里泡了一天的心,终于得到一点安慰。
“我以为你们都不干了,没想到还有你愿意留下来。”闫昊喃喃道,打起精神问:“你上二楼去看什么了,有没有看到什么……怪事?”
周行摇头:“没有。”
除了鬼影在徘徊,楼上跟白天一样,没有怪事发生。
“唔……我就说嘛,哪就能闹鬼了……坐一会儿吧。”闫昊转身,走在周行前面下了楼,坐在沙发上歇息。他从害怕中回过神来,忽然来了食欲,“你那个蛋挞……”
周行跟着坐下,把最后一个蛋挞塞进嘴里。
“……给我一个——算了,”闫昊看到周行把纸袋叠起来,“你吃面包吗?”
周行点头。
闫昊一阵无语,他就是客气一下。
掏出面包,掰下一半给周行,剩下的一半塞进自己嘴里,闫昊又掏出矿泉水扭开,拿下面包喝了一口。
嘴里嚼几下,闫昊起了聊天的心情,“你一定也觉得我坚持要拍电影很奇怪吧?”
周行迟疑,该说奇怪还是不奇怪?要不发个信息问问大哥该怎么回答?
闫昊把周行的迟疑当作默认,“就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傻,其实,我是为了……追求梦想啦。”闫昊面露羞赧,似乎是有些羞耻。
“追求理想是错的吗?”周行迷惑,大哥不是这么说的。
欻的一下,闫昊的双眼亮了,他觉得遇到知己了,大喜道:“当然没错,是那些俗人不理解。”
“我这是为了梦想而抗争,”他自顾自地开始为自己的行为解释起来,“你们都不知道这部电影对我的意义有多重大,它几乎决定了我的后半生怎样度过,你明白吗?”
闫昊希望周行能明白他话语的含金量,用盛满期待的双眼看向周行。
周行想了想,点头。
大哥说过,很多时候别人的问题过于迫切,就选肯定答案,反正她们想要的也不是真相。
见他点头,闫昊开始大吐苦水。
“我老爹说,电影全都是虚的,是金融泡沫。他根本就不懂,电影曾经拯救了我。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去世了,我爸还一心扑在创业上,根本不照顾我……”
闫昊每每想起小时候孤单的生活就心有余悸。
至今他还记得暴风雨的日子里,幼小的自己惊恐地躲在被子里,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归家的父亲的煎熬。
那时候,他才上小学,同学们上学放学都有人接送,只有他一个,无论刮风下雨都得等公交。
就算回到家,也是自己一个人。
饭是钟点工阿姨做好的,他孤零零一个人吃,吃完了独自洗澡睡觉。
他和玩具聊天聊到想吐,玩游戏玩到反胃,只有打开电视节目播放,影视作品里人或欢欣或低沉或歇斯底里的对话声,让他感觉不那么孤单。
偶然间他看了一部悬疑电影,主角被家里各种奇怪的动静折磨,便请来一位侦探帮助调查,经过侦探有条不紊地查看,抽丝剥茧的推理,最后证实是有人刻意制造出声响,想要令主角产生精神疾病,好窃取他的财产。
就是这部电影,给闫昊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于是他学着电影的样子,推开他怀疑藏着人的衣柜,拧上发出怪声的窗户锁扣,给电冰箱断电,然后,困扰他很久的问题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他在家里再也不害怕了。
推理电影是神!
闫昊想要向全世界呐喊,从那时候起,他就决定未来要成为最厉害的推理电影导演。
结果,他被老爹严重打击。
“你知道有一个专制的老爹是多么痛苦吗?”闫昊像是喝酒似的灌了一口凉水。
“不知道。”周行答道。
“我的学习他不管,我的健康他不管,我想要追求梦想他却插手要管。”闫昊嘲讽地诉说着,“他说影视圈的人放到以前就是讨饭的,还说电视节目就是金融游戏,对社会发展没有什么用途。他的世界观停留在清朝吧……”
“我想要拍电影当导演,怎么就不务正业了?说我比不上别家的孩子听话,那他自己有别人家的爹称职吗?”
“我早就忍够了……”
闫昊喋喋不休道,“我跟他大吵了一架,他叫我滚呐,你敢信吗?他叫我滚!还说有本事别花他的钱,我不花总行了吧,我就要用存款拍一部电影,当上知名导演给他看!”
慷慨激昂地握拳,闫昊等待着周行捧场的反应,等了半天,室内一片安静,他转头,周行正盯着他看,眼神茫然。
闫昊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讪讪道:“激动了……但事情就是这样,后来我被骗了嘛,这房子有不好的传闻,他们都吓得不敢给我的剧组干活,电影拍不了,我会被老爹嘲笑到死的!”
周行想了想,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不会像他们一样辞职不干的吧?”闫昊急了,他说这么多,就是想感动周行,好让周行陪着他渡过难关。
这个问题周行听懂了,立刻表明自己的职业操守:“我是一个好保安。”
闫昊满意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环顾四周,尝试跟周行套近乎。
“我的故事说完了,你呢?你父母是做什么的?肯定不像我爸一样水泥脑袋吧?”
周行如实回答:“我没有父母。”
“……”闫昊的微笑僵在脸上。
我真该死啊!
闫昊几乎羞愧得抬不起头,张不开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周行歪头,脸上是大写的问号。
“啊,那你的家人……”闫昊小心翼翼地提起。
“我有爷爷和大哥二哥,刚开始只有爷爷,后来爷爷带回了大哥二哥,他们找不到家了。”
闫昊大受震撼,各种悲情故事在脑海中上演,“那你爷爷?”
“死掉了。”
闫昊:“……”
现在就让我去死!
“爷爷生了很重的病,医院说治不好,后来他就死了。我们把他埋在后山,那里有三棵大树,不会被太阳晒到。”周行语气平淡。
闫昊欣慰于他已经走出悲伤,感叹道:“爷爷生病期间,你们兄弟三个一定很辛苦吧。”
周行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哥比较辛苦,医院要收很多钱,我们没有,所以他就没去上学了,偷偷去赚钱。”
真是麻绳偏挑细处断。
闫昊百感交集,这么说起来,周行唯一的血亲也没了,只剩下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幸亏你爷爷收养了他们,现在还有哥哥能陪着你。”
周行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没错,因为……
“大哥很脆弱,容易死,我得用心照顾。”
闫昊满心同情都要溢出来了,爷爷病逝,又摊上个病弱的大哥,周行的命也太苦了,“别太担心,以后你就跟着我干,工资保准比别的地方高,有难处就跟我说,哥给你解决。”
闫昊拍着胸脯,昂首承诺,这一抬头,他瞥见二楼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谁?”闫昊下意识喝道,又问周行:“二楼还有别的人在?”
“没有了,房子里就你我两个人。”周行想了想,抬手比出一根手指,补充道:“还有一只鬼。”
闫昊放下一半的心陡然提的更高,“求你了,说话别大喘气……”
两个人,还有一只鬼……
说的是他想的那种意思吗?
影视基地管理处的人匆匆赶到新昌洋房,他接到举报,说有人鬼鬼祟祟藏在新昌洋房外,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一来果然就看到,有个畏畏缩缩的身影猫在大门口的墙角处,正对着里面探头探脑。
“你是干什么的?”管理处的人上前询问。
那人回过头来,面熟,拿出工作证,一看身份,正是闫昊剧组的场务。
管理处的人确定了他的身份,“你别蹲在这了,影响不好。”
场务低声嘶吼:“我有什么办法!我们导演在里面!”
“嘶——”管理处的人脸颊抽动,“你们怎么又作妖!赶紧把他叫出来!”
“电话没信号!”场务捂着脑袋呻吟,“我可不敢进去,要不然你们去?”
管理处的人赶紧退开两步,撇清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的导演你们自己管。”
“这都什么事啊,早知道就不该贪这笔钱……”场务懊恼地拿出手机,拨出个电话,向对面汇报情况,“闫总,不好啦,您公子一个人留在新昌洋房过夜,现在已经失联了!”
“您别冲我发火,我可管不住他,再说,我拿的钱就是给你通风报信的钱,可不是够我给你卖命,你赶紧来吧,我可不管了。”
场务回答了对方的一些疑问,挂掉电话,嘟嘟囔囔抱怨:“真是吃饱了撑的,不愿意继承家产,不如把机会让给我……”
管理处的人啧啧称奇:“是大少爷的爹?你还跟他有联系啊?”
“不然呢,不是两份工资撑着,谁愿意跟大少爷瞎搞。”场务没好气道,“反正消息我是通知到了,仁至义尽,走了。”
管理处的人看他扬长而去,摇着头回了办公室,把情况向上级汇报,也没刻意保密,以至于闫昊身陷新昌洋房的爆炸新闻火速传开。
抖音动态、微信群,消息转发量指数级增长,很快成为每个剧组的谈资。
就连忙于拍摄替身任务的周珵在听到了《天南》剧组灯光师、布景师的讨论。
“……能活着出来吗?”
“应该能,新昌洋房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人命,他顶多进趟医院……”
“得个教训,以后就不会头铁了……”
周珵心头一跳,忙上前打听,得知是新昌洋房出事,想起白天分别时周行说过要值夜班,恐怕此时正和那富二代导演待在一起。他便立即打电话给周行,听筒里传来对方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一刻不能等,周珵找到章导说明情况,顺利请到假后,顾不上换回便服,穿着戏服就跑着过去。
而另一边,接到场务通风报信的闫父也即将来到影视基地。
闫昊自以为离家出走了,其实他的行踪始终被闫父所掌握,闫父为此搬到了临江市暂住,就是怕儿子闯祸,来不及救援。
考虑很周到,却没料到儿子惹出来的祸事是拿钱摆不平的。
闫父坐在助理开的车上,心急如焚,他已经动用了人脉关系,托人情求来了救兵,对方承诺很快就到,但闫父不能安心,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乘坐的豪车很快来到影视基地,再往里就不让车进,闫父只好下车,在助理的陪同下小跑过去,这些年养尊处优,身体沉重,跑没多久就上气不接下气,好在助理有把力气,能撑着他些。
担忧儿子的心撑着他跑到目的地,气还没喘匀,就见路的另外一个方向上,有位衣袂飘飘的青年飞奔而来。
对方跑到洋房大门口,推门就要进去。
闫父忙拦住,“小伙子,不能进。”
周珵脚步一顿,疑惑道:“你是?不好意思,我弟弟在里面,我得进去看看。”
闫父愕然,他光听眼线说儿子在里面,没听说还有别人在。
“你先等等,里面危险,你就不要进去了,我儿子也在里面,我进去就行,顺便把你弟带出来。”
是富二代导演的父亲,周珵了然,但仍拒绝:“谢谢,我还是自己进去找。”
“你别固执……”
两人僵持间,闫父请的救兵及时到场。
“这里就是传闻中的新昌洋房吧。”低沉的男声道,来者穿着灰色夹克,里面是黑色紧身衣,勒出肌肉饱满的轮廓。
灰夹克男人接着问:“哪位是闫先生?”
周珵和闫父同时循声望去,可真不凑巧,竟然是熟人。
周珵眉头一跳,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耿队长。
对方也颇有些讶异,“好巧啊,我记得你姓周,没错吧。”
“没想到耿队长记性这么好,还记得我一个路人姓什么。”周珵微笑。
耿队长舔舔犬齿,“虽说你长得就让人印象深刻,但我是特地查过你们兄弟俩,才会记得这么清楚。”
周珵笑容消失,目光幽幽地看过去。

“那天见面,你们走得太急,我连你弟弟面都没见上,好像在躲我?”耿全亮意有所指。
周珵垂下眼睑,“怎么会?耿队长误会了,我那天去就是为了给我弟弟办离职,刚好我接了个不错的工作,打算在影视基地定居一段时间。工作有了起色,把弟弟接到身边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正常。”耿全亮连说两个正常,表情却跟话截然不同。
再正常也是借口,他们两人对此都心知肚明。
不过,眼下不是同他理论的时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等办完了再探究这兄弟俩的底细不迟。
“闫先生,我就是来帮你找儿子的人。”耿全亮说着,亮出曾在雅安公寓亮过的证件,“超自然调查所三队队长,耿全亮,专门负责各种不科学案件的调查。”
闫父是生意人,深知不该问的不问的道理,对方才周珵两人的对话全然不好奇,一心只关心儿子能不能平安救出。
“耿队长你好,我是闫岗,我儿子被困在后面洋房当中,已经好几个小时了,电话也打不通。”闫父焦急万分,不敢想象儿子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
“你先别急,把情况详细跟我说,对付此类事件,要尽可能了解全面才能行动。”耿全亮提出要求。
闫父焦躁,没办法耐心讲述,他的助理接过话茬,把目前所知的有关新昌洋房的信息,以及闫昊这段日子的行为和日常习惯都做了详细描述。
“白天没出过事?”
“据影视基地方面说,白天从来没出过事。”
“过夜的人只是惊吓过度昏迷,醒来后有后遗症吗?”
“没有,说是醒来的人只记得看到了恐怖的景象,具体画面都想不起来,也没有后遗症。”
耿全亮双手插在夹克兜里,盯着新昌洋房的主建筑,沉吟道:“十多年来没出过大问题,白天不能出现,就连夜里也没法害人,看来里面只是个最低级的怨灵,你儿子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这样吧,我先进去查探一下,你们在这儿等着。”
周珵挺身而出,“我跟你一起进去。”
耿全亮表情玩味,“就算是最低级的怨灵,对普通人来说也很恐怖。你确定要去?还是说你有依仗?”
“并没有,谁叫我是个哥哥呢。”周珵淡定回答。
耿全亮无语,这是非要坐稳好哥哥的人设了。
闫父见状,立刻道:“如果不会造成拖累的话,我也要进去,耿队长,我儿子脾气执拗,我怕他不听话。”
耿队长踟蹰了片刻,估摸着新昌洋房确实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便答应了下来,“行吧,那你们跟紧我,一切听我指挥。”
闫父和周珵自然老实答应,耿队长推开雕花黑铁大门,轻巧地闪身进入,两人跟在后面,尽量安静。
双脚踏进新昌洋房范围的一瞬,周珵感受到若有似无的水波散开去,站定了仔细辨别,却又感受不到任何异常。
耿全亮打头阵,一步一步向着主建筑挪动,从大门口到主建筑有四五十米距离,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约莫三米宽,大个子保安就是在这条路上冲撞,然后被周行用胳膊甩晕的。
小路一半的位置,与同样材质的环形小路垂直交叉,形成小小的十字路口。
环形小路围绕着主建筑,十字路口以内是新昌洋房的庭院,四处摆着摄影器材、道具箱,以外是花圃,种植着低矮的植物,只有零星几棵树。
三人走在小路上,能一眼望见新昌洋房主建筑的正门,此刻正敞开着,里面黑暗幽深,像择人而噬的巨口。
“等等。”耿全亮抬手,用气声喊停。
闫岗掏出手帕擦了擦脸额角的汗水,同样用气声询问:“怎么了,耿队长。”
耿全亮不确定地道:“好像有些奇怪,这院子是不是跟进来之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闫岗心惊肉跳,小幅度地转头,仔细看着眼前的景象,看着看着,他懂了耿全亮的意思。
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庭院内没有灯光,全靠着外面折射进来的光线勉强视物,花圃里面花花草草连成一片暗色,树木枝干肆意张扬,看着生机勃勃的样子。
要说不一样,就是花草树木比在外面看上去更茂盛?
闫岗不解,这算什么问题吗?
“最明显的不同是,房间里的灯光,”周珵示意主建筑那边,“进来之前我看过,只有一楼的窗口有灯光,是电灯,现在更多的窗口有光,更像烛光之类的不稳定光源。”
耿全亮眯着眼睛望去,主建筑的一层二层窗口都有微弱的光线,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情况不明,多加小心。”耿全亮只能警告两人一句,继续往前走。
三人很顺利地来到主建筑跟前,耿全亮率先踏进正门,朦胧的光线反射进瞳孔,耿全亮眨了下眼才看清室内的一切,刹那间,他转身大吼:“别进来!”
已经迟了。
闫岗和周珵已经肩并肩站在了室内,闫岗吓了一跳,忙提起戒备,问道:“耿队长,怎么了?”
耿全亮狠狠捶了一下手心。
“错了,这里面的家伙不是怨灵,而是执念。”
闫岗愣了愣,周珵道:“它们有什么区别?”
“该怎么形容,人们会把所有有害的超自然存在统称为鬼魂,但其实这是很大的谬误。古代传说或者话本当中曾有过不同的命名,到了现在,玄门中按照性质和危害成都把它们分成很多种类,一般人们所认为的鬼魂,其实是怨灵,一些含着巨大怨恨而死的魂魄所化,保持着生前的外貌,会无差别危害所有接触到的人。”
“另一种与怨灵极为相似,被称为执念,也有着类人的外形,但危害程度远远不及怨灵。两者在正面遭遇之前,很难分别出差别,等到进了它们的地盘,才能知道到底遇到了哪一种。”
周珵听得仔细,他虽接触过不少,但这些成系统的知识,爷爷可不会提起。
闫岗擦汗,“耿队长,我听着好像是遇到执念比怨灵强,为什么你很着急?”
“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执念比怨灵安全,但这不是绝对的。”
“打个比方来说,对闫先生你来说,怨灵和执念就像是去海里游泳遇到了意外,怨灵就是海啸,危害大,你无路可逃,而执念就是漩涡,它就存在那里,你可能不小心卷进去,但只要不挣扎,躺平也能活下来。”
耿全亮话锋一转,“比喻不太贴切,执念其实就像一种现象,一段录像,不断重演,人碰上了就被迫跟着转圈。”
闫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些昏迷的人才没受伤,这么说来,咱们算幸运了。”
“话不是这么说。”耿全亮打破闫岗的侥幸心理,“漩涡里,越重的东西,卷得越深,很容易就命丧其中,反而是小而轻的东西,保住性命的概率大。”
“你们跟我在一起,就像是坐上了一条大船,更容易被执念发现并针对。”耿全亮皱紧眉头,“是我的失误,不该进来的,没有我,你们反而更安全。”
“但现在分开已经来不及了。”
闫岗下意识问:“为什么?”
“现在已经被卷进漩涡,就算分开,你们也爬不出去了。你们看看周围,像不像民国的装饰?”
周珵目光扫过,客厅里跳动的光线来自一盏煤油灯,固定在墙壁上,不多远处矗立着一座西洋落地钟,重锤正在有节奏地摇摆。
“这……这怎么可能……”闫岗的世界观全被颠覆,震惊到无以复加。
耿全亮冷静地掀开夹克,从内袋掏出两张黄色的符纸,“碰见执念,最重要的是找到回到现实的路径,你们千万不要落单,一定要跟紧我,否则在这里迷失,在现实中就成为植物人,生不如死。”
闫岗喉咙发紧,“那我儿子……”
耿全亮苦笑,“你儿子现在比你安全多了,先操心你自己吧。”
闫岗嘴唇颤抖,却露出个难看的笑容,“那就好,我儿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闫昊正在近距离观赏“民国鬼”。
几个小时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的人生中会真的“见鬼”,刺激程度说出去是能震惊全网的程度。
起初,他被周行的话吓了一跳,旋即觉得不可能,“哎不要在夜里开恐怖玩笑,很吓人的。”
“什么是恐怖玩笑?”周行不明白。
闫昊哭丧着脸,“这里不会真的有鬼吧……”
“有啊,在二楼。”周行回答。
“那我们不是死定了?”闫昊哀嚎着抱紧自己,“等一下,你刚才从二楼下来,你、你、你该不会已经……si、死了吧?”
闫昊想到惊悚的可能性,一屁股弹起来,弹到远离周行的那一边。
周行认为,这次的老板有点奇怪。
闫昊偷觑周行,看一眼,再看一眼,觉得周行应该还是个活人,就又凑过来,悄声问:“你都撞鬼了,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鬼到底长什么样?吓人吗?”
周行想到一件事,神情渐渐、渐渐凝重起来,他严肃认真地问:“难道……”
“难道?”闫昊紧张得无法呼吸。
“……楼上那只鬼,不在剧组工作?”
“……”过于出乎意料的转折险些闪了闫昊的腰,“怎么可能是啊!你那脑回路也太奇葩了吧!”
周行知错就改:“我现在就去把他赶出去。”
emmm……
闫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就觉得鬼没什么可怕了呢。
“你不怕鬼?”闫昊试探着问,“鬼可是会害死人的。”
周行:“我是个好保安。”
哪儿跟哪儿这都不挨着啊亲!
闫昊努力用周行的逻辑思考,“你的意思是,你作为一名‘好保安’,不属于剧组的……都能赶出去?哪怕是鬼?”
周行挺起胸膛,“当然,我是专业的。”
他可是经过专业的保安培训的人,能完整背诵保安工作手册!
闫昊深深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确定眼前这个年轻人要么是深藏不露的高人,要么就是……个神经病!
“你……你怎么证明?”闫昊觉得自己疯了,竟然相信周行的胡话。可一旦想起周行在剧组这两天的种种壮举,又觉得并非不可能。
周行想了想,真诚地问:“怎么证明?”
闫昊:“……”
闫昊大脑充血,疯狂的想法脱口而出:“除非……你让我亲眼看见你把鬼赶走的经过。”
就这么简单?周行疑惑了一下,他是个专业的保安,老板的要求一点也不难。
“走吧。”
闫昊拽住周行的衣角,像个上幼儿园的小孩一样,跟着周行亦步亦趋,两只眼睛恨不得分开控制,用一种极其猥琐的姿势打量周围。
周行带着他踩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开了一下灯的开关,没亮,周行举起拳头想要砸下去,闫昊已经打开了手电筒,手动照明。
手电筒的光柱在二楼走廊晃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光线暗了下来,但就一瞬,足够闫昊看清走廊尽头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背影,极其消瘦,长衫下面双腿接近透明,似乎飘着的。
还是民国的鬼!
闫昊攥紧了周行的衣角,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他是不是太冒险了,还是对周行的信任过于盲目了,要是周行没办法制鬼,岂不是……
走吧——闫昊拽了拽周行,用口型说道。
周行歪头,没看懂。
窗口处的民国鬼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苍白麻木的脸,像是大烟抽多了,脸颊凹陷,眼圈黢黑,它似乎看见了楼梯口的两人,张了张嘴飘过来。
“妈呀!”闫昊惨叫,眼角飙出泪水,双脚宛如扎了根,挪不动一点。
周行皱眉看着民国鬼飘到跟前,抬手一拳捶在对方的脑壳上,民国鬼顿时矮了一截,周行又捶了一拳,民国鬼就像是被楔的钉子,只剩下上半身留在地板上。
闫昊的惨叫戛然而止,呆若木鸡地望着半个民国鬼。
周行想了想,伸手帮老板合上下巴。
闫昊缓缓转头,盯着他看,眼神中充满控诉,周行想了想道:“不客气。”
闫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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