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避免公司倒闭,除非改革,”周珵顿了顿,忽然扬声道:“其实耿队长是改革的拥护者吧?”
耿全亮慢慢抬头,“我?”
周珵微笑颔首,“你不是说过,你是有信仰的人?而且看你急切地寻找高手,并愿意跟我合作,不正表明你在积极寻求变革的契机么?”
“……又被你看穿了,”耿全亮颓然,“我入职的这些年,调查所风气越来越官辽,人员翻了几倍,十个里面没有一个愿意出任务,说玄门滑不留手,调查所也是一样!如果我会分身,情愿一刻不休息,把任务做完!”
“可我一个人,又能起多大作用呢?所以我才想招揽高手,降低移交案件数量,至少先保住一线调查员的性命。”
周珵挑眉,“有没有想过,你无法改变局面,是由于你坐的位置还不够高?”
耿全亮一滞,“什么意思?”
“革新制度,从下而上很难,从上而下就容易多了。”周珵建议道,“等你成为调查所的最高权力者,不就能改变现有局面了?”
耿全亮觉得可笑,又笑不出来,“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周珵反问,“跟我合作以后,你不是很快升职了吗?以后接着往上爬不就行了?”
耿全亮张口结舌,“……我的实力不够。”
“这就太奇怪了,你想要成为调查所的话事人,又不是要成为世界第一高手。你们那里按功绩升职,不是吗?”周珵反问。
“……是,但我怎么可能积累得到那么大的功绩?”耿全亮被饶了进去。
“有星星在,你会有的。”
耿全亮智商返回高地,“怪不得你坚决不让周行加入调查所,原来是他太乱来了!一旦他情绪失控,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说!”
周珵泰然自若:“我说过星星和常人有点不一样。”
“那是一点?”
“星星从不主动伤人,与其担心他失控,不如提防别人来伤害我们。”
耿全亮啧了一声,“你们兄弟身上那么多秘密,我怎么防得住?”
周珵则道:“正好,我们可以帮你引出调查所的黑暗面,让你更快速地积累功劳,革新调查所,我们是双赢。”
耿全亮盯着周珵看了半晌,不得不承认戳中他内心的渴望,“这次的事我会瞒下来,之后你必须管好周行,他不能再失控了。”
周珵诚恳道:“尽我所能,不过,有人图谋不轨时,我不保证。”
“……尽量吧。”耿全亮叹气。
就在这时,周胜拉开门冲了进来,一眼看见病床上坐着的周珵,忙问道:“怎么样?伤得重吗?”
周珵惊讶:“你怎么来了?”
“有人打电话叫我来,说你受伤住院。”周胜上下打量着兄长,“我看了你们那直播,正往那山上赶,就接到了电话,拐弯来了医院。”
周珵想到了,“可能是节目组,先前让我登记了紧急联系人。”
“或许吧,我刚才在走廊里看到了旁边的病房也来了亲人,就那黎岫他父母,大导演。”绑架案受害者名单上的人,周胜都做过功课,自然认得出黎岫的家人。
周珵眼神微闪,“我伤得不重,一些擦伤,用不着住院。”说着,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耿队长,医院恐怕很快就热闹起来,我就先回去了,有事电话联系。”
这话提醒了耿全亮,七八位高人气明星住院,记者和粉丝很快会蜂拥而至,他得找人守着走廊。
耿全亮离开后,周珵拎起床位的外套,抖了抖,往门外走去。
周胜屁股还没坐热,跟着往外走,“小呆子人呢?”
“我让他去买水果。”
“他不会迷路了吧?”
“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在医院门口等咱们。”
走廊中,黎大导和黎太太正在跟医生交流,宝贝儿子黎岫的双手被镜子玻璃划伤,伤口纵横交错,有的还很深,夫妻俩十分担忧,怕伤势影响手的灵活性。
兄弟俩经过他们身旁,周胜刻意看了看黎大导和太太的长相,在心里暗暗对比。
怪不得网上嘲笑黎岫长相,黎大导眉清目秀,黎太太美艳逼人,两人的优点,黎岫一个都没遗传到。
周珵展开外套,甩着往身上披,幅度稍有些大,擦碰到黎太太的后背。
“哎哟!”黎太太惊呼一声,身体跟着倾斜。
原来是周珵的外套拉链挂到了她的长发,周珵赶紧为她解开,连声道歉。
黎太太满心担忧儿子的状况,没心情追究,摆摆手让周珵兄弟俩离开。
两人进入电梯,周胜才找到机会说:“仔细看看,黎岫不光没遗传到父母的优点,连缺点也没遗传,他的脸型不像他爹,也不像他妈。”
周珵没说话,将外套脱下来叠起,带血迹的一面叠在上方。
“那个黎岫伤势怎么样?”周胜意有所指地问,“需不需要输血?”
周珵问:“带纸巾了吗?”
周胜不明所以,摸了摸身上,掏出一块口袋巾,“喏,干净的。”
从手指上取下缠绕的发丝,放在口袋巾里折起来,同外套上的血迹放在一起,“送到另外的医院,查一下这两个样本的DNA。”
周胜愣了,头发……是刚才从黎太太头上拔下来的?
那衣服上的血迹……
周胜提高音量:“是黎岫的血?”
电梯门开了,周珵嗯了一声,向外张望,“星星呢?”
第39章
周行找了一圈,没在医院找到卖水果的地方,便站在大厅等着,看拎果篮的人多是从哪个方向过来,就循着那方向找过去。
绕了一会儿,竟真的找到了医院侧门的巷子里,有一排排的店铺,药店、水果店、白事用品店。
周行拎着苹果想要原路返回大哥的病房,却不记得怎么走的。
他想了想,吸吸鼻子,分辨了一下杂乱的气味,顺着一丝缥缈的熟悉味道向前走,拐进了楼梯间。
拾级而上,周行拎着苹果,脚步无声,很快上了七八层,熟悉的味道浓郁了些,他拐出楼梯间,顺着走廊前行,拐弯、前行,重复了几遍,不知怎么的来到了一个僻静的拐角。
这里似乎准备重装,被层层喷绘布遮掩,灯也没开。
走错了。
周行歪头,准备转身,灵敏的听觉捕捉到微弱的喘息声,而且气味闻起来似曾相识,于是他走过去。
两个颀长的身影在角落里紧紧拥抱,秦宽将季乐山抵在墙面,两人忘情接吻,丝毫没发觉到有观众不请自来。
周行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感到无趣,转身离开,手里的塑料袋沙沙作响。
季乐山睁开迷蒙的眼睛,注意到旁边有人在,惊得一把推开了秦宽,“你站住!”
秦宽上前两步,伸手去扳那人的肩膀,对方好似背后长了眼睛,微一侧身,刚好避过他的搭肩。
周行回头看他们,季乐山这才看清长相,脱口道:“周行?你怎么在这儿?”
“我回大哥的病房,走错了路。”周行道。
“……”季乐山无语,同时也松了口气,目击者并非狗仔队,不算最恶劣的情况,“刚才你都……看见了?”
“亲亲?”周行歪头问。
季乐山脸一红,“是接吻啦!”
“噢。”
“你不会说出去吧?”季乐山撇开脸小声问。
周行摇头,“为什么不能说?”
秦宽解释道:“同性恋情不容易被人接受,我们俩的关系还在保密。”
周行疑惑:“接吻要保密?”
季乐山崩溃,“我们在谈恋爱!别把我们形容得像偷情一样!”
周行听得有点混乱,“谈恋爱?接吻就是谈恋爱?那我和大哥也谈恋爱。”
秦宽大为震撼,季乐山因为亲眼见过,所以不算吃惊,而是纠结另外一点,“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我也以为你们是爱人,可周珵说不是,但我看你们绝不是单纯的兄弟关系……”
周行呆了呆,这空档,他的老年机开始大叫起来。
接起电话,是周珵打给他,让他去医院大门口集合。周行跟秦宽季乐山说再见,走楼梯下去。
一路上,他在思考着,他与大哥也亲亲,跟刚才那两个人好像有什么不同之处,那个人说,他与大哥不是爱人,也不是兄弟……
等他走到了医院大门口,见到等待他的周珵和周胜,第一句话就问:“大哥,我们在偷情吗?”
周珵:“……”
周胜:“……”
路过的人听到这响亮的问话,投来异样的眼神。
“……星星,不要胡说,我是你的大哥。”周珵接过周行手里的塑料袋,揽着他往前走,离开原地。
周行执拗地问道:“可我们亲吻了,他说不谈恋爱接吻,就是偷情。”
周珵头大,不知道哪个可恶的家伙给星星灌输的错误观念。
“唉,也不知道谁,表面装得正派,背地里已经把人亲了……”周胜揶揄。
周珵回头瞪他,咬牙道:“闭嘴吧你。”
周胜开车把两人送回江口市的公司,两个小时的车程,周珵总算让周行弄明白,两个人没有在偷情。
得知周珵回来,林杰专门等在楼下,把周珵周行送到,周胜没有多做停留,带着两份样本去找检验机构。
跟着林杰上楼,周珵发现电梯里的楼层导视图已经挂上了公司的名称,行运娱乐。
出了电梯,迎面就是公司前台,镭射字体在背景墙上发光,漂亮的前台小姐姐礼貌问候,再往里就是公司的各个区域,行政员工各自忙碌。看得出这段时间,林杰做了很多工作。
闫昊忙着剪辑还没回来,林杰负责公司日常运行,对他来说,蓝台的直播事故是目前最急需公关的问题。
所以,他第一时间把周珵兄弟请进办公室,商量如何回应。
林杰递过来一沓A4纸,是他让人整理的网络言论,针对这次蓝台综艺节目直播,舆论并不乐观。
大多数无神论者认为,蓝台故弄玄虚,吸引眼球,炒作无底线,连同配合演戏的嘉宾在内,都应该被抵制。
少数人心有敬畏,觉得对待未知的事物不能妄下结论,因此一直要求蓝台出面回应,给出个可靠的解释。
“蓝台方面,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眼下火力主要集中在他们那儿,可也已经有了向更大范围扩散的趋势。”林杰道。
周珵就处在这个“更大范围”里。
“你觉得我们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回应?”林杰征求意见。
周珵并不是很担忧,那场直播可以看作是调查所与官方的一种博弈,但他认为调查所一定会输,对于上级来说,稳定大于一切,不可能放任奇谈怪论传播扩散,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冷处理,不要正面回应,我们别掺和进去。”周珵表明自己的态度。
林杰立刻就懂了,“你确定蓝台不会主动承认?”
直播画面简直赤裸裸的灵异,是一般恐怖片都达不到的程度。
“即便他们正面回应了,怕是也要吞回去。”周珵摇头。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有个提议,”林杰道,“电影快剪辑好了,不如我们趁这个机会,放出电影预告,正好给蓝台搭个台阶。不过这么做,你肯定会被骂。”
周珵挑眉,“没关系。”
事情定了,林杰联系闫昊,索要电影预告。
这段时间,闫昊昏天黑地地剪片,不知今夕何年,突然接到林杰的电话,惊异之下,立刻驱车回到公司,拜见他尊敬的周行老大。
顺便将预告片带回来,他对这种宣发方式其实心里没底,不过他愿意相信林杰的判断。
他一到楼下,就看见身穿保安制服的周行站在门岗处,立即把正事抛诸脑后,颠颠跑过去,“周行老大!”
周行劈头就问:“兄弟和谈恋爱不同吗?”
闫昊:“啊?”
这是什么新型的进门暗号吗?
“老大,你问这个干什么?”闫昊试探,“你跟周珵大哥……”
周行静静等着他说完,闫昊挫败,“你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更进一步?”周行皱眉,兄弟难道不是世界上最亲近的关系吗?
闫昊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换了个话题,“老大,我才知道消息,周珵大哥录综艺见鬼了,他没受伤吧?”
“有人欺负大哥,我打了他。”周行提起此事,语调就降了下来。
闫昊赶紧道:“打得好!就该打,老大你做得对,要是他打官司,我帮你请律师!”
门外响起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响声,周胜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手里拿着个文件袋,招呼了一声:“走,上楼,有重大情报。”
闫昊喜欢凑热闹,赶紧拉着周行跟上了楼。
周胜叫来周珵,四个人一起坐在休息室,周胜从文件袋里抽出报告,“看看吧,结果出来了,黎岫跟黎太太不是母子关系。”
他的语气激昂,透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虽然对此事早有预料,但真的见到报告上白纸黑字的瞬间,他仍有种终于见到曙光的感受。
“之前查到佟家强的DNA检测没问题,我还以为这条路走不通,现在好了,终于有了真凭实据!”
周珵翻看着报告,眼底闪过一丝喜悦,随即开始分析,“也许并非所有孩子都有异常,我们得想办法拿到所有幸存者的DNA报告……”
不知道以耿全亮现在的地位,能不能帮上忙……
周胜道:“我已经进入了京城的一个会所,VIP会员名单有几个和绑架案名单重合,其中就有邵心怡,很快我就能见到她了。”
周珵摇头:“光她自己的样本不行,还得拿到她父母的样本。”
“我有办法,”闫昊插了一句,“邵心怡的爸爸最近肯定会参加一场宴会,我可以带你们混进去。”
周胜狐疑,“你不是不爱经商?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闫昊呵呵笑,“是不喜欢啊,可这个宴会每年都有,商圈的人物大多都会参加,我十几岁的时候,我爸老爱让我去。”
“十几岁?他带你谈生意?”周胜还是不解。
“嗐,不是那么商业性质的宴会,是聂家小女儿的生日宴,”闫昊咂嘴,“她有先天疾病,不能外出,所以每年生日都会大办,邀请很多人,我爸说,就是让带孩子去陪她玩。”
“聂家?巨富聂家?”周珵与周胜对视一眼,当年绑架案的名单最上面那个名字,姓聂。
“嗯,是啊,听说他家祖上当官,后来经商,从没败过,现在也是国内最有影响力的生意人,生日宴好多人抢着去。”
闫昊沮丧,“我以前去了也见不到聂家小女儿,后来就不去了,干嘛热脸贴屁股。不过这次为了周行老大,我可以再去!”
“邵家一定会去的,邵心怡去不去我不知道,她不喜欢别人比她更出风头。”
周胜夸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用处,不错,靠你了,人形请柬。”
“叫我闫导!”闫昊龇牙。
“那就提前谢谢闫导。”周珵有礼地道。
“聂家小女儿,就住在山里?”
四车道的柏油路通往京郊的一座矮山,山势平缓,植被茂密,公路盘旋而上,山顶是平的,聂家小女儿的生日宴就那里举办。
公路上所有车辆都朝着山的方向走,有的车速较快,超过闫昊的车,看车标都是顶级豪车。
看来,现在这条路上所有的车,都是前往同一个目的地。
副驾驶上的周胜朝前瞭望,山顶树影间有交织的光影,“住在这里面,不好点外卖。”
“……”闫昊无语,“二哥你别闹了,就快到了,一会儿露馅了。”
周胜正了正领结,今天他们四个人全都西装革履,就为了混进聂家小女儿的生日宴,找到邵心怡和邵家人进行取样。
“周行老大,周珵大哥,你们听说过聂家的传言吗?”
“怎么个传言?”周胜饶有兴趣。
“传说聂家有累世福报,每当他们即将遇到劫难时,都会有一个厉害的子孙出声,挽大厦之将倾,帮助聂家重归兴盛,所以他们能屡次作出正确的抉择,”闫昊小声道,“他们家还是爱国企业家,各方面都有一定的优待。当然了现在是没了,不过他们的根基已深,就算没有政策上的优待,也不是普通的商业人士能够企及的。”
“那么邪乎?你们都信?”
“传言就是这样,起码有一件事是大家亲眼所见,你们应该知道这一代聂家的继承人吧?”
周珵微微挑眉:“聂司恒?”
“没错,聂司恒,他就是这个传言最有力的证明。”
“聂老爷子当年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英年早逝,小儿子聂元康继承了聂家,也就是聂司恒的父亲,聂元英结婚比较晚,生下孩子时,聂老爷子都快六十了,等聂司恒七八岁的时候,聂元英夫妇外出时遭遇车祸,双双身亡,留下聂司恒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儿聂园园。”
那时候人们以为聂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偌大的商业帝国无人守成,聂家这次铁定完了,没想到聂老爷子忍住悲痛,重新掌控聂氏,又支撑了近十年,等聂老爷子终于倒下,人们以为这次聂氏总该完了,没想到聂司恒站了出来,以十八九岁的年级震慑住聂氏管理层,顺利接管集团。
“聂司恒成年以后,聂氏的发展堪称顺风顺水,蒸蒸日上。”
“富二代的圈子也是分层的,像聂司恒这种,在所有富二代当中是当之无愧的头号人物。”闫昊望着前方绵延的道路,眼神带着怀念:“当年我爸暴富,我正值青春期,自以为从此以后就是人上人了,在学校里也尽量向富二代群体靠拢。我心甘情愿给他们当跑腿,他们却把我当成一个笑话,后来我被他们戏耍,还是聂司恒帮我解围。他……”
周胜模仿他的语气:“他跟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闫昊噎了一下:“见识过聂司恒之后我才明白,跳得欢的富二代大多是小丑,而我则是小丑眼里的小丑,伤心了,从此以后我再不跟他们掺和。”
“迷途知返为时未晚,”周胜盯着闫昊,脑海里幻想着闫昊花天酒地的浪荡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道:“还是一心拍电影的你看着顺眼。”
闫昊乐呵呵道:“是理想拯救了我,要不然我还浑浑噩噩,而周行大哥拯救了我的理想。”
周胜眉头皱紧了,“你怎么一会儿喜欢聂司恒,一会儿喜欢我们周行,花心!”
闫昊:“二哥!以前的事就不提了,很幼稚,只说聂司恒的事儿,那时候所有二代圈子里,聂司恒是最被尊敬、最有号召力的一个,就连邵心怡也一直很想搭上聂司恒。”
“他们俩的关系很怪,别人都说聂司恒对邵心怡不一般,但我看聂司恒这个人对谁都一样,对邵心怡也是普通的世交朋友。”
“所以这宴会,邵心怡一般能来就会来。”闫昊说话间,车辆已然驶到山顶的平坦地带,查验过闫昊手中的请柬才予以放行,沿着林间小路驶了没多久,车辆集中停放,几人下来步行,水泥板石青石板路两旁植以竹墙,营造出曲径通幽的氛围。
两侧齐腰高的石头灯柱精巧不失韵味,符合整个庄园的建筑风格,低调优雅,岁月底蕴。
走了许久,豁然开朗,来到招待宾客的区域,一侧是庄园建筑,一侧是花园,旁边还有泳池,灯光、鲜花、美食美酒。
其中的人身穿西服、长裙,女人们妆容景致,若不是某些人的颜值身材管理不善,真像是童话世界里的晚宴了。
四个人站在灯光昏暗的边缘处,扫视着场内的宾客们,寻找邵心怡的身影。
周行端着盘子,吃着三人给他拿的小食,盯着不远处白色四层建筑看,总觉得有熟悉的气味从里面传出来。
“那个是邵心怡吗?”周胜指着人群中一个黑色小香风裙子的女人问。
“显然不是啊,邵心怡的鼻子动过手术,人家这是天然的。”闫昊埋怨道,“二哥,你看仔细点啊。”
“怪我咯?她们明明长得差不多。”周胜嘴硬道。
周珵提醒道:“不光找邵心怡,还有邵家人,或者名单上有的都行。”
只要拿到更多的样本,不一定非要邵心怡的。
三人专心盯着人群找,周行吃完了盘子里的餐点,端着盘子走到餐桌旁,拿了一块小蛋糕,目光看见蛋糕附近的马卡龙,立刻被鲜艳的色彩吸引了注意。
往马卡龙的方向走了几步,取了一块,又看到蔓越莓布朗果酱蛋糕,于是又走了几步。
周行边走边吃,很快走到了长长的餐桌尽头,与端着香槟杯的年轻人撞在一起,周行稳稳站定,年轻人则趔趄一步,手里的香槟泼在周行身上。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对方第一反应先道歉,在看清周行后,反倒迟疑了,“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
周行低头看看衣服上的酒渍,回答了对方的前半句,“没关系。”
年轻人表情不爽,“你还没说你是谁?”
“我叫周行,是一个保安。”周行礼貌地自我介绍。
“什么?”年轻人越发不爽,声音更大了,“你是混进来的吧?这种场合怎么会邀请保安?”
周行茫然反问:“保安不好吗?”
“你耍我?”年轻人气愤,“这可是聂家的宴会……”
两人争执开始时,周珵三人就已注意到,这时都赶到,闫昊伸手插进两人之间,挡住年轻人的敌视。
“哎哎哎哎哎兄弟,别激动,给个面子。”
周珵揽过弟弟,查看周行的衣服,见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
“给你面子?你又是谁?”年轻人狐疑地打量着四人,“我从来没在园园的生日宴上见过你们。”
“啊,兄弟,这么说就不合适了,我也就这三四年没来。”闫昊注意到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便想把年轻人拉到一遍去沟通。
青年人拗着身体,根本拉不动,“少糊弄我,我可是年年都来,从来没见过你们这些人……”
闫昊见说不通,只能松开手:“兄弟,别误会,我是闫岗的儿子闫昊,这三位是我朋友。”
年轻人不相信:“你是看闫伯伯没在才敢这么说的吧?”
闫昊气得仰倒:“闫岗是什么很优秀的爹吗?我当他儿子他该感到荣幸!”
年轻人对闫昊投以嫌弃的目光,想要说什么,被旁边传来的哄笑声打断。
“小威,这回你可看走眼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闫大少。”
几个雅痞青年漫步走来,为首的烫发青年端着酒杯,眼中闪烁着明显的嘲讽,刚才的发言就来自于他。
旁边单手插兜的青年摆出友善的面孔:“好久不见,闫昊,最近没听到你的消息了,在忙什么?”
“不会还在忙着追求什么导演梦吧?要我说,就咱们这种,想要什么成果,钱撒出去,自然有人忙你达成,自己瞎忙多麻烦。”后面人附和道。
闫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徐克明,咱们不熟,打听那么多,会让人以为你想偷师!”
烫发青年笑得不屑,“闫昊,嘴上功夫见长,是不是刻苦练习过了啊?”
跟他一伙儿的几人挤眉弄眼地笑起来,徐克明接着道:“这三位是你朋友?档次降低了不少啊,现在什么人都交了?”
闫昊怒道:“徐克明,这是聂小姐的生日会,你在这种场合侮辱我朋友?”
徐克明敛去嘲笑,“你也知道这是聂少的宴会,还敢把三教九流的人带来?”
“幸亏聂少和心怡还没来,不然多觉得丢份儿!”徐克明一副为朋友生气的姿态,斜眼瞥了瞥周珵,“你们三个快滚吧,别等人赶你们出去。”
闫昊涨红了脸,想要冲向前动手,被周珵一把拉住。
同时,徐克明也被身旁朋友提醒:“聂少和心怡来了。”
众人望去,身着三件式西服,带着金丝眼镜的青年引着一位穿道袍的老头进来,青年身旁走着红裙女郎,道袍老头身边走着个斜挎着布袋的少年。
周行想了想,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来着?
“心怡总是和聂少一起行动。”徐克明脸上显现出一种混合着仰慕和嫉妒的色彩。
徐克明算是含着金汤匙投胎的人,在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中,邵心怡是唯一一个他想要却无法得到的女人。
论家世,邵家不弱于徐家,邵心怡长得又漂亮,人又聪明,除了有个爱“欣赏”帅哥缺点,而这种小缺点在豪门圈子里无伤大雅,邵心怡仍是众多豪门太太心目中最合适的儿媳人选。
徐克明自从在朋友圈子里认识邵心怡,就是她最忠实的拥戴者。他对邵心怡的仰慕众所周知,可惜邵心怡只拿他当普通朋友,
换成别的女人,徐克明可以拿钱砸,可邵心怡是用钱砸不下来的女人,她不缺钱,性子高傲,偏偏徐克明就吃她这种高高在上的性格。
家境普通的女人身上怎么会有心怡这样高雅的气质?
多年来,徐克明用朋友的名义,对邵心怡身边出现的一切可能成情敌的人进行严防死守,大多富二代都斗不过徐克明,唯一一个例外,就是聂家少爷,聂司恒。
因为聂司恒并非主动接近邵心怡,而是邵心怡需要主动接触聂司恒。
聂少能力突出,早早坐稳聂氏主位,甚至和父辈们平起平坐,在他们这一众二代圈子里,谁要是能跟聂少交上朋友,说明他不再只是个单纯的二世祖,而是能够涉足家族产业,有自己的地位的人了。
那不是他可以匹敌的对象,无论从长相、从能力、从家世,各个方面都是碾压他的存在。
更何况邵心怡在圈子里超然的地位,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能在聂少面前说得上话。徐克明跟邵心怡走得近,也就能在聂少面前混个脸熟,这也是他从不敢质疑邵心怡和聂司恒关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