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血文里做返聘老师—— by岩城太瘦生
岩城太瘦生  发于:2024年0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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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寻秋扭过头,狠狠地瞪了说话的弟子一眼。
那弟子弱弱地缩回脖子,说了一半的话也没再说下去。
祝青臣笑着应道:“好啊,若是真要九瓣莲救命,本尊绝对不会见死不救。可若是假的——”
祝青臣的目光在林寻秋脸上转了一圈,反问道:“那可如何是好呢?”
林寻秋没敢接话,只是低下头咳嗽,更多弟子察觉到了不对劲。
顾鸿轩第一个转身想走,紧跟着,其他弟子也想走。
“哐当”一声,房门在他们面前关上。
祝青臣淡淡道:“既然诸位都如此关心你们的小师弟,不如留下,一起看看?”
“况且,在你们小师弟的房中,发现了逍遥散这种阴毒的药,恐怕是有人要害他。”
“你们,全都留下。”
房门关上,祝青臣和李钺把隔壁院子的躺椅搬过来,两个人再次坐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地晃着摇椅。
李钺看了一眼天剑山正殿的方向:“祝卿卿,正殿那边没有一点动静。”
祝青臣点点头:“估计他们掌门长老是不想管了。”
天剑山就这么点地方,小师弟犯病这么大的阵仗,掌门长老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们就是不露面。
估计是被上午的事情折腾得够呛,实在是懒得出面了。
反正过来了,也是被祝青臣骂一顿,再加一条罪状。
不如不来。
“这样也好。”祝青臣晃着摇椅,“我也懒得再费口舌。”
闻人明倒是一呼百应,一张传音符飞出去,不到半个时辰,他喊的那些医修就全都上山来了。
他们围在林寻秋床榻边,依次给他诊脉。
林寻秋想坦白,却又拉不下脸;想挣扎,却又不敢太过分。
他只能伸出手,让人给他诊脉,坐立不安。
第一位——
“闻人兄诊断的没错,这位小友身体健壮,何病之有?”
第二位——
“不错,小友吃好喝好,时不时还有珍稀药材进补,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啊。”
第三位——
“这位小友就是太紧张了,怎么?我们是医修,又不是剑修,反手一剑就把人给捅死了,你怕什么?”
一位医者说他没事,可能是误诊。
三位大名鼎鼎的医者,都说他没病,那就不可能是误诊了。
几个医修站起身来,问——
“是谁说他有旧疾的?”
“是谁说他心绞痛的?”
“是谁说他要九瓣莲救命的?”
到底是谁?
林寻秋被提醒,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和自己相熟的医修。
“是他!是许玉!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许玉说我有病!我就信了!”
许玉没有想到他会把自己供出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小师弟,我可都是为了帮你出气!装病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你怎么能倒打一耙?”
原来如此。
几个医修对视一眼,并不打算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执,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祝青臣站起身来,向他们行了个礼。
他们也回了礼:“祝仙尊有礼。”
“诸位有礼。”祝青臣道,“我的徒弟就在隔壁,他是当真受了伤,若是诸位有空,麻烦你们也为他看看。”
“这是自然。”
“好,这边请。”
祝青臣带着他们,去隔壁院子。
临走时,还能听见屋子里传来的动静。
林寻秋大声叫嚷,中气十足。
既然已经被拆穿了,那就干脆不装了。
“你是医修,我又不是医修!当然是你说我病了,我就病了!你医术不精,今日丢了大脸,怎么能赖到我头上?”
那许玉也不甘示弱:“林寻秋,是你说你看不惯卫飞云挟恩图报,是你说你还喜欢大师兄,让我帮你装病,现在被拆穿了,你就赖到我头上?”
“就算是我误诊,你连自己的心痛不痛都不知道吗?”
“你敢对天发誓,你不知道自己没病?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寻秋,亏我把你当成知心友人,处处护着你、帮着你,每日陪着你骂卫飞云,结果你就这样对我?”
林寻秋之前,最喜欢和许玉一起痛骂卫飞云,最喜欢让许玉去旁人面前搬弄是非。
现在这些骂人的本事,狠狠地扎在了曾经引以为知己的对方身上。
那许玉又转向顾鸿轩,厉声道:“大师兄,你还不知道吧?”
“这些年来,每次你去看卫飞云,林寻秋都要装病,把你给引过来;每次你给卫飞云找了什么药,林寻秋都要装病,让你把药给他。”
“你就从没怀疑过,为什么他每次心绞痛都痛得这么凑巧?”
顾鸿轩低斥一声:“好了,别再说了。”
“别说了?他那样污蔑我,我凭什么不能说?”
“我知道了!”许玉恍然大悟,“大师兄,你怎么可能没怀疑过?你只是将计就计,不想去见卫飞云罢了!”
“我就说,林寻秋装病装得如此拙劣,你怎么可能次次都信?你和林寻秋一样,也不过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你本来就不喜欢卫飞云,所以每次林寻秋一喊,你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你既然这么喜欢他,你怎么不干脆和卫飞云解契,还是说偷偷摸摸的比较有意思……”
“够了!”顾鸿轩怒吼一声,当即拔剑,“我让你住口!”
下一刻,“轰隆”一声巨响!
顾鸿轩双手握剑,冲破屋顶,腾空而起。
众弟子作鸟兽散,许玉转身想逃,却被顾鸿轩一剑拦住!
“许玉,你敢骗我!”
“林寻秋,你也骗我!”
“是你们说,他要九瓣莲治病,我才去寻药的;是你们说,他要补药补身体,我才把卫飞云的药都给了他!”
“你们都是骗我的!你们怎么敢?”
顾鸿轩双目猩红,双手举起佩剑,奋力一挥!
“当”的一声,林寻秋同样握剑挡住。
“大师兄,正如方才许玉所说,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难道你一点儿都不享受吗?”
“你现在装无辜,难道就能撇清自己了吗?你现在心疼卫飞云,卫飞云就会回心转意吗?你现在把我和许玉砍死,送到卫飞云面前,卫飞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顾鸿轩怒极:“住口!都是你骗我!若不是你骗我,我绝不会伤他至此,绝不会!”
“呵,大师兄,事到如今,你还想推卸责任。是你一次次抛下他来找我,是你把他当成我的替身,是你一次次把药材送给我,你和他结为道侣,却又放不下我,我不过是顺势而为,我有什么错?”
“倘若不是你给我机会,我又怎么能趁虚而入?我也是堂堂正正的修士,若不是你屡次暗示,说他只是替身,给我机会,我也不会道心不稳、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没有!”顾鸿轩怒吼道,“你这阴险小人!我与你从未逾矩,我的道侣只有卫飞云一个人,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他!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替身,是你从中挑拨,与我无关!”
“从未逾矩?大师兄,你不会以为,只要没有行周公之礼,就不算是……”
“住口!”
原本修真界人人称羡的一对战友,到了今日,竟然大打出手。
招招都是杀招,想要对方的命。
医修许玉也被卷入其中,与他们打成一团。
弟子们想劝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大喊——
“快去请掌门!快去请掌门与长老过来!快啊!”
天剑山最有资质的两个弟子大战,竟也打出来风云变色的招式来。
最先败下阵来的,便是那个协助林寻秋装病的医修许玉。
他本就不擅长打斗,不过十招,便被顾鸿轩打到地上,整个人重伤昏迷。
接下来,顾鸿轩与林寻秋大战两个时辰。
他们是挚友,当然也是最熟悉对方招式的人。
顾鸿轩刺伤了林寻秋的心口,林寻秋刺穿了顾鸿轩的手腕。
同一个瞬间——
“噗呲”一声,林寻秋终于尝到了真正的心绞痛是什么滋味。
“叮当”一声,顾鸿轩的本命剑落地,手筋几乎被挑断。
两人犹如修罗恶鬼,不死不休。
下一刻,天剑山掌门终于赶到。
看见两个最优秀的弟子自相残杀,弄成这副模样,他惨叫一声,几乎要晕死过去。
“住手!”
掌门撕心裂肺的惊叫,被阵法阻绝在外,没有传到卫飞云的耳朵里。
已经是夜里了,烛光明亮。
卫飞云捧着几位医修给他熬煮的汤药,正小口小口地喝着。
祝青臣坐在榻前,陪着他:“感觉怎么样?可还好?”
卫飞云喝完碗底一点汤药:“师尊,药才下肚,没有那么快就起效的。”
“噢噢。”祝青臣应了一声,“为师还是担心你。”
真要按照原剧情,他昨天晚上就得死了。
能强留到一天一夜,已经是逆天而行了。
卫飞云反过来安慰他:“师尊别担心,我还没有正式拜师呢,不会这么快就死的。”
祝青臣忙道:“呸呸呸,不许说……那个字。”
“是。”卫飞云点点头,扭头看向窗外,不放心地问道,“事情都解决了吗?林寻秋真的不会抢我的九瓣莲了?”
“他本来就没病,师尊和医修们下午就拆穿了他,如今他正和顾鸿轩打架呢。”
“和顾鸿轩?打架?”卫飞云不解,“他们两个,不是最相亲相爱的师兄弟吗?就算是林寻秋装病,顾鸿轩又怎么会真的打他?”
“再相亲相爱,也抵不过自己受骗丢脸。”祝青臣从桌上拿了一包蜜饯果子,递给他,“林寻秋装病,把顾鸿轩耍得跟驴一样,还是十年,顾鸿轩必定暴怒。”
“况且,顾鸿轩一直觉得,林寻秋是世上最干净、最纯洁的小师弟,如今小师弟装病骗他,就不再干净了。”
“你且等着吧,顾鸿轩打完了林寻秋,一定会来找你。”
“找我?”卫飞云还是不懂,“可他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啊。”
“可供他选择的,只有你和林寻秋。林寻秋出局,而他又认为你对他用情至深,他自然对你有些愧疚,想要弥补你。”
卫飞云拿起一块蜜饯,塞进嘴里,不再说话。
祝青臣又问:“倘若他说,他都是被林寻秋蒙蔽,如今才发现,他最爱的人是你,你可会原谅他?”
“自然不会。”卫飞云顿了顿,“我不会原谅他的。之前是没有办法,不能离开天剑山,再加上他的容貌与……如今师尊与师公来救我,我自然不会再这么傻。”
“你可曾喜欢过他?”
卫飞云沉默着,好半晌,才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喜欢过,三个月。”
“我们刚结契的那三个月,他和林寻秋还没和好,对我很好、很温柔,我喜欢过他,差点儿就把自己的整颗心都送出去了。”
“不过,自从他和林寻秋和好之后,我便在慢慢收回。”
“师尊放心,如今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那就好。”祝青臣欣慰颔首,“等你病好了,师尊就带你去鬼界,看能不能查到你……原先那个道侣的下落。”
“真的吗?”卫飞云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那当然,实不相瞒,为师与鬼王也有些交情。”
——当然了,不是这个世界的鬼王,是另一个世界的。
但是都差不多。
祝青臣把蜜饯往前递了递:“给,多吃点,压压苦味。”
另一边,顾鸿轩与林寻秋被掌门分开。
两个人分别被带下去,处理伤口。
顾鸿轩拖着使不上劲的右手,谢绝了其他弟子请他同住的要求,也谢绝了掌门重新给他安排的住所。
他来到了卫飞云曾经住过的那个小院子。
那院子被祝青臣一剑劈成两半,顾鸿轩缓步走进去,只觉得四处都漏风。
卫飞云、卫飞云……
原来他最喜欢的人是卫飞云,原来他一直辜负的人是卫飞云。
卫飞云对他百依百顺、用情至深,偏偏他看不清自己的心,将他当成小师弟的替身,他分明是喜欢卫飞云的,却总认为是小师弟的缘故,偏偏他被小师弟骗了这么多年,辜负了他这么多次。
倘若还有机会,他一定好好补偿卫飞云,与他做一对人人称羡的道侣,再不辜负他。
顾鸿轩来到榻前,刚准备躺下。
忽然,他一脚踢到了床下的木箱。
这是什么东西?
那箱子沉得很,顾鸿轩蹲下身,用完好的左手,把箱子给拖出来。

就算是次等弟子,也有专门的照明法器。
他不常来这个院子,自然不知道,宗门没有给卫飞云多少蜡烛,他也不知道,卫飞云把蜡烛藏在哪里了。
月光清冷冷的,从裂开的墙缝和破损的屋顶照进来,落在顾鸿轩的身后。
顾鸿轩蹲在床榻前,用完好的左手,把藏在床底下的木箱子给拖出来。
那箱子很大,也有些沉,算是名贵的木材,上面雕刻着漂亮的花纹,和破落的院子格格不入。
卫飞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顾鸿轩起了疑心。
他一向简朴,吃穿住行都不在乎,辟谷之前吃的是粗茶淡饭,直到现在,穿的也是粗布麻衣,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莫非是他仅有的家当?
还是说,卫飞云真跟说书先生说的那样,对他情根深种,把他落在这里的东西都存了起来?
思及此处,顾鸿轩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还好,虽然小师弟欺骗他多年,但卫飞云对他用情至深,从不曾背弃,更不曾怨怼。
如今误会解开,他一定会善待卫飞云,不让卫飞云空等一场。
顾鸿轩一边想着,一边捏起了箱子上挂着的锁头。
卫飞云竟如此小心谨慎,还把箱子锁起来了。
顾鸿轩笑了笑,攥住锁头,用灵力一催。
“咔嚓”一声,锁头开了。
既然是他的东西,他与卫飞云又是道侣,他看一眼,也没什么关系罢。
顾鸿轩抬手一扬,直接将箱子打开。
和顾鸿轩方才想的不同,箱子里,堆满了一幅幅卷轴。
顾鸿轩不解,随手拿起一副,展开来看。
卷轴展开,率先展现在顾鸿轩眼前的,是年轻男子与他相似的英俊眉眼。
原来如此。
顾鸿轩再次勾起唇角,原来是卫飞云为他所做的画像。
卫飞云果然是深爱他的。
画卷再往下,露出男人的嘴唇与下巴。
嘴唇稍微薄了些,下巴画得也不够神韵。
顾鸿轩在心中点评。
接下来,便是男人的衣着——
那男人穿着寻常百姓的粗布麻衣,衣袖撩起,衣摆扎进腰带里,方便行动。
而他的腰上挂着箭囊,背上还背着木弓。
顾鸿轩不由皱眉。
这是什么装扮?这不是凡人装扮么?和山下猎户一模一样?
他什么时候穿过这样的衣裳?
卫飞云画的……究竟是不是他?
顾鸿轩有些急了,丢下手里这幅,再打开一幅。
一模一样!
和他模样相似的男子,衣着打扮却完全不同!
这究竟是谁?
一连四五幅,全都是这样!
这究竟是谁?
终于,顾鸿轩将找到了一幅有落款的画像。
在画卷的最底下,写着一行小字——
道侣顾槐。
顾槐?他是姓顾,但顾槐是谁?
画上的人究竟是谁?卫飞云画的究竟是谁?
顾鸿轩跌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顾槐是谁?!
顾鸿轩扑上前,想要将整个箱子掀翻,看看里面是不是全都是这样的东西。
可他竟然掀不动!
卫飞云给这个箱子下了禁制,外人不能动它分毫。
不可能的,卫飞云对他这么好,对他用情至深,他不可能……
顾鸿轩急了,再也顾不上受伤的右手,他疯狂地在箱子里翻找,整个人都快钻进去了。
可画卷底下还是画卷,画上的人,除了那个男人,还是那个男人。
顾鸿轩终于翻到箱子最底下,可最底下,却是却是几支蜡烛!
卫飞云竟然把为数不多的蜡烛藏在这个箱子里。
什么意思?
只有卫飞云画画的时候、只有他把画拿出来观赏的时候,才会用蜡烛?
对吗?他是这个意思吗?
小师弟骗他,他早有预感,但也欣然接受。
可卫飞云怎么能骗他?卫飞云怎么会骗他?
顾鸿轩瘫在地上,就像见了鬼一般,尖叫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抛出去,不敢相信地连连后退。
他丢下满屋子的画卷,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出院门!
不,他不相信,他要去找卫飞云问个清楚。
与此同时,卫飞云刚喝完药,不能马上睡下,就坐在小榻上,和师尊一块儿说话。
祝青臣问:“既然你那时已经不喜欢顾鸿轩了,那又为什么,要为他挡下妖兽袭击呢?”
卫飞云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半晌,他才开了口:“到底是我对不起他。”
“不瞒师尊,从一开始,我对顾鸿轩,便不算坦荡。”
“我与他初见时,是他被妖兽追杀,我见他的模样与……我已故的道侣相似,这才上前救他。”
“我原本就动机不良,对他并非十分真心。”
“我也将他当做替身,除了那三个月外,我时常望着他的脸,怀念亡夫,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所以后来,再次遇到妖兽偷袭,我看着他那张脸,又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才冲上去,将他推开。”
“其实推开他之后,我也有些后悔。他是天剑山大师兄,若他负伤,天剑山一定会倾尽全力救他,可我负伤,他们都不放在心上,一拖再拖。”
“事到如今,已经是一团乱麻,我也说不清楚了。”
祝青臣表情严肃。
“你将他当做替身,他又何尝不是?”
“可你救他一命,他却不曾救你。”
“为师还是那句话,你是对不起他,但就算两相抵消,他对不起你的地方也更多。”
卫飞云仍旧道:“话虽如此,但……”
“你就是太有良心了些,也该用他对待你的方式……”
祝青臣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叩门声。
“祝卿卿,顾鸿轩在外面闹。”
是李钺的声音。
屋子里设了禁制,听不见外面的动静,所以李钺过来敲门了。
祝青臣拍拍徒弟的肩膀:“你先休息,为师出去看看。”
卫飞云放心不下,掀开被子,也要下床。
祝青臣拗不过他,只得让他跟着一起来。
推开房门,禁制消失,院门外,传来顾鸿轩用力拍门的声音。
“飞云、飞云?你在吗?你出来,我要见你!”
这会儿倒是喊上“飞云”了,好像多亲近似的。
“飞云,我知道是我误会你了,我已经把林寻秋打走了,我亲手刺伤了他。”
“直到今天,我才看清楚自己的心,我根本就没喜欢过他,我是喜欢你的。”
“只是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我误将青梅竹马之情,认作是道侣之情。你与他长得太像了,我才会错将对你的感情,认作是对他的。”
“你出来见我一面,我们把话说开,还像之前一样,你出来见我。”
祝青臣与李钺对视一眼,李钺低声道:“我本来不想喊你们的,但是他在外面喊了快两刻钟,太吵了。”
祝青臣点了点头:“嗯。”
“你说,他是不是发现……”
李钺话还没完,原本漆黑的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轰隆”一声,雷声大作。
似乎快要下雨了。
门外传来顾鸿轩的声音:“卫飞云,你藏在床底的画像,画的究竟是谁?!”
一声惊雷,听到“画像”二字,卫飞云顿时自乱阵脚。
“师尊,我……我得出去看看。”
卫飞云顾不得跟多说什么,拽着披风,大步走出院子。
祝青臣与李钺赶忙跟上去:“飞云……”
卫飞云来到院门前,拉开门扇。
顾鸿轩就站在门外,模样有些狼狈,头发散乱,衣上还有几道剑伤,被林寻秋刺穿的手腕还淌着血。
见卫飞云出来,他抬起头,眼睛一亮。
他动了动嘴唇,喊了一声:“飞云……”
卫飞云低下头,看见他抓在手里的画卷,一把抢了过来,打开检查。
只可惜那画卷,已经被顾鸿轩的鲜血弄污了。
见他如此紧张这幅画,顾鸿轩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飞云,这画上的人是谁?”
卫飞云本不愿告诉他,可顾鸿轩见他沉默,心愈发沉了下去。
真相就在他的眼前,只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只要他伸手去拨,就能拨开。
良久,卫飞云道:“画上的人不是你,你不用问了,回去吧。”
顾鸿轩却不依不饶:“所以他是谁?到底是谁?!”
“就当是我对不起你,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等我病好之后,我会与你和离,你不用再追问了,回去吧。”
卫飞云这话说的,祝青臣在后面听得,直皱眉头。
什么叫做“就当是我对不起你”?本来就不是他的错,他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太不会吵架了!
祝青臣拍了一下卫飞云的肩膀,冷声道:“顾鸿轩,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把我的徒弟当成替身,如今又何必多问?”
“这不一样!”顾鸿轩红着一双眼睛,“祝师祖,我是被林寻秋蒙蔽了,我也是无辜的,可飞云他……他怎么能瞒着我画别的男人的画像?他怎么能把我当成是别人的……”
“为何不能?”祝青臣反问道,“不管你是被蒙蔽,还是早有预感,你都折辱磋磨了我的徒弟,你能做的事情,为何我的徒弟不能做?你未免太过可笑了。”
“可……”顾鸿轩无法反驳,只能再次转向卫飞云,“飞云,你实话告诉我,这画上的人到底是谁?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故意惹我生气,才说不是我的?你……”
见他越说越离谱,卫飞云也终于忍不了了。
“不是你!”
“那就是我,飞云,你还在生气对不对?画像是你故意……”
“我说了,不是你!那是你的兄长!”
顾鸿轩愣了一下:“我的兄长?我什么时候有……”
卫飞云深吸一口气,干脆全盘托出:“你忘了吗?五岁之前,你都在顾家村生活,你有一个兄长,他比你大三岁,他带着你上山摘果子、下河摸鱼。”
“他叫——”
“顾槐。”
顾鸿轩猛地后退一步,几乎站不稳。
“轰隆”一声,惊雷在他头顶炸开。
被他遗忘多年的记忆,终于在此刻想起。
“顾槐……顾槐……是他!”
卫飞云继续道:“你五岁之后,便因为根骨非凡,被天剑山带走了,留他在村里打猎为生。”
“一入仙道,斩断尘缘,他便代替你,给你们的爹娘养老送终,他以自己有一个修仙的弟弟为荣。”
“后来,我与他相识,结为夫夫,他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我们在顾家村里,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
“只可惜……”
顾鸿轩问:“只可惜……凡人终究寿数有限,他死了?”
卫飞云淡淡道:“不,妖兽偷袭村子,他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卫飞云定定地看着顾鸿轩,顾鸿轩不敢相信,连连后退。
顾槐一介凡人,能为了保护爱人而死。
顾鸿轩修为深厚,却还要依靠卫飞云给他挡下攻击,甚至卫飞云受伤之后,他也从来没有尽力救治过。
两相对比,顾鸿轩应当惭愧。
他有什么资格说喜欢?有什么资格说“回到从前”?
顾鸿轩连连后退,几乎跌倒。
“不可能……不可能……”
卫飞云还想再说些什么,顾鸿轩却不肯再听,他捂住耳朵,转身跑了。
光风霁月的大师兄,就这样狼狈地逃走了。
一日之内,他自以为爱慕他的小师弟、对他情根深种的道侣,都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他接受不了现实,也是正常的。
卫飞云松开紧紧攥着的拳头,回过头,道:“师尊、师公,我还有画像留在原来的院子里,能不能……”
“走吧,我们陪你过去拿。”
“多谢师尊,多谢师公。”
月光洒在山路上,师徒三人来到那个破落的院子里。
卫飞云蹲下身,把散落在地上的画像一幅一幅捡起来,收进箱子里。
祝青臣和李钺默默陪着他。
回来的路上,李钺扛着箱子,祝青臣和卫飞云各自抱着几幅画卷,慢悠悠地走在山路上。
李钺道:“卫飞云,虽然你师尊维护你,但我还是要说——”
“你一开始就不该找替身。”
卫飞云低下头:“师公,我知道,我这样对顾鸿轩不公平。”
李钺道:“倒不是对他不公平,而是对你死去的道侣不公平。”
“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一辈子都不变,那就慢慢等着,等到你们再见的那天。”
“若是想找新的道侣,那也该放下他了再说。一边受委屈,被替身欺负,一边把他当做精神支柱,他在地底下看见你这样,只会气得团团转,如何安心等你?”
卫飞云抬起头:“是,师公说的是。是我当时没有考虑周全,就匆匆答应了顾鸿轩。弄成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
祝青臣碰了一下李钺:“人性本就复杂,丧夫之痛,痛彻心扉,你当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情有可原,不必太过自责。”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便好好想想,该怎么弥补,至少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日后才有再见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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