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血文里做返聘老师—— by岩城太瘦生
岩城太瘦生  发于:2024年0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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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啊。我是说除了您之外的其他中原人,祝大人英明神武,可要与我们一起……”
“不要。”祝青臣抿了抿唇角,直接驳回了他们的提议,“中原与苗疆交战数十年。数十年来血流成河,双方死伤无数,才换来短短几年的和平。”
“如今不过是顾燕庭从中作梗,处置了顾燕庭便好,若是贸然起兵,生灵涂炭,只怕不好。”
他看了一眼李钺:“坐下。”
李钺瘪了瘪嘴,乖乖坐下。
见他坐下,乌寨主也只好退回去。
祝青臣知道,要是真打起来,他们不一定会输给中原。
或许多打几年,李钺能直接一统天下。
但这里不是他们的世界,他们也没有非打不可的理由。
乌寨主问:“那我马上派人,把顾燕庭发回去的奏章拦下来。”
“不用。”祝青臣淡淡道,“让他发。我也写了奏疏,向朝廷说明一切。料想此时,奏疏已经送到了。”
“万一皇帝偏听偏信,真就信了顾燕庭的鬼话,那……”
“那就打。”祝青臣斩钉截铁。
“也好。”
“有劳乌寨主派几个人,暗中盯着顾燕庭,他有任何动作,也好随时来报。只是不要打草惊蛇,免得他狗急跳墙。”
“另外,这件事情也要告诉其他寨主,好让他们早做准备。寨中机密要务,也要避着顾燕庭一些。”
“好,祝大人放心。”乌寨主点头,“顾燕庭一向高傲,不屑于和我们这种蛮人打交道,平日里除了上上课,也没做什么。他来了两年,连我们寨子的地形都没摸清楚。”
“那就好。”
乌寨主带着乌岚,下去部署了。
祝青臣和李钺留在堂中,对视一眼。
“李钺,原书剧情里,虎寨造反,顾燕庭率兵击溃叛军,顶着战功,一路青云直上。你说——”
祝青臣顿了顿:“他的战功,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李钺抱着手:“看他那怂样,栽进泥坑里就要死要活的,估计是假的。”
“是啊,很可能是假的。”
虎寨大王不服中原人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要是顾燕庭先杀了他们,再给他们按上所谓的反叛罪名,他们该怎么办呢?
尸体不会说话,尸体只会被顾燕庭割下耳朵,作为他的战功,带回京城。

一个灰蒙蒙的清晨。
山寨一片寂静,顾燕庭抱着一个包袱,身后跟着自己从京城里带来的仆从,快步走在出寨小路上。
顾燕庭紧紧咬着后槽牙,抓着包袱的手也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似乎愤怒至极,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一直来到山下,他才猛地回过神。
乌寨山下一般会有人看守,只是今日,或许是太早了,顾燕庭并没有看见旁人。
顾燕庭把包袱交给随从,压低声音叮嘱他:“这个包袱里装的是我呈给陛下的奏章,务必要送到京城,交到陛下手里。”
随从将包袱背在身上,顾燕庭仍觉不妥,又叮嘱道:“将包袱放在胸前,此事关系到你我的身家性命与仕途荣辱,万万不可轻敌。”
那随从看着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自从上次,顾大人掉坑里之后,就性情大变,总是神神叨叨的。
随从有些无奈,但还是应了一声:“是,我知道了,大人放心。”
顾燕庭又道:“你到京城之后,把奏章交给陛下即可,陛下问你什么,你就说乌寨中人皆顽劣不堪,不受教化,我在寨中受了天大的委屈,求陛下速速发兵。”
随从有些烦了,再行了礼,准备离开。
顾燕庭还要拉住他:“你可记清楚了?待事成之后,我重回京城,你也可以跟着鸡犬升天……”
听听,这是人话吗?
凭什么他是人,随从就是鸡犬?
随从没法,只能连声应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不远处有人靠近,顾燕庭才放人离开。
顾燕庭避着人,快步走回山寨。
他脚步飞快,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等他这封奏疏送到京城,等陛下起兵讨伐苗寨,从前欺辱过他的人——
乌岚、乌寨主、那群无法无天的小孩子,还有祝青臣和虎寨大王,他要他们通通死在自己的剑下!
不过,他或许可以留乌岚一命。
如果乌岚跪下来,哭着承认自己错了,求自己饶他一命,他也可以勉强将乌岚收入房中,做个小奴。
这样想着,顾燕庭的脚步愈发轻快起来,仿佛眼前的乌寨已经化作一片火海,众人正跪在他脚边求饶。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哟,顾大人?”
顾燕庭脚步一顿,从云端跌回现实。
那人笑着道:“顾大人可得走慢点,小心又摔了。”
“你……”顾燕庭变了脸色,刚想反驳。
可对上对方的笑脸,又不好发作。
他只得一挥衣袖,转身离开。
且让他们高兴几日罢,等朝廷大军来了,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另一边,顾燕庭派去的随从,慢吞吞地走在山路上。
他一边走,还一边用树枝抽打路边的杂草,脚下还踢着小石子。
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日头还没起来,他才刚走出去没多远。
忽然,他身边的草丛摇动,发出簌簌的声音。
下一秒,两个苗寨小伙子,分别从路两边窜出来,猛扑上前!
“谁?我可是顾大人的人!你们不想活了?”
“抓的就是你!过来!”
那随从尖叫一声,随后被两个人死死按在地上,双手反剪在身后,用抹布堵住嘴,蒙住眼睛,直接把人拖走!
他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两个小伙子一左一右架着人,把他带到一处偏僻的木屋前。
一个人推开门,一个人推了一把随从的后背,直接把人推了进去。
“进去!”
随从一脑袋栽了进去,眼前蒙着的黑布被解开。
他抬起头,只见面前有两个人——
祝青臣祝大人端坐在他面前,见他摔了,微微倾身向前,朝他伸出了手,温声问:“你可还好?”
虎寨大王则坐在另一边,一把长刀立在地上,李钺一手持刀,一手拿着绸布,正擦拭着银白的刀刃。
寒光从随从眼前闪过,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往祝青臣那边挪了挪。
至少……至少祝大人看起来和善一些!手里也没有兵器!
祝青臣也没有辜负他的希望。
他弯下腰,目光温和,语气温柔。
他问:“你就是顾大人身边的人?你怀里的这是什么?是顾大人让你送去京城的东西吗?可以给我看看么?”
随从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东西:“祝大人,这……”
忽然,祝青臣叹了口气:“我知道,顾大人自从上次跌进泥坑之后,就性情大变,对你们这些侍奉的人非打即骂,要求颇多。”
“如今他竟然还要求你去京城送信,京城山高路远,途中艰难险阻,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像你如今,还没下山就被虎寨大王的人抓了回来。”
“顾大人是一点都不顾惜你的性命啊。”
随从神色稍有松动。
祝青臣继续道:“我知道顾大人让你送东西,自然也知道这包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如今不过是想确认一下。”
“另外——”他压低声音,“你是被虎寨大王的人抓回来的,大王暴戾,原本就是打定主意要杀你的。”
随从不自觉扭头看去。
李钺似乎有所察觉,抬头看向他,目光凌厉,带着杀意。
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已经把随从吓得瘫倒在地了。
他挪动着瘫软的身体,再次往祝青臣那边躲。
他完全把祝青臣当成了自己的保护神。
“祝大人……祝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是顾大人……不不,是顾燕庭派我去京城送东西的,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但我知道里面是什么。”祝青臣淡淡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里面是不是我想的东西,拿到了东西,大王或许就不杀你了。”
“给!给您!您随便看!”
祝青臣接过包袱,直接打开。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木匣子,匣子用锁头锁住,为了防止有人直接撬锁,上面还贴了封条,封条上盖着顾燕庭的官印。
祝青臣简单看了一眼,便直接把封条撕掉,把匣子递给李钺。
李钺放下长刀,接过匣子,捏着上面那个小小的锁头。
他直接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开始撬锁。
随从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幕,想要阻止,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祝青臣看了他一眼,朝身后的虎寨小伙子们招了招手。
小伙子们立即会意,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拎着随从的肩膀,把他架了起来。
随从以为自己要被拖下去砍了,有些急了:“祝大人……祝大人救我……”
可是下一刻,他被丢在了椅子上。
祝青臣笑着道:“先坐吧。喝点茶,压压惊。”
随从哆嗦着,应了一声:“好……”
又下一刻,一个小伙拿来茶碗,丢在他面前,又拿起茶壶,给他倒水。
“喝吧。”
看见对方不耐烦的动作,他抖得更厉害了:“不……不用了,我不渴……”
“喝!祝大人让你喝,你敢不喝?”
“喝喝喝,我马上喝。”
随从双手捧起茶碗,哆哆嗦嗦地把茶水往嘴边送。
喝了喝了。
正巧这时,“咔哒”一声,李钺手里的锁头被他撬开了。
那里面是一封奏章,洋洋洒洒,长长一串。
祝青臣拿着奏章开头,李钺拿着末尾,中间还耷拉了一长串。
祝青臣简单扫了一眼。
嗯,和乌岚说的差不多。
顾燕庭在奏疏里,极力污蔑两个山寨,控诉他们时常咒骂皇帝,并且暗中练兵,随时准备攻打中原。
他极力诉说自己的冤屈,将自己描绘成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忠臣良将。
最后,他请求皇帝即刻发兵,他可以与大军里应外合,剿灭苗寨。
李钺神色冰冷,抬起头,扫了一眼送信的随从。
随从被他吓了一跳,忙不迭放下茶碗,跪下请罪:“大王明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不识字,我也没拆开过这东西,顾燕庭也没跟我说过!实在是与我无关啊!”
李钺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重新拿起放在一边的长刀。
随从几乎要被他强势的威压吓晕过去,整个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人头落地的时候,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传来——
“此人确实无辜,还请大王手下留情。”
随从抬起头,只见祝青臣站起身,在他身边俯身作揖。
顾燕庭对他不假辞色,祝大人却能为他求情。
他看向祝青臣的目光感激,眼中闪烁着泪光。
祝青臣再次看向他:“你既然在顾燕庭身边伺候,那你应该知道,顾燕庭和乌寨小公子之间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
随从反应过来,连忙道:“我知道,那顾燕庭一向对小公子没什么好脸色,平日里不是贬低就是羞辱,先前还害得小公子磕破了脑袋。”
“可后来,不知怎的,顾燕庭又喜欢上了小公子,好几次半夜里给小公子送花,可小公子不喜欢他,他整个人就变得神经兮兮的。”
“对,你是个明事理的。”祝青臣颔首,“可如今,顾燕庭却为了一己私仇,颠倒是非,污蔑乌寨虎寨谋反,请朝廷派兵镇压。”
“什么?!”随从震惊。
祝青臣问:“你与我都知道,顾燕庭所言非实。就算我与大王今日放了你,来日你这封奏疏送到京城,朝廷派人来查,便能知道顾燕庭在撒谎,到时你也是从犯——”
“谎报军情,可是死罪。顾燕庭这是没想让你活啊。”
“那……”随从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求祝大人救我!”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祝大人请说!我一定照做!”
“那就请你,装作无事发生,将奏疏送到京城。”
“可大人刚才不是还说,谎报军情是死……”
祝青臣定定地看着他:“你只装作不知,将奏疏送到。到时陛下一定会问起你乌寨的情形,你如实回答,你口中所言与顾燕庭所写不同,一切自然与你无关。”
“到时活捉顾燕庭这个挑拨离间的奸贼,你不但无罪,反倒有功,陛下与大王都会谢你。”
随从惊慌的表情变了,他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祝青臣最后道:“你若实在害怕,我也可以找人代你去京城,只是如此……”
祝青臣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李钺。
只是如此,虎寨大王为免事情泄露,一定会杀他灭口。
想到这一层之后,随从脸色一白,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他忙不迭跪好了,俯身磕头。
“大王放心!祝大人放心!我一直跟在顾大人身边,他和乌岚之间的事情,我最清楚!我来送信,一定完成大王和祝大人的嘱托,将事情一五一十禀报陛下与朝廷官员,绝不让顾燕庭挑拨中原与苗疆的关系!”
“那就再好不过了。”
祝青臣伸出手,亲自扶他起来,又朝等候的小伙子们招了招手。
其中一人端着托盘,走上前来。
祝青臣拿起托盘上沉甸甸的钱袋,塞到随从手里。
“给。”
“祝大人,这……”他一时间受宠若惊。
“顾燕庭自诩清高,让你去京城,一定没给你多少盘缠吧?”祝青臣把钱袋拍在他手里,“拿着吧,这原本是顾燕庭与两个寨子的私怨,将你牵扯进来,实在是不好。”
两相对比,随从感动得热泪盈眶:“祝大人放心,从今日起,我弃暗投明,定不负所托。”
“好。”祝青臣拍拍他的手背,“那就有劳你了,一路小心。”
“可……”随从反应过来,“可那匣子已经……”
“这你不用担心。”
祝青臣把奏疏收好,李钺试图把被他撬坏的锁恢复原样,但是锁头都被他掰弯了,也就没什么用了。
于是他拿了个新匣子出来,重新把东西锁起来。
最后,祝青臣拿出两张空白封条,模仿顾燕庭的笔迹,重新书写,最后拿出工具,将原先封条上的印章拓印上去。
“好了,去吧。”
祝青臣把东西放回包袱里,交还给送信的随从。
原先绑人来的两个小伙子,又一次架着他,带他下山。
他们把人放回原来的位置。
“去吧,祝大人救你一命,你谢祝大人罢。”
随从站在原地,环视着似曾相识的场景,抱着怀里不曾变过的包袱。
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只有祝大人的话,言犹在耳——
你这条命,你的前程,全在你自己。
他抱紧了怀里的包袱,又一次走在山路上。
祝青臣和李钺一唱一和,打点好了顾燕庭派去的随从。
祝青臣坐回椅子上,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我嘴巴都干了。”
李钺把自己的茶水也递给他。
祝青臣喝完了自己的,又去喝李钺的:“下次你来当好人,好人要一直说话,太累了。你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拿着刀在旁边比划两下就好了。”
他放下茶盏,比划了两下:“我想当凶巴巴的坏人。”
李钺看着他,努力忍住笑意:“嗯,看起来挺坏的。”
“是吧?”祝青臣继续比划。
“祝卿卿,你是一个小坏蛋。”
从苗疆去京城,至少一个月的脚程。
剩下的,就只有等了。
他们在等,顾燕庭也在等。
双方都装作相安无事的模样,一天一天过着。
三个月后,顾燕庭派去京城的随从终于回来了。
回来之后,他先被带去见了祝青臣和李钺。
还是之前那个偏僻的木屋。
“回祝大人,回大王,陛下派了钦差大臣,还派了一千人马,现在就在苗疆边境。”
李钺皱眉,按着桌案,正欲起身:“那皇帝还是要打?”
祝青臣按住他,真要打,怎么可能只派一千人马?
“不不不。”随从也连连摆手,“我已按照祝大人的嘱托,在陛下问起寨中情况的时候,将事情如实回禀。陛下震怒,那钦差大臣是来查案的,不是来打仗的。”
这还差不多。
李钺坐了回去,祝青臣问:“你可知道,钦差是谁?”
“也是一位文官大人,叫做……”随从压低声音,“叫做沈随。”
祝青臣转过头,和李钺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认识吗?
——不认识。
好吧,看来应该是个新角色。
那随从介绍道:“我是与沈大人一同回来的。这位沈大人虽然年轻,但看着刚正不阿,待我也十分和善。祝大人与大王可以放心。”
“那就好。”祝青臣又问,“你可知道,这位沈大人,预备怎么查案?”
“沈大人将兵马都留在了边境,自己带着亲信,扮成过路行商,已经入寨来了。”
祝青臣垂眸,听起来,这位沈大人还算明白。
“那你也快回去向顾燕庭复命吧,别耽误了时辰。”
“好……”随从有些犹豫。
“你不用担心,朝廷已知你是无辜的,到时问罪顾燕庭,绝不会牵连你。若是朝廷问罪,我与大王一力为你担保。”
“多谢祝大人!多谢大王!”
随从麻溜地谢过他们,然后转身离开。
祝青臣和李钺对视一眼,再等了一会儿,与他错开时间,才准备回寨。
两个人走在山路上,远远的,就看见乌岚和他的朋友们,围着几个中原人在说话。
那几个中原人,一看就是货郎,戴着竹笠,挑着担子,担子两边是重重的货柜,里面放满了新奇的小玩意儿。
都是中原的东西,乌岚和朋友们没怎么见过。
他们给货郎们拿来了茶水,让他们歇歇脚,自己则围在担子边,挑选着想要的东西。
“正好我的毛笔都秃噜了,买一支笔。”
“阿岚,你有钱吗?借我点钱。”
“才不借,我自己都没钱了,我阿爹没给我零花钱。”
为首的年轻货郎喝着茶,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不要紧,各位小友随便拿就是。”
“真的吗?”他们抬起头,一脸惊喜。
“我听说,自从苗疆归顺中原,各个寨子便有官员驻守,我走南闯北,或许还认识此处驻扎的官员,到时候找他拿钱就是了。”
“那怎么行?”乌岚道,“我们拿东西,怎么能让祝老师出钱?”
“祝老师?此处的驻扎官员姓祝?”
乌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是,他姓顾,祝老师是虎寨的。”
“如此,那你们便找那位顾大人……”
“我才不去呢!”
乌岚就这样被套了话。
“顾燕庭可讨厌了!自命不凡、自命清高,整天臭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一样。”
“不好意思。”朋友们按住他,“他对顾大人有点怨气。当然了,我们也有。”
“怎么说?”
“你是不知道,顾燕庭之前……”
他们就这样被套了话。
祝青臣和李钺站在不远处,表情复杂。
“祝卿卿,你的学生看起来怪傻的。随便来个人,要不了两句话,就把他们祖宗十八辈都套出来了。”
“这可不是我教的。”
这群客商在寨子里住了三日,把寨子里的事情问得差不多了。
顾燕庭对乌岚打压贬低,瞧不起苗寨众人,本就是众所皆知的事实。
祝青臣不用叮嘱什么,寨子里的人提起他,都没什么好脸色。
特别是乌岚,他好不容易找到几个中原人,恨不能把顾燕庭做过的所有恶心事都告诉他们,好让他们回中原去传播一下。
三日后,这群客商离开寨子。
没多久,他们便改头换面,率领人马,去而复返,再次来到寨前。
正是傍晚时分,天色昏昏,寨子里点起火把,外人到来的号角吹响。
响彻山寨。
祝青臣和李钺登上山寨瞭望台,朝外望去。
只见百余人马立在寨前,前排士兵举着火把,严阵以待。
为首的年轻官员,穿着官服,骑在马上。
乌岚躲在父亲身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他他……他不就是这几日住在寨子里的中原客商吗?!
他怎么会在这儿?还穿着中原的官服!
那人抬起手,抱拳行礼,朗声道:“我乃朝廷钦差沈随,特来探访乌寨,不知寨主可在……”
乌寨主还没来得及应声,忽然,一阵喧哗传来。
顾燕庭同样穿着官服,头发梳得整齐,手握长剑,从远处跑了过来。
他一路冲到寨门前,直接打开门,对着面前的官员大喊:“可是陛下派来的军队!乌寨中人大逆不道,快随我一同剿灭奸贼!快!”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从初夏等到初秋,他已经等不及了!
他要拿头功!他要把欺辱过他的所有人,都斩于剑下!
顾燕庭站在寨外,还没开始厮杀,他就红了眼睛,模样竟有些疯魔。
他转过身,猛地抽出手中佩剑,高高举起。
“众将士听令,随我一同,杀呀!”
下一刻,他身后传来脚步声。
有人飞起一脚,顾燕庭惨叫一声,被踹倒在地,手中长剑也飞了出去。
紧跟着,又有人拽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镣铐和枷锁,直接挂在了他的手上、脖子上。
顾燕庭大惊失色,奋力挣扎,像一只待宰的年猪。
“你们干什么?你们不是陛下派来的人吗?抓我干什么?抓乌寨的人啊!抓他们啊!快啊!趁他们还没动作,把他们都杀了!”
他的身后,沈随抬起手,又抱了抱拳:“顾燕庭污蔑苗寨,挑拨离间,罪大恶极,已被我捉拿归案。两位寨主与祝大人,可以放心了。”
顾燕庭猛地回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们……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他终于明白过来!
“你们都是反贼!你们串通一气要谋反!陛下,陛下救我!我对陛下忠心耿耿!”
沈随抬了抬手,马上有人拿着抹布上前,要堵住他的嘴。
顾燕庭奋力挣扎,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光鲜亮丽的官服,乱得不成样子。
他大叫着:“不该是这样的!你们都是反贼,我应该剿匪立功,平步青云的!你们全都是反贼,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才能立功!不是这样的……”
他看起来……真像是疯了。

顾燕庭设想的场景不是这样的!
应该是他率领士兵攻入乌寨,将乌寨反贼屠杀殆尽,随后他运筹帷幄,继续进攻虎寨,势如破竹,收服苗疆。
最后他带着战功,风风光光地回到京城,加官进爵、平步青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被两个士兵死死按在地上,头发乱了,衣裳破了,连嘴都被堵住了。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顾燕庭奋力挣扎,却无法挣脱士兵的压制,甚至无法将塞在嘴里的抹布给吐出来。
他抬起头,愤恨地看着瞭望台上的人。
他已经谋划好了一切,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这时,沈随翻身下马,瞭望台上的人也下来迎接。
顾燕庭瞪大了眼睛,不甘地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走过。
沈随又一次抱拳行礼:“两位寨主、祝大人。”
乌寨主回礼:“沈大人,久仰久仰。麻烦你了,顾大人得了失心疯,我们也不敢贸然处置,只能把他留在寨子里,请朝廷派人来。”
沈随笑道:“寨主客气了,此人挑拨苗寨与中原关系,实是居心不良,按律当诛,就算是寨主先行处置,我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见他们笑吟吟地打招呼,顾燕庭更加愤恨,挣扎得也更厉害了。
这些人全是一伙的!是他们故意设计陷害!
这里只有他是忠臣良将!他要剿匪立功!
就算被塞着嘴,他还是哼哼唧唧的,惹人厌烦。
沈随朝士兵们摆摆手:“带下去,看管起来,明日提审。”
“是。”
顾燕庭就这样,挣扎着被带下去了。
沈随转回头。
乌寨主拍拍自家儿子的肩膀,向他介绍:“这位是中原来的沈随沈大人。顾燕庭诬告我们谋反,沈大人特意来调查案件,还我们公道。”
沈随道:“寨主实在是太客气了。”
“快呀。”乌寨主又扶着乌岚的后背,把他往前推了一下,“跟沈大人打招呼。”
沈随抬起头,对上乌岚瞪得大大的眼睛、无比震惊的目光。
乌岚指着他:“你你你……你也是中原当官的!”
乌寨主佯怒道:“阿岚,不许无礼,都跟你介绍过了,这位是沈大人。”
乌岚更震惊了,连话都说不清楚:“那那那……”
那他这些天来,在这个人面前细数顾燕庭的恶行,算怎么回事?
他在这个人面前,真情实感地痛骂顾燕庭,算怎么回事?!
“啊——!”乌岚又羞又臊,嚎了一嗓子,扭头就跑。
乌寨主连忙解释:“不好意思,沈大人,我儿子那个……小的时候发过烧,脑子不太好使。”
沈随笑了笑,并不介意:“不要紧,小公子不傻,挺机灵的。”
乌寨主抬手:“寨子里已经备好了宴席,请沈大人与各位大人赴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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