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情人by归鸿落雪
归鸿落雪  发于:2024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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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哥。”林木寒点头。
“跟我客气什么。”林旭明推给他一个小盒子,“补给你的生日礼物,昨天实在没能腾出空来,小寒,生日快乐。”
林木寒笑了笑:“谢谢哥。”
旁边正在埋头吃饭的韩清肃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林木寒,但林木寒正在看盒子里的东西,是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他都不知道林木寒昨天过生日。
哦,他也没给林木寒过过生日,毕竟当年还没来得及到林木寒的生日他们就分手了。
林木寒把挑好刺的鱼放到了他碗里,和对面的林旭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韩清肃这顿饭吃得很不痛快。
林旭明离开的时候,林木寒一直把人送到楼下,韩清肃跟着他们后面溜溜达达地下去,就看见远处林旭明和他拥抱了一下,顿时不爽地皱起了眉。
倒不是多在乎林木寒,主要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挑衅过了。
林木寒刚把人送走,转身就看见韩清肃臭着张脸站在楼道前盯着自己,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哥?”
“别叫我哥,你好哥哥已经走了。”韩清肃转身上楼。
林木寒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上楼,抓着他的手让他拽自己:“哥,你都这么大人了,别老吃醋。”
“吃你大爷的醋。”韩清肃甩开他的爪子。
林木寒戳他的后腰:“那你干嘛?”
“就是看他不爽。”韩清肃啧了一声,“你这便宜哥哥看着就不是个好鸟。”
“没事哥,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林木寒说。
“我他妈——”韩清肃扭头盯着他,“林木寒,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林木寒说:“胆子不大敢上你?”
韩清肃差点一脚给他踹楼底下。
眼看人要炸毛,林木寒快走两步跟上他,黏黏糊糊搂着人开门:“我今天真不知道他来,就算和他吃饭也不会在家里。”
韩清肃踢掉鞋子:“有毛病。”
林木寒见他直接往卧室里走,寸步不离地跟了上去,说:“哥,谁惹你不开心了?”
韩清肃躺在床上眼皮都快掀不开了,闻言道:“哪来的不开心,我他妈觉都不够睡,祖宗,你消停点儿吧,乖,自己玩鸟儿去。”
林木寒趴在他身上扒开他的眼皮,亲了他一口:“哥,周末你要我陪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韩清肃困顿道,“我他妈就是看不惯那傻逼支使你,你个怂蛋。”
“我没打算答应。”林木寒把他压在身下亲他的脖子,“哥,我好喜欢你。”
“啊啊啊啊——”韩清肃崩溃地喊了一通,“我知道了祖宗,我要睡觉,你起开!”
林木寒说:“周末我陪你回A市吧。”
韩清肃有气无力道:“回去干什么?”
“你去看看你妈。”林木寒说。
韩清肃陡然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向他:“林木寒,少管闲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林木寒捧住他的脸亲了亲,“我觉得你回去看看,也许就不这么难受了。”
“你他妈哪只眼睛看见我难受了?”韩清肃拧眉。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林木寒抱着他说,“你一开始是不是真以为我是变态,要把你杀了才跟我回家的?”
韩清肃:“……神经病。”
“我爱你,哥。”林木寒认真地看着他,眼底的阴郁凝成了浓黑的冷色,“我不会杀了你,我要好好跟你过一辈子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韩清肃木着脸道:“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林木寒轻笑了一声:“回A市给你换座大房子好不好?住上你梦寐以求的大地下室,我用链子把你锁起来,然后让你试试我给你挑选的玩具,我还给你定制了一个展示柜,哥,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他瞳孔微颤,痴迷地吻着韩清肃,喃喃道:“你再怎么哭怎么求饶都没用,只能听我的话,好不好?”
“我操。”韩清肃震撼地骂了一声,“你他妈还挺会想。”
林木寒目光森然地盯着他:“不只是想,我会这样做的,哥。”
“别了吧,我没兴趣。”韩清肃拧眉道。
林木寒将他压在身下,冷声道:“你有兴趣我就不会这样做了。”
“死变态。”韩清肃瘫成了条死鱼,“那你把地下室的墙留着,我要亲自粉刷成五彩斑斓的黑。”
林木寒笑了一声:“好,只穿着粉围裙。”
“……你硬得有些不合时宜了。”韩清肃礼貌道,“我正在为我的人身安全担忧。”
林木寒笑得浑身都在抖,又戛然而止,他忽然抬起头来,有些难过地问韩清肃:“哥,昨天是我生日,你为什么不记得了?”
韩清肃就没记过。
“啊,忘了。”韩清肃敷衍地亲了亲他,“生日快乐宝贝儿。”
林木寒说:“骗子,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生日。”
“知道你还问。”韩清肃耐心耗尽,使劲把人推开,翻身就要睡。
林木寒把他翻回来。
韩清肃半死不活地看着他:“要杀要剐随便,赶紧完事儿,我忙着睡觉。”
然后他就因为这句话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和他比起来,林木寒在床上并不温柔,甚至还有些粗鲁,韩清肃险些被他惹毛跟他干起来,奈何这混蛋力气太大,直接给他按在了阳台的墙上。
“哥,你为什么就不能哄哄我?”林木寒不解地问他,“就像以前那样。”
韩清肃的脸和冰冷的墙面密切接触,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粗糙的颗粒,他点评道:“你家这墙……嘶……刮得不太平……”
林木寒直接被他气笑了:“韩清肃。”
“哟,终于不装了?”韩清肃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林木寒扣住他的下巴,沉声道:“叫出来。”
“我叫你大爷!”韩清肃声音有些变调。
林木寒看他烧红的耳朵,凑上去用鼻尖蹭了蹭:“哥,你也会害羞啊,我还以为你天生就这么骚呢。”
韩清肃没吭声。
“你还记得以前你也喜欢在阳台上吗?还为此专门定制了窗户……哥,你当初就是把我这样压在窗户上让我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楼栋,嘴里还说着些低俗又恶趣味的话……怎么现在不说了?”林木寒逼着他看向窗外,“这窗户可不是定制的,对面的楼离我们很近,看见那扇窗户了吗,说不定他们正在做饭,一抬头就能看见你正在被我干。”
韩清肃眼尾湿润,咬牙切齿道:“差不多……行了。”
“不行。”林木寒低声笑,“你还能站住呢,哥。”
韩清肃想杀人。
“哥,你真厉害,你交了那么多男朋友,怎么就没一个人发现你这么适合被……”他在韩清肃耳边说着些低俗又下三滥的话,欣赏着韩清肃变幻莫测的脸色,听他的骂声逐渐支离破碎,却仍不满足。
只要一想到韩清肃交过那么多男朋友,甚至还认真准备和其中某一个结婚,他就已经妒火中烧,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都杀了,再将韩清肃挫骨扬灰。
“哥,我这十年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想你,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他亲吻着韩清肃崩溃的眼泪,“你不知道,你也不在乎,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没记住,犯贱的只有我一个人,真他妈操蛋……哥,你死在床上好不好?”
韩清肃被他蛮横地捂住了嘴,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真好。”林木寒抓住他的手抵在了他的小腹上,笑道,“这回你应该能记我一辈子了,生日也能牢牢记住了——”
“就在我差点干死你的前一天。”
“真乖啊哥,哭得再厉害点,我会更开心的。”林木寒用力地将他箍在怀里,“韩清肃,我喜欢这个生日礼物。”
…………

韩清肃差点以为自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他瘫在床上, 全身的骨头像是被砸碎了又粘起来,尤其是后腰疼得仿佛要断开,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他妈的, 林木寒昨天晚上疯了。
他记不清这神经病压着自己做了多久, 他嗓子都喊哑了, 哭得也很没面子, 何止是记住了, 简直毕生难忘,任谁见了都得喊林木寒一声畜生。
林木寒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管药膏,他坐在床边道:“哥,我给你请假了,今天不去工地,我给你涂药。”
韩清肃身残志坚,举起手来冲他比了个中指:“林木寒,你个傻逼。”
林木寒抓住他的手, 低眉顺目道:“对不起, 昨晚是我过分了。”
“操。”韩清肃哑着嗓子道, “臭傻逼王八蛋,你他妈吃垃圾长大的嘴里那么多骚话, 昨晚上没揍你是我有素质。”
林木寒抓住他的手, 放在嘴边亲了亲:“嗯,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韩清肃手都懒得往外抽,“我爬也要爬出去报警。”
林木寒笑了笑, 咬住他的手指舔了舔。
韩清肃一个激灵, 骂骂咧咧道:“恶心。”
林木寒说:“哥,你哭起来真好看, 现在眼睛都是红的,可爱。”
韩清肃登时恶寒:“林木寒,你要是听不懂人话,我也不介意揍你一顿。”
林木寒将他拽起来抱进怀里:“哥,我还以为你会不理我。”
“对不起啊,我这人嘴碎,高冷不起来。”韩清肃说,“但是从我的态度上来说,我已经开始和你冷战了,麻烦配合一下。”
林木寒说:“我先给你抹药。”
“留点脸吧弟弟。”韩清肃叹了口气,“我这一身傲骨都快被你干碎了。”
林木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药膏放在了床头上,转身出了门。
韩清肃连看都没看一眼,拽过被子来就继续睡觉了。
去他妈的傲骨,他现在只想睡觉。
但即便睡觉也睡不安稳,林木寒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床,将他搂进怀里活活给闷醒了。
“你干啥?”韩清肃眼睛都没睁开。
“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去A市,哥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出去给你买。”林木寒不老实地咬他的耳朵,“老婆,别睡了。”
“你他妈舌头不要我可以给你拔出来。”韩清肃说,“开车去?”
“嗯,我们轮换着开。”林木寒说,“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腊肉。”
“你——”韩清肃懒得和他掰扯,“算了。”
林木寒亲了亲他:“哥,陪我出去。”
“不去。”韩清肃拿被子蒙住了头,“想让我出门,除非杀了我。”
于是林木寒放心地出了门。
韩清肃美美地睡了一觉,最后被一通电话吵醒。
“哥,你现在方便说话吗?”韩清然问他。
韩清肃叹了口气:“别喊我哥,我他妈对这个字快有心理阴影了。”
“是不是林木寒对你做了什么?”韩清然的声音忽然紧张起来。
“啊,那他对我做的可多了。”韩清肃在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明天我和林木寒回A市。”
“你和他?”韩清肃听上去更紧张了。
“我在他家里,懒得动弹,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韩清肃在床上艰难地蠕动了一下,“韩清然,你愿意为了你亲哥哥我杀人吗?你把林木寒杀了去坐牢吃喝不愁,我把公司变卖了跑路去国外,行吗?”
“……”韩清然直接挂断了电话。
“真没良心。”韩清肃叹了口气。
韩清肃第二天又变得生龙活虎。
林木寒早上没摸到人吓了一跳,直到去卫生间看见韩清肃在吹头发,顿时松了口气。
“怎么起这么早?”林木寒问。
“昨天睡多了。”韩清肃神采奕奕,“出发吧宝贝儿。”
林木寒说:“吃早餐。”
“乖,车上吃。”韩清肃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木寒忽然有些不安,他抓住了韩清肃的手:“要不我们改天再去?”
韩清肃挑眉:“你逗我玩儿呢?”
林木寒和他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道:“只是去扫墓。”
韩清肃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韩清肃出奇地沉默,玩手机也有些心不在焉,要么就是倒在座位上睡觉,林木寒偶尔看他一眼,睡着了眉头依然紧闭。
他这次带韩清肃回A市,除了想让人扫墓,主要是想让韩清肃看看心理医生——他总觉得韩清肃很不对劲,可如果说他真想不开,他平时又生龙活虎一副万事不往心里搁的模样,但凡换个人家里忽然破产又被这人这样半软禁还沦落到工地干活,怕是早就已经崩溃了。
韩清肃不仅没崩溃,回去扫墓的路上还啃了一大块腊肉和四五个面包,路过服务区饿得嗷嗷直叫,一副不停车吃饭就跟他拼命的架势。
“我这是开了胃口。”韩清肃认真地跟他科普,“老朱说了,我把劲儿使开了之后,饭量倍增,揍起人来力气翻番。”
“喝口牛奶。”林木寒给他拆了盒牛奶,插上吸管递到了他嘴边。
韩清肃歪头吸了两口:“太甜了。”
“那喝我这个。”林木寒把自己的换给他,“你慢点吃,吃快了容易发胖。”
“没事,我觉得我能刷完整个A市的墙。”韩清肃极其自信。
“……哥,你是不是接受这个身份接受得太快了?”林木寒有些不放心地问。
韩清肃看着他失望地摇头:“你根本不懂刷墙的快乐,这是我的梦想。”
林木寒看着比刚开始胖了一圈的韩清肃,忍不住叹了口气:“吃慢点。”
他好像把人养得太好了,和最初来芜城时颓废消瘦的模样不同,大少爷现在连黑眼圈和亚健康都消失了,能吃能喝能睡还能干活,积极阳光健康开朗到能直接给保健品代言,和他预想中被折断羽翼囚禁在破旧屋子里只能忍辱负重的破产少爷的形象完全八竿子打不着,思虑过重的好像也只有他一个。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林木寒看着面前阳光开朗的粉刷匠,给他递纸巾:“擦嘴。”
韩清肃凑过来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林木寒给他擦掉嘴角的油,“哥,你以前也是让人这么伺候的吗?”
“当然不是。”韩清肃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又不是没手没脚。”
林木寒还没来及开口,韩清肃就继续道:“这不是你喜欢做的吗?”
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像你这种变态控制狂,不止满足于控制对方的脑子,还要控制对方的身体,擦嘴洗脸洗澡恨不得一手包办,这样才能满足你,我都懂的。”
他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该说不说,这感觉还不错,早知道我就培养一下历任男朋友,这才是我该过的日子。”
林木寒沉默了良久,缓缓开口:“所以你就没有丝毫不适?”
“瞧你这话说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比我刚破产时日子过得好多了。”韩清肃说,“刚破产那天晚上我跑去天桥底下睡了一晚,提前培养了一下吃苦耐劳的品质,跟那一晚比起来,后面的日子都是天堂。”
“你——”林木寒简直无言以对,“真厉害。”
韩清肃冲他挑了挑眉:“还行吧,我都打算忍辱负重和楚景元偷情,然后靠出卖身体夺回家产了,但我的傲骨不允许我这么下贱,所以我就来了芜城,打算花完那七百万就傍个小金主,顺便还能找个男朋友,凭你哥我这姿色,那还不是让他们爱得死去活来?”
林木寒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你虽然没钱,但你伺候得好啊。”韩清肃赞许地看着他,“就是有时候太变态了,体验感有点差,不过瑕不掩瑜。”
“以后少翻你买的那本破词典。”林木寒咬牙。
韩清肃震惊:“并夕夕中小学生成语词典大全正版全新七块八,怎么就破了?”
林木寒拿炸鸡腿堵住了他的嘴:“吃饭。”
韩清肃这王八蛋满嘴里跑火车,十句话里能掺八句半假话,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格外让人信服。
要不是他摸到了韩清肃藏起来的另一部手机,他就真信了。
到A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林木寒直接开车到了郊外一个高档别墅区,他拍了拍睡得天昏地暗的韩清肃:“哥,我们到了。”
韩清肃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外面路灯下的别墅,又闭上了眼睛:“换个酒店吧,这种的咱俩住不起。”
“不是酒店。”林木寒顿了顿,“我朋友空置的房子,我们临时住两天。”
“有地下室吗?”韩清肃打了个哈欠,开了车门下来。
“有。”林木寒从后备箱拿他们的行礼,“特别大。”
韩清肃大爷似走在前面,闻言道:“不要潮湿的啊,抹上腻子不好干。”
林木寒叹了口气:“哥,不关你。”
“真没出息。”韩清肃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都已经联系好警察了,就等你动手,你这样我岂不是功亏一篑,我前面忍辱负重算什么?”
“算你厉害。”林木寒说。
“……宝贝儿,答应我,以后别讲笑话。”韩清肃说,“我怕你被人活活抽死。”
韩清肃睡了一路很精神,林木寒进去就躺在了沙发上。
“起来做饭。”韩清肃拍他的脑袋。
林木寒脑子嗡嗡作响,拍开他的手:“叫外卖吧。”
韩清肃蹲在沙发边戳他的脸:“废物。”
林木寒幽幽地盯着他:“说好轮换开的,结果你睡了一路。”
“谁让你不叫醒我?”韩清肃掐住他的脖子,低头打开外卖软件,几分钟后深深地皱起了眉,“是我离开A市太久了吗,为什么这里的物价像是外星球?”
林木寒递给他手机:“用我的。”
韩清肃真诚道:“你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我的命也是命。”林木寒叹气,“求你了哥,我快累死了,真没力气去买菜做饭。”
“小垃圾。”韩清肃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堆。
外卖到的时候他一个人差点没拿住。
“如果咱们没钱加油回芜城,那就在我妈住的地方找个位置睡。”韩清肃道。
林木寒对着满桌子重油重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他默默地给韩清肃拆开筷子,语气淡漠道:“哥,你要是想让韩清然过来就不用了,短信发在我这里了。”
他打开手机,上面的信息是五分钟前韩清肃编辑的地址短信。
韩清肃愣了一下,猛地反应了过来:“你动我手机了?”
“还把韩清然的号码改成了我的,你根本没发现。”林木寒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哥,你想查我什么不如直接问,我全都告诉你好不好?”
韩清肃面色陡然凝重起来。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你这别墅里的地下室,它正经吗?”

从林木寒的表情上来看, 这个地下室大概率是不怎么正经的。
韩清肃脑补了几部较为黄暴的“资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情真意切地握住林木寒的手, 语重心长道:“寒宝, 咱们真不至于, 听哥的话, 地下室凉, 你年纪大了容易得老寒腿,就像郑郑一样。”
“……郑郑是谁?”林木寒拧起了眉。
“我们工地上看大门的保安老爷爷。”韩清肃说。
林木寒盯着他看了两秒,说:“这次你别想蒙混过关,为什么要给韩清然发地址?你想让他来救你出去吗?”
“林木寒同学,我们从客观事实来讲,就你这小别墅四通八达,咱俩要真干起来我就算干不过你,跑还是能跑的。”韩清肃认真道,“A市不是芜城, 就算荒郊野外也能找着个蹲在草丛拉屎的人, 我一嗓子过不了半个小时警察就能来。”
“说重点。”林木寒被他攥着手指捏了捏去地玩, 无情地把手抽了出来。
“我没想跑。”韩清肃说,“我主要是思念我亲爱的弟弟。”
“他之前还骂你没良心。”林木寒冷声道。
“他还用八国语言骂过我畜生王八蛋呢。”韩清肃笑眯眯道, “在我这里, 没良心是一种美好的称赞。”
“那我当年骂你,你还很高兴?”林木寒抬眼盯着他。
“……倒也没有。”韩清肃欲言又止。
“为什么不说了?”林木寒攥起了拳头。
韩清肃诚实道:“小寒,真相往往比较残酷。”
“那你为什么不能骗骗我?”林木寒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愿意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哄别人, 唯独不肯哄我。”
韩清肃伸手抹了把脸,认真道:“你太好哄了, 没什么挑战性。”
椅子划过地板,发出了声刺耳的摩擦声,林木寒站在餐桌前死死盯着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没动手直接把人拽去地下室锁起来。
“哥。”他沉下声音,却仍旧有些发抖,“你真就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韩清肃很想潇洒地否认,但他是个诚实的人,如实道:“当年是真挺喜欢的,宝贝儿,得到我的人就不错了,你可是继往开来头一个,就别非得要我的心了,我就是一没良心的混蛋,咱别虐恋情深了行吗?”
他就没爱得要死要活过,得知自己破产没钱了倒是有点这个念头,但也不多,他既怕疼又怕死,只是例行公事想一想。
“不行。”林木寒说,“你从前那么爱我。”
“倒也没有。”韩清肃纠正他,“主要图你身子。”
林木寒生生被气笑了。
韩清肃目送他上了楼,叹了口气表示遗憾,然后兴致勃勃地对着满桌子的饭菜准备开吃,结果吃了两口,就被辣得狂喝水。
他将水杯放在桌子上,忽然觉得这饭菜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好吃了。
不过聊胜于无。
他不紧不慢地吃着菜,吃完了之后坐在椅子上盯着没怎么少的盘子发了会愣,转身往楼上走。
刚走几步,抬头就看见往下走的林木寒。
他眼睛微微泛红,好像哭过——不过也可能是气得。
林木寒看了他一眼继续往下走,快要路过他时,韩清肃抬脚挡住了他的去路。
林木寒转头看向他。
“我刚才也不是那个意思。”韩清肃现在还被辣得嘴唇疼,他舔了舔,痛感稍缓,“我其实挺感谢你收留我的,还借给我钱付房费,虽然一开始你用阴招阴我逼我在下边儿,但也没那么……”
他嘶了一声,摸了摸鼻子含糊不清道:“就还成吧。”
林木寒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他。
韩清肃被他这眼神看得发毛,他抱着胳膊靠在墙上,道:“我是觉得骗你不太好,你对待感情太认真,我再骗你,万一你当了真,那我可真就是个畜生了。”
“我还得谢谢你?”林木寒说。
“不客气。”韩清肃点了点头。
他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第二天去墓园的路上,林木寒还贴心地给他带了件外套。
温恬是和韩轩合葬的。
韩清肃走过去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
墓碑上温恬和韩轩的黑白照看起来熟悉又陌生,他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才把手里的花放在了碑前。
“我爸的葬礼我也没有参加,我当时在国外和朋友玩,遇到了暴风雪困住了。”韩清肃摸了摸韩轩的照片,“其实我本来也没想参加。”
他看着上面的生卒日期说:“原来他们去世这么久了。”
林木寒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我去那边抽根烟。”
“谢了。”韩清肃笑了笑。
林木寒在墓地旁边的林子里点了根烟,远远地看着韩清肃蹲在了墓碑前,应该是在说话,也可能没说话,就这么仰头看着温恬和韩轩的照片,没过多久,又开始手贱地揪花上的花瓣,还抽了支花给旁边的墓碑放了上去。
他不太理解韩清肃的想法。
他从小能得到的父爱和母爱接近于无,爷爷把他拉扯大,但他在老头儿手底下挨的骂挨得揍也不少,他爷爷死前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爸,让他以后多帮衬着点,以致于后来他看见他爸都有些嫉妒。
爷爷去世他没怎么伤心,只觉得心底发空,一个人坐在出租屋里抽了一夜的烟,然后拍拍屁股起来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他抽了一根又一根,把烟蒂按灭在土里,然后遵纪守法地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来回了好几趟。
韩清肃还是没动。
林木寒想过去,但又不知道这时候过去合不合适,他对韩清肃的家庭状况了如指掌,父母都十分优秀且恩爱,韩轩身家无数依旧对温恬一心一意极其顾家,他们对韩清肃几乎到了溺爱的程度,所以最后养出来了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但他们很爱韩清肃。
说不羡慕是假的,但也没多么羡慕,毕竟人各有命,就像韩清肃说的,他得到了韩清肃的人,就不该再奢望那颗真心。
更何况韩清肃根本没那玩意儿。
在他快将这包烟抽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
韩清肃坐在墓碑前愣神。
“哥,地上凉,起来吧。”林木寒拍了拍他的肩膀。
韩清肃叹了口气。
林木寒半跪在他身边,帮他把散开的围巾围好。
“小寒,我想住这儿。”韩清肃看着墓碑上的人,喃喃道,“躺在我爸妈中间,他俩给我挪个空就行。”
“哥。”林木寒攥紧了他的肩膀,“叔叔和阿姨住这儿已经够挤的了。”
韩清肃忍不住笑了一声:“操。”
“长辈面前别说脏话。”林木寒搓了搓他冰凉的胳膊,见他没有要动的意思,干脆就陪他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韩清肃说:“来看了也就这样,没什么区别。”
“嗯。”林木寒抓住他冻得通红的手,放进了自己怀里。
“我高中的时候犯浑,跟人打群架,让人一刀捅进了肚子里,我妈接到医院电话直接吓晕了,我爸那么牛逼的一个人,一听可能救不过来,蹲在手术室外边哭。”韩清肃笑道,“后来我醒过来,掀起被子就要回去干仗,他俩拽着我哭着喊着求我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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