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和玉师兄吗？害我白高兴一场。”
“到底是谁喊的和玉师兄啊，让我都跟着不小心认错了。”
“假粉，你们这些假粉，居然连和玉师兄都能认错，你们都不配当和玉师兄的粉丝。”
“这也不能怪我啊……谁知道我们这里还有其他外来未注册的修士，还偏偏是一男一女的配置。”
“不是每一个一男一女的修士搭配中，男的就一定是和玉师兄。和玉师兄这样品德高尚的修士全世界只有一个，望周知。”
“散了啊都散了啊，这不是和玉师兄，这只是个叫不上来名字的男修而已。”
原本聚拢的人群开始散开，一群被欺骗热情的粉丝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晏修明因为修为不错，哪怕中间隔着一点距离，这会儿也是听清了地面上那些凡人说的话。
和玉师兄……不是这谁啊？
看上去像是个特别有名的修士，但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就这么陌生呢？
晏修明的师妹没忍住问了一句：“和玉是谁？我以前没听说过这个道友的名字，也没在璇玑门发布的天榜上看到过这个名字啊。”
璇玑门——“两派一宗三大门”的另一个知名门派，擅卜算，可窥天机。
每年，璇玑门都会按照修为发布相关的天榜，点出前一百名天骄。
但在今年的天榜上，无论是晏修明还是他的师妹，似乎都没看见有这么一个修士。
晏修明摇头，他猜测道：“许是哪位天骄的化名吧。”
“不过这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测试大典，这也是我们来到这里的任务。”
相比起追根究底去看看那个“和玉师兄”究竟是谁，作为带着任务出来的掌玥门弟子，他们最重要的还是完成师门发派的任务！
晏修明的师妹闻言，她也迅速从刚才的意外中清醒了过来，意识到对他们来说真正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组织一场涉及全城的测试大典，这可少不得他们花心思。
当然，以上是他们真正开始测试大典前的单纯想法。
因为当他在青云城内摆出测试大典后，周围压根就没有哪怕一个人过来测试天赋灵根。
整个测试现场出乎意料的空旷。

青云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晏明修看着过分空旷的测试现场, 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行色匆匆、没有半点要为此停留的凡人。
这一切看着明显不合常理。
要知道，在过去，每当有宗门入世对外收徒, 城镇里的凡人便会一拥而上, 甚至于将过去参与其他门派测试并最终落败的孩童一起带上, 只为了能等到一个踏上修仙路的奇迹。
看上去简直和如今的萧条截然不同。
有那么一瞬间，晏明修看着这反常的一幕, 本能联想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这才导致出现如今的异常。
晏明修想到这觉得有些不妙，他甚至把那些被摆在路边的黑色板子也当成了异常的一部分。
晏明修自然知道“在危险的地方分头行动实乃大忌”的道理，直接把测试灵根天赋用的法宝塞回到了储物袋里，随即带上自己的师妹在青云城内搜寻异样的源头。
然而青云城很正常。
没有天魔没有魔种，这里看上去甚至比绝大多数的凡人城镇还要更加安宁。而那些在刚才看来显得有些异常的黑色板子, 从始至终甚至都没透出半点灵气或是魔气。
但如果真的一切正常，为什么会没人带着自己的孩子来测灵根呢……
晏明修来回观察了一圈后始终不死心，他在短暂的犹豫后，最后一咬牙取出飞剑御剑飞行, 示意师妹和自己一起探查这个凡人城镇。
不过和他想象中“因为招摇过市吸引妖魔注意”的实际情况存在不同。
异常的源头不是妖魔, 而是其他修士。
当他们御剑在青云城上空飞了几圈后，尽管并没有引出他们想象中的妖魔, 可最后还是幸运地发现了异常。
在御剑飞到某片区域附近的时候，晏明修突然听到了一阵狂热的欢呼，听起来就和他们刚才进入青云城事遭遇的意外差不多。
无数凡人齐声高呼“和玉师兄”，动静在几里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或许那位备受推崇的陌生的“和玉师兄”，此时就在凡人欢呼拥簇的中心。
晏明修和自己的师妹互相对视了一眼, 两人默契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并御剑朝着声源处靠近。
也就是在离得足够近了之后, 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位“和玉师兄”的真实面目。
——一个被凡人围在中间，看上去声望简直高到惊人的区区金丹。
他们甚至还清楚听到了有人混在人群中对着这个和玉师兄喊话。
“和玉师兄，你们苍羽宗什么时候来我们这里测天赋收徒啊？”
“相比起其他别的门派，我还是更相信和玉师兄您。”
“我想和和玉师兄一起在门派里练剑。”
难怪刚才怎么一直都没人过来测天赋，原来发现修真界门派对外收徒后，都挤到这里和他们的和玉师兄表忠心了啊。
晏明修的修为不错，于是他也得以隔空听清这些凡人说的话，并从中敏锐捕捉到“苍羽宗”这个关键字眼。
“苍羽宗……这是什么门派？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修真界内有这么一个门派。”师妹露出困惑的表情，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苍羽宗究竟是什么情况。
什么传说中的隐世宗门？可现在这样看起来也不像是想要隐藏自己身份的样子啊。
晏明修倒是知道一点苍羽宗的情况。
他的师尊曾在教他修习术法的时候被苍羽宗的求救信号叫走，之后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顺带着得知了这个掌门比他修为还低的小宗门。
这么一个小宗门得以在天魔降临后存续到现在，甚至还只是因为他们掌玥门的庇护。
就这么一个小门小派，居然也敢把他们掌玥门的面子踩在脚底下？！
“呵，”晏明修冷笑一声，“还什么‘和玉师兄’？区区金丹，心术不正，仗着凡人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们苍羽宗的实际情况，就出来随便糊弄欺骗凡人？”
而随着他把这句话说出口，游和玉听到动静立刻抬头，只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御剑飞剑的那两个掌玥门修士。
作为依靠掌玥门的庇护留存至今的小门派，游和玉明显认得掌玥门的徽印。
几乎只是在看清对方衣角的特殊暗纹，便立刻认出来了对面修士的身份。
游和玉刚才原本还在欣喜于粉丝的支持和喜爱，在听说了没人去参加掌玥门的测试大典、反而青云城的凡人都想进他们苍羽宗和他成为师兄弟时，还出于一些阴暗的、见不得人的心思，生出幸灾乐祸的想法，自得于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能比过那些大宗门的天骄。
就是掌玥门的天才又如何，在这个青云城中，就是掌玥门的长老亲至，凡人追捧、爱戴的依旧是他！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了类似的近似于自负的想法。
在这一刻，双方原本的地位在巨大的名气差距下逆转，他真正成为了这些青云城凡人眼中的救世主。
然而眼看掌玥门的修士真的出现在他面前，那点自负的心思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很久就在双方的实力差距下消失无踪。
面对来自于掌玥门修士的指责，他一时间甚至想不出反驳的话。
然而游和玉选择保持沉默，边上追星的粉丝几乎是立刻就沸腾了。
普通人不知道修真界的门派排位，也不知道双方实力修为的差距。
他们只知道，自从游和玉和他的同门出现后，他们终于拥有了能被称为和平安宁的日子。
是这两位修士偶像的出现，最终挽救了这个城镇原本岌岌可危的秩序！
“欺骗凡人？我这个凡人可没觉得和玉师兄有哪里在骗我们的。”
“金丹怎么了，相比起一上来就指责和玉师兄的你，和玉师兄以前可从来没说哪个门派不好哪个修士不对。就我来看，和玉师兄是真正言行合一道德高尚的人！”
“我就算不知道苍羽宗实际长什么样，我也知道那一定是个好门派。”
“对！苍羽宗绝对是个好门派。能拥有好心教我们辨认魔种的和玉师兄，还有推进普照计划让我们家家户户都能用上电的桑哥，反正有和玉师兄和桑哥在的门派一定是好门派！”
……可能是因为祁宴过去借用粉丝身份在青云城搞过事，为了保证秩序于是用了一些现代饭圈词汇带节奏，连带着修真位面的这些追星人居然都学会了一点现代用语。
对于修真界一无所知的粉丝们迎着晏明修不可置信的视线，为了拥护自己崇敬爱戴的偶像，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这样话。
游和玉惊喜地看向周围支持自己的粉丝。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这些粉丝的支持中获得了勇气，作为偶像锻炼出来的偶像包袱又不容许他在这这种时候退让——毕竟这要是退让了绝对会掉粉。
想到不远处超市里修为高深的前辈祁宴，同时也还记得如今倡议共同对抗天魔的修真界确实不允许明面上的争斗，游和玉怀揣着那份“凡人拒绝掌玥门依旧选择自己”后的欣喜，最终出声反驳。
游和玉：“欺骗凡人？用谎话哄骗粉丝支持？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这明明是我的选择，这明明也是他们的选择……不要小看我和粉丝之间的羁绊啊！”
边上的粉丝动容齐声喊道：“和玉师兄，我们会永远支持你的！”他们能轻易动容于偶像的每一句话。
“对啊，这是我们的选择。和玉师兄选择保护我们，我们选择支持和玉师兄，这就是我们和和玉师兄之间的羁绊。”
“你为什么要否认这份情感，还是说你想逼迫我们选择你？”
周围响起细碎的窃窃私语，显然在外界的刺激下他们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当然，因为晏明修是修士，哪怕笃定他们的偶像——和玉师兄一定会保护自己，有些粉丝还是担心给偶像惹事，尽可能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但面对一个元婴修士，就算是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只要当事人开口就能被修士的神识捕捉辨认。
晏明修听着周围其他人的议论声，万万没想到后续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发展。
这份凡人无条件的支持和信赖在他看来都显得有些不大正常了。
可偏偏无论他哪怕检查几遍，始终没在这其中看到半点近似于术法的痕迹。
这也意味着，这些凡人都是真心拥护这个金丹修士的。
——简直可怕。
而在这些凡人的议论声中，其中甚至还包含了部分因为对于游和玉的拥护、于是转而对他的间接攻讦。
这个和玉师兄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还能让这么一群凡人站出来，为了他对上另一个修士？
他印象中可不记得，这些挣扎求存的凡人还能有这样大的胆子啊……
晏明修这会儿在察觉到不对后重新找回了些许冷静，但边上的师妹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了。
师妹反驳：“胡说八道，谁逼迫你们做选择了，摆明了就是这个和玉有问题！”
随着她把这样的话说出口，这在粉丝看来似乎反而成为了另类的逼迫的佐证。
有粉丝不满嘟囔：“可你攻讦和玉师兄，不就是希望我们转而选择你们、认可你们吗？”
“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试图扭转我们的想法。”
晏明修的师妹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被晏明修拦下了。
晏明修朝着自己师妹比了个眼色：“诶，行了……现在情况不明，继续和这些凡人纠缠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不好控制。”
“还有这位和玉道友……好吧，可能我们之间确实存在误会，我们之后也会再来见你的，希望能在未来大家都能把话说清楚。”他转而看向游和玉，最后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没有在凡人城镇和其他修士比拼的想法，同时也是深刻意识到青云城的情况和他们想当然的常识存在不同。
就算是为了他们掌玥门在这里的名声，他最后还是忍着不满选择短暂退让。
而这在粉丝眼中，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两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讨人厌修士终于离开了，不由发出阵阵欢呼。
游和玉身处粉丝的拥簇中。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救世主app带来的另一个好处。
而在今年，他们苍羽宗绝对能收获更多更有天资的新弟子。
晏明修之后是从青云城城主口中得知了这座城镇最近的惊变。
在带着师妹远离了那个在凡人中极具声望的游和玉后，他直接找上了青云城的城主，并从对方口中得知了青云城如今变化的原因。
蓝星百货超市带来了手机充电宝、救世主app，以及保护这座城市所有凡人的修士。
青云城的百姓想当然崇敬这些保护他们免受妖魔侵害的修士，而这份狂热反向挽留修士保护城镇和平。
青云城城主是知道掌玥门在修真界的地位的。
作为一城之主，他勉强能知道一点修真界的事情。
青云城城主知道掌玥门是修真界七大宗门之一，但他最后还是坚持道：“修真界的事情和我们这些凡人也没什么关系，这都是我们凡人自己的选择。”
“从始至终，我们都只是想更好活着而已。”在他看来，这份狂热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下，甚至都是他们这些凡人用以保护自身的武器。
晏明修还是有些不满，他甚至有些说不清楚这份不满究竟来源于何处：“可是苍羽宗只是个小门派，那些修士确实实力平平……我不觉得他们真能保住这个青云城。”
青云城城主笑笑：“修为平平也够用了。天魔从来不屑于来凡人的城池，手机又能让人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求救，他们已经不知道救下了多少人。”
“而且不只是我们青云城做出类似的选择，就算是其他别的城池，也在听说了我们这边的经历后，也想要购入手机和太阳能发电装置。”
“在你们看来可能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却是真切保住了我们这些凡人的性命。”
晏明修蹙起眉头，看上去表情更加难看了。
可是在听完青云城城主的话后，他又偏偏找不到能指责的地方。
但如果就这么算了装做什么都没看到，这同样也是晏明修不想接受的结果。
青云城城主说未来其他城池也会配备对应的手机，那些心术不正尝到甜头的苍羽宗修士势必也不会错过类似的机会。
如果就这么任凭对方继续发展下去，说不定到未来，在那些被蒙骗的凡人眼中，这种在修真界压根没有姓名的小门小派才是真正的修真界第一。
小门派在未来拥有天资更好的弟子，反而是他们这些大宗门的弟子天资断代，眼看着他们猖狂得意。
这样真的合理吗……
晏明修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用灵玉将青云城内发生的这件事传回了宗门，觉得他们必须对此做出行动。
人间的凡人都借由手机保命，或许这事确实无法制止，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牺牲凡人。
但就算是为了未来的掌玥门，他们也必须尽早想好对应的后续计划。
……最起码，就算是真的不能让凡人放弃手机和这个救世主app，他们或许也能参与其中以示正听。
而在他把这件事传回宗门后，相关的信息也确实很快被一级一级传到了掌玥门掌门手中。
掌玥门掌门清楚知道凡人所求，也清楚知道那些小宗门的做人做事的德行。
如果继续放任，最后说不定也会影响到本就飘摇不定的修真界。
想到这，他当即用灵玉找上了其他同为“两派一宗三大门”的熟人掌门。
……在天魔肆虐的如今，即便以前有几个门派关系是属一般，但到了现在总是会被迫彼此熟悉起来。
掌玥门掌门把这件事挑重点一说，其他人也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换句话说，如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遍及整片大陆，最后就连无意于此的其他门派，也会被迫卷入其中吧？]
[那又如何，我自信我宗弟子绝不会落于人后。既能锻炼门下弟子又确实在保护凡人，我倒觉得这件事挺有意义的。]
[我倒是好奇那个手机究竟是何运作原理了。明明是没有灵气的凡器，实际作用却又堪比灵玉，我倒是想要亲自见一见它的制作者。]
[我倒觉得这事不可长久，小宗门对外欺瞒凡人欺骗收徒，怕是也会浪费天资，最后注定徒生怨怼。]
有人赞成就有人反对。
几个宗门掌门大致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最后难免问道璇玑门掌门——这位擅卜算、窥天机的现成算命先生头上。
璇玑门掌门至此借由灵玉，说出了他在这个临时交流会上的第一句话：[我怎么看？是想从我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结果，好把这直接归类为天道的意念，更加理直气壮地用自己的道理去“行侠仗义”，让未来的一切都更顺应你们的想法？]
掌玥门掌门有些看不惯对方的这个狗脾气：[认识这么多年，你说话还这么冲。我不是问天道的想法，只是问你的想法。]
[不过真要说起来，今天这事怕是真的有违天道了……我门下弟子只是去了一趟青云城，传回来的信件中便字字都是名声，句句说要出名。如此功利，如何修仙？！]
璇玑门掌门：[所以呢，你想做什么？为了门下弟子的修仙路就想要出手制止这一切？难道在你眼中，修仙修的不是自己的道，而是去修改其他人的运道？若是真想得到成仙，还是趁早多看看自己学会修身吧。]
[而且，我若是说，这才是真正的顺应天道、你门下那位弟子才是在顺应天命呢……如果事情本身有违天道，怎么可能会有修士选择参与其中。]
天道啊天道，它宽厚仁慈，它严苛残忍。
上古天庭最终灭于巫妖之手，自比真仙的龙凤绝命于天雷。
凡人欲要登仙妄图改命，于是如今天魔应运而生，连带着魔种也逐渐复苏出现于人间。
[别动什么歪心思了。比起原本的命运，他们的存在或许才是我等修士真正的一线生机。]
掌玥门掌门莫名其妙被扣上一个罪名，他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反驳。
最起码，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说去强行更改凡人救命的东西。
不是，他在对方心里的印象究竟有多糟糕啊……
掌玥门掌门正要为自己辩驳，结果就听到了璇玑门掌门之后说出来的那句“顺应天道”的话。
事分轻重缓急，掌玥门掌门当即追问：[顺应天命？一线生机？怎么说？]
璇玑门掌门笑了，可能在此之前，包括他自己在内的绝大多数修士都没有认清现实。
璇玑门掌门：[选吧，要么应天理灭人欲成为真正无欲无求的真仙，要么便接受自己俗人的身份继续在这个俗世中挣扎。]
[天道不会让俗人掌握他们不该掌握的权利，世俗的修士哪可能真的成为真仙啊。]
修士说到底也只是个有点修为、懂点灵力的凡人。
凡人的七情六欲，又怎么可能在学会使用灵力学会术法后自动断绝。
借着传承的名义建立的另一亲缘宗门，按照地位的尊卑划分三六九等——说到底，这个修真界不过另一个俗世人间。
在以前，璇玑门掌门刚入门的时候，看过一本还算有趣的话本。
话本里的主角为了登仙成就大道，必须经历九九八十一场劫难才能飞升至天庭。
于是那话本的主角斩妖魔驱灵兽，度过了那九九八十一场劫难最终成为真仙。
最后的结尾算是一个完满的故事，因为写书的书生文笔不错，愣是让他看完后激动到睡不着觉。
但是如今回想起来，他的视线却不住长久停留在那些一闪而过的凡人身上。
为了凑出这九九八十一场劫难，灵兽妖魔应运落入凡间。
哭着跪在地上恳求话本主角帮忙的苦难者，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苦难本身是他人登仙的一场劫，更不会知道自己跪拜的人可能就是灾厄的源头。
在绝望中咽气的那些尸体，他们也不会看见话本主角和天上的仙人言笑晏晏，谈笑间轻易将灵兽带回天庭，不会发现他们的死亡实际本身只是仙人失神间的一个小失误。
七情六欲的凡人就这样用纸笔构筑出了一个沾满了“人气”的天庭。
可大道无情。
好在大道无情。
璇玑门掌门笑了：[天魔唤我等为假仙，这话倒是没说错。俗人按照习惯仿照人间构筑出了如今的修真界，而修真界里到处都是各有所求的俗人。]
[直白的靠名气来决定名次的排位，我倒觉得这点子属实不错，这一劫可比天魔仁慈多了……借此机会趁早看清自己，或许未来才能做出更好的选择。]
已经有人咂摸出不对劲了。
[所以你们璇玑门之前弄的那个天榜……]
而他注定等不到回答。
璇玑门掌门已然放下了手中灵玉。

第55章
祁宴原本以为那些外来的修士可能会在青云城内做些什么, 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抗议手机和软件为他们带来的坏变化。
在他的估算中，类似会改变真个修真界生态的软件在推广初期遇到的麻烦最多。
但出乎意料的, 哪怕听说掌玥门的对外收徒现场没有哪怕一个人参与测试, 那两个在游和玉口中修为比他高的修士都没有做出其他任何别的举动。
相比起其他修士专门上门找麻烦, 反而是青云城的城主专门过来和他谈起了合作的事情，表示附近其他凡人城镇也需要救世主app, 询问祁宴能否专门去一趟周围其他城镇, 让其他处于危难中的凡人也尽早用上之手机。
……可能是担心祁宴不想额外花费灵力把超市搬去其他城镇，在说明了自己已经和其他城镇说清楚青云城情况、其他凡人城镇都需要手机后，他还没忘记补充额外补充一句，表示如果超市觉得麻烦他们也能自己找行商运到其他城镇。
而祁宴对此的回答在青云城城主看来就有些莫名了。
祁宴没有说自己同意不同意，反而询问了其他城镇距离青云城的具体位置。
祁宴：“那你说的那些城镇, 他们离青云城究竟有多远？”
青云城城主给出一个有些模糊的数字：“差不多几百里地。”
祁宴露出了迟疑的表情：“几百里啊……”那这可能就在便携式移动基站的范围之外了。
感觉对于现在这门生意来说，承担救世主责任的修士已经不是问题，他相信苍羽宗在亲身体会后绝对愿意往其他城镇也派几个修士。
相比起最开始做这门生意时担心的点，现在限制了他的反而是便携式移动基站的信号范围。
如果想要继续推广, 那他就得专门回一趟星际位面, 购买更多氛围更广的便携式移动基站。
祁宴尝试简明扼要解释：“目前可能有点困难。我之前可能没有对外解释过，手机能正常使用的原因就是基站的信号。现在基站的信号只有一万平方公里, 其他城镇明显不在信号范围内。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把手机卖到其他城镇，手机里重要的app越是无法使用的。”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最近我也在想，说要不要换个信号覆盖范围更广的基站，等我离开一趟再去弄个新的基站, 其他城镇也就能收到信号并正常使用手机了。”
青云城城主不是很懂基站这个现代科技，但用修真位面的法阵概念代入了一下, 之后也大概懂了一点祁宴的意思。
青云城城主追问：“那您什么时候离开？还有……更换那个基站的时候，我们青云城里还会有信号吗？我们的手机和软件还能正常使用吗？”
祁宴：“当然，您放心，我离开的时候，会把基站和服务器全部都留在这里，之后哪怕超市暂时离开，软件的功能也不会受到影响。”
“就是我们这边负责审核的工作人员的身份比较特殊，说出来名声可能也有点差……当然，因为他已经和我们签过合同了，他可能看上去有点凶但是真的是好人，可能需要您额外多多包容了。”
青云城城主心说这身份能有多特殊，在祁宴用手机和软件套牢了修士帮他们对付魔种后，他觉得自己无论看到什么都不会觉得惊讶。
但是一直到之后跟在祁宴身后，去仓库看了眼对方口中“身份特殊”的工作人员后，他才知道超市里远超他想象的事情还真是多了去了。
青云城城主看着仓库角落里乌漆嘛黑的一团，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凶恶的魔修，正要礼貌说一句“相信仙人您对修士的心理把控”的话表示对对方的信任。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角落里坐着的压根不是魔修，而是真正的天魔。
“啊！”青云城城主没忍住发出一声尖叫。
而这异样的响动也惊动了仓库里坐在一些陌生机器前的天魔。
天魔缓缓扭头，看到了指着对身边凡人介绍的祁宴。
出于对祁宴底线的“信心”，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把那些诡异在星际位面的待遇套用在了自己身上。
天魔有那么一瞬间是绝望的：“奸商，我给你24小时工作还不够么，你为什么还要带人来参观我？”是希望他一个人打两份工看他卖笑吗？
青云城城主听清了天魔的话，他看到了天魔脸上的疲惫。
只能说无论什么生物一旦加上“社畜”属性，那么他们对外给人的危险性都会急剧降低。
起码现在的青云城城主觉得天魔实际也不过如此，看上去远没有传说里那样可怕。
青云城城主看向祁宴：“啊……”啊这，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