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回应尤弥安的是房门锁上的声音。
他一愣,下意识跑过去拧动把手。
霍维斯从外面将门锁住了。
——他就这么,提防他吗?
尤弥安愣愣地站在门板前。
其实他几乎快要站不住了,即使出门前强行注射了三管抑制剂,发//情期也来势汹汹。
加上无法控制的兽化所带来的身体的疼痛,他刚才能正常说话都已经是极限。
火焰在心脏中灼烧,尤弥安下意识就要砸门。
敏锐的听力却让他捕捉到这栋里的数个脚步声。
警视厅在做什么?
尤弥安缓缓收回了手。
这个房间是这栋楼的数个宾客休息套房里的其中一间,有很大的落地窗,但都是封闭窗户。
要想出去,只能砸了玻璃。
但是,此刻出去也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尤弥安低下头,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变成了兽爪的双手。
他咬了咬牙,十分勉强地将手变了回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见了霍维斯的缘故,原本只是发烫而有些不适的腺体,此刻涨得疼痛万分。
尤弥安紧紧抱住自己,蜷缩在地毯上,好像这样就能阻止——
阻止自己被发//情期控制。
阻止自己再次变成不受控的怪物。
时声的右眼皮又重重跳了一下。
不好的预感在心里闪过。
他在宴会厅里待得有些累了,伊莱恩带他出去透气。
他们走过连接花园与宴会厅的露天长廊,迎面走来一位穿着礼服的Omega。
时声的手环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瞬时停下脚步。
何之染已经看见了他们,微笑着上前来:“元帅,元帅夫人,欢迎你们来。”
时声下意识将伊莱恩的手臂抓紧了一些,但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伊莱恩眸色微沉,对何之染微微颔首。
“我得去大厅了。”何之染平平无奇的脸上挂着笑,“您二位要进去观礼吗?我的意思是,仪式如果能顺利举行的话。”
伊莱恩淡声道:“何先生的乐观令人敬佩。”
何之染面色微变,时声没听懂,有些疑惑。
“我先失陪了。”何之染眼底闪过一丝着急,勉强挂着笑离开。
“你的手环似乎一直在震动。”
伊莱恩低头看向时声,“有要紧的消息吗?”
时声回过神,下意识捂住手腕。
伊莱恩道:“没关系,可以不用告诉我。”
时声抿了抿唇,看一眼何之染离开的方向。
手环上显示的红点随着他的离开而逐渐和时声拉远了距离。
时声垂头发了一会儿呆,才对伊莱恩比划。
“伊莱恩,我有事,想和你说。”
“好。”伊莱恩温声应着,看一眼不远处供给宾客休息的大楼,将时声拉向另一个方向。
奥维德翻身跳下露台,眼看着可以跑进花园里借着绿化从的掩护逃走。
身后一阵凌厉的风刮过,冰冷的枪口抵上他的后脑。
“别动。”
Alpha冷淡沙哑的声音响起,持枪人缓缓绕到他身前。
奥维德抬起眼,笑了一下:“霍厅长,好久不见。”
“奥维德。”霍维斯的枪口对准了奥维德的眉心。
“你涉嫌参与非法实验项目,警视厅现依法将你逮捕。”
数名警员冲上来,将奥维德严丝合缝地控制住。
奥维德阴冷地盯着面不改色的霍维斯,“你竟然还能站在这里,真是了不起。”
霍维斯皱了一下眉,没有理会他:“带走。”
等人被带走,霍维斯还站在原地。
“老大?”小警员小心翼翼地叫一声。“您的仪式……”
霍维斯揉了一下眉心,将枪收起来。
“我还有事,叫经理人安抚一下宾客。”
“看紧何之染,别离开视线。”
小警员连忙应下,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
“老大?您……”
霍维斯却已转身大步回了休息楼里。
刚回到三楼走廊,一股浓烈的信息素就传了过来。
霍维斯脸色一变,脚步只停顿两秒,随后就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拨通下属的通讯。
“通知安保方,暂时禁止任何人靠近休息楼。”
随后又拨给医疗中心。
做完这一切,他才开了休息室的门锁。
在开门之前,霍维斯有罕见的犹豫。
但在看到尤弥安的一瞬间,本能瞬时战胜了理智,让他立刻闪身进屋,并反手关门上锁。
“尤弥安?”
尤弥安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金发Omega蜷缩在地毯上,脸烧得通红,身体的不适令他下意识用肌肤去摩擦地毯。
可这缓解不了任何不适,他难受得不断翻滚。
更奇怪的是——
他的双手和双脚,都变成了锋利的兽爪。
为了忍痛,手臂和脖颈已经被尖利的爪子抓出一道道血痕。
霍维斯来不及反应这是怎么回事,也来不及顾及自己易感期的不适。
大步上前将尤弥安拉起来:“尤弥安?!”
瞬时,他对上尤弥安猩红的眸子,和唇角露出的尖锐的獠牙。
霍维斯一怔。
尤弥安的眼神是涣散的,脸已经烧得通红。
但在看见霍维斯的一瞬间,他血红的眸子里还是闪过了什么。
随后一股大力将毫无防备的霍维斯推倒。
尤弥安纤细的四肢不知为何爆发出了无比的力量,霍维斯皱眉想将人拉开,却被尤弥安一口咬在了手腕上。
就像一只应激的小兽,只能用撕咬的方式保护自己。
“尤弥安……!”霍维斯皱眉,握住尤弥安的腰用力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钳制住。
“清醒一点,是我。”
尤弥安胡乱挣扎着,大口喘着气,浓郁的信息素味向霍维斯扑去。
同时,他又下意识想去贴近霍维斯的肌肤。
尤弥安发///情了。
意识到这一点,霍维斯的脸色猛地一沉。
要是平时还好,但自己也正在易感期,该死的抑制剂还不知为何失了效。
这对尤弥安来说太危险了,他们必须立刻分开。
霍维斯沉着脸,一边用力钳制住尤弥安,一边起身准备出去。
身下的人却几乎四肢并用地贴上来,炙热的肌肤贴上他。
“……霍维斯。”
尤弥安的声音很轻很模糊,像刚学说话的小孩。
“霍维斯。”
喃喃的,带着令霍维斯心头颤动的哭腔。
“我好痛。”
“难受。”
“霍维斯,我好痛。”
Omega精灵一样漂亮的脸上被自己的爪牙抓出了道道血痕,混着眼泪一起顺着下巴滑落。
霍维斯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用力捏住了。
“……尤弥。”他软下语气,轻声安抚,“你先放开我,我叫医生来。”
尤弥安的神智根本不清醒。
听见医生两个字,他的眼神猛然冰冷起来,像小兽一样龇牙。
霍维斯瞬时反应过来。
尤弥安这副样子,决计不能让外人看见。
霍维斯抬起戴手环的那只手,然而刚一动作,尤弥安就应激一般扑了过来,抱着他的手臂又用力咬了一口。
这一下尖利的獠牙之间刺破了手臂,霍维斯吃痛地皱眉,手上动作却没停。
他一边任由尤弥安咬自己,一边再次拨通医疗中心的通讯。
“暂时不需要救助了,谢谢。”
随后他俯身按住尤弥安,“好了,别动,我带你回卡洛斯。”
尤弥安却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趁着尤弥安短暂的安静,霍维斯脱下外套将人从头到脚裹住。
刚弯下腰想将人抱起来,后颈却骤然一疼——
尤弥安咬住了他的脖子。
Alpha的腺体也生在后颈,但很薄,并非用来标记。
除了与Omega发生关系时,几乎看不出来。
然而也是大多数Alpha的敏感区。
强烈的感觉侵占着原本就强行压制着冷静的神经,霍维斯的手猛然攥紧,紧咬着牙才能找回理智。
“尤弥安,你乖一点。”
这句话却适得其反地刺激到了尤弥安并不清醒的理智。
Omega满脸都是泪,獠牙将自己的唇咬得鲜血淋漓。
他用力攀附在霍维斯的身上,不顾一切地往Alpha怀里钻。
——他明明已经很乖了。
朦胧的声音侵占了尤弥安的大脑。
霍维斯说他长不大,他就努力长大了。
他们都让他安分,这些年他也不再闯祸了。
他明明这么乖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奖励。
明明母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要过任何东西。
他只想要霍维斯而已。
想要霍维斯。
霍维斯。
“……霍……维……斯……”
尤弥安的声音几乎不成字,只知道不断摩擦着两人的肌肤,用脸颊去贴Alpha滚烫的下颌,用獠牙去咬霍维斯的脖颈。
“嘶——!”
霍维斯痛哼一声,用力按住尤弥安的腰。
“尤弥安——”
声音湮没在Omega不管不顾的亲吻中。
尤弥安抬起头,胡乱且十分用力地撞向霍维斯的唇。
“霍维斯。”
Omega的声音第一次带着如此仓惶的哭腔。
“我好怕。”
“这是什么……我是什么……”
那种被人捏着心脏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霍维斯的额角跳动,神经绷得几乎要断裂。
他用了很多力气,才能在来势汹汹的易感期里维持冷静。
“……别怕。”
如多年前一样,他本能地安慰尤弥安。
“你只是发//情期到了,尤弥,每个Omega都会这样的。”
尤弥安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胡乱摇头,獠牙将自己伤得伤痕累累。
“我不是……我不是。”
霍维斯并不能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是怪物。”
“我是坏孩子。”
金色的发丝狼狈贴在脸上,尤弥安的眼神逐渐涣散,皮肤却越发地红。
怕他继续伤害到自己,霍维斯只能张开手臂将人禁锢在怀里。
可如此亲密的相贴,也在击溃着霍维斯的理智。
“……你不是坏孩子。”
他哑声安慰:“别哭了,别怕,回家就好了。”
他想抱着人起身,却又被尤弥安用力按了回来。
两人跌倒在柔软的地毯里,尤弥安不管不顾地往霍维斯脸上亲。
兽爪深深地嵌入霍维斯的肩头。
丝丝鲜血渗透了白色的衬衣。
霍维斯却没有感受到痛,仅剩的理智在不断与易感期的欲//望碰撞。
不能碰尤弥安。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只有尤弥安不行。
可一滴眼泪从尤弥安的眼眶中掉出来,砸进了霍维斯的心里。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断了。
尤弥安还那么年轻,尤弥安什么也没有做错。
他这样茫然无措,甚至极有可能是第一次面临发///情期。
况且,还有这样诡异的形态。
他应该很痛,很害怕。
“……尤弥。”霍维斯用尽力气才开口,“先放开我。”
尤弥安根本听不见。
霍维斯只好闭了闭眼。
脑海内的神经剧烈地跳着,拉扯着霍维斯维持了多年的理智。
就算做小少爷的玩具又怎样。
总不能看着他一直哭。
霍维斯从来都看不得尤弥安哭。
Alpha轻轻叹气,将手掌送到尤弥安唇边。
“别咬自己了。”
尤弥安却没要,而是用力搂着霍维斯的脖颈往他怀里靠。
滚烫的腺体贴着肌肤一次次擦过。
霍维斯喉头滚动,呼吸已经不能平静。
信息素不受控地溢满了整个房间,与Omega香甜的气味交织。
霍维斯认输了。
他搂住尤弥安,翻身将人压回去。
动作之间,什么东西从尤弥安的外套口袋里掉出来,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霍维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
是一管药剂。
霍维斯的动作一顿。
可下一秒,完全失去理智的尤弥安已经贴了上来。
Omega流着泪,混着唇角的鲜血,颤抖着向他讨一个吻。
霍维斯敛去眸光中的冷意,偏头躲过尤弥安的唇。
茫然的尤弥安无措地扭动着身体,想去寻找霍维斯的唇。
又被霍维斯轻易按住。
Alpha的唇角溢出一丝叹息,一只手抚摸着尤弥安后脑柔软的头发。
像安抚小猫那般。
一只手牵住他的腰,将人禁锢在怀里。
不再看地毯上的那管药剂,霍维斯闭上眼,唇下生出用以标记的尖牙。
他温柔地抚去怀里人的颤抖。
随后咬上了那滚烫的腺体。
时声被伊莱恩牵到一边,又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只要提起自己收到神秘人信息的事,又难免会让伊莱恩看到那些照片。
伊莱恩耐心地等待着。
时声一抬起头,便能对上他的双眸。
外人觉得伊莱恩的眼睛像冰冷的蛇、像凶兽,可时声觉得像暖阳。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
忽然,伊莱恩的眼神微变。
时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伊莱恩护进怀里。
“屏住呼吸。”伊莱恩低声说,脱下外套将时声连着脖颈一起裹得严严实实,“先离开这里。”
一股陌生的气味隐隐飘到鼻尖,时声立刻躲进伊莱恩怀里。
伊莱恩直接将人抱起,也没有再回宴会厅,径直上了飞行器。
舱门被严实关上,他低头去看时声,顿时被逗笑。
“好了,不用憋着了。”
时声憋气憋得脸都红了,闻言立刻呼出一大口气,紧张地看着伊莱恩。
伊莱恩道:“没事了,我开一点舒缓气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声摇摇头,见伊莱恩还有些担心,便捉住他的手,示意他摸摸自己的后颈。
伊莱恩眸色一暗:“可以吗?”
时声歪歪头,好像对他的这个问题感到疑惑。
冰凉的触感碰上肌肤,是伊莱恩仔细地解开时声的颈环,摸了摸他的腺体。
时声乖巧地笑笑,对伊莱恩比划,“我没事,只闻到了一点点。刚才,发生什么了?”
“是旁边那栋楼,应当是Alpha的易感期信息素,还有……”伊莱恩眉头微蹙,却没有说下去。
时声伸手摸摸伊莱恩的眉心,似乎在叫他别皱眉。
伊莱恩的眉头舒展,将时声抱到腿上。
时声抱着伊莱恩的腰,脸埋进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谁也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伊莱恩睁开眼,时声听见他在和阿尔里德通讯,但只说了一句话。
“调一队人过来。”
时声抬起头,疑惑地看过去。
伊莱恩亲亲他小狗一样的眼睛:“没事,我们先回家吧。”
他的亲吻和呼吸都让时声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腺体还残留着被抚摸过的触感。
时声抿了抿唇,抓住伊莱恩的手,抬头去亲吻Alpha的嘴唇。
伊莱恩轻轻按住时声的后脑,温柔地加深这个吻。
而另一只手,灵活地绕过时声的后颈,帮他重新扣好颈环的卡扣。
时声:“……”
霍维斯在窗边坐了很久。
Alpha只穿了一条长裤,一向梳到脑后的黑发垂了下来,让他看起来比平日里柔和了一些,也更年轻了一些。
窗外的天空逐渐褪去墨色,露出一点晨曦的光亮。
霍维斯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晨光洒进室内,他起身重新拉上窗帘,不让日光打扰到床上沉睡的人。
他走到门口,将在地毯上躺了一整天的药剂拿起来。
在警视厅这么多年,霍维斯很轻易就能猜到这是什么。
他的易感期从来没有失控过,这次抑制剂是为什么失效。
尤弥安又为什么有这种东西。
霍维斯的眸光暗下去。
但如今再追究这些,其实也没有任何作用。
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呢喃,霍维斯将药剂扔进垃圾桶,转身快步过去。
“尤弥。”
尤弥安并没有清醒,发//情期给他们带去了一下午与一整夜的荒唐,Omega瓷白的肌肤上都是霍维斯留下的痕迹,腺体上的咬痕更是清晰可见。
大约是在做噩梦,又或许是身体上的难受,尤弥安的脸颊通红,唇色却苍白。
嘴中也不短溢出有些痛苦的低喃。
霍维斯将人连着被子抱起来,搂在怀里轻轻地拍。
同时沉默着释放了安抚信息素,尤弥安才逐渐安静下来。
尤弥安好好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像天使一样乖巧。
他的额头贴在霍维斯的颈侧,双手无意识地抓着Alpha的小臂。
和多年前的那些雷雨夜一模一样。
年幼时的尤弥安还会哭、会撒娇寻求保护,一到雷雨夜就跑进霍维斯的房里,哭着要霍维斯抱。
彼时霍维斯也还是个少年人,从刀尖上舔血的家族里出来,根本不知道怎么带孩子。
但尤弥安又其实很好哄,只要抱一抱他,在窗边走几圈,哄他说霍维斯会一直在。
他就会含着眼泪乖乖睡去。
直到被伊莱恩寻回卡洛斯,他都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可惜在那样受诅咒的家族里,尤弥安大约也没有办法一直乖巧下去。
怀里的人不安地动了一下,鸦羽般的睫毛颤抖。
Omega的发//情期一般会持续好几天,如今只是第一轮。
霍维斯的指腹抚过尤弥安后颈的腺体,准备让人送一些吃的进来,免得小少爷醒了不舒服,又闹脾气。
但刚一动,尤弥安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霍维斯只好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低头去看尤弥安。
尤弥安湖蓝色的眼眸里,眼神逐渐从迷茫中变得清晰。
两人长久地对视,谁也没说话。
许久之后,霍维斯低声开口:“你有没有……”
“你打算怎么办?”
霍维斯的声音被尤弥安打断。
Omega全然没有之前的脆弱和睡着时的乖巧,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霍维斯,轻轻开口。
霍维斯的动作一顿,视线落到尤弥安的后颈。
金发睡得很凌乱,胡乱遮住了一些漂亮的眉眼。
明明瘦得霍维斯几乎一捏就能碎了,明明唇色苍白得像纸。
但尤弥安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用力睁大眼睛,看着霍维斯。
霍维斯想,这得多用力,连抓着被子的手指都泛白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尤弥安的问题,而是低头想去拉尤弥安的手。
那双手已经从之前的兽爪形态变了回来,霍维斯想再检查一下尤弥安的状态。
尤弥安却应激一般猛地躲了过去。
随后霍维斯听见他说:
“你可以不负责的,霍维斯,但我也有权利告到警视厅去。”
霍维斯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等反应过来尤弥安的意思,他快要被气笑。
“你说什么?”
尤弥安用力抓着被子,下意识咬住下唇。
刚才那句话他其实没有过脑子。
在醒来对上霍维斯的眼睛后,尤弥安本能地感到害怕。
就算此刻他已经真的和霍维斯发生了关系,就算他的身上还全是霍维斯的味道。
尤弥安仍然茫然无措,仍然感到害怕。
他像一个做错了事却不愿意低头求饶的孩子,本能地竖起了全身的防御机制。
“……我是说。”尤弥安的喉头滚动,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在霍维斯与别人的订婚宴上,和霍维斯发生了关系。
他真是一个无耻的Omega。
可更无耻的是,此时此刻,他还有更强烈的心愿和冲动,几乎要脱口而出。
尤弥安苍白的唇被自己的血重新染上了颜色。
霍维斯眸色一变,伸手捏住尤弥安的下颌,迫使他的牙离开下唇。
“哪里学来的。”霍维斯皱起眉。
他的意思是不赞同尤弥安这样伤害自己,却被尤弥安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尤弥安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用力甩开霍维斯的手。
他笑了一下,说:“你管不着。”
霍维斯皱起眉:“尤弥安……”
“要么和我结婚。”尤弥安的眼睛睁得很大,努力不让心里那个哭泣的小孩占上风。
“要么,你等着吃牢饭吧,霍维斯。”
霍维斯的手缓缓收回。
眼底原本从尤弥安还睡着时就浮现出的柔和逐渐褪去。
他看着尤弥安,没有一点表情。
尤弥安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要从眼眶里不听话地冲出来。
为了维持自己以为的上风,他努力仰着头,睁大了眼睛。
可腺体真的好疼。
霍维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临时标记,这个男人暂时成为了他的Alpha。
全身都在叫嚣着向霍维斯靠近,最好是能钻进他怀里,最好是能再获得一个安抚的亲吻。
可尤弥安固执地与这股冲动做着斗争。
即使他们靠得如此近,即使霍维斯的手背就搁在尤弥安的腿侧。
尤弥安仍然没有一丝被心上人标记的喜悦。
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脸上却不能泻出一丝紧张。
看着霍维斯沉默不语的模样,尤弥安只能本能地戴上嚣张跋扈的面具。
他像平日里那个高傲的小少爷。
恶毒地重复:“帝国法律有规定,即使是在发//情期,违背Omega意愿的标记行为,也是强//奸。”
尤弥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霍维斯,我那时没有神智,你也没有吗?”
他颠倒黑白,他厚颜无耻。
“你自己选吧。”
霍维斯一定恨死他了。
“和我结婚,或者……”
“好。”
霍维斯的声音打断了尤弥安颤抖的声音。
尤弥安一愣,没有听清。
霍维斯起身走到桌边,到了一杯水,又坐回床头。
“那就结婚。”
他的声音很冷淡,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水杯却递到了尤弥安的唇边。
“喝点水,你需要补充水分和体力。”
“然后……别哭了。”
他只听见了霍维斯回答的那声“好”。
那是结婚,不是约一顿饭,不是让霍维斯亲自来还他的匕首。
尤弥安的心剧烈跳动,脑袋里一片空白。
面上却没有表情,抬手狠狠将眼泪擦了。
霍维斯见他不接水杯,便轻轻放在了床头柜上。
“拿过来。”尤弥安冷冷地说,“难道要我拖着身体自己去拿吗。”
没理会他的无理取闹,霍维斯什么也没说,又将水杯递了回去。
尤弥安不客气地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
但谁都能发现,他拿着被子的手抖得有些厉害。
等尤弥安喝了水,霍维斯才开口。
“为什么到这里来?”
尤弥安冷笑:“你订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我还不能来?”
霍维斯有些头疼:“我是问你怎么走到这栋楼来的。”
尤弥安没说话。
好一会儿,他转开脸看着一旁:“是要兴师问罪吗?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你……”
“尤弥安。”
霍维斯的声音也冷下来。
“你出门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发//情期?”
尤弥安抿了抿唇:“我打抑制剂了,哪条法律规定Omega打了抑制剂也不能出门?”
霍维斯道:“你想过后果吗?如果今天不是我,如果你遇到的是奥维德那个逃犯?”
“……那也是我的事。”
尤弥安握紧了水杯,“你这么生气,舍不得那个要订婚的Omega吗?他有什么好,他……”
贬低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尤弥安硬生生忍了回去。
他快撑不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霍维斯说话。
怕一开口就讨人嫌。
霍维斯没理会他的问题,只是道:“给你家人发一条讯息吧,今天你还不能回去。”
尤弥安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脸顿时红了。
但他原本就全身都烫得发红,也根本看不出来这一点害羞。
“我……”他张了张口。
霍维斯答应结婚了,他要成为霍维斯的Omega了,小小地撒娇一下也没关系吧?
于是他小声地说:“我身上好痛,你是狗变的吗?”
霍维斯垂眸看他,纤细的身上的确有一些青紫痕迹,更多的是抓痕。
看来尤弥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失控时兽化了,那些痕迹都是他自己无意识抓出来的。
霍维斯叹了口气:“你要不要看看谁身上伤多一点?”
尤弥安这才抬起眼看霍维斯。
Alpha不止是脖颈和前胸,脸英俊锋利的下颌上都有不少抓痕。
一看就是谁干的。
尤弥安有些心虚:“不都是皮外伤,没两天就好了,我可是……”
话没说话,他又别开了视线。
腺体很痛,但不是发//情期发作时滚烫难耐的那种痛。
而是霍维斯给他留下的标记。
“过来。”
他听见霍维斯说。
“你需要擦一些药。”
尤弥安下意识向他靠近了一些。
冰凉的药膏涂抹上腺体,立刻好受了许多。
“这么大的卡洛斯,没人教你生理课吗?”霍维斯眉头轻蹙。
尤弥安一顿,没有说话。
Omega垂着头,金发遮了眼,霍维斯一低头,看见的都是他柔软的毛茸茸的发顶。
还有纤细脆弱的脖颈。
尤弥安还那么小。
心不可控制地柔软了一些。
霍维斯正要张口,却听见尤弥安忽然问:
“你那个Omega怎么办?”
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语气却逐渐令霍维斯不适。
“先说好,既然要结婚,我不可能允许你有别的Omega,要是你还标记了他,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