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翳:“......”
他是想说他的校服还没晾干不能穿是吗?
可是,这条人鱼本来就常待在水里,就是离开了水也不能停留时间太长,经常需要给鱼鳞保湿。故而,定制的校服也是采用特殊材质,根本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
小人鱼那么紧张,他要是都看不出来,那他就不是白翳了。但今天毕竟还没有正式开学,暂且先放鱼一回。
白翳下巴抬了抬,示意小人鱼过来。
洮溯忸怩一阵,还是乖乖地过来了,只是默默把校服藏在身后。
白翳却对他伸出了手,那意思明显是要他交出来。
洮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现在把衣服打湿还来得及吗?但还没等他思索出个所以然来,白翳已经倾身向他逼近,伸手绕到他身后轻松把校服给取了出来。
洮溯:T_T
这一副鱼生无望的表情,再加上系统提示虐心值+1,白翳弯了弯嘴角,将被团成球的人鱼校服摊开整理。
那是他设计的,衣领、上襟、外套开摆......总体来看很满意,就是对洮溯来说有点难穿。
洮溯还没有回过神来,迷糊间只觉自己被校服自动上身,直到白翳亲手给他系领结时,洮溯才猛然一僵。
他在给他穿校服,很专注。
洮溯觉得自己整条鱼像要被蒸熟了。
校服上身果然很合适。
随即,白翳又对机器人交代了什么,然后,机器人就按照指示给小人鱼送来了一个包裹。
洮溯恍惚中撕开一看。
果然,系统提示音立刻响起:虐心值+4,虐心值+5......
包裹里是书包,而所谓的书包,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只巨大的鲨鱼头,牙口大张。
洮溯被吓得差点要晕倒。
白翳很“好心”地扶了一下小人鱼,并主动前去将鲨鱼头“制服”——拉上拉链,从此牙口紧闭。
洮溯很佩服,这只人类果然很强,这只鲨鱼头肯定就是他用手拧下来的战利品。
在白翳施施然离开后,洮溯东想西想,脑补出了某人勇闯海底大战巨鲨的世纪大片,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慢慢凑近一点,再近一点,但这只鲨鱼头一动不动。
确认对方已经死得透透的,洮溯立刻变得有些神气,试探性地学着白翳的样子拉开拉链,并把自己一截鱼尾探进去。
鲨鱼头好可怜,有牙不能用,不像他,每天吃嘛嘛香。
洮溯越发嚣张,把手塞进去,把鱼鳍蹭过去,玩着玩着还想要把自己整个给塞进去,但这显然是书包无法容纳下的。
洮溯只得恋恋不舍地作罢。
在这期间,鲨鱼头被玩弄得露出了一点棉絮。
洮溯发现了,对此表示不屑,看着那么凶,实则是只草包废物,什么海洋霸主也不过如此。
若是现在回到海里,他就敢直接单挑巨鲨。
洮溯得知自己需要背着这只鲨鱼头上学时,简直达到了鱼生骄傲最巅峰,总有一天,四海八荒都会知道,这条名叫“洮溯”的人鱼生猛得不像话。
连带着他现在往里头塞东西都觉得得意洋洋。
但也在这时,洮溯才发现,鲨鱼头书包里面原本还有东西——贴着隔水膜的红色方块纸包,内装有零星几张纸,纸上有“壹角”的字样。
跟之前的“准考证”一样的字迹。
洮溯虽然不懂这是什么,但他想要将其小心放好,却一时间不知该收到哪里去,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要嵌进自己最坚硬的鳞片内保存为好,随身带着。
洮溯并不知道,从前,在另外的一个世界,有一个常在平日里拾荒的老奶奶,在自己的孙子快要开学时就用过年的那种红包袋子装着她攒下来的一点小钱,说要是被欺负了,就把这个交出去。
希望他人也能善待你,哪怕用我的十分换一分。
生而为鱼,也难以逃离早八的苦。
洮溯一边睡眼惺忪地咬着小鱼干早餐,一边仔细回忆自己有没有忘带什么,校服他一直就没脱,书包也收拾好了,好像没了。好了,终于安详了,于是这一轻轻闭眼就几乎错过了这个上午大半的课。
等洮溯惊醒后火急火燎地要赶去教学楼时,却又犯了难,4C-311是什么地方?还有这节叫什么课来着?哦,是公共课思想鱼德。
他不懂,那找到鱼很多的地方应该就行。
终于去到水下教室,正有一名教授滔滔不绝地讲解着:“作为一条有道德底线的鱼,要善于对不良诱惑说‘不’,要从根本上杜绝不良行为......”
这时有条黄斑鱼忍不住询问:“请问教授什么是不良诱惑?什么又是不良行为呢?”
“美色、财物、食欲。”教授回答得言之凿凿,“嗜睡、贪吃、花痴等。”
中了大半的洮溯默默把自己偷带的零食藏好,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就想翘课。
生蚝这么好吃,怎么能不贪吃呢?
入眠这么舒服,怎么能不贪睡呢?
至于美色和花痴是什么?
洮溯不太懂,于是他偷偷去问貌似很懂的黄斑鱼。
黄斑鱼果然很懂,不消片刻就取出自己小心珍藏的一株紫罗兰来,炫耀似的放到洮溯眼前晃一晃,又极快地收好,好像是生怕被他碰坏似的。
洮溯见此有些不高兴。
小气鱼,谁稀罕你的花了。
不过,这颜色倒是真好,他刚见到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竟有些失神。
那就勉勉强强承认这花算是美色好了,洮溯回忆起自己那种感觉,好像花痴也不是那么没有道理。
下一门是单选课——鱼骨文。
位置还算好找,洮溯觉得有些庆幸,还好他迟到的课不是这门单选课,不然开学第一天他就铁定要被发现缺课了。
一对一的上课模式,让他多少有些紧张,洮溯打定主意不能开小差,要认真听。
然而,只是刚进去,洮溯就有些身体僵硬,感到冷意阵阵。
教室有一片珊瑚丛,铺盖着透明的水晶石,散发出淡淡的蓝光。但这些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周围好多骨,各种各样的鱼骨。
授课的是一位年长的海龟,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智慧的光芒,而那本鱼骨文课本仿佛蕴含了整个海洋的历史和文化。
他给洮溯细细讲解了鱼骨文的由来以及发展演变,还讲了鱼骨文对海洋历史的重要意义......
洮溯上完课出来的时候整条鱼都是懵的。
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这门课非常的瘆鱼,海龟教授也很瘆鱼。
所幸已经到了中午休闲——鱼乐活动的时间。
成群结队的鱼呼啦啦地涌出,招朋引伴,好不热闹,但是洮溯却没有多少心情,因为他还惦记着自己的抢课任务。
从第二周开始,他就要上体育课了,而体育课是选修课,除了拍球是必要项目,他还得在跑步、游泳这两项中选出一项来。
洮溯也才刚学会行走,让他再去学跑步简直是要他半条命,对比来说,游泳才是他的心头好。
他必须要抢到游泳。
但听说,抢课是一门技术活,非常考验运气和手速,一旦出了点点意外,他就将与游泳失之交臂。
洮溯现在连午餐都顾不上去吃了,先去找了锦鲤蹭点运气,然后就反复温习学过的抢课流程,满心忐忑。
然而,他刚进入选课系统,画面就卡顿住了,反复刷新无果,他只得退出重试,结果这回更不妙,直接连系统都进不去了。
洮溯茫然无措,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好像是能投诉来着,对吧?只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周围就传出一片骂骂咧咧。
“狗系统早不崩,晚不崩,偏偏这个时候崩!”
“正常,不卡个两小时咱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抢过课......”
洮溯默默地想,原来这就是人类社会的传统吗?没事,自己初次经历还是要耐心点。
终于,耐心等待的鱼如愿进入系统,卡着时间,在出现游泳选课页面的第一时刻,洮溯就疯狂戳戳戳。
洮溯再次陷入迷茫,为什么他都戳了那么多遍了,还是没有显示抢课成功呢?画面为什么又是定住了?
又不知这样等了多久,小人鱼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脸上的不解和委屈也越攒越多,却始终没有放弃抢课。
而在这时,在洮溯不知道第几次的点击下,终于有了变化,这一变化直接将洮溯打击得欲哭无泪。
显示的是40个名额已满,小人鱼没有机会了。
洮溯:T^T
难过,是真的,真的好难过,为什么要这样伤害鱼,鱼真的不想去跑步啊啊啊啊!一条濒临崩溃的鱼,此时正在难过得无声无息。
哦不,其实是震耳欲聋。
系统音在这短短的半天里面,几乎就没停下来过,“虐身值+4,虐身值+5,虐心值+2,虐心值+7......”
白翳:“......”
虽然说这些早有预料,但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让人心情复杂。
就连一向公事公办的系统也忍不住赞叹宿主的运筹帷幄,深谋远虑。
白翳叹息一声。
该怎么说,小人鱼现在走过的路,都是他当年躺过的坑,他经历的一点也不比小人鱼少。
白翳将攒下的数值用以折算积分,并兑换好一些物品,也就不用担心倒扣的问题了。
当务之急是要先去看看小人鱼。
只是还未等白翳有所行动,光脑就出现了一道通讯请求,白翳眸光微动,快速接听。
那头有些嘈杂,只是等了半天都没有别的声音传来,仿佛只是在外面的时候不小心误拨。
白翳没有再等,直接出声:“洮溯。”
这只人类在念他的名字,嗓音低醇好听,似乎含了能让鱼坚定的力量。
洮溯一下都忘记了自己还在哭。
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刚刚情绪有点糟糕,浑浑噩噩地行走时觉得找不到方向,忽然想要是有人牵着他走就好了。
当在见到黄斑鱼小心捧着他的紫罗兰时,洮溯忍不住上前,支支吾吾地提出请求。
于是他们就到了公用通讯亭。
洮溯也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只是控制不住,这回一听到白翳的声音,就实在压不住情绪,噫呜噫呜发泄一通,疯狂表达自己的悲愤和不满。
白翳这回不用翻译都能完全听懂,还能时不时地附和:“对,他坏,嗯,他们都坏,是,欺负鱼,都不好,鱼最好......”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小人鱼还没有倾诉完,继续悲愤交加:“cooximumupia,roonnru,miwa......”
白翳的话刚要出口,却猛地一顿,因为他没词了,没办法,他只好转换一种语言模式:“鱼鱼最叻,鱼鱼卟哭。”①
白翳心想要是小人鱼还没有停,他就转用英语说一遍好了,但他的口语实在不好,最多挤出一句“You good,they ugly.”
但,洮溯在他说出那句时就立刻止声了。
白翳松了一口气。
想来也是,新生小人鱼够委屈了。
无论是为了更长远地刷值,还是出于别的原因,他都得先把洮溯哄好。
说到自然做到。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洮溯见识到了白主教的各种硬核操作。
首先是查出游泳名额的拥有者——某食堂员工从后花园里弄回来的一缸小蝌蚪。
白翳命人往里倒了适量的生长剂,于是,洮溯当天就通过视频观看到了小蝌蚪们在顷刻之间变成青蛙们,就这么毫不留恋跳走的画面。
由于原选学员出于某些原因提前结业,无需再参加游泳课,后续就又有了新的名额放出。
洮溯就待在白翳旁边,定定看着白翳同时启动了多光脑,并派了章鱼程序员时刻准备着。
就这样,毫不意外地为小人鱼抢到了游泳课名额。
再是,关于小人鱼对鱼骨文这门课程的学习。
因为一对一模式的单选课有个必不可少的环节,便是师生换讲,这个时候的学生有更多的话语权,可以自备课题讲解,与老师分享讨论。
白翳亲自为洮溯选择了要讲的课题,并准备了非常完善的讲解稿和课件。
《甲骨文——历史长河中的瑰宝》
于是,当小人鱼洮溯在那天侃侃而谈时,海龟教授的脸都被气绿了。
经此,洮溯对白翳的崇拜到了怎么藏都藏不住的地步,后来每次看到对方时,眼眸中尽是星河般的光彩,整条鱼都要因此而变得鲜活几分。
甚至在白翳临时充当教导主任,试图再次发难刷值时,洮溯都半点没有退却,反而在众鱼的惊恐唏嘘中,高高兴兴地跟着他走,还有点为发现了“召唤神龙”的技巧而暗自庆幸。
原来只要整出了幺蛾子,原来只要有一丢丢的不合规,那他想见的人类就会很快地出现在他面前。
哦,不是说发型不合格吗?
人鱼的头发生长得是很快的,半天就能长出一大截,这就为打理增添了难度。
确实要被修剪了,洮溯没有半点不满,只是透过镜子认真注视着亲手为他修剪的白翳。
还是这只人类的黑发好看。
事情发展成这样,白翳也没办法了。按理来说,他这样的一刀切不是该激起小人鱼的怨念吗?为什么小人鱼看起来是那么的乐意?
对于洮溯的目光,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不得不时刻冷着脸,试图让洮溯收敛一点,但是收效甚微。
甚至这条鱼还敢假借由头,“登堂入室”。
背着鲨鱼头书包的洮溯眼巴巴等他许久,称有要事反映,结果就是吐槽教授讲课听不懂,满怀期待地向他请教。
白翳本想拒绝,但又想这条鱼送上门来接受补习简直存心找虐,他这个反派不满足一下怎么行。
所以,白翳十足严肃地对洮溯讲解起了鱼积分。
果然,洮溯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但又只得强打起精神,硬是撑到白翳将此内容讲完。
在白翳施施然作完总结,再给他投来一个“还有何贵干”的眼神时,洮溯总算可以递出早已准备好的鱼文课本,需求是请念课文。
白翳眉梢微挑,没想到这条小人鱼还真挺好学,居然有要挑灯夜学的刻苦精神。
只是,他一翻课本,就翻到了被洮溯特意折过的那页。
随着白翳缓缓读出标题,洮溯瞬间感到鱼生圆满。
标题是《yu美人》。
第10章
不远处的合作演练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军部和教会的双方此刻正针锋相对,周围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微妙的紧张感,与谈判紧紧相随。
围绕的主题是一款新研发的3S级战斗型机甲,军方希望能以更合适的价格获得其使用权,并且能够尽量缩短后续审批环节的时间。
如原文所说,双方长期合作,在表面算得上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但实际上,反派主教和那位军方boss攻三的关系可谓敌对。
主要原因出在反派主教身上,他因残疾转业投入到机甲研发工作,而凝聚了他无数心血的高端机甲只得由他人驾驶并适时反馈使用体验,方便他对下一代的机甲进行改进。
而这位“他人”正是元帅——御墨。
反派主教难得棋逢对手,遇上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顶级Alpha,不好好干场架分个胜负都说不过去。
可坏就坏在,这两者相遇时间是在反派主教残疾以后,本就变得阴郁变态看谁都不顺眼,偏偏御墨元帅又是个耿直的,觉得主教设计的机甲哪里有问题就直说不误,主教表面虚假讨教,背后已经用了阴刀一百八十回。
御墨也是个硬气的,虽顾全大局并没有明着跟教会作对,看似对反派主教的阴招照单全收,却始终没有真正妥协。
白翳对这两者的恩怨倒不多感兴趣,耿耿于怀的是原文中对这位元帅和小人鱼戏份的描写。
先说御墨元帅的本体是只黑豹,在科技的改造下获得了极强的拟态能力及伴生技能,成年期完成分化后,凭着那股自带的凶狠厮杀劲儿履立战功,在无数次的浴血中,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
这样的Alpha,骨子里的野性凶悍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藏的,这就造就了乖软小人鱼Omega的惨状。
况且,某棠出品怎会没点噱头,就比如,黑豹元帅因精神力严重失控而陷入无意识的狂化状态,再辅以自带的倒刺......那场面,说是娇嫩果冻对上仙人掌都不为过。
哦,这一切都是反派主教促成的,他甚至全程围观,事后还命人去抽液用以检验。
“......”就很离谱。
白翳的脸色越来越沉。
饶是一向镇定的御墨,在觉察到对面那道越来越往下犹如实质的视线时也有些神情微妙。
从今天刚见面开始,就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白主教仍是以那副骄矜的姿态坐于轮椅上,而御墨并没有坐谈的习惯,故而端着军姿站立笔直,连带着军部和教会其余人都只得陪站。
这样的场面与以往并无不同。
只是白主教的目光定在他身上已经很久了,给人的感觉不是那种阴冷诡谲,而是另一种难以形容。
终于,这样的氛围被打破。
“请问御墨元帅,您对此有何看法”
白翳没有一丝拐弯抹角,直入正题。
御墨直视白翳的眼睛,沉声道:“这款机甲的性能确实令人印象深刻,但我们需要确保它在实战中的可靠性。”
白翳微眯了眸,目光投向御墨后方一人。
那是元帅的下属,刚在先前提出“其安全性能是否得到充分的验证”的质疑。
但这样的质疑是很可笑的,在帝国中,众所周知,白主教亲自研发的机甲象征着某种权威,甚至有人认为可以免除后续多项流程直接投入使用。
如果真有意外,那便是白主教存心坑害,而这样的坑害绝不是小打小闹,也绝不可能那么低级,他不会轻易去冒有损专业名声的风险,阴刀也一贯用在别的方面。
那位下属是因自身状态欠佳,操作不当才导致的驾驶出现意外。
御墨对此心知肚明,对这样能力不足的下属他自是不会再重用,在那次以后对方就相当于是被边缘化了。
这次放任不过是为了压价。
或者说,主要并不是为此,要对付善于掩饰又工于心计的白主教,在其最引以为傲的专业领域上给他找点不痛快,哪怕是只言片语也能将他膈应得不轻。
可今天的白主教却没有接招,反而点了点头,道:“元帅所言极是,实战中的可靠性确实是关键问题。为了确保这一点,我建议双方在接下来共同开展进一步的测试和改进工作。”
不只是御墨,外场众人都没有预料到白翳会这样说。
但这是不可能的,军方和教会各有侧重,各掌权力,各担要事,虽是可以合作,但不会相互渗透业务,而且自负的白主教绝对没有要与他人分享研发权的道理。
这时,系统的不符合人设警告声响起,白翳却不慌不忙。
果然,御墨心知这是空谈,认为对方是在阴阳怪气地表达不满,便谨慎道:"你的提议听起来不错,但我们需要确保合作是在基于互信和透明的基础之上。"
暗讽和警惕之意可谓明显。
但白翳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相反,他以一种极为坦诚的语气回应道:“很遗憾,但没关系,或者御墨元帅可以考虑一下在日后的对练环节上多作配合,亲身试用,只需多耗费些体力即可,如何?”
状若退后一步,实则这才是真正所想。
御墨对此颇有兴趣,问:“等级?”
白翳抬眸反问:“你觉得低于3S的有必要吗?”
御墨紧接着问:“自动模式?”
“不。”白翳缓缓开口,“你的对手,我。”
御墨深深打量对方许久,笑了,道:“一言为定。”
不复以往的暗藏心机,敌视和挑战欲不加掩饰,暗箭改明枪,这是他的乐意之至。
他没有问白翳能通过什么方式弥补身体上的短板与他对战,也没有问这是出于什么目的。
直到这一刻,御墨才真正把这个对手放在心上。
只是这样双方勉强算是和谐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御墨在听到通报后神色微微一变。
白翳维持着表面平静,看着御墨匆匆离开的背影,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对于发生了何事,他其实很清楚。
这算是原文中为数不多的重要剧情点——皇子Alpha带小人鱼逃跑。
这个时机和场合还算合适,军教双方在全帝国的关注之下合作演练,对此的重视程度必不用多说,反派主教自然也没太多的精力监控小人鱼。而皇子Alpha则是费尽心力,筹谋已久,自认能有一丝机会帮助小人鱼离开魔爪,但很可惜,他失败了。
因为在他们隐秘逃跑的过程中,小人鱼受到军部众多高强Alpha信息素的刺激,刚分化时未显现出来的第二性别特征,在此刻彻底显露无遗,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泄露,且进入短暂而猛烈的发热期。
这对于Alpha产生的吸引是致命的。
故引起了现场极度的混乱,御墨元帅全程低气压地处理完这件事,并由此对此事的源头——人鱼Omega产生了关注。
而皇子Alpha和小人鱼毫无疑问地被反派主教堵住了去路,并得到了极为惨痛的教训。
虽然当时没太看明白,但现在白翳大致猜出了内情。
皇子Alpha一向无能,哪怕再如何费尽心力,也很难做到在军教底下将小人鱼偷带出来。
这样的行为又何尝不是双方负责人默认的呢?
御墨虽不能完全清楚其目的,但以固有的矛盾关系来看,这既是对反派主教不利的事,他想必也是愿意纵容一下的,只是随后发生的意外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而对于反派主教来说,有这样一个契机,既能借用大量Alpha信息素刺激出人鱼的第二性别反应,检验分化成果,又能引得军乱给御墨元帅找麻烦,何不顺水推舟?
就是可怜了原文中的小人鱼,在众多疯狂的Alpha争抢中受了不少伤,更是因没能得到后续应有的医护处理而落下了永久性的信息素紊乱症。
思及此,白翳坐不住了。
只是刚欲行,系统警示音便随之响起:“请宿主注意,尚未到合适的出场时间。”
白翳攥紧的手始终没松。
长长的密道中没有一丝光。
哪怕如此,江蜇寒也可以面不改色地一直走下去。他很早就适应了这样的环境条件,也习惯了自己孤独而游离的常态。
但他偶然间也有了可为之追寻的方向。
母妃失势,连带着他也如履薄冰。若能得到人鱼真心的奉献,无私的赐愿,这一切将都能得到改变。
如果没有现下突如其来的Omega信息素泄露,他或许真的能触碰到希望。
可为什么就是会这样呢?
他是个Alpha,在离得最近的位置,他能很清晰地感知到那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燥热蔓延至全身,可他的心却一点点地冷下去。
这明明是他配合教父做的研究之一,但他也是至今才知其效用,以至于被这样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将人鱼关到了几近密闭的箱中,在储藏军备的仓库密道下逃离,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点机会。
他眼见着这一点机会正渐渐趋向破灭。
江蜇寒还在试图加紧外箱封闭,用军用胶带缠裹边沿,动作是失去控制般的忙乱,可那雪芽茶香味的Omega信息素仍在从中溢出,不断累积浓郁。
Alpha与生俱来的攻击性和占有欲在此刻被激了起来,这是以往很久都不曾有过的,他向来温和得像个Beta。
不悦愤懑的情绪格外强烈。
人鱼不是承认他是第一位人类朋友吗?人鱼当初不是可以为了救他奋不顾身吗?可为什么后来竟会用课业繁忙这样的借口来推拒与他的见面?
甚至在他费尽心机出现在人鱼的面前,对其展露温柔与关怀,还愿意不顾困难地带对方离开那噩梦般的地方时,人鱼都没有露出丝毫喜悦的神情,反而是一脸不赞同,还义正言辞地说什么老师教了欠债不还且中途跑路是不良行为,不敢迎接考试就退学的鱼是胆小鱼……
江蜇寒不知道人鱼这是突然中了主教的什么邪,为避免人鱼反抗闹出大动静,只好先将他催眠藏起,带离这里再说。
可现在这样随时都会暴.露。
江蜇寒的手在颤抖,情绪又终于到达了某个临界点似的,他突然将胶带狠狠掷出,抓紧了尖利的器械朝原封紧处用力割开。
他已经来不及用理智慢慢思考,只是带着Alpha的本能还有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不是只要在此刻标记了人鱼就能让问题得到解决,随之也能得到对方不遗余力的帮助?
但受到雪芽茶味信息素吸引的Alpha除他以外还有很多,而现在便已有十数名在外围巡视的军士Alpha寻迹而来,只是还未行至前便已然相互殴打了起来。
浓烈的血腥味和攻击性信息素如洪水般肆虐开来,凶狠得宛如最原始的野兽,这就刺激了更多的Alpha,又引发了更严重的混乱。
这样的危机唤回了江蜇寒的一丝理智,他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能在黑暗中正常视物的优势,先将装着人鱼的箱子藏到更隐蔽的角落。
随后,他只身前去探路,想要找到一个能转往稍微安全些地方的方向。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个向下的长阶梯,而下方转角处顶端有个被栅栏围起来的通风口,终于隐约可见一点亮光。
然而,就在江蜇寒心情略微放松一点时,他敏锐地感受到了一种强势到超出他以往认知的Alpha信息素气息,似是诡魅迷艳的花香,丝丝缕缕的在空气中缠绕着向他袭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变成露出獠牙的血色毒蛇。
轻易就能将人压迫得几欲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