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惜一开始被他这么照顾,还有些害羞。后来就无所谓了,因为荀鹤从头到尾都很认真,就像在认真地看一份合同一样。季予惜用自己透明的魂魄抱了抱他,表示感谢。
因为荀鹤守在病房里,季家其他人在场显得十分碍事。他们没有施展空间,商量后索性排了个表每天固定时间来看季予惜。
虽然每个人都忧心,不过季予惜发现他们坚信自己可以醒过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季予惜从焦急到认命再到暴躁的周期重复了两遍以后,他已经记不清他的身体睡了多久,只知道原本订好的订婚宴也取消了。
说遗憾确实有一点,不过荀鹤一直守着他,几乎快化身成望夫石了。季予惜被他打动,就觉得有没有订婚结婚的仪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就好。
只是有些对不起季母,她毕竟忙碌了这么长时间,想给他一个最好最完美的订婚宴。
在医院待不住的时候,季予惜也想走出去,继续查Chris和丁成的事,但他发现他走不远。他不能离开他的身体一定范围,只要超过那个范围,他的面前像是有屏蔽墙一样,会把他挡回来。
季予惜试了无数次,都会卡在这堵看不见的墙上。
这天,荀鹤在开视频会议,季予惜又晃着出去找屏蔽墙。
他在屏蔽墙上撞来撞去,就当在玩一种很新颖的游戏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周律师。
季予惜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周律师似乎憔悴了不少。
看到周律师,季予惜就想到那个死亡的调查员。他现在已经知道调查员死亡的原因了,苏云害怕泄露什么秘密,让丁成杀了调查员。
丁成是凶手,警察会在半年后查到他。
但想给他定罪很难,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季予惜相信周律师这段时间一定在找证据。
他当时说过让周律师不要管了,由他来替调查员讨回公道。可惜他随后就昏迷了,周律师应该不信他能做到。
季予惜再次叹气,自此他昏迷后,他叹气的次数多了。
他跟着周律师回到自己的病房,荀鹤已经开完视频会了,还做了杯鲜榨果汁招待周律师。季予惜于是懂了,周律师是荀鹤请过来的。估计荀鹤联系周律师的时候,他出去玩屏蔽墙了。
这两个人要谈什么呢?
季予惜在荀鹤这边坐下。
然后他听见荀鹤说:“周律师,我已经联系你很久了,你之前不肯见我。”
季予惜:“?”他怎么不知道?
周律师则说:“对,因为我有职业操守。你问我的问题,我不能回答,所以我不肯见你。”
荀鹤:“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肯了?”
周律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于朋友的义务,我觉得有必要给你提个醒。”
荀鹤和周律师认识很久了。两个人合作过很多次,不能说每一次都很愉快,但他们互相都真诚地对待彼此。
荀鹤没有接着他那句话问,而是说:“我在小惜的手机里看到,最后一通电话是你打给他的。”
季予惜:“!”他把这件事忘了!当时应该清空和周律师的联系记录的。
周律师看了看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季予惜,说:“对,季小少爷委托我一件事,我没有办成,那天是向季小少爷汇报情况的。”
“什么事?”荀鹤紧跟着问。
季予惜不想让周律师告诉荀鹤,可惜他现在醒不过来,无法阻止。只能听着周律师把他委托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荀鹤。
然后荀鹤就知道那个调查员死亡的事。
他也看向病床上的季予惜,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当着周律师的面,他并没有把他的猜测说出来。而是在思考之后,告诉周律师:“如果你想抓到凶手,我可以找个警察帮你。”
周律师摇摇头,“不用你,我自己也有门路。”
季予惜这才想到,周律师的门路确实很广,他要是想通过警方去抓丁成,应该没问题。
荀鹤听到他的拒绝后,也有些意外,又问:“那你今天来,还要告诉我什么坏消息?”
此前周律师已经说过他是出于朋友的义务来提醒荀鹤的,所以荀鹤用了坏消息这个字眼。
周律师也不反对,说:“调查员死亡之后,我亲自跟了那个人一段时间,他没什么特殊的,麻烦的是他身边的那个人,那个人好像有特殊的能力,不是普通人能应对的,我来就是为了提醒你这个。”
季予惜很清楚周律师说的另外一个人就是Chris,但他不知道荀鹤清不清楚。
荀鹤没有问周律师,那个人是谁,反而问他:“既然你察觉到了危险,那你自己放弃了吗?”
“不可能。”周律师摇摇头,说,“死的那个是我的兄弟。”
荀鹤朝他伸出了手,“那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周律师想了想,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合作愉快。”
他说罢,起身准备离开,在离开之前,周律师总算想起来询问季予惜的情况。虽然季予惜知道他和周律师只是单纯的委托关系,但要是周律师直接忽略了他这么大一个人,季予惜的心理还是会有一点点失落的。
好在他没有忘。季予惜把他在心里的位置,默默往上提了一个档位。
荀鹤说:“还是老样子,各项身体数值都正常,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醒。”
他说着走到了季予惜身边,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温度正常。
周律师也走过来观察了一会儿季予惜的状态,忽然说:“荀导听没听说过,以前有一种离魂症?”
离魂症只在小说话本中出现过,荀鹤当然听说过。但这是现代社会,正常人谁会往那个方向想啊?
所以周律师这么说的时候,荀鹤明显就是一愣。
周律师又说:“有时候小孩子夜啼不止,大人也会说惊着了,找个大师喊喊就好了。反正季小少爷查不出毛病,荀导何妨一试?”
荀鹤顿时眼睛都睁大了。
第101章 世界舞台
季予惜同样没想到,周律师竟然会提出这样的一个建议,因为他看起来,和这种带有迷信色彩的东西一点都不沾边。
周律师发觉荀鹤没有吭声之后,也只是笑了笑,说:“世界可能只是一个戏台,我们都是在上面表演的人,而台下可能还有看客。”
他和荀鹤没有讨论过关于Chris的特殊能力。
季予惜在一旁急得不行,在他看来,这点比较重要,而不是一会儿扯到离魂症,一会儿说世界是个戏台。
当然他也不希望荀鹤和周律师继续冒险,Chris既然能杀死调查员,也能杀死他们两个。
可他现在这个状态,什么都做不了。
季予惜试图重新钻进他的身体里,可惜还是失败。他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身体,有些无奈。是因为这具身体原本就不属于自己,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如果你还在,我愿意把身体还给你。”
季予惜轻轻碰了碰“季予惜”,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虽然现在的他很幸福,有很多很多人爱他,让他舍弃这一切,他当然会舍不得。可这个人生本来就是那个消失的“季予惜”,他短暂的窃取过一段时间,已经很满足了。
“只要让我再借用几天,让我处理完本该处理的事情,再和大家告个别好不好。”他继续和“季予惜”商量。“Chris有点危险,我必须保证他不会伤害到大家,不会把世界变成一片荒芜,才能放心地离开。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真的不能再浪费了。如果你听得到,就让我回去吧。”
他虚握着“季予惜”的手,觉得眼眶酸涩,但他一滴眼泪也没有。
而荀鹤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他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想请个大师过来给季予惜叫魂。
到了下午,还真的来了个大师。
是季母带过来的,听她的语气,她和这个大师还比较熟悉。后来,大师问了问季予惜的情况,季予惜才知道原来他和荀鹤订婚的日子就是这位大师算的。
季母把情况说得很详细,包括前两次昏迷的情况。
这位大师敏锐地察觉到季予惜每次陷入昏迷前,都会发生一起较大的案子。
前两次季家人都很清楚,一次是林雅的父亲自杀,一次是商忻劫持同学。这两次季予惜都在案发现场,且都在事后都陷入了昏睡。可第三次,一切正常,季予惜哪里也没有去,就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
大师沉吟片刻,说:“你们再回忆一下,当天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
季母实在想不出来,索性说:“大师,不是我们不配合,实在是那天就是平平常常的一天。以大师之见,能不能叫醒他?”
大师不敢托大,只说:“不知道缘由,我只能尽力一试。”
季予惜看到荀鹤在一旁微微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大师把人都请出去,开始在病房操作。他先在房间的几个方位上布置了法器,然后开始念念有词。
季予惜起初觉得他的举动有点好笑,但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发紧,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这大师,怕不是叫魂,而是在驱鬼吧?
季予惜捂着自己的胸口,想往房间外面跑。
可他手脚发软,只走了几步,就瘫倒在地上,接着人事不省。
不知道过去过久,季予惜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上方围了一圈人,全都担忧地看着他。“我怎么了?”他抬了下手,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回到身体里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季予惜直接坐了起来。不过到底身体虚弱,他只是做了个起来的动作,头只离床几公分。
“惜宝,先躺着别动。”季母忙说。
季予惜看了一圈周围的人,除了他父母哥哥,房间里还有荀鹤,和那个大师。
看到那个大师,季予惜就想起来了,他妈妈请这个大师来给他叫魂。不过季予惜再想回忆当时的情况,却觉得脑海里一片模糊,这些天他经历过的事情,都有些遗忘了。
大师说:“醒了就好,令公子只怕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季母听大师这么说,忙问:“惜宝,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怎么醒也醒不过来。”他说。
因为长时间不开口,他的声音近乎是气音。
“醒了就好。”大师便要告辞,季母殷切地去送他。
接着,医生来了,检查了一下他身体连接的各种设备,都很正常,又给做了个检查,最后说:“刚醒只能吃流食,恢复个几天就好了。”
荀鹤便把保温桶里的粥倒出来一碗,喂给季予惜。
他从季予惜醒过来到现在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他的神情却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我没事的。”季予惜安慰他。
荀鹤眼圈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季父和季予慎季予慷也不好多在房间里停留,索性把空间留给两个人。季父说:“荀鹤,一会儿你问问惜宝想吃什么,让芳姨做好送过来。惜宝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你记得给我们打电话。”
他扯了扯两个儿子,离开了病房。
季予慎这次没再表示什么不满了,三个人一起走出去,还撞见了回来的季母。
季母还以为季予惜有什么不对劲儿,忙问:“是不是惜宝又有什么状况?”
季父摇摇头,“给两个孩子留点空间吧。”
季母便明白了。她想了想,说:“其实刚才大师还说了几句话,我听不太明白,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她的脸色说不上好,因为季父等人心里一直惦记着季予惜,一开始都没有发现。
十分钟后,季父脸色同样难看起来,“大师的意思是,这个惜宝不是我们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季母也说:“惜宝在我身边长大,他是什么性格我清清楚楚,不可能换了个芯子我就认不出来了。这一年多时间,惜宝确实比之前伶俐许多,可他内里还是那个善良单纯的孩子,我不相信大师说的什么附身穿越的言论。”
季父神色稍霁,也说:“我看这个大师没什么真本事。亏我看到惜宝醒了还觉得他是个有真才实干的。”
季家两兄弟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惊骇。
惜宝是被替换过的?
他们家也有真假少爷了?
季父说完那句话,立刻去看两个儿子,“老大老二 ,你们怎么想的?”
季予慎把惜宝从小到大的事情全都回忆了一遍,最终摇摇头,说:“惜宝应当没有变。予慷,你觉得呢?”
季予慷也谨慎地说:“我上大学回来的次数不多,不过惜宝确实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变。看起来是伶俐了不少,但我记得他小时候就挺机灵的,也就是高中转学的事一蹶不振,才变得不爱说话了。现在不过是又恢复了本性而已。我不觉得惜宝被人替换了。”
他看向季予慎,季予慎冲他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感觉。”
季父便说:“这种无稽之谈大家不要再讨论了。再不小心让惜宝听见,他该多伤心啊,那个大师我看还是多给他点钱,以后少接触吧。”
季母点头,“我也这么想的。”
同一时间,病房里的两个人却没有那么多话。
季予惜很希望荀鹤说点什么,哪怕是责备他也好,但荀鹤就是不开口。而他在醒过来之后,就好像开始遗忘了。比如他只记得周律师来过,和荀鹤还谈了很重要的话,但具体的内容却想不起来了。
好在他自己进入未来世界看到的东西还都历历在目。
他知道Chris是最大的威胁,必须在半年以后把他解决掉。
问题是,他到底昏睡了多久。
“我睡了多久?”季予惜问荀鹤。
荀鹤说:“二十天零六个小时。”
季予惜顿时有种负疚感。他不敢想这二十天里,荀鹤都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守着他。
“对不起。”季予惜开口道歉。
“不是你的错。”荀鹤在他头上摸了摸。
【严格一点计算,现在只剩五个月了。】季予惜在心里想。
荀鹤手一顿,再次看向季予惜,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中有着浓浓的悲伤。
季予惜也看向荀鹤,荀鹤立刻把眼中的情绪隐藏了。季予惜说:“我想去卫生间。”
他在床上躺了二十天,虽然荀鹤每天都给她按摩,他也怀疑自己能不能下床走路。荀鹤走过来,扶着他下了床。季予惜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感觉双腿使不出什么力气。
“慢慢练习几天就好了。”荀鹤安慰他。
季予惜点点头,被荀鹤扶到卫生间。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只不过睡了二十天,镜子里的人却十分消瘦。
“瘦了很多,醒过来就好,慢慢补吧。”荀鹤又说。
这次他醒过来后,荀鹤的态度比上次好。也许是因为他这次睡的的时间太长了,把荀鹤吓到了。
“你一直守着我,万一我醒不过来呢?”季予惜冷不丁地问。
荀鹤扶着他的手微微发紧,“醒不过来就一直守着,直到你醒过来。”
“其实你不必……我也没有那么好。”季予惜眼底也开始泛红。他答应了这具身体的主人,等事情解决后,会好好和荀鹤道个别,然后离开。
只要一想到离开这个词,他的心就一阵阵抽紧。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如果你消失不见了,我就去找你。”荀鹤突然说。
季予惜猛地一顿,简直不敢细想荀鹤是什么意思。他抬头看向荀鹤,荀鹤的表情依然平静,但眼底的情绪却深不可测。
荀鹤知道了什么?
季予惜慌乱地推开他,扶着墙走进了里面的卫生间。
荀鹤本来想跟过去,又止住脚步。以季予惜的自尊,必然不想让人看着他卫生间。
荀鹤在门外守着,听到里面的冲水声后,又等了半分钟,季予惜才打开门。他又伸手扶着季予惜过去洗手,然后继续躺在病床上。
季予惜的心跳还是很快,荀鹤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发现自己的秘密了吗?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离开,才要说那句话。
但是荀鹤并没有继续质问的意思,如果他不说,荀鹤似乎也不打算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该和荀鹤坦白吗?
他就是因为不想告诉荀鹤自己坚守的最大的秘密,才会委托去让周律师派调查员去调查丁成,才会冒险去未来的世界找线索。
如果荀鹤猜到了他的秘密,他是从哪里猜到的?
季予惜随后拿了一本床头的书,盖住了自己的脸。
事情结束后,他的确是打算和荀鹤坦白这一切的,不止是荀鹤,还有季家所有人,坦白后,在好好和大家告别。
既然荀鹤猜到了,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告诉他。他们知道彼此剩余的时间,是不是能更好的相处?他走以后,荀鹤是不是不会有那么多遗憾?
可是和荀鹤坦白后,他决定冒险做的事情,荀鹤势必要跟随。到时候,荀鹤也会很危险,他又不愿意让荀鹤涉险。
季予惜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突然,脸上的书被人拿走了。季予惜睁开眼,看到荀鹤在看他。荀鹤目光真挚,他说:“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季予惜:“……暂时没有。”
荀鹤继续平静地说:“那我有一件,你愿意听我讲顺便给我出个主意吗?”
季予惜:“……当然。”他直觉荀鹤要说的事就是他在纠结的事情。
果然,荀鹤继续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对他说:“我男朋友想瞒着我独自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我应该阻止他还是陪他一起做?”
季予惜:“……”
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呢。
两个人沉默的时候,荀鹤的目光一寸不让,昭示着他的决心。季予惜则是节节败退,最后举白旗,投降一般问他:“你知道了多少?”
荀鹤说:“不多,只知道我男朋友是来救世的。”
季予惜:“!”
荀鹤会这么说,他真的有点意外,他本来以为荀鹤会先猜他的来历。
季予惜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有那么伟大。”
荀鹤却认真地说:“其实你已经默默做了很多事了,你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在这些人的眼里,你就是救世的英雄。”
季予惜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真的没有。”
的确有些人是在他来了之后改变了命运,但让季予惜把功劳全揽自己身上,他真的做不出这种事。就算是他促成的改变,他也觉得他在其中的作用其实很小的。
荀鹤轻叹一口气,忍不住笑了,“惜宝一直都这么谦虚。”
季予惜:“?”他这是谦虚吗?
荀鹤不和纠缠这件事,又说:“所以,大魔王是谁?”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说:“应该是Chris。”
荀鹤知道Chris,不过他还是更喜欢叫他苏云。
季予惜却摇头解释:“Chris不是苏云,或者说不是全部的苏云。”
荀鹤听到他这句话,明显愣住了,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季予惜没说话,如果荀鹤不信他,他就不会接着往下讲。
荀鹤思考了一会儿,把现在的情况转换成容易理解的表达方式。“就好比原来的苏云被一只妖怪附身了,他融合了苏云的特点,又有自己的思想。”
季予惜听到妖怪两个字,忍不住抖了抖。他觉得荀鹤像是在评价他一样……
【就算自己是一只妖怪,那我也是一只好妖怪。】季予惜在心里安慰自己。
他没有发现,荀鹤听到这句心声后,表情有些吃惊。继而他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季予惜,害怕自己不小心伤害到了季予惜的情绪。静了几秒,荀鹤又往回找补:“我就是这么一比喻,其实未必是妖怪。”
“不,你这么说很形象。”季予惜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一点。他反正不是人类,那是系统还是妖怪,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荀鹤继续问下去,他其实把全部的事实都告诉荀鹤也无所谓。
他开始向荀鹤描述Chris最后会把世界祸害成什么样子。荀鹤渐渐听得入迷了,直到季予惜讲完自己的猜测,他才回神。
“未来,我们这个世界会变成一片死地,没有人没有动物,连植物都不生长?”荀鹤的表情有一丝不敢置信,他很难想象出来,Chris是怎么做到的。
季予惜看他不信,又说:“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未来看一眼。”
荀鹤听他这么说,差点蹦起来,“千万别!你才刚醒,别折腾了!”
季予惜其实也不想再折腾一次,他的时间很宝贵,经不起浪费了。
荀鹤看他不再说要去未来看看的话,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问:“苏云、Chris是怎么做到的?他的特殊能力和你一样吗?你能看到未来,他也能吗?”
其实季予惜不知道Chris的能力都有什么,如果是全盛时期的系统,那会的就太多了。每个系统都可以用积分向主脑购买各种各样的功能和道具。他能看到未来,也只是因为他的系统背包解锁了这么一个道具。若是按照他原本的能力,他不止会这个。
那天Chris带着丁成去原本的世界看了看,也就是说,他至少有一个能看到其他世界的能力。至于他还会什么,季予惜完全猜不到。
他现在也害怕Chris有很多道具,而他只有这么一个。到时候对上Chris,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荀鹤看他不说话,也知道自己问了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于是他又问:“除了能看到未来,你还有什么别的能力吗?”
季予惜再次沉默。
荀鹤不会以为他是菜□□?他以前真的不是啊。
荀鹤看他又不说话,主动替他挽尊,“没关系,我们想想现在能做点什么。”
他把椅子搬过来,坐在了季予惜的身旁。
然后开始给季予惜分析,季予惜则说:“现在有一件事可以做。Chris和丁成杀了周律师的调查员。这个案子现在还没有破,我们可以报案,先把丁成抓了。”
荀鹤忙问:“那丁成有没有特殊能力?”
季予惜:“应该没有。”
他回忆了一下 丁成和Chris两个人的谈话内容,丁成很明显害怕警察找到他,还威胁Chris如果他被抓的话,就向警方供出他。
后来Chris安抚好了他。但那件事发生在半年之后,现在的丁成未必会全心信赖Chris。
至于丁成有没有特殊能力,季予惜觉得他没有。他要是有,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对Chris那个态度。
想到这里,季予惜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林雅的父亲,郑理先。单予安的那个案子是目前最有参考价值的案子。因为那个案子里,有很多主脑插手的痕迹。
郑理先一场梦境看到了女儿的死亡,他想改变这个结果,就通过主脑开发的点单模式对单予安进行点单。
他当时处理这件事太粗糙了,有很多细节都没有深究。比如郑理先怎么知道的点单模式?他通过什么途径进行了的点单?后来他取消了三个点单,又以自己为代价,和其中一个宿主达成了合作。承诺那个宿主在单予安死后,把她送到另外的世界。
郑理先的承诺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不是季予惜让他看到之后的世界,他也不会轻易化解单予安的这场危机
这件事中,郑理先和主脑又是什么关系?
“怎么了?”荀鹤看他半天不说话,便关切地询问。
季予惜回过神,思考了一会儿,把这件事告诉了荀鹤。一来,他当时是第一次昏迷,荀鹤估计也在怀疑那次的事和现在有没有关系。
他说:“你记得郑理先吗?”
荀鹤想了好半天,才把这个人从记忆力翻出来,“林雅的父亲,他怎么了?”
季予惜说:“我现在怀疑,他可能和Chris的身份差不多。”
荀鹤:“怎么说?”
季予惜说:“郑理先当时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荀鹤点点头,那个时候季予惜的心声说了很多。有些名词他听不太懂,不过他记得郑理先当时确实是有些特殊能力。比如事情终结之前,单予安差点出车祸。
要不是郑理先早了那么一点自杀,单予安恐怕就活不成了。
季予惜说:“郑理先是在某一天突然做梦梦到了他的女儿会因为早恋分手而自杀,所以想毁掉单予安。换到Chris身上,他也有可能在某一天做梦梦到自己原本应该有怎样的人生。”
荀鹤点点头,他不敢贸然插话。
季予惜则又说:“郑理先想保住自己的女儿,于是选择了点单模式。假如Chris不想报复,而是想回到自己原本应该在的世界呢?”
荀鹤:“!!!”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季予惜却突然开始犹豫:“我这个猜测一旦出错,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布局。”
荀鹤忙说:“你先说说看,我听听合不合理,我们再决定。”
季予惜重新把思路理了一遍,然后说:“比如说,我只是打个比方。假如世界有人在操控……”
荀鹤点点头,“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舞台,我们是舞台上的演员,台下也许有观众,后台也许有老板。”
季予惜觉得这个话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荀鹤看他怔住,又说:“这是周律师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说不定我们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这个样子。”
季予惜觉得这个比喻很巧妙,按照这个说法,主脑应该就是后台的老板。观众就是像他之前一样的系统,更具体一点,在这里可以特指Chris。
他越想越觉得妙,把这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念叨了几遍,脑子里更是灵光一闪,本来想不通的地方突然也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