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琬急急忙夺过郁恒章的手机,塞进被子里压在身下,僵硬地转移话题道:“我们继续看直播吧!”
郁恒章的手探进被子里去摸手机,舒琬蛄蛹两下,握住先生作乱的手,按在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嘴里弱弱解释:“cp文与事实严重不符,主角是无辜的,先生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如来看看玉树超话,那里的文超甜保真哦!”
手被禁锢在要紧处,郁恒章也没法再闹舒琬了。环抱着怀里的人,他摸了摸手心下的肚子,笑道:“你最近是没少上网,这些话学得一套一套的。”
“我没说错嘛,玉树就是超甜保真。”舒琬侧头蹭了蹭郁恒章的下巴。
一场晚会的时间还挺久的,中间舒琬和郁恒章吃了饭,接到了葛瑞秋的电话。
葛瑞秋问舒琬喜不喜欢那个棉花娃娃,回头他给他送到家里来:“这可是替代你来了晚会现场的娃娃,一定要给你!”
“嗯……”舒琬稍作犹豫道,“好呀。”
实际上葛瑞秋已经提过几次说想要和舒琬见面了,但因为肚子里崽崽的原因,舒琬一直都找借口拖着。
太久不露面,也有不少人关心他。首先当然是方书雅,舒琬和郁恒章上热搜的时候,她就打电话来问过他们为什么去医院,是不是生病了;而葛瑞秋一直惦记着舒琬当时在机场说有事要告诉他,对舒琬陪郁恒章做康复训练的事存疑,旁敲侧击地问过好几次舒琬需不需要帮助;徐才茂也打过两回电话,问舒琬休假休得怎么样。
郁恒章可以为舒琬挡住所有的关注,包括方书雅。他让舒琬不用想太多,只关注自己的感受,怎么舒服怎么来。
舒琬考虑了一下,再怎么说等宝宝出生,也注定是瞒不住身边的人。所以他能怀孕这件事还是要说的,只是一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次葛瑞秋说要来看看他,或许就可以试试告诉他了。
晚会进行到颁奖环节,因为是平台的奖项,《盛世安》又差不多包揽了后半年的热点,剧组里的人拿奖的可真不少。
不在场的舒琬也拿到了一个奖杯,是最佳新人奖。
屏幕上播放着《盛世安》的剪辑,颜无尘蒙着眼睛站在城楼之上,站在烈烈风声里,他解开了眼睛上的白纱,空洞的双眸望向太阳落下的方向。
从掩埋过去,以落难琴师的身份潜入到洛王身边,已然过去了五年。这五年他假扮醉心于琴音不谙世事,逐步接近洛王。
他偷听了无数的机密,窃取了洛王的重要密函向外传递消息。期间洛王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为了达到目的他自愿废掉一双眼睛,以博得洛王的信任。
然洛王多疑,纵使他双目失明也疑虑他会将听到的话口述出去,后又一杯毒酒毒哑了他的嗓子。
他是洛王不能看不能说只能听音弹曲的琴师,洛王当他只学琴艺不通文墨,殊不知他自幼习字,闭上眼也能写出一手端正小楷。
与他接应的内线曾问过他大事将成要不要离开,颜无尘摇摇头,不亲自见证洛王的落败他怎能安心。
如今洛王真的败了,城楼下的疯子高声喊着“洛王死啦!”,那个一只手就能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无限接近死亡的男人终是先他一步去了。
灭门之仇得报,在这个黑茫茫的世界里颜无尘只剩下他自己孤身一人。
时刻紧绷着的心弦松了,他抱着他早已弹乱了音的琴,翻身跃入无尽的深渊。
葛瑞秋拿着颜无尘的棉花娃娃,上台替舒琬领奖。
简单地感谢了一下平台和剧组后,葛瑞秋握着麦道:“我只是个帮忙领奖的,但借着这个机会,我也想告诉我的好朋友舒琬,你在剧组的表现有目共睹,你的认真和刻苦终将得到回报,有天赋的人注定不会被埋没,这个奖就是最好的证明,它是你步入这个繁华之地的开始,是个很好的开始。”
“你是一个有灵气的演员,颜无尘不会是你的上限,还有更多的可能在等待你去探索。希望你能在演戏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并且走得越来越好。期待你将来会为大家呈现出的作品,也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合作。”
郁恒章抽了张纸巾给舒琬擦擦鼻涕,他捋了捋舒琬的头发,温声道:“没关系,下一次等你的身体恢复好了就能和大家一起去现场了。”
这是舒琬拿到的第一个奖项,哪怕它不够权威,但也是对他和他饰演的颜无尘的一种肯定,没能亲自去现场说他不失落肯定是假的。
但好在他还有朋友,葛老师带着他角色的棉花娃娃去领奖,用一席话肯定了舒琬在演员这条路上的无限可能。
舒琬很感激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这些都让他开始期待未来的到来。
无论是作为演员的发展,还是他即将拥有的父亲的新身份。
他的未来再也不会是暗无天日。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会陪伴着他共同迎接拥有着无限可能的明天。
舒琬仰头让郁恒章给他擦脸,边擦边断断续续道:“那下次站在领奖台上,我要说感谢我的丈夫,一直陪伴照顾着我。”
“难道不是你在照顾我么。”郁恒章将孕后期情绪越来越敏感的小花猫擦干净,柔声笑道,“那下次站在领奖台上,你别忘了再感谢一个人。”
“你要感谢自己,这么坚强,还这么厉害。”
第67章
进入孕晚期,舒琬还没怎么着,郁恒章先有了变化。他增加了训练量,在家时基本不再用轮椅,方便随时起身照顾舒琬。
过去是舒琬每天给郁恒章按腿,现在轮到郁恒章每天给舒琬按摩了。
高耸起的肚皮与舒琬单薄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郁恒章屡次尝试喂胖舒琬却屡战屡败,不知道是小崽子太能吸收营养还是舒琬的体质天生如此,就是长不胖。
怕崽子长得太大反而累到舒琬,郁总调整方案,饮食搭配还是以保证基础营养充足为主。
郁大总裁的书房里专门空出来两格放孕期护理和育儿书籍,渐渐两格不够用,又腾走了一格金融书籍。连寰宇董事长办公室里,都放着几本与办公室氛围格格不入的粉色封皮书。
陈助理不止一次抓到总裁上班不处理文件,转过椅子聚精会神地研究着胎教究竟有没有用。
纤瘦的身体负担着八个月大崽的重量,舒琬渐渐开始有腿疼骨头疼的毛病,从卧室走到客厅都觉得累,偶尔起身痛到需要拽着东西才能站起来。以防万一,郁恒章返聘了一位在老宅工作的阿姨,以前也照顾过他,能信得过。
阿姨白天陪着舒琬,等郁恒章晚上回家离开,换郁总贴身看护。
舒琬给郁恒章当惯了小尾巴,如今换郁总来给老婆当大尾巴了。
温热的手掌覆在紧绷的肚皮上,仔细涂抹开厚厚一层润肤霜。
舒琬蔫蔫地看着郁恒章的动作,嘴巴翘得能挂油瓶,郁恒章瞄了他一眼,等整个肚子和腿根都涂好了,擦了手上的油,凑近快速地亲了亲小猫嘴,柔声问他:“怎么了?不开心?”
舒琬抿了抿唇,扬起一抹难看的笑,抬眼望了望郁恒章,嘴巴又憋了回去,一头撞在郁恒章的肩膀上,难受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好吧我也说不清楚……”
孕后期行动不便加之身体疼痛,以及激素水平的变化,产生负面情绪很正常。郁恒章小心避开刚抹了润肤霜的肚子,抱住舒琬,手掌在削薄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试图带给舒琬一些力量。
靠了会儿宽厚的肩膀,嗅着熟悉的、让他感到安心的草木香,舒琬忽然软声软气地说:“要亲亲。”
郁恒章闷闷地笑了下,掰过舒琬的肩,温柔答应:“好,亲。”
一向强势的人这一吻却极尽温柔,亲得缠绵,舒琬回应得懒懒的,但如果郁恒章要退开,他又要追上去蹭蹭,好像只有这样亲密无间的接触,才能让他舒服些。
多巴胺的分泌消除着心中无法排解的郁闷,气氛正好的当口,舒琬却急急拍了拍郁恒章的肩膀,小声喘.息着,羞恼道:“……我要去厕所。”
尿频也是孕晚期的症状之一。郁恒章侧开脸平复被扰乱了的呼吸,舒琬去够绑在床角的拉绳,却蓦地一轻,被横抱了起来。
搂紧郁恒章的肩膀,舒琬瞪圆了眼睛。郁恒章则平稳地起身抱他去洗手间。
“先生我现在很重的……”舒琬抬眼望着郁恒章的下巴。
“是么,没感觉到。”常年锻炼的臂力发挥作用,一双手抱得极稳。
将人稳稳当当地放在了马桶上,郁恒章站着不动。
舒琬:“……”
舒琬:“……先生您怎么不出去。”
郁恒章垂下眼:“等你上完,我再抱你回去。”
舒琬:“……”
就,这个目光怪变态的。
如果不是他现在的身体条件不允许,总觉得自己会有危险。
舒琬终于还是赶走了郁恒章,等他解决了生理问题,先生再进来抱他。
将人好好地塞进被子里,郁恒章握着舒琬的手,又弯身亲了亲小猫嘴,意味不明地低喃:“……小崽子真是折磨你也折磨我。”
郁恒章退开,一个人去浴室冲澡。
舒琬已然满脸通红,将先前的不开心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借着葛瑞秋来家里送棉花娃娃和最佳新人奖奖杯的机会,舒琬向对方坦白了自己出席不了晚会的原因。其实都不用他说,葛瑞秋看到他圆溜溜的肚子时,已经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在葛瑞秋宕机之际,郁总悄悄吹耳边风,说葛瑞秋遇事这么不淡定,还好当初舒琬没能成功跑去找他。
然而渡过了最初的惊讶,葛瑞秋很快接受了男人能怀孕这一大奇事并保证守口如瓶,他更关注生孩子对舒琬有没有伤害。
要不说是演员呢,共情能力相当高,得知舒琬要去剖腹产时葛瑞秋竟然当场感性地哭了,感慨舒琬真的很勇敢。
哭完又夸舒琬的状态保持的特别好,除了肚子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已经怀孕八个月了。
一个下午,葛瑞秋都陪着舒琬聊天,换花样夸赞舒琬的厉害,将舒琬夸得晕乎乎的,一下午的笑容比最近一周的加起来还要多。
坐在旁边完全插不上话的郁恒章:“……”
怎么说呢,郁总输得很彻底。
郁恒章心想:嗯,是时候该下单一本《说话的艺术》看看了。
学无止境,郁总不止买了《说话的艺术》,还买了《善于表达》、《学会说出爱》等等等等。
过了几日,陈助理敲门进了办公室,发现总裁又在摸鱼看书,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在看《关注孕妇情绪》还是《育儿经》了。
见他拿来了文件,郁恒章将书合起来丢进抽屉里。
郁总的工作效率向来高,这份合同也是之前看过的,只需要再确认一遍签上字就好。
迟迟不见总裁拿笔的陈助理:“……?”
郁恒章清了清嗓子,拿起钢笔签完字,将文件递回时却没有立即松手,而是看着陈助理温声道:“你的工作一直都做得很好,这几年辛苦你了。”
陈助理:“……”
陈助理:“???”
一瞬间陈助理的脑海里转过万千念头,最终欲哭无泪道:“郁总,为寰宇工作我一点儿都不辛苦!我要是做错了什么您直说,我立马改正,千万别开了我啊!”
郁恒章:“……”
郁恒章收回表情:“滚吧。”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陈助理也一秒恢复正常:“好嘞!”
实践出真知,虽然在陈助理身上的实践出了些岔子,但自觉已经掌握夸夸核心要领的郁总,还是在当天晚上舒琬洗完澡吹头发的时刻发动了他的夸夸技能。
“宝贝你真的很漂亮。”卷起了袖口的小臂越过揣着崽的腰,霸道郁总站在舒琬身后,一手撑住大理石台面,犀利的目光透过镜子看向舒琬。
舒琬:“……”
他放下手里的吹风机,满脸惊恐。
郁恒章:“?”
感觉这个反应不太对。
再试试。
郁总侧身面向舒琬,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腰,柔声道:“这几个月太辛苦你了,宝宝你真的很坚强。”
舒琬忧心忡忡地抬起手摸郁恒章的额头:“先生你是不是发烧烧昏头了呀?”
郁恒章:“……”
夸夸失败的郁总郁闷地回到卧室,趴倒在了床上。
舒琬坐到郁恒章身边,也像郁恒章安慰他时一样,揉了揉对方洗掉了发胶蓬松柔软的头发。不一会儿自我调节能力极强的郁总转过脸,给舒琬解释了他不是在发烧,而是想哄舒琬开心。
“噗。”舒琬努力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郁恒章翻坐起身,捏了捏舒琬的脸颊,幽幽道:“想笑就笑吧,我不会怪你的。”
舒琬一手扶肚子一手扶着郁恒章的肩,极其克制地笑了几声。
他蹭着郁恒章的肩膀擦掉憋出来的眼泪,抬头亲了亲郁恒章的嘴角,扬唇道:“先生明明很会哄人,完全没必要再学葛老师了。”
郁恒章搀着舒琬靠在床头的靠垫里:“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开心一些。”
“您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开心了。”舒琬笑够了,伸手摸了摸肚子,垂下眼道,“其实我最近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先生您已经这么尽心尽力地在照顾我了,我还动不动对着您撒小脾气。”
“为什么会这么想。”郁恒章坐到舒琬身旁,伸出手臂揽住了他。
“我看其他人怀了孩子,也没有被这么哄着。都是同样的辛苦,先生您对我这样好,我都觉得自己要被宠坏了。”舒琬靠进郁恒章的怀里,轻声地说。
“这才哪儿到哪儿。”郁恒章握住舒琬的手,捏了捏,“用自己的身体去孕育一个新生命的诞生,这是一件十分需要勇气的事情。我无法做到完全的感同身受,但看着你整晚整晚的睡不踏实,身体机能肉眼可见的被消耗,也能侧面体会到一些你的痛苦。”
“你在用健康创造骨肉,而我什么疼痛都不用承受,只用动动嘴皮出出力气。别说宠坏了,我只觉得自己哄你哄得还不够。”
“其实我以前没有这么娇气的。”舒琬的目光悠远,如今再去回想一年前的光景,倒当真如水中望月,恍若隔世,“那个时候从来都没有人会哄我,什么苦我都能咽得下。”
抱着舒琬的手紧了紧,郁恒章道:“以前没人哄,现在有了。现在你可以想怎么娇气就怎么娇气,我乐意承担你的坏脾气。”
“何况你那又能算什么坏脾气,想让我亲你抱你就算耍小脾气了?那我命令你多耍几次小脾气。”
前尘尽如烟雾弥散,舒琬笑着答应:“嗯。”
他握紧了郁恒章的手,唇角高扬道:“看,先生您果然不用学就已经很会哄人了嘛。”
很快又是一年新春至,方书雅从国外旅居回来,一来就收到了一份天大的惊喜。
她简直不敢想象,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儿子的崽就要落地了。
当初郁恒章擅作主张定下婚事都没发火的方书雅,这次是真的恼了:“这么大的事你都敢瞒着!”
事儿是两个人一起瞒的,骂是郁恒章一个人挨的。
舒琬几次想要和先生同甘共苦,被方书雅女士牢牢握住了手:“他有没有照顾好你?这段时间受苦了吧?”
郁恒章有意为自己辩白几句,可惜方书雅女士根本不听他的,一定要舒琬说了才算数。
可以说是相当双标了。
好在舒琬一心向着他家先生,很快解救了被罚站的郁总。
其实自那年车祸后,郁恒章能感受到方书雅的心里一直对他有愧疚,为当年没能支撑着他站起来。
每每看到郁恒章的腿,方书雅就再也说不出任何的重话。
母子俩之间横着一个已经逝去的人,是他们都无法跨越的伤痛。
不知道是新的生命带来的生机,还是郁恒章终于肯慢慢离开那张轮椅,方书雅也开始放下她的愧疚心。
封闭了二人数年的盛夏,在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暴风雪后,似乎终于要迎来新的春天了。
三月初一,寒风褪去,万物新发,宜祈福。
一早就定好的日子里,舒琬已经做完所有的准备工作躺在床上了。
床脚的制动被打开,签过保密协议的护士们推着床向电梯出发,送舒琬去手术室。
郁恒章跟在一旁,手握在床沿,用力到有青筋从手臂上蹦出。
舒琬了解过手术的全过程,作为躺在床上即将进入手术室的人,他无法做到不紧张不恐惧。
但这一切在看到郁恒章脸上的凝重后,又变得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舒琬从被子里伸出手,触碰到郁恒章发白的指节,继而覆上整个手背,轻轻摸了摸。
他弯了弯眼睛,对郁恒章道:“先生,我不怕,你也不要怕。”
松开握太久的栏杆,郁恒章这才察觉到手指的僵硬。他反握住舒琬的手想要说自己不怕,却没能说出口。
出了电梯没走两步就是手术室。
抓紧最后的时间,郁恒章低头吻了吻舒琬的额头,沙哑着嗓音道:“我等你平安出来。”
一声嘹亮的哭声打破了手术室的安静。
舒琬半睁着眼,眼睫微微颤动。呼吸面罩占据了半边视线,余光里只能看到手术灯的光影在晃动。
泛起波澜的水光摇曳着高远的天花板,像是那日在初春冰冷的河水中看到的水面。
原本漆黑阴沉的水面上方有了一两点光透入,他便从漫长的窒息中被打捞起。
体会到了重获新生的感觉。
“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儿。”第一次给男人做剖腹产手术,一切按照预案平稳进行,没有任何突发状况,宝宝顺利出生,现场的医生和护士都松了半口气。
护士抱着擦拭干净、称好体重的孩子给舒琬看了一眼。
小崽子还在嗷嗷大哭,他倒自觉,医生的手还没拍到他,自己就哭起来了,免了顿巴掌。
小手松松蜷住的人类幼崽挥动着四肢,只顾闭着眼睛干嚎。
呼吸面罩被打上雾气,舒琬侧了侧头,看清了这个在他肚子里待了近十个月的小家伙。
泛着红的眼睛弯了弯,舒琬想说,这个折腾人的小家伙哪里漂亮了,分明皱皱巴巴的。
丑丑的。
小小一只,却蕴含着磅礴的生机。
好神奇。
匆匆一眼,孩子便被抱走,先送了出去。
眼泪顺着舒琬的眼角滑落,他闭上眼睛,在心中轻声道:爹爹,我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你的婉儿已经长大了。
缝合完成,手术才算彻底结束,医生松出剩下的半口气,将有些昏沉的舒琬推出了手术室。
微凉的指尖被握住,舒琬睁开眼,看到了郁恒章。
“先生……?”他以为郁恒章已经跟着孩子去病房了。
郁恒章摸了摸他汗湿的额发,通红着眼眶道:“辛苦了。”
“孩子有妈看着,别担心。”像进入手术室前一样,郁恒章低头亲了亲舒琬的额头,低声道,“说好了等你出来的。”
舒琬回握住郁恒章的手,满是安心,轻笑着应道:“嗯。”
术后恢复比舒琬预想的要顺利一些,除了第一次下地走动,疼得他出了一身汗,全靠着郁恒章支撑,才绕着病房走了一圈,过程比生孩子还艰辛。
郁恒章也跟着急出了一身汗,只恨不能替舒琬疼。
孩子被方书雅抱去外间喂奶了,等再回来,舒琬已经躺回到床上,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自从郁恒章长大,方书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
将孩子递给郁恒章,方书雅和阿姨一起去投给舒琬擦身的毛巾。
郁恒章手臂僵硬地环抱着小崽子。
舒琬怀孕期间,他专门去学过抱孩子的手法,但这会儿真的将这么小小一团、还软乎乎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只觉得轻不得的重不得,都不会用力了。
“先生你好紧张哦。”舒琬缓过了劲儿,侧头看着郁恒章小声笑道。
“我确实很紧张。”郁恒章承认。
刚吃饱,崽崽睡得正香。短短几个小时的功夫,刚还皱皱巴巴的小家伙好像就长开了一点儿。
郁恒章将孩子抱到床边,给舒琬看:“宝宝的眼睛和鼻子都像你。”
“有么?”舒琬狐疑,他仔细盯着呼呼大睡的崽儿看了会儿,迷茫道,“我就长这个样子吗?”
郁恒章能明白舒琬的感觉,孩子太小了,两个新手爸爸着实不能像经验丰富的医生一样,在皱成一团的小脸上看出个一二三。
郁恒章不确定道:“医生说长开了就好了,我们的宝宝是天生的小帅哥。”
舒琬笑了笑:“帅不帅都没关系,健康就好。”
郁恒章同意:“健康就好。”
其实第三天舒琬就能出院了,郁恒章又让他多住了一周,确定身体完全没问题,才带着舒琬回家。
这会儿舒琬已经能正常下地走路,也能自己抱孩子了。
这么点儿大的婴儿还真是一天一个样,渐渐的舒琬就能从崽儿的脸上看到郁恒章的轮廓。嘴巴和耳朵都像爸爸,皮肤褪去出生时的皱红,奶白奶白,随了舒琬。
崽崽只要到了舒琬怀里,就不哭也不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舒琬看,不一会儿就“咯咯咯”笑起来。
弯着眼睛的模样,也和舒琬很像。
舒琬还在养身体的阶段,郁恒章不让他多抱小孩,自己冲了奶粉,过来抱走崽喂。
经过这些天的练习,郁总能熟练地抱娃奶娃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崽儿被人从爹爹怀里抱走,刚要嚎,看到郁总,一声干嚎又咽回去。和盯着舒琬时的眉眼舒展不同,小小年纪,崽儿就微凝着疏淡的眉,很是严肃地叼着奶瓶,边喝奶边看着自己的另一位爸爸。
舒琬探过头,崽儿眉开眼笑,舒琬退开,崽儿又严肃起来。
“他这是在学人吗?”舒琬哭笑不得。
郁恒章挑了挑眉,低头看着一板一眼的崽儿,居然从这么小的孩子身上看出来了点儿威严的意思。
他抽走奶瓶,崽儿也不哭不闹,而是更严肃地盯着他,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隐隐透着谴责。
“挺好。”郁恒章把奶瓶还给自家崽儿,“很有成为董事长的风范。”
舒琬:“……”
让两个大男人照顾幼崽,方书雅还是不够放心,哪怕崽就是舒琬生的。
毕竟在她眼里舒琬都还没多大呢。
家里的阿姨继续留下来照顾崽和舒琬。
方书雅也时不时会上门来看看。
崽儿一看到奶奶也弯着眼睛笑,方书雅有次带了雪球来,崽儿看到雪球也笑。
全家他就看到郁恒章不笑,弄的郁总快怀疑人生了。
葛瑞秋也在拍戏休息的间隙,抽空来了趟舒琬家,看了看自己的大外甥。并一眼断定,崽崽完美遗传了他两个爹爹的优势,长大后绝对是个小帅哥。
崽儿对着葛瑞秋伸出手,虚空抓了抓。葛瑞秋递给他一根手指,崽儿握住,咧着嘴傻乐。
一旁的郁恒章:“……”
怎么对着谁都笑,就是对着他不笑。
舒琬安慰先生:“或许是崽儿看着您觉得您很有父亲的威严呢。”
郁恒章:“……”
谢邀,并不是很想要这样的威严。
“宝宝取名字了吗?”葛瑞秋又逗了会儿崽,问道。
“取了。”舒琬戳了戳崽崽的脸颊,道,“舒宥,宽宥的宥,希望他未来能宽仁正直善良。”
崽崽跟舒琬姓是郁恒章决定的,舒琬这么辛苦把孩子生下来,当然要跟着他姓。
也是这个时候郁恒章才告诉舒琬,郁启烽在去世前把一部分财产继承给他未来的孩子了。本来是想借此牵制住郁恒章,让他趁早和舒琬离婚。
可惜郁恒章就算拿不到那部分股权,凭借他多年的布置,也足以掌控寰宇。
现在那部分遗产还在由家族办公室管理,到一定年限后郁恒章要是还没有继承人,将全部转由郁柏和郁辉的后代继承。
其实只要做了亲子鉴定,现在郁恒章就能拿到那部分遗产的代理权,但他用不上,还是让家族办公室的人先管着,等舒宥将来长大了自己接手吧。
也就是说舒宥小小年纪已然身价惊人。
舒琬心想,怪不得宥宥看到他爸就要皱眉头呢。
这还没出襁褓,已经要承担起未来的责任了。
郁恒章笑道:“我又不是爷爷,一定要延续家族企业。一件事物能延续多久,不受任何个人意志的控制。将来宥宥若有意接手公司,我就教他,若无意,他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们之前不是说了吗,只要他健康快乐就好。”
“先生,你好好哦。”舒琬抱着崽靠进郁恒章的怀里,郁总趁机低头亲了亲老婆。
“哧哧”的笑声从怀里传来,舒琬低头,崽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个人乐呵呵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将眼睛笑成了一弯小月牙。
“这会儿笑了?”郁恒章戳了戳崽儿的脸颊,狐疑道,“你该不会真的是在为爷爷的遗产发愁吧?”
没过多久,舒琬当初给徐才茂说的休息期限就要到了。
徐大经纪拿自家这个后台过硬的小艺人没办法,毕竟连他上司梁适去打探消息,都没能问出来舒琬到底去干什么了。
现在接到舒琬的电话,徐才茂带着满腹疑惑气势汹汹地杀上门,就看到他家艺人抱着个肤白貌美的崽崽,声音轻柔地唱着一支曲调悠扬的童谣。
身上的母性光辉简直能闪瞎他的眼。
徐才茂:“……你怎么真的能生啊。”
舒琬惊讶:“……我还没说是我生的呀。”
“怎么还真是你生的??!”徐才茂听到了自己的世界观碎掉的声音。
“……我昨天才看完一篇粉丝分析你这么长时间不出现是去生孩子了的帖子,我还笑她们异想天开。”徐才茂简直要被气笑了,“感情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