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寡夫再婚合集by醉折桃花
醉折桃花  发于:2024年07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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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如此,也不肯往里站一站,只肯守在门口。
关岚和照月本来都是萧靖则的心腹,二人对视一眼不知道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毕竟只是下属和女使,不好掺和主子们的事情,便不敢多嘴。
歇了一会儿,拂雪感觉身上凉津津的,汗已经退了大半,连忙叫照月同他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上拂雪也一阵一阵的失神,有好几次差点摔倒,等磕磕绊绊的走回去夜色已深,简单洗漱过后便躺下歇息。
只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刺激还是太大了些。这一晚上拂雪都没能睡个安稳觉,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难得睡着又做了噩梦。
梦到他本来老老实实的在戏园子里唱戏,却被人套上红嫁衣掳到花轿里抬到了床上。不仅如此,他爬起来想逃却被梦中的“夫君”抓住脚踝,硬生生的抱回来要同他行周公之礼。
拂雪连连呼喊,却始终无人救他。只能听到耳边一声又一声暧昧轻佻的——“小姨娘”。
这声音像是光滑软腻的丝带,紧紧的束缚着他。
无法挣脱,无法逃离,如影随形。
最后猛然惊醒,拂雪甚至还感觉在梦中,缩成一团藏在被子里抵御着无形之人的骚扰。
醒了一会儿才缓过来,意识到一切都是梦。再看看外边的天色还早,黑漆漆的一片,心里终于安定了一些,安静的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前路漫漫,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自己藏在被子里,一时之间只觉得凄凄惨惨戚戚。
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被送进首辅大人的府上做妾室,只想好好学戏唱戏。可偏偏被大老爷看中,他是个孤儿,从小同戏园子签了契,园主收了银子,便把他卖进了萧府。
他听说大老爷年纪大了,又有重病,存了侥幸觉得自己或许只需要伺候老爷子日常生活。
谁知他刚一进门老爷子就没了,他以为遇上的萧大人是个好人,现在却要轻薄于他。
最后床帐里只剩下一声轻浅的无奈的叹息。
天色微微透亮的时候拂雪就已经起床,他作为下人是绝对不能赖床的。即便首辅大人还未安排他做事,也不能太过松懈,致人闲话。
他才穿好衣裳,外边候着的照月便带着一干女使进来伺候梳洗。照月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即便是男子发式也梳得非常干净漂亮,稍稍动手便把拂雪打扮成一个清秀俊朗的小公子。
“您真是好看。”照月梳好头发,示意拂雪看看镜子。镜子里的少年脸颊白皙清透,眉眼温柔,一双眼睛含情带水,配上华贵的衣衫,真真有种不谙世事的贵公子的气质。
“照月姐姐谬赞了。”拂雪被夸得不好意思。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照月,看得出来照月应该比他大一点,只好暂且叫照月姐姐。
“怎会是谬赞。”照月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瞧奴婢这记性,全忘在脑后了。之前家主说要给主子量体裁衣,正约了今日,再有一会儿该到了。”
拂雪才忘了昨晚的事情,照月一提到家主,他心中又是一颤,连忙问道:“萧大人……也会过来吗?”
“管事想让家主过来吗?”照月没有先回答,而是反问拂雪。
拂雪急得忘了掩饰,连连摇头,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样不太恭敬,好像对萧大人有什么意见一般,便不知道如何开口。
照月倒是没想到这位主子对家主突然如此排斥,应该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导致主子改观。可这些不应该是她们做下人该管的,只能如实说道:“今日是守孝第三日,还有朝中积压的不少事务,明日还要出殡,家主应该是抽不开身的,若是管事想请家主过来,家主大人应该会过来看看的。”
“不……不必了。”拂雪连忙拒绝,他还不是很想见首辅大人。“其实也不必专门量体裁衣,买些合适的成衣便好。我只是个管事,怎么可以如此奢侈。”
拂雪在戏园子里连件粗布的新衣裳都没有,昨日瞧见送过来的,都是丝绸锦缎的衣裳,袖口领口还有斗篷都是毛茸茸的不知什么兽类的皮毛,这样的衣裳,他想都不敢想过会穿在身上,成衣就已经足够了,实在不必再添衣裳。
“这可是家主吩咐的,奴婢可不敢私下回绝。若是管事坚持,只能由主子请示家主才行。”照月是在府里待久的,见人识物也比拂雪多多了,一句话便把拂雪的拒绝全都堵了回去。
这位主子完全没有意识到“管事”是个谎言,他现在的待遇,完全是主子的待遇。毕竟她照月可是府里的一等女使,怎么可能来伺候一个管事。
若是没有昨晚的事情,拂雪还能壮着胆子去回绝,如今却是借胆子也不敢的。
不过至少这两日,他应该是见不到萧大人的吧。
应该……是吧。

拂雪胆战心惊的过了两日。
第一日还好些,拂雪知道萧大人必然在守灵,略微有些心神不宁。第二日是出殡,外边吵吵闹闹的,什么声音都有。
拂雪不敢出门,只听着外边的动静,一惊一乍的,在房里坐立难安。按理说他身为管事应该一同跟随出殡,至少要哭丧到门口。萧大人不许,他也不是很想这样做,更怕看到萧大人。
于是除了吃饭,他整日就留在房里枯坐,什么事都做不下去,只觉得光阴虚度。
照月见他心神不宁又无趣,便寻了些话本戏词来讨他欢心,还贴心的准备了桌案和纸笔,供他学习写字。
拂雪心里有事,不管做什么都静不下心。他想起他作为下人应该是可以出门的,可是又不知道需不需要首辅延与伸大人同意。
如果可以出去的话……他想回戏园子看一看戏。
拂雪心里怀着一点期望,却被照月告知要同家主大人商量才可以。于是他只能沉默的在房里继续看书。
外边敲敲打打一直喧闹到了晚上,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归于平静。
拂雪用过晚膳,又洗漱完毕,只穿着里衣跪在小榻上,透过窗子往外看。糊窗子的纸透不出什么,他便悄悄打开一点。
凛冽的风从缝隙里钻进来,还带进来一些细碎的雪花。一轮清月挂在天际,幽深的夜色悬着几点残星。
拂雪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可是往外瞧一瞧也是好的。
院子外响起一阵一阵的脚步声,紧接着拂雪听到院门被打开,他连忙把窗户放下,窝在小榻前偷偷留意外边。
“其他的都处理好了,大人可要先休息?”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响起,隐约听起来像是在同首辅大人讲话。
“先备水沐浴,灵堂里的东西可以撤了,父亲的灵位也移进祠堂吧。”
是……首辅大人的声音!拂雪只是听到声音心头就乱成一团,低头藏在窗户下边不敢动弹。
首辅大人怎么……怎么进了他的院子?拂雪在心里嘀咕着,突然发现事情和他理解的好像不太对。
他住的是厢房,首辅大人现在要去的应该是正房。他第一日入府的时候住的是首辅大人的房间,大人还解释大老爷在自己院子里殁了,不宜住人。
难道说……他住的其实是首辅大人的院子?只是从正房挪到了厢房?
这几日首辅大人一直在灵堂,他被挪到现在的房间的时候正好发热昏迷,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还真有可能住的是首辅大人的院子。
这……这怎么可以!他是个下人,怎么可以住在首辅大人的院子里,那不成了伺候主子的偏房?
一想到这里,拂雪发觉自己第一反应不是恶心难受,而是……隐隐透着雀跃。
拂雪不知道自己喜欢男子还是女子,这么些年他与戏词和行头为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不成想被卖做男人的妾室,也不敢再肖想女子。
即便如此,像首辅大人这般好的人也是好过生了痨病的年迈的萧家大老爷的。
这……他在想什么!他竟然敢肖想首辅大人……!
拂雪察觉到自己的想法,顿时觉得格外的羞耻,连跑带爬的回到了床上,背对着门,抱着被子小鹿乱撞。
这样的事情,他竟然也敢胡思乱想!
拂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一只手缓缓地从他背后伸出来,如雄鹰扑食一般握住了拂雪露出的一截纤细的骨节突出的脚踝。
“是谁!”拂雪惊呼出声,一瞬间汗毛倒竖,惊出一层冷汗。他扭转身体想要回头去看到底是谁,竟然可以不惊动在外边值守的照月,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后。
他想要挣扎,却被身后的人用力一拉脚踝,整个人都被拖进身后之人的控制范围。那双手微微透着凉意,兜住他的小腹,迫使他跪在床上,下半身却被拉向身后之人。
拂雪一时稳不住身子,上半身直直的扑进了床褥里,他翻身想要看身后到底是谁,却被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双手手腕。
此时二人身体契合,即便隔着衣物,也紧紧贴合在一起。这样的姿势太过难堪,拂雪涨红了脸,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挣脱不开,挣扎半晌最后只能趴在床上,张着口喘息不止。
“阿雪原来这样喜欢扭腰。扭得……确实不错。”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在拂雪的耳边,宽厚的胸膛把他控制得毫无余地,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首辅大人的声音!
“大人……”拂雪被吓得魂飞魄散,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又惧怕又娇气。他手也软脚也软,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身后的人支配。
萧靖则放开了爱不释手的脚踝,直接揽住纤细瘦弱的腰,把人兜到了怀里。
此时萧靖则坐在床边,穿着白色单薄里衣的拂雪坐在他的腿上,身子靠在他的怀里,像是一个乖巧的等身布娃娃。
“大……大人……”拂雪牙齿都在打颤,话也说不清楚。他微微抬了抬身子,想要起来一点,不要坐在男人怀里,却被坏心的又按了回去。
“阿雪唤得真好听,再唤我一声。”萧靖则低声调戏着,说完发觉自己似乎无赖过了头,不由得轻笑一声。
“不知大人深夜到访……所……所为何事?夜色已深,不如……明日再议。”拂雪感觉自己被一个大暖炉包裹着,烫得他浑身无力。
他已经在努力避嫌了,可是首辅大人好像偏要勉强。他是大老爷的妾室,怎么……怎么能被首辅大人抱在怀里戏弄。
“夜色已深?阿雪啊……”萧靖则故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贴在拂雪颈边轻嗅着,“有些事情,就要晚上做才好,白日里做……恐怕会害羞。”
拂雪能感觉到背后首辅大人的胸膛因为说话而轻轻震动。
白日里做会害羞的事情?拂雪脑子里顿时想起话本里的不可描述的事情来。他是戏子,从小没少接触这种事情,也见过高官贵客拉着师叔师兄们出去。他也清楚的明白自己被纳进来是要做什么的。
“不……不可……”拂雪坚定的表示拒绝,脸颊却羞红一片,低着头都藏不住,连雪白的耳朵和后颈都染上绯色。“还请大人自重,小人自知身份卑微,还请大人另寻他人。”
是谁都好,只要不是他。拂雪闭上眼睛,心里有些绝望。若是能选,他也是愿意伺候首辅大人的。可是偏偏上天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另寻他人?”萧靖则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他强硬的抬起拂雪的脸,迫使他回头与自己对视。
这时候拂雪才看清萧靖则的表情。面前的人微微带着笑意,那笑意却不够真实。深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的盯着他,像是狩猎的雄鹰一般,让他感到颤栗。
“可是其他人哪有阿雪这么可爱。”萧靖则用大拇指摩挲着拂雪柔软的嘴唇,他手上的玉扳指硌得拂雪发痛。
拂雪满脸的难以置信,立刻红了眼圈,楚楚可怜,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萧靖则看得心烦意乱。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就被欺负成这样,若是做了些什么,可不是要哭肿了眼睛,哭哑了嗓子?
既然他注定要做这个坏人,倒不如提前享受一下。
于是萧靖则果断低头亲吻上拂雪娇嫩的嘴唇,仔仔细细的勾勒着柔软的唇肉,像是饿了太久的饿狼吞食着猎物最美味柔软的皮肉。
“唔……!”拂雪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被趁人之危长驱直入。等他反应过来领地已经几乎全盘沦陷,他竭力挣扎着也无法把敌人驱赶出境。
他推搡着,试图用手击打首辅大人的后背,他用尽各种办法想要阻止,但碍于力气和扭捏的姿势,轻而易举的却被萧靖则禁锢得更加严格,呼吸都变得越发困难。
面前的人单单是身材就比他大上一圈,更别提力气也压倒性的胜过他。
在萧靖则面前,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唇舌都被掠夺,生出奇异的感觉。他只能睁着无辜的眼睛,哀求一般的望着面前的首辅大人,用小鹿一般的眼神和珍珠一般的眼泪祈求大人放过他。
实在是太可爱了。萧靖则看得心中的野兽都在咆哮,恨不得立刻把面前的人吞吃入腹。
可是又担心怀里的少年受不住这样的惊吓和刺激,只好浅尝辄止,放过了怀里的人。
拂雪感觉身上的禁锢微微一松,他身上少了支撑,软软的往下滑了一截。他下意识的想要用手撑起身体,却用不出丝毫力气,软绵绵的只能依靠身后的人。
而且由于之前挣扎得力气太大,他浑身上下都酸痛不已,用些力气就更加酸软无力。
他用尽全力,也只能从首辅大人怀里起来一点,又因力竭而坐了回去。
这一往下坐,拂雪的身子立刻僵硬起来。
因为他坐下去的地方,似乎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硌得他发痛。

拂雪并非完全不通晓情事,他隐约明白那应该是什么。
萧靖则本来是看戏,被美人坐了这么一下,又泪眼盈盈的望着,差点缴械投降。
他今日本来也不是为了把人吃到手的,没有那么猴急。拂雪已经意识到郎有情,准备处处躲避着他,那他只好在美人逃跑之前,把窗户纸捅破。
还是怪他的阿雪心思敏锐,若是迟钝一些,他也不会早早的捅破窗户纸,把他心爱的美人吓成这样。
拂雪泪眼盈盈的扭头看着首辅大人,他的手脚无力,嘴唇肿胀,口腔里也麻麻的没什么知觉,整个人都在首辅大人的怀里。
在这样的高门大院里,他这样的身份,怎么会有拒绝的权力。可是他不能既是做过父亲的妾室,后又以卑贱之身做儿子的侍妾。
“小人曾做过大老爷的妾室,现在虽然不是了,却也不能侍奉大人,于礼不合。”拂雪还想尝试劝说首辅大人。“首辅大人位高权重,知书达理,应该比小人更懂得道理才是。”
拂雪这段话说的磕磕绊绊,他没这样自称习惯,每每说起“小人”都结结巴巴,被自己的话噎住。
“哦?是吗?”萧靖则低头亲了一下拂雪白嫩的颈肉,怀里的人躲闪了一下,没躲出去,他便故意戏弄道:“明明是这样偷情,才最是刺激。”
“阿雪同我亲密的时候,可是死死的拽着我的衣袖不撒手,把我衣袖都揉皱了。”
说完,萧靖则故意抬起衣袖非要给拂雪瞧一瞧。
拂雪被他说得又羞耻又心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人请自重。”拂雪想了半晌,最后憋出来一句话,其他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还能怎么说,什么话都说尽了。首辅大人不是不晓礼仪的人,他说再多也阻止不了明知故犯。
自重?萧靖则差点笑出声来。他既然做得出来,就没想过自重。
不过……他也不喜欢勉强。
萧靖则低头在拂雪的后颈上又亲了一下,在衣领刚好能遮盖的地方用力吸吮出一个嫣红的印子来。
以为首辅大人还要继续的拂雪奋力挣扎,最后勉勉强强的挣脱束缚,因为用力过猛,跪都跪不稳,踉踉跄跄的往前栽。
还是被萧靖则扶稳的。
“今日就先放过你。”萧靖则坐在床边靠着床栏,声音有几分懒懒散散的意味。“我知道阿雪想出门……”
拂雪连爬带滚的挪到离首辅大人最远的床角。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白玉一般的脚踩在暗色的床褥上,每一根脚趾都是粉嫩嫩的,圆润可爱。
这模样,活像已经被他吃到手一样。萧靖则的思维有一点断裂,但好在此时的拂雪已经无暇顾及,完全没有听出来,只听到能出门就连连点头。
“若是要想出门……明日便到我房里等我。”萧靖则往拂雪的方向挪了挪,伸手抚摸着拂雪散落的长发。
拂雪躲无可躲,被拉到首辅大人的怀里轻声安抚。
“阿雪应该知道,府里全都是我说算做主,你想做什么,都要经过我的批准。”萧靖则柔声细语的解释,缓缓抚摸拂雪乌黑的长发。“想要什么,就过来找我,记住了吗?”
拂雪害怕他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连连点头。
萧靖则见他乖巧,低头轻啄一口,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离开。
等首辅大人离开,拂雪才抱着膝盖在床上发愁。他现在是首辅大人府里签了身契的下人,一切吃穿用度都仰仗首辅大人。
如果首辅大人想要,他非要反抗会有什么后果?
拂雪完全不敢想,戏园子里的人经常私下说起来,被送到达官显贵家的漂亮戏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虽然他觉得首辅大人应该不坏,可还是没由来的害怕。这种害怕不是别的,主要还是因为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无权无势,就如同水中浮萍,任凭他如何努力都飘摇风雨中。
可是如果依附首辅大人……拂雪只是想了想就连连摇头,一点都不敢再细想。
至于明日到首辅大人房中……拂雪也不敢多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做缩头乌龟。
萧靖则从拂雪的房间出来拐个弯就能回到他自己的卧房。守灵三日,再加上处理政务,他确实已经疲惫到极点,若不是能逗拂雪玩让他坚持下来,现在恐怕站着都能睡着。
“大人现在可要休息?”关岚在旁边关切的问道。他眼看着大人连轴转了好几日,还要抽出空来关心夫人的病,实在是太累了。
他们做侍官的还能暂且抽空休息,大人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这样煎熬着,怕是对身体也不好。
“先沐浴吧。”萧靖则揉了揉眉心,想起明日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实在是头疼。还好年关将至,还能抽出一段时间休息。
他这位父亲,活着的时候就没少同他对着干,死也没死在好时候,净会折腾人。现在他也非常怀疑,父亲要娶拂雪根本不是因为冲喜,他也不喜欢男子,只是单纯知道他对拂雪有意,故意用礼法束缚。
萧靖则走进房中,冷笑了一声。
只可惜他这位父亲,实在是太小看他想要得到拂雪的决心,以为只要娶了拂雪,他就会碍于仁义礼法放弃。
什么妾室不妾室的,他自然可以抹消掉那些痕迹,让拂雪做不成父亲的妾室。
没了妾室这个名头,他无论做什么……都没问题。
拂雪又是一晚上没有睡好,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到自己被鬼怪魇住,浑身上下动弹不得,还被妖怪压制着轻薄。
那妖怪血盆大口,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吞食进去。他一晚上都在不停的挣扎,寻找出路,可是怎么都无法逃脱,他又急又怕,最后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被被子卷成一团顾涌顾涌的小胖虫,所以才一直无法挣脱束缚。
终于醒了,拂雪松了一口气。他扶着床边缓缓坐起来,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手边,暗红色的红木衬托着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委实抓人眼睛。
照月听到了里间的动静,敲敲门便进来伺候洗漱,她低着头看到一截白皙红润的指尖,把头再度压低了不少。
拂雪还是不适应有人伺候,那些繁琐的步骤规矩也没太明白,但是碍于照月坚持,只好把自己当成一块木头桩子,闭着眼睛任照月摆弄。
拂雪生得白,眼睛也又大又漂亮,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颤抖,浅粉色的嘴唇微微抿着,等待着其他人的动作。
照月趁着拂雪闭眼捂了捂胸口,这么漂亮的美人,怪不得大人会喜欢,这搁谁谁不动心啊!
洗漱完,照月带着拂雪到梳妆台前,挑了一条暗红色发带,十分娴熟的绑了一个很干净漂亮的发式。衣服则是搭配了一身白色的圆领袍,上边带着乳白色的纹样,一条暗红色的腰带紧紧的束缚着纤腰,再挂上一串灰青色的玉腰饰。
若是不知底细的,还以为是哪家高门大户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管事真是俊秀,就连奴婢都要动心了。”照月替拂雪整理好腰间的挂饰,整体一瞧甚是满意。
在外边伺候的女使们闻言也偷偷的掀开帘子往里看。拂雪脸皮薄,被一群小姑娘们偷看脸颊泛红。
“照月姐姐还是不要打趣我了。”拂雪求饶的望向照月,他性子害羞,实在是受不住这样夸。“还有把头发挂饰都拆掉吧,我是个管事,实在不宜如此光鲜。”
他不过是个小寡夫,怎么能穿得如此鲜艳,实在是不知礼数。
“可不能拆,您也应该适应一下。”照月连连摇头,“您现在好歹也是首辅大人府的人,如今一身素白就已经很朴素,再减一些,恐怕就让别人笑话了。”
拂雪不知道首辅大人府里平日里都是什么规格,便不敢再抗议。被照月这样一打岔,他倒是暂时忘了昨晚的事情。
上午好好的写了一会儿字,中午午睡起来到院子里逛了逛,直到傍晚才想起来昨晚首辅大人说了什么。
“阿雪要想出门……明日便到我房里等我。”
“府里全都是我说算做主,你想做什么,都要经过我的批准。”
拂雪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急得在房间里乱转。
他在府中毫无权势,一切都要仰仗首辅大人照拂。可偏偏首辅大人想要的是他的身子,是他最不想要和大人交易的东西。
拂雪心里拿不定主意,在外边候着的照月却出声催促了。
“管事,大人吩咐请您到移步到正房暂等。”
照月……照月……拂雪突然想起来昨晚照月也在外间,首辅大人进来必然会经过照月,在外间也可能听到什么。
这照月……也一定是为首辅大人做事的。也就是说,他每日做了什么,可能都会通过照月汇报给首辅大人。
拂雪顿时脸色苍白,情绪也有些沮丧。
此时照月已经等不及,她拿着月白色的毛绒绒大斗篷进来,小心的披在拂雪的身上,还顺带帮他整理好。
“您快去吧。”照月笑容明艳,像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一般。
此时此刻万事已由不得拂雪,他心中忐忑,在照月的催促下走进了首辅大人的房中。
拂雪顿时有一种被绑起来献祭,等待主宰他命运的神明享用他的错觉。

正值傍晚,冬日天色黑得早,太阳已经西沉,只留下一点橘金色的边缘。
房间里才点上灯,亮堂堂的。暖炉里烧着上好的炭火,热意融融。
进府的第一日,他就住在这个房间里,环境倒也还算熟悉,只是不知道首辅大人到底要做什么。
拂雪心里乱糟糟的,在椅子上坐立不安。他本可以不来的,不来的话可能会吃些苦头,同大人却是清清白白的。
照月那般稀松平常的让他过来,他又心存侥幸,总觉得首辅大人叫自己过来,万一……有其他的事情要说呢?
拂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想不出来。
萧靖则风尘仆仆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美人独坐在红木椅子上,低头垂思。烛光闪烁,美人侧影婀娜,甚至能看到睫毛在微微颤动。因为衣服头发好好打理过,由自然纯美变得多了几分贵气。
若是有这样的美人在家中等候,就是死也无憾了。
萧靖则放轻脚步,缓缓走到拂雪的背后,听到美人轻轻的叹息声。美人似有所察觉,猛的回头,精致的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大人……”拂雪完全忘记刚才他想出来的推举之词,脑袋里空空一片,甚至都忘记行礼。
“阿雪果真很乖。”萧靖则站在原地没动,安静的看着面前的人。“既然阿雪来了,想来是明白了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话说完,他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抬眼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拂雪。
拂雪的表情十分精彩,脸上有震惊有犹豫有害怕,无辜的瞪大眼睛,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他到底在想什么。
也让人越是想要欺负他。
拂雪现在心中满是后悔,他不应该心存侥幸的过来,他还没有想好。可是现在似乎连退路都没有了。他下意识的往后退,还没退出两步就被首辅大人出言阻止。
“阿雪既然来了,怎么还要走。”萧靖则靠在床头似笑非笑的望着拂雪,语气懒懒散散,却包含着他的势在必得。“阿雪快过来些。”
“反正你也出不去。”
出不去?拂雪心头一跳,首辅大人说他出不去……自然是出不去的。昨晚他还有拒绝的资格,可是今日……他主动来的大人的房间,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萧靖则看着拂雪在原地不动也不催促,他知道拂雪一定会过来。
沉默半晌,拂雪还是犹犹豫豫的,慢吞吞的,不情不愿的用最缓慢的速度挪到了萧靖则的面前。
萧靖则看着拂雪委委屈屈的样子就想笑,可是他要忍住。他怕他突然一笑,反而把美人吓跑了。
“我也不难为阿雪。”萧靖则道。“今日阿雪主动亲我一下,我就饶过阿雪。”
他思量着昨晚唐突了美人,怕是吓到拂雪。
这档子事总要你情我愿才好。
至于在胁迫之下主动算不算你情我愿,这个问题暂时不在萧靖则的考虑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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