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路那一片设备老化,很容易出事故……
林琛的提醒,居然这么精准。
乔文轩只觉脊背发凉。
不等他说什么,乔予白说道:“4s店打电话过来了,不跟你说了,先挂了。”
乔文轩站在原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呆楞了两秒,突然飞速往楼下跑去。
许是他跑得动静太大了,之前接待过林琛的那个服务生迎了出来:“您好轩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你看到林琛没?”话出口后,想到这里的人并不认识林琛,乔文轩又道,“就是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生,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年纪很小像是高中生。”
林琛的特征很好描述,也很容易令人记住。
那服务员笑道:“见过,刚走不久。”
“走了?”乔文轩懊恼地“啧”了一声,急匆匆去追人。
等他赶到大门外,哪里还看得到林琛的影子。
乔文轩拿起手机,准备给林琛打电话。
结果想起来两人不熟,压根没有联系方式,就连vx都没加。
也是这一耽搁,让他冷静下来。
虽然他并不怎么关注林琛,对此人不了解,但好歹同学了一年,如果对方真在这方面有什么才能,他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要知道,才能就像咳嗽,是隐藏不了的。
而且如今的大学生,一个比一个傲气又浮躁,有点什么早嚷嚷着满世界知道了。
也许只是误打误撞蒙对了。
毕竟他小叔叔总是打扮得像个花孔雀一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个多金的富少,林琛耍手段打他小叔叔的主意,也不是不可能。
想通后,乔文轩转身又回了ktv。
今晚约的人里有他暗恋的女生,刚刚小叔叔在,他都没来得及展示自己呢。
打开一看,乔予白向他发来88888转账。
乔文轩睁大眼睛数了三遍,都是5位数,抖着手赶紧点了收款。
小叔叔在他面前一向抠搜,今儿怎么突然变这么大方了?
尽管乐得牙花都呲出来了,乔文轩还是矜持地回复信息。
【乔文轩:哎哟不小心点了接收,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发这么大的红包?我退给您?】
【乔予白:尾巴都摇出重影了,就别在这儿装了。给你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
乔文轩往身后看看并不存在的尾巴,撇撇嘴,继续打字。
【乔文轩:要是你像二叔那样经常打赏我,我至于因为你这难得的一个红包,这么惊讶吗?】
乔文轩的二叔,就是乔予白的哥哥乔予鑫。
【乔予白:哟,还抱怨上了啊,红包还我,后悔发你了。】
【乔文轩:想的美,我是貔貅,只进不出,不还!】
在以往,乔文轩要是拿“貔貅”比喻自己,乔予白早开启嘲讽模式了。
结果,这次竟罕见得变了画风。
【乔予白:是是是,你是小貔貅,下次右眼再跳了,记得告诉我,还有打赏。】
原来这个转账,跟刚刚的电话有关。
乔文轩坐不住了,看了眼和其他女生一起开心唱歌的心上人,咬咬牙又出去了。
去到僻静的角落,乔文轩直接给乔予白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乔予白感兴趣问道:“怎么,你眼皮又跳了吗?”
早知道随口扯的借口会被反复提起,就不说这个谎了。
不行,要是不扯谎的话,就得把林琛供出来了,这不是帮对方在小叔叔面前刷存在感么?
乔文轩定了定神,说道:“没有,我看你这会儿有时间跟我发信息,是不是车子问题不大?”
“哦,4s店的人正在检查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乔予白刚说完这句话,4s店的人突然走了过来,他对着手机说了声“稍等”,然后垂下手,问向来人,“怎么样?哪里出了毛病?”
来人没有立即回答,神情显而易见的一言难尽。
乔予白心里一沉,问道:“难道这车报废了?”
“……”来人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车主。
只见对方看起来挺年轻的,应该二十出头,染着一头浅栗色的短发,衬得肤色很白,有种羊脂玉的温润细腻感。
也许是夜晚路灯的问题,或者是因为对方长着一双又大又灵动的狐狸眼,眼波流转间带着一股媚气,配上削瘦的下颌线,给人一种邪魅入骨的风流意味。
随着人们生活条件变好,审美也跟着提高。
现在不仅女生,就连男生都很懂得打扮自己,走在街上,经常能看到俊男靓女。
长得帅的男生,不是什么稀罕物。
但是男生女相,又长得这么妖的男生,实在少见。
而且对方似乎对自己的容貌认知很清晰,穿着打扮和长相一个风格,新潮又炫酷,就连头发丝都带不羁的张扬。
这种长得极具攻击的邪气帅哥,如果不是工作原因,来人是很不愿意与之打交道的。
原因无他,通常都是很有个性很难搞。
对方也确实难搞。
想到被叫来的原因,这位4s店的工作人员在心里叹了口气,挂上职业微笑,不疾不徐道:“乔先生您好,经检测,您的车没有出任何故障。”
“???”听到的信息太过意外,乔予白微微张大那双流光溢彩的狐狸眼,看起来更加夺魂摄魄,“那个,你们没有检查错吗?我的车半路突然抛锚,我是很确……”
“定”字还没说出口,伴随着轰鸣声响起,乔予白那辆骚粉色的昂贵跑车,启动了起来。
“这是修好了,还是压根没问题?”乔予白虽然不常开这辆太过骚包的车,但对爱车还是很了解的,一听启动声,就知道车子没问题了。
“这辆车是正常的。”坐在驾驶座上的工作人员,脸上的表情也很难形容。
大概因为他们几个人大张旗鼓跑过来,发现车子一点事情都没有,觉得有点魔幻。
“怎么会是正常的呢?”乔予白托着下巴打量车子,百思不得其解。
他刚开过这个路口的时候,车子突然莫名其妙熄火。
要不是出了故障,那还能是什么?
难不成遇鬼……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乔予白轻咳一声,扬起笑容向3位辛苦赶过来的工作人员道谢。
目送几人走后,他想起电话还没挂,放到耳边:“大侄子,还在不?”
“在呐,一直听着呢,车没事真是太好了。”知道只是虚惊一场,乔文轩放下心的同时,又不觉得林琛的预言准了。
本来这种玄幻的东西,不是谁都能学的。
看来那小子早就瞄上他家了,知道他小叔叔信这些,专门准备了这一招。
真是好险,差点上当。
乔文轩挂断电话,心情轻松地回了包厢内。
他这进进出出一副很忙的模样,引起屋里一众人的好奇,等坐下后,关系最好的丁浩楠揽住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吐槽道:“不是说等咱们小叔叔走后,敞开了玩的么?大家都等着轩大少你一展歌喉呢,结果你把大家晾在这里半天,合适么?”
“我这不是有急事要处理么?”说话间,有人将话筒递了过来,乔文轩接到手里,顶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站起身去到表演台,“刚才有事怠慢大家了,我唱一首歌给大家赔罪。”
“至少三首!”
“想听粤语歌。”
“可以用你家乡话唱吗?”
乔文轩为了在暗恋的女生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统统答应了,还自己加了筹码:“我小叔叔刚刚给我发了个大红包,大家还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要客气。”
“好哦好哦,轩少真阔气!”
“轩少太帅了。”
在乔文轩打了鸡血一般,深情高歌的时候,乔予白担心再出意外状况,绕过香山路往家驶去。
虽然换了路线,路上也没有多花太多时间,但是很不巧的,一进屋就和哥哥乔予鑫打了照面。
乔予鑫是加班狂魔,恨不得一天24小时住在公司里,最近又在准备上市,乔予白有阵子没见到他了。
冷不丁碰了面,乔予白第一反应就是往屋里跑。
“站住。”乔予鑫也是刚到家,此刻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下巴往旁边的座位点了点,眼都不抬,“坐下,问你件事。”
这位乔家长男,充分展现了什么是不苟言笑的霸总。
比起父母,乔予白更怕这个大5岁的哥哥。
怕到本科毕业后,花了一年时间考去国外读研,避免与亲哥哥经常见面。
因为想逃离的心太急切了,根本没有心思研究留学的国家,导致他做出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重大的失误。
他将留学地点选在了德国。
那时候只想着离家足够远,哥哥手伸得再长,也管不到自己,忽略了毕业问题。
他23岁出国,读完2年硕士,回来已经27岁了。
如果列一个毕业率排行榜的话,德国排第二,没有别的国家敢排第一。
网上盛传的那句“在德国留学的3年将是你5年中最难忘的7年”,一点都不危言耸听。
甚至当乔予白用4年多的时间修完学分,周围同学都惊讶和羡慕不已。
28岁之前,乔予白都封闭在学校里,除了学习外,很少接触其他,所以他虽然奔三了,心智却比同龄人幼稚得多。
“什么事啊哥?”乔予白见了哥哥,就像老鼠见了猫,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垂下头缩着肩膀,轻手轻脚坐到乔予鑫指定的位置上。
“怎么回来这么晚?”乔予鑫冷冰冰问道。
那语气,像是在质问工作上出纰漏的下属。
“也……不晚啊,才10点多……多点。”乔予白弱弱反驳。
乔予鑫:“我记得你是6点下班。”
只是一句简单的事实陈述,却比惊雷还要吓人。
乔予白缩缩脖子,不得不将乔文轩供了出来:“文轩今晚和同学有聚会,我送他过去,耽误了些时间。”
“文轩和朋友去唱k这件事我也知道。”乔予鑫还给他提供了一笔聚会资金,了解的不比乔予白少,“送完文轩后,你又去哪儿了?”
乔予白委屈道:“送完我就回来了啊,这不刚到家?”
乔予鑫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弟弟,眉宇间是无法形容的糟心。
是的,糟心。
如果乔予白真如外表那样,是个风流不羁的花花公子,他也就不担心了。
但偏偏这家伙长着一副处处留情、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子模样,实际却是只单纯好骗的小白兔。
都28了,连恋爱都没谈过。
说出去压根没人信。
他这个弟弟要是喜欢女孩子倒还好,在长期规训下,就算有女孩子比较跳脱,也离谱不到哪里去。
偏偏乔予白性别男,性向也是男,一想到这只幼稚到愚蠢的小兔子,要在有八百个心眼子的狼群里找伴侣,乔予鑫焦虑得整宿睡不着。
但偏偏,小白兔本兔的乔予白,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
天天像只花孔雀一样,生怕那些不怀好意的饿狼注意不到。
想到这里,乔予鑫下颌线绷得更紧了,将手中的报纸拍在乔予白眼前:“没去哪儿,那这是什么?”
“什么啊?弄得神神秘……”看清报纸上的内容,乔予白倏地消音。
只见头版头条上,硕大的标题写着——
新晋小鲜肉顾念安夜会乔氏富少乔予白,激情畅聊3个小时……
后面那六个点很灵性,引人无限遐想。
乔予白看到这个为了夺人眼球,故意往擦边上靠的题目,一阵黑线:“这些狗仔就喜欢捕风捉影,发布不实言论,哥你怎么还信这些。”
“难道这个什么姓顾的小鲜肉,你不认识?你们私下没有见过面?”乔予鑫质问道。
乔予白摸摸鼻子,不情不愿地承认:“认识,私下也见过。”
“乔予白!”这三个字是从乔予鑫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脑子进水了?身为堂堂乔家二少,和一个小明星打什么交道?难道你看上他了?”
乔予白对乔予鑫的惧怕,是从小形成的。
大概因为是家里老幺,他小时候很调皮很不听话,经常惹祸。爸爸妈妈顶多恐吓几句,很少打他,但乔予鑫却不会手软,只要惹到这个哥哥,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
尽管大一些后,乔予鑫没再对他动过手,在德国留学期间,他还学了散打,一般人包括乔予鑫在内,都近不了他的身。
但小时候的威压已经成存在,不会随着时间和年龄而消失。
“我……”乔予白老老实实坦白,“他在追我,我觉得他还行。”
“我不同意。”乔予鑫一句话,直接将弟弟刚萌生出的爱情幼芽摁死了,“以后不准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再让我发现,打断你的腿。”
乔予白:“……”
凭什么?
才不要听你的。
乔予白虽然怕自家大哥,但不是什么都听对方的。
阳奉阴违这一套,他已经玩得很溜了。
乔予鑫并不知道弟弟胆敢忤逆自己,以为他的沉默是顺从的意思,将报纸又拿了回去:“我真没想到,有天我们家会出现在娱乐版面上。”
乔予鑫这句讥讽,比直接骂人还要扎心。
“……”乔予白顶着巨大的压力,小声分辩,“我掌管着一家娱乐公司,上娱乐版面也没什么。”
“你还知道你手里有家娱乐公司啊。”乔予鑫凉凉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小明星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年纪小的帅哥美女不追,却来追大自己好几岁的你?”
乔予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想靠我上位,我又不傻。”
说出去可能没人信,乔予白并不介意有人为了金钱或者地位接近自己。
因为他确实有钱有势。
这是从生下来,就一直紧密跟随他的东西。
密不可分,无法割舍。
如果他要求未来的伴侣,抛开金钱权势,只喜欢他这个人。那就相当于让人抛开事实不谈,只说其他的东西,简直离谱,且有病。
而且换种角度来说,这是他的资本,在求偶中占有很大的优势。
为什么要怕别人冲着钱权找上他呢?
他今年28岁,年纪已经不占优势了,再把这项优势去掉,还剩下什么?还怎么脱单?
其实早两年,乔予白根本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可能是即将迈入30岁大关,有了年龄危机,才会这么着急。
虽然脱单的心情迫切,但他也不会是个男人都要。
顾念安各方面比较符合他的要求,他才决定接触接触。
两人目前最多处于暧昧阶段,离确定关系还早。
之前尚文昊造谣乔予白谈了男朋友,乔予白懒得跟对方掰扯,才没有澄清。
在他看来,谣言止于智者。
不相干的人怎么想他,他才懒得管。
像乔予白这样想法奇葩的人,世上大概没几个。
乔予鑫想不到,弟弟竟然还知道别人会想靠着他往上爬,觉得欣慰的同时,又有不满:“既然你都知道,干嘛还搭理那个小明星?你现在就把他拉黑,以后不准再见面。”
“……”乔予白撇撇嘴,并不接这茬儿,“你说完了吗?我困了,想上楼洗澡睡觉。”
乔予鑫虽然强势,不至于逼着弟弟当场掏出手机,把那小明星的联系方式删掉,摆摆手:“那你快去睡吧。”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好。”乔予白没听出这份内敛的兄长之情,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在他们四口之家,乔予白年纪最小,地位也最低。
因为有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哥哥在前面做榜样,他做什么都不对,都不能令家人满意。
动不动就被教育、被数落,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他也曾因为委屈难受,表达过不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习惯了。
或者说是懒得计较了。
说句难听的,家里就是法外之地,讲道理、要公平,根本没有用。
有跟家人掰扯的时间,还不如自己找点开心的事情做。
这也是乔予白急着找对象的原因之一。
他家家教严,不结婚不准搬出去住。乔予白打算30岁之前,把结婚这件人生大事完成。
他做事向来有目标有决心,就算哥哥反对,也丝毫影响不到他。
等回到屋里,已经把乔予鑫那些话在脑中清空了。
等乔予白洗完澡出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响。
他拿起手机躺到床上,划开屏幕,看到一连串的vx信息占据整个屏幕。
都是同一个人发来的。
名字叫顾念安。
【顾念安: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顾念安:探头.gif】
【顾念安:晚上吃了什么?】
【顾念安:好奇.gif】
【顾念安:今天上班累不累?】
乔予白皱着眉头往上扒拉信息。
他虽然对顾念安挺有好感,很乐意收到对方的信息,但对于夺命连环发,就敬谢不敏了。
特别一圈看下来,没找到有什么实质性内容的信息,更是隐隐升起一丝不爽。
乔予白不是个爱计较的人,但处在感情中时,会变得非常龟毛。
可以说有些完美主义。
这还是跟顾念安接触一段时间后发现的。
所以,虽然对顾念安感官挺好的,他暂时并没有进一步接触的打算。
大概因为心门一直是紧闭状态,突然想要打开,不是那么容易。
这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明天早上有个重要会议,乔予白没有聊天的兴致,便捡着最近一条信息回复过去。
不等顾念安回复,又发了一条【我要睡觉了,晚安】的信息,单方面结束了这场毫无营养的对话。
然后摁灭手机,闭眼睡觉。
因为受到林琛那张符的保护,乔予白没有经历被广告牌砸到的意外,平安回到了家。
林琛本人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善心的举动,不仅帮助乔予白免于受伤住院,还影响了他和主角攻顾念安的感情发展。
原剧情是乔予白在香山路等红绿灯的时候,头顶上老旧的广告牌突然掉下来,斜着砸在车窗上,坐在驾驶位上的他受到波及,一只腿被严重挤压,粉碎性骨折。
这个时候的顾念安,只是一个刚出道的新人,通告很少,有大把的空余时间。
于是,他便经常去医院看望乔予白,后来干脆住在医院里,贴身照顾对方。
乔予白住了大半年医院,顾念安便悉心照顾了他大半年。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乔予白伤到一只腿,日常行动不便,照顾起来并不轻松。
小他4岁的顾念安,从未有过一句抱怨不说,连不耐烦都没有,一直贴心周到地伺候他。
就是这样真心实意,又难能可贵的举动,深深打动了乔予白,让他放下心防,义无反顾选择与顾念安在一起。
顾念安从一个名不见经传,只能在自家公司制作的网剧里做男主角的小演员,成为作品不断、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是乔予白在背后动用关系和财力,为他铺的路。
而如今林琛这类似于蝴蝶煽动翅膀的举动,直接去掉了促进两人感情变化的剧情。
打车回到学校的林琛,对此一无所知。
此刻往宿舍走的他,正因为一通陌生号码的来电而发愁。
社恐人士不仅不喜欢与人交际,电话也不喜欢接,更别提陌生人打来的。
林琛本人的手机常年静音,除了家人,基本没人联系他,就算联系,也是发信息。
如果是他自己的手机,面对显示外地的陌生号码来电,林琛直接无视了。
但现在他用着别人的身份,这通电话不是找他,而是找的原身。
林琛经过短暂的内心挣扎,点了接听。
“你好,请问是林琛先生吗?”听筒里响起一道男声。
对方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带着浓浓的口音。
林琛手心开始冒汗,很怀疑对方是什么诈骗分子。
他的沉默,令电话那边的人也沉默了一瞬,紧接着,对方又道:“截止到昨天,您在我司的小额贷欠款金额为214352.68,逾期32天,已经构成违约,逾期记录会影响您的征信……”
“???”
听到高到离谱的欠款数额后,林琛整个人陷入呆滞之中。
电话里的人之后说了什么,他都听不到了。
等意识回笼后,通话已经结束了。
林琛放下手机,茫然地看向前方。
宿舍楼就在眼前,但此时的他,却突然觉得非常遥远。
虽然欠下巨额贷款的是原身,听到吓人的具体金额后,林琛的内心还是受到不小的波动。
毕竟做人没多久,哪里经历过什么事。
在原地默默站了一会儿后,林琛终于冷静下来。
将手机放回兜里,继续往宿舍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内心盘算着怎么在这个世界赚钱。
他倒不是打算帮原主把欠款还上,也没能力还。
但他在这里待一天,就会产生一定的花销,原身已经这么困难了,他不能再花原主的钱。
而且原主也没钱。
刚刚付打的钱的时候,他看到了原身的存款,只有215块3毛4。
这少得可怜的金额,他也不好意思再动。
宿舍很快便到了,关于赚钱之事还没想出眉目,林琛只好暂时搁置。
原身住的寝室是4人寝,住进来的只有3个人。
屋内的两个室友看到林琛回来后,都是一愣。
因为原身出门前,打过招呼说晚上不回来了。
不过原身经常食言,室友们在最初惊讶过后,继续埋头各忙各的。
拥有原身记忆的林琛,知道原身虚荣又不知收敛的性格,时常引得周围人的不满,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
不搭理也好,林琛实在是没有一点精力应付社交。
这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到了就寝时间。
林琛找出睡衣,轻手轻脚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后,又小心翼翼爬到上铺睡觉。
整个过程,尽量不惊动到其他人。
两个室友注意到林琛的举止跟以往不一样,但没有放在心上。
原身以前也有过行为异常的时候,他们早见怪不怪了。
林琛临睡前,打开手机定早起的闹钟。
这时候,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发件人显示的是一串数字,比手机号长。
内容是催缴欠款的信息,跟刚刚的电话内容差不多。
直观看到原身欠下的网贷金额,林琛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波动了。
心中的小蘑菇碎了满地。
20多万,对于没接触过社会又家境普通的大学生来说,相当于天文数字了。
林琛本人家境一般,在他们那个二三线城市里,勉强够上小康水平。
拍拍怦怦乱跳的心口,他坐起来找出纸笔,画了一个静心符,贴在额头上,然后躺回被窝里。
他担心因为这件事,夜里睡不好,所以画了张助眠的符箓,帮助自己入睡。
等他闭上眼睛后,那张静心符突然凭空消失。
没多久,绵长的呼吸声从林琛鼻息间传出。
第二天,6点一到,闹钟响了起来。
林琛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手先循着声音将闹钟关掉。
一分钟之后,他睁开双眼,轻手轻脚下床。
换上运动服,拿着手机便出门了。
这么早当然不是去上课,也不是吃早饭,而是去晨练。
在操场角落里打完八段锦,练了一套太极拳后,又沿着橡胶跑道慢跑。
林琛虽然很宅,不爱出门不爱社交,但并不懒惰。
他做的这些,是原世界道教学院规定的早课,练习了一年之后,已经养成了习惯,哪怕来到书中世界,也没想着偷懒不练。
一个小时之后,林琛大汗淋漓地回了宿舍。
这时候刚过7点,那两位室友还没起。
趁着这个空档儿,他钻进卫生间洗澡。
等出来后,室友们才陆续醒来。
床上的两人,睡眼朦胧中看到衣衫整齐又潮气蓬勃的隽秀少年,惊讶得瞌睡虫都跑没了。
林琛有独特的躲避周围人视线的技能,低垂着眼眸,如在无人之境一般,拿上课本便出门了。
站在食堂窗口前,林琛将饭卡放到机器上,慢吞吞道:“一碗……豆腐脑。”
“好的。”食堂阿姨扣完钱,冲眼前眉清目秀的少年笑了笑,动作麻利地拿碗去盛。
林琛看到那一碗白白嫩嫩的豆腐脑,温润的双眼刚弯起弧度,便见食堂阿姨往里面浇了一勺卤汁,又放上香菜。
速度快得像是在林琛眼前变了个魔术。
“……”
家乡只吃甜豆腐脑的林琛,只觉得当头受到了暴击。
就在他试图说些什么的时候,食堂阿姨又加了少许辣油,将一碗在林琛看来是邪.教食物的咸豆腐脑递到窗口:“好了,端稳当,学生仔。”
“……”林琛抿紧双唇,抖着手接过那碗面目全非的豆腐脑,虚弱道,“……谢、谢。”
早上食堂人不多,食堂阿姨有空跟来打饭的学生聊上两句:“不客气,学生仔你是大一新生吗?这么面嫩,长得可真俊。”
听到食堂阿姨热情的夸夸,林琛耳根一片通红,迅速低下头,端着碗离开窗口。
“大小伙子怎么这么腼腆,还没夸两句就脸红。”食堂阿姨冲排上来的女学生抱怨道。
那女生扎着个高马尾,五官明艳大气,一看就是性格爽朗外向的类型。
果不其然,她看了眼在角落里坐下的林琛,笑着回道:“现在的男生面皮也很薄,一夸就害羞。”
“男孩子不能这么害羞。”
“一碗豆腐脑,不要香菜。”女生点完早饭,随口附和,“是的,男生不能太害羞。”
女生又去另一个窗口买了4个煎包,然后端着早餐,径直走到刚刚和食堂阿姨谈论的男生面前,礼貌询问:“林琛,我可以坐在你对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