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在兽综撸毛茸茸by西兰树
西兰树  发于:2024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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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跟它们玩玩。”萧酌言忽然道。
程知鱼吓得在空气里扑腾了一下:“元帅,你在开玩笑吧。”
显然没有。
萧酌言面色平静,微垂的眼眸含着淡淡严肃,嘴角轻抿,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揶揄促狭。
程知鱼心里慌了一下:“元帅……这个高度摔下去,我肯定会变成肉泥的。”
萧酌言觉得程知鱼这样怕乎乎的表情很好玩,于是很恶劣地没有解释,直接把程知鱼往云层里放。
“元帅元帅!”程知鱼快吓死了,手脚并用地裹住萧酌言,八爪鱼似的盘着,死都不肯撒手:“别松手,我真的不想死啊。”
萧酌言微愣,眉眼沉了沉:“……那你还敢单枪匹马往蚁穴里闯?”
程知鱼浑身一颤,身体还在无意识地往萧酌言怀里钻——却不是投怀送抱,而是下意识抓住面前这棵几万米高空上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那是太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程知鱼怕得大叫,脑子彻底成了浆糊,有什么就说什么,倒豆子似的干脆利落。
看着像被严刑逼供了似的。
萧酌言看他紧闭上眼往自己脖子上挂的样子,睫毛怕得抖动,跟个小动物似的可爱,不禁放软了声音:“你给蚁族许诺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会把你送出来?”
程知鱼没留意到萧酌言语气的变化,仍然紧闭双眼:“我给了他们化形水,要求他们不可以跟教育部合作……”
萧酌言脸色一变:“什么化形水?”
“我的血。”
“……”
萧酌言没由来一阵恐慌,握住珍贵人类挂在他身上的腰,沉冷着声音道:“你的血能帮助动物化形?”
“嗯嗯嗯……”程知鱼小鸡啄米:“我快要掉下去了,元帅你再抱一下我吧。”
萧酌言握着掌中柔软的腰肢,垂眸:“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程知鱼道:“你你你,我只告诉了你!”
萧酌言皱着眉,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事发经过,程知鱼知无不答,片刻后,萧酌言眉目更冷了:“还有那只小蚂蚁。”
“什么小蚂蚁……”
程知鱼话还没说完,腰上的大掌忽然使劲,失重感席卷心脏,程知鱼怕得眼眶发红,慢慢沁出泪珠。
……好,爱流泪的破毛病又犯了。
耳边风声烈烈,身边没有了萧酌言的气息,他一个人落在风里,脚下是坚实的地面……嗯?
程知鱼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云层之上,心惊胆战地埋头一看,他居然整个人都悬浮在空中!
而萧酌言却不见了。
程知鱼眨了眨眼,有点懵。
他好像在做梦。
这种翱翔天地的美梦他不是第一次做了,按照以往经历,下一秒,他脚下就会突然破开,他会心脏剧跳,飞旋着坠落下万丈高空……
脸颊忽然被什么东西蹭了蹭,程知鱼颤颤巍巍的转眼,看到了一小只云团,这柔软的小东西一直围着他打转,间程知鱼看过来,它缓缓下坠,在他身边来回跳动,好像脚下踩着的是坚硬的土地。
程知鱼恍惚间明白了什么:“这是龙巢……”
龙族栖息地,肯定不会是一大团没什么作用的云团,要休息睡觉,肯定能支撑人站稳。
程知鱼试探地挪了挪脚步,发现脚下踩着的云层如地砖般平整光滑,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不会掉下去。
程知鱼狠狠松了口气,席地坐下,捏了捏怕得酸软的腿,又胡乱擦了把脸,才觉得自己活着。
坐了一会儿,他转脸看向四周,试探性地开口:“元帅……”
龙巢寂静无声。
“元帅!”
空气中静谧流淌。
这条龙不会把他丢在这里了吧?
程知鱼忽然一阵恐慌:“萧酌言!”
话音刚落,黑翅从龙巢外飞来,萧酌言冷着脸,把一小团红色的东西丢到龙巢里。
程知鱼眼睛一亮,接着就被那团红色的物体吸引了注意力。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你敢这么对我!”光屁股的小男孩从地面爬起来,咬牙切齿地冲向萧酌言:“我是蚁族王子,你敢抓我,我爸一定把你抽筋扒皮!”
萧酌言一动没动,艾林冲到他面前时就被一股浓郁龙息弹开,连近身都做不到,就被摔了个屁股蹲。
小家伙摇摇晃晃想站起来,没穿衣服的两腿又短又肥,屁股圆嘟嘟的,一点不知道羞耻。萧酌言从龙巢里找来一块破布,二话不说把艾林打扮成了一只小乞丐。
艾林:“……”
好气啊。
程知鱼忽然明白萧酌言在做什么了——小蚂蚁是咬了他之后才便成人的,根本没喝过什么化形水,这事儿要是被蚁王知道了,他小命不保。
可这事儿他在蚁穴里就解决了。
程知鱼慢慢挪到萧酌言身边:“元帅……其实他不知情的。”
萧酌言:“嗯?”
程知鱼低声解释:“小孩子好糊弄嘛,我告诉他,我不小心把化形水打翻,浸在手上了,所以他咬完我才会化形。”
萧酌言仍皱着眉:“蚁王也信?”
程知鱼点点头:“所有红甲蚁都信了啊,都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
萧酌言忽然捏了捏眉心,他忘了,刚出世的种族神智不稳,也就外表看着威风凛凛,其实跟小幼崽一样好骗。
“你刚才就是去抓他吗?”程知鱼小声嘀咕:“你怎么不问问我呀。”
走那么快,他都来不及解释。
“……”
萧酌言一阵无奈,他从来不是冲动易怒的人,但刚才被程知鱼三言两语吓到,怕这人体内血液的秘密暴露,没怎么思索就跳下了云层,谁想居然闹了个笑话。
小蚂蚁对自己被绑架的事情很警觉,一直咬牙切齿地瞪着萧酌言,看到程知鱼小心翼翼的模样,他愣了愣:“你也是被这条龙抓来龙巢的?”
兽人大陆,有传言龙族会落下云层选中自己配偶,然后掠回龙巢,强迫对方繁衍后代。
小蚂蚁看了看自己肉嘟嘟的手和脚,裹紧了身上的破布,骂道:”你这条恶龙,坏龙!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萧酌言脸色一瞬间黢黑,一脚把他踹进了龙巢深处。
程知鱼脸色微愣:“他什么意思?”
生孩子?谁给谁生?
他没看错的话,这里没有一只雌性吧?这本小说设定已经疯到这程度了?
萧酌言黑着脸解释:“这是只傻的,别理他。”

第46章 离个婚吧
从龙族还生活在天上开始,地面上的兽人里就开始流传奇闻异事——龙巢生于天,让无法飞翔的种族们好奇又向往,久而久之,关于龙族的传说就越来越多。
其中最广为流传的,就是一则龙抢新娘的传说——传言中,龙族天生性热,受不得孤独,因此需要美人陪伴,可天上种族就那么几个,配来配去也没个新意,于是龙族就把视线放到了天空之下的地面,那里可生存在百族,美人多多。
那个时候,地面兽族刚刚开化,并不强大,龙族从天而降,掠夺美人,百兽敢怒不敢言,有的种族迫于无奈,还会主动献祭美人。
但那都是几千年前的传言了,从龙族入世以来,掠夺新娘事件没再发生过,久而久之,现代兽人们早就淡忘了这桩历史,除了那些活了几个世纪的老怪物,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没出世的种族还记得这些旧事。
导致萧酌言都快忘了,龙族还有这么一段蛮不讲理的历史。
虽然与他无关——龙族掠夺新娘的时候,萧酌言还没出生,但他不想让程知鱼觉得龙族是这么残酷好色的种族,妨碍他在程知鱼心里的形象。
“别听他胡说。”萧酌言不惜拉下面子跟一只幼崽计较,拧着眉心低声道:“这些都是传言,没有考据的。”
程知鱼本来也没信,传言和绯闻嘛,见风就长,一传十十传百的,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嗯嗯,我不信传言。”
萧酌言喉咙一松:“对,都是假的。”
程知鱼有些疑惑萧酌言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像在刻意强调什么。
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话,也没什么需要他刻意记住的东西,只好懵懵点头。
萧酌言看他一副茫然懵懂的样子,叹了口气:“你的血液很奇特,但一定要保密,一旦泄露出去,你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吗。”
程知鱼当然知道。
但他就是心软,看到幼崽受苦就忍不住心疼,虽然都是些充满兽性的小动物,但常年遭受教育制度折磨,变得充满戾气,还在日复一日的摧残下患了绝症。
这种情况,但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看到,都绝不会袖手旁观。
但程知鱼同时又有点忐忑和不安。
教育部毋庸置疑的是兽人大陆十分庞大的组织,和各族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势力遍布大陆。
想要扳倒他们,谈何容易,或许在这个过程中,他还没伤到教育部皮毛,自己就先惹下一身灾祸。
程知鱼不怕灾祸,只怕连累了萧酌言和小龙崽。
程知鱼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归属感和信任感,每天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完全陌生的世界,残酷的法则,遍地凶残的兽人……
他很害怕,不仅是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更是担心自己会在天长日久的浸淫下,变得全无人性。
所以,离开或者死亡,对他来说都是另一种程度的解脱。
但萧酌言和小龙崽不一样,他们是这种畸形社会制度下土生土长的兽人,接受良好,以后还要天长日久的生存下去,如果被他连累,或许萧酌言甚至整个龙族……也会走上螳螂族那样被驱赶、被唾弃的命运。
离开龙穴,是程知鱼在进入蚁穴之前就想好了的下一步。
这虽然是迟早的事,但由他自己提出来,总比被赶出去体面一点。
“元帅,我想跟您商量一件……”
忽然,脚下一阵剧烈晃动,程知鱼没防备,歪倒着要滚到一边,幸好萧酌言动作快,长臂一捞,就把他捞到臂弯里坐着,黑翅飞扬,带着程知鱼飞上了高空。
程知鱼猝不及防又感受了一把原地起飞的失重感,吓得紧闭眼睛,呼吸都停了。
“别怕。”
萧酌言在龙巢上稳住身形,垂眸看怀里的珍贵人类。
程知鱼一眼也不敢往下望,扒着萧酌言肩膀,闭着眼睛问:“龙巢怎么了?要塌了吗?”
“没有。”萧酌言长眸微垂,看向低处:“下面有一个龙卷风,龙巢被影响了。”
为了顺利带程知鱼上来,龙巢高度降低了不少,否则以原本的高度,别说龙卷风,就是原子弹爆炸也无法波及龙巢一丝。
程知鱼松了口气,眼睫颤动,抓着萧酌言衣领的手指顿时放开了一些。
萧酌言平稳地停在空中,像踩着坚实的土地,他没有急着下去,而是低头细细观察程知鱼的表情:“刚才你想说什么?”
“我……”
程知鱼被吓得心口急跳,刚才措辞好的语句早就在龙巢的异动下被吓飞了,这会儿心里砰砰的,下意识张口:“……我是想请您跟我离婚。”
“……”
萧酌言一僵,完全没想到程知鱼兜头就是这么大的玩笑:“你认真的?”
程知鱼呼出一口气,点点头:“嗯嗯。”
萧酌言没什么情绪地再次确认:“你要跟我离婚?”
程知鱼:“其实不算的。”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结婚,他是被当做暖床丫头送到龙穴的。
但考虑到外界舆论,程知鱼觉得还是有必要跟萧酌言来一场声势浩大的离婚行动,这样才可以把龙族摘出来。
没有把握的作死行动,他就不牵连外人了。
程知鱼压根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仰着白净的小脸,细声细气地道:“虽然我们根本也没有结过婚,但外界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我想我们也还是要摆出一个离婚的架势来才行。”
萧酌言几乎要气笑了:“你喜欢上其他兽人了?”
朝夕相处的温利?
还是虎视眈眈的豹人?
或者还有别的,他没关注到的陌生兽人?
“没有没有……”
程知鱼并没有注意到萧酌言表情和语气上的细微变化,抿着唇摇头,态度认真又端正地说:“我没有喜欢别人,只是我不能在龙穴待下去了……”
简单两句话,让萧酌言躁动的心脏落回原地,他挑了挑眉,难得心里生出几分期待,想听听程知鱼如何解释自己“抛夫弃子”的荒唐行为。
接着他就听见人类嘟嘟囔囔的开口:“反正……我们是迟早要离婚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关系。”
这件事他从穿越过来第一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要接受也不是很难,只是可惜了这么可爱的小龙崽,他以后大概很难再跟这小家伙一起吃饭睡觉了。
希望他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伤心太久。
顿了顿,程知鱼补充道:
“但是您可以放心,我不会纠缠不清,也不会分割您的财产,我也没有这个资格,这场考核结束后,我会拿到一套房子,有好几百平呢,足够我活得很好了。”
程知鱼没有一点炫耀的意思,他只是想让萧酌言知道,他没有打算鸠占鹊巢赖着不走,相反,他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在计划着离开。
对程知鱼来说,兽人大陆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一个人生活反而能避免很多麻烦——不用小心翼翼寄人篱下,担心自己什么地方会得罪人,假如他不甚死去,也不会给任何人添一点麻烦,就像他来时那样悄无声息。
程知鱼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最好的结局了。
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意外,程知鱼没有狂妄自大到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能凭一己之力撼动整个社会。
他只是想发出一点另类的声音,哪怕无比微弱,哪怕转瞬即逝,至少能为幼崽们提供一个平和未来的向往。
程知鱼嗓音平静又流利,仿佛这就是他的肺腑之言,早就在喉咙里翻来覆去的打过腹稿,让萧酌言一颗心直往下沉。
程知鱼还在垂着眸絮叨,仿佛他们已经离婚:“虽然我们离婚了,但如果可以,我想请您答应我再见萧逍几面,我不会去龙穴,只在外面偶尔见一次,不会要很长时间……行吗?”
萧酌言垂着眸一言不发。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程知鱼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了。
不论是在龙穴还是考核场,不论是人前还是人后,珍贵人类都仿佛没有一点安全感,生存得如履薄冰,找不到归属。
萧酌言思来想去,只能把这种谨慎当做被冷遇后的小心翼翼——赐婚前,萧酌言曾公开表示过自己的拒绝,但被元首驳回,婚后他选择常驻边荒,除了公务繁忙,主要还是想避开程知鱼。
他拒绝不了赐婚,但可以拒绝相处,反正不缺钱,就当养个小宠物在龙穴里。
这是萧酌言见到程知鱼之前的打算。
只是他没想到这名人类这么特别,让他甚至还没见到本人,就在直播间里对他入了迷。
萧酌言看着程知鱼那副认真又可怜的样子,忽然问他:“如果我不同意呢?”
程知鱼显然没想过这个可能,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可能不同意?”
萧酌言:“我不同意。”
程知鱼沉默了。
他盯着萧酌言看了很久,试图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丝开玩笑的成分,但很可惜,没有,他只看到对方满眼镇定和坦然。
这是程知鱼没有设想过的结果,他显得有点无措:“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呢。
萧酌言显然早就有了结论。
下一秒,程知鱼就被忽然一把抱住,不是抱幼崽的方式,而是胸膛贴着胸膛,腰上贴着手臂的抱法,很亲密。
程知鱼被抱得懵掉。
萧酌言力气很轻,却又很仔细,像圈着什么珍贵的易碎品。
“元帅……”程知鱼下巴贴着萧酌言的胸口,声音闷闷的。
抱着他的手臂渐渐收紧。
萧酌言摸了摸他的脑袋,哑声道:“抱歉,我不该这么对你。”
程知鱼脑袋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他眨了眨眼,觉得萧酌言可能是指二话不说就把他抓到龙巢里这件事。
虽然他有一点点恐高,但也算见识到了奇景奇物,不算吃亏,于是轻声道:“没关系的元帅,我也没有很介意。”
“我介意。”
萧酌言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呼出的热气一下下喷洒在他脖颈一侧,激起一阵涟漪。
程知鱼很想让萧酌言不要这么说话,但还没开口,就听萧酌言道:“我不同意离婚,之前对你的亏欠,我会弥补。”
程知鱼蒙了:“啊?”
他眼眶都瞪圆了,终于反应过来,他和元帅好像就没在一个频道里,各说各的。
“考核结束我们就去补办结婚证,婚礼也会尽快举行,不会委屈了你。”
“……”
程知鱼反应了两秒,脑子还是懵的。
不是,他明明是在说离婚啊,怎么就扯到补办结婚证上去了?
到底哪个环节没对?
但程知鱼已经顾不得探究了,因为萧酌言放开了他,赤红色双瞳微动,视线轻轻落下:“我很喜欢我的配偶,短时间内没有离婚的打算。”
嗯嗯嗯?
元帅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啊?
程知鱼呆了两秒,终于反应过来萧酌言的意思:“你,你……”
“别紧张。”萧酌言轻易看透他的慌乱,嗓音越来越轻,“我没想吓你的,但你要跟我离婚,我只能开门见山了。”
程知鱼呆呆地想,你哪是开门见山啊,你这分明是开门见大炮,还是轰得人头晕脑胀的那种。
“程知鱼。”
程知鱼下意识抬眼:“嗯?”
萧酌言垂下头,脑袋抵着他的额头:“不管你信不信,我很喜欢你,不想跟你离婚,如果你对我没有那么失望,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挽回婚姻的机会。”
“……”
程知鱼整个人都傻了。

骗人的吧。
他给自己定了定心神,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说辞,垂眸发现他们还抱着,轻轻挣了挣。今天之前,他还能蛮不讲理地把萧酌言当做一条顺风龙,但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他就没办法心安理得被抱着了。
萧酌言没松手,垂眸看着他:“想到了什么,眼珠一直在转来转去的。”
“没什么……”
程知鱼心里兵荒马乱,根本不知道说点什么,犹豫很久,才低声道:“元帅,我想下去了。”
天上太高,动不动就要元帅抱着,他心里很容易变得乱糟糟,现在这种情况,程知鱼觉得他和元帅都需要各自冷静一下。
萧酌言看他忽然变红的脸,没忍住打趣道:“一直听你叫我元帅,太生疏了,换一个。”
程知鱼眨眨眼:“换什么。”
“自己想。”
程知鱼明白萧酌言就是在取笑他,鉴于现在他身家性命就握在萧酌言手里,他抿了抿唇道:“萧元帅。”
萧酌言快被逗笑:“怎么越换越生疏了,不行,再换一个。”
程知鱼硬邦邦道:“我不知道还能换什么。”
难道要对你直呼其名?
整个兽人大陆,有谁敢对元帅直呼其名啊。
萧酌言挑起眉:“真想不到了?”
“元帅……”程知鱼讨饶道:“带我下去吧,小龙崽该想我了。”
他嗓音低低的,发梢贴着脸颊,眼睫毛随着呼吸扑扇,一张小巧的脸被碎发遮住大半,看上去委屈又失落。
萧酌言想。
他突兀的表白已经足够让人惊讶,珍贵人类柔软脆弱,需要时间消化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
“不逗你了,我带你回去。”
萧酌言原本的计划是,慢慢来,程知鱼被他冷落太久,心里对他的认知已经定型,他需要用陪伴和呵护来一点点挽回配偶的心。
然而现实总是很骨感的,程知鱼一下地,立刻兔子似的一蹦三丈远,转眼就跑到幼崽群里,连头都没回一下。
萧酌言差点气笑。
“元帅。”蚁王被簇拥着走来,视线在他身边打着转:“您刚才说找我儿子有事,问清楚了吗?他现在在哪儿?”
萧酌言只能暂时收回放在程知鱼的身上的注意力。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打算回到家后再把程知鱼抓过来。
不说两句好听的话,不让走。
程知鱼消失了二十多个小时,带来的几只幼崽早已经担心得坐立不安,这段时间要不是温利压着,几只小崽崽早就冲进蚁穴寻找爸爸了。
“你终于回来了。”温利狠狠松了口气,“再不回来,这些小崽子都要跟我造反了。”
程知鱼进入蚁穴后,温利抱着小龙崽回了山里,找到之前被他藏起来的几只幼崽,五个小家伙得知程知鱼遇到危险,一个比一个凶残,哭着闹着要去救人。
温利一边耐着性子哄,一边还要防备斑马兽人突然发难,简直是身心俱疲。
看到程知鱼平安返回,他眼神倒是比幼崽们更加热情一些。
“爸爸!”
“是爸爸!”
幼崽们欢呼着从远处跑来,身上的小背带裤穿得凌乱无序,白净脸蛋上满是泥污和草屑,像在草坑里打过滚,可爱的小帽子都跑丢了两只。
软乎乎的幼崽扑进程知鱼怀里,异口同声叫着爸爸,温软干燥的身体贴着他,让他飘忽不定的心脏一下就落到了实处。
“爸爸,你去哪里了,我们好担心你啊。”狼崽抹着眼泪哽咽道。
“爸爸,这里好多坏人,他们都想害你是不是。”熊崽崽哭唧唧地蹭着程知鱼的脖子。
豹崽擦掉眼泪,仰着哭红的双眼看程知鱼:“爸爸,你别再乱跑了好不好。”
虎崽虽然也担心程知鱼安危,但他们相处不多,他不敢像其他三只幼崽一样扑进程知鱼怀里要安慰,跑到一半就停下了脚步,拿一双红彤彤的双眼远远地看着。
程知鱼主动把他拉到怀里,安抚地拍拍崽崽们的后背,哑着声音道:“抱歉,爸爸让你们担心了。”
虎崽被搂得一懵,感受到程知鱼身上温暖而干净的味道,他闭了闭眼,鼻尖又小心地闻了闻。
好温暖的怀抱。
他也想程知鱼当自己爸爸……
程知鱼注意到小龙崽并不在眼前,一边安慰几只幼崽,一边转动视线到处寻找,片刻后,他终于在远处的大树下看到了委屈巴巴的小家伙。
小龙崽应该是早就看到他了,却忍着没跑过来要抱,小脸绷着,手里抓了顶脏兮兮的小阳帽,在看到程知鱼视线转来时,他立刻挪开了眼睛,鼓着小脸,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动作都在宣告一个讯息——宝宝生气了。
程知鱼立刻一阵内疚。
当时事发突然,要跟教育部对着干的想法也是顺势而生,之前并没有提前计划,面对一个即将出世的陌生种族,他怎么敢带这只小幼崽去冒险。
但不管怎样,在小龙崽心里,自己又一次把他抛下了。
程知鱼垂了垂眸,直到现在,他还记得自己被斑马兽人押走时,小龙崽撕心裂肺的哭声。
“萧逍很担心你,一晚上没合眼。”温利注意到他的视线,叹了口气道:“就坐在那边的石头上,眼巴巴看着蚁穴山谷,等着你回来。”
程知鱼心底一酸,整颗心都软成了一团,他找出换洗的行李,让身边四只小崽崽换掉身上的脏衣服,幼崽们看到颜色鲜亮的布料,眼神亮了亮,连忙抱着衣服跑进了帐篷里。
程知鱼重新拿起一件新的,缓缓走向远处的小龙崽。
山顶落叶多,程知鱼脚步缓慢,把落叶踩得沙沙直响,小龙崽耳朵动了动。
小龙崽现在已经能清晰辨别出程知鱼的脚步了,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他又想起什么,脸色一变,立刻撅着屁股转脸,只留给程知鱼一个气呼呼的小后脑勺。
小家伙还生着气呢。
程知鱼踮着脚轻轻走过去,在小龙崽身边蹲下,轻声道:“崽崽,爸爸平安回来了。”
“……”
小家伙撇着脑袋,一言不发。
“崽崽不理我了吗?”程知鱼把脑袋伸到小龙崽面前。
小家伙有过一瞬间的犹豫,嘴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很坚定的拒绝了程知鱼的糖衣炮弹,继续转开脸,背对着程知鱼,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小团。
程知鱼知道这事儿不好收场了,也不急,耐心地在小龙崽身边坐下,腿轻轻蹭着他。
小家伙虽然还生着气,但到底舍不得离开程知鱼,自以为没人发现,屁股悄悄往程知鱼身边挪了挪,贴得紧了一点。
程知鱼感受到腿上挨过来的小团子,心脏软得一塌糊涂。
小孩子受了委屈是需要家长耐心哄的,程知鱼伸手把小幼崽抱起。
小龙崽猝不及防被抱到怀里,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当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顿时安静下来,不舍得再挣扎了。
但还是埋着头不说话。
“崽崽,爸爸知道错了,原谅爸爸好不好?”程知鱼捧着小龙崽软乎的小脸,让他坐在腿上抬头看自己。
小龙崽只看了他一眼,就没忍住红了眼眶,伸出两只小手揪着程知鱼的手臂。
程知鱼立刻心疼了,把小龙崽抱得紧紧的,慌忙去擦他脸颊上滑落的小金豆子:“崽崽别哭啊,爸爸要心疼死了。”
“爸爸……”小龙崽终于开口说话,他靠在程知鱼心口,嗓音闷闷的:“爸爸坏。”
程知鱼语无伦次地附和:“对对,爸爸坏,下次改正好不好,崽崽再给爸爸一个知错就改的机会吧。”
小龙崽抱着他脖子,哭得格外伤心:“爸爸不要再做危险的事。”
“不做不做,再也不去了,以后要有什么危险的事情,都让你元帅爸爸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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