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那些主播舞也不跳了,游戏也不打了,呆呆看着里面堪称生死逃亡的一幕,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
【卧槽牛逼啊兄弟!!你为了吸粉玩得也太大了吧!】
因为空间狭小,施展不开,陆延好几次都被女鬼的舌头狠狠抽伤,生命值哗哗往下掉,对方的实力明显比上次的那个肥鱼哥高出不少,一舌头抽过来一百生命值就掉没了,把直播间的观众看得心惊胆战。
【完了完了,主播八成要挂了,谁去打一下巡逻队的电话!】
【你傻了吧,魔鬼城这种破地方哪儿来的巡逻队,你以为是天空城啊!】
【兄弟,给你刷了一百朵菊花,安息吧。】
陆延无暇顾及评论区的一片默哀声,自从上次异能进阶后他已经可以发出两道雷电,但这显然不足以灭掉那只游荡者,力气得使在刀刃上。他一边艰难躲避,一边寻找女鬼的弱点,最后发现对方的腹部微微凸起,像怀孕了一样,只是因为裙子太过宽大所以看起来不太明显。
陆延眼睛锐利眯起,他在观众看不见的地方抬起右手,掌心凭空出现了一道蓝紫色的雷电,带着无声的威慑,正对女鬼腹部。
女鬼见状居然停下了攻击,那张面目可怖的脸闪过一丝慌乱,她身形扭曲一瞬,最后变成一团黑色的雾气往外逃去,轰一声撞开房门,直接钻进了隔壁邻居家的门缝,只余满地狼藉。
“轰隆——!”
本来就不结实的门经过这么一撞,直接散架倒在了地上,烟尘四起。
陆延刚才被撵得满屋子乱窜,现在好不容易发现女鬼的弱点,哪儿有不找回场子的道理,他从厨房抽了把菜刀,气势汹汹地追了上去:
“站住!别跑!!!”
刚才这个女鬼撵得陆延满屋子乱跑,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陆延提着菜刀在后面追杀。
直播间的观众看见这一幕,空气瞬间陷入了死寂,过了大概十几秒的时间,才有人小心翼翼发了一条消息:
【这哥们儿在干嘛?!】
另外一名观众呆呆回复道:
【如你所见,追杀游荡者……】
【草草草!谁把直播镜头给我转一下!主播你快回来!!!有热闹带我们一起看啊!!】
【重金悬赏!有没有黑客能远程操控主播电脑!!求求了孩子想看热闹!】
陆延不知道评论区的一片咆哮声,他提刀追到邻居门外,担心女鬼继续害人,直接一脚把门给踹开了,腐臭气迎面扑来,差点把人熏个倒仰,然而当看清里面的情景时,他却瞳孔骤缩,惊得连刀都掉在了地上。
“当啷——!”
清脆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不知是不是天黑的缘故,隔壁这家男人终于舍得开灯了,在客厅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只见其中一面墙放满了腌泡菜的玻璃坛子,大概有成年男子小腿那么高,然而里面装的却不是泡菜,而是一具具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尸体。
他们还维持着在母亲子宫里蜷缩的姿势,肚子上连着半根脐带,或干瘪,或腐烂,连眉目五官都尚且没有长开,还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破旧的木板床上躺着一名女人,她的四肢都被铁链锁住,眼神呆滞地看向天花板,皮肤上堆积着不知多久没洗过澡的泥垢,身上是一件脏污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吊带长裙。她双腿无力张开,身下是一滩血迹和羊水的混合物,腥臭暗红,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不生了……不生了……”
语气呆板麻木,就像行尸走肉。
陆延隐隐感到了不可思议,他惊骇走进屋子,却听里面的小隔间传来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隔着一道布帘,只见今天见过的邻居男人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澡盆,澡盆里是一具瘦弱的、连血都没擦干净的婴儿,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哭声微弱,手腕却被男人死死攥住。
邻居男人扶着婴儿低声轻哄,显得格外投入,连陆延踹门进来了都没发现,调子诡异的童谣让人毛骨悚然:
“乖宝宝……不哭哦……把你的生命值给爸爸……爸爸给你吃糖糖……”
“我们一家去天空城里住……天空城里有太阳……太阳公公笑呵呵……”
男人一边唱,一边紧紧贴住婴儿的手腕,他的生命值以肉眼可见飞速上涨,而婴孩的生命值却越来越微弱,到最后连哭声都消失了。
上天为什么要将时间作为人类交易的货币?这个问题至今都没有人能给出答案,我们只知道任何东西一旦被赋予了和“货币”等同的价值,那便有着摧山倒海般的破坏力,连最基本的人伦三观都能被轻易击垮。
在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工作,好赚取活命的时间,只有婴儿从出生开始就拥有十八年的喘息机会,男人却利用漏洞,将这一切当做了筹码。
外面的客厅里放着数不清的婴儿尸体,里面的隔间里藏着一具早就腐烂的女子尸体,小小的出租屋阴气笼罩,真正让人感受到了什么才是魔鬼城,什么才是人间炼狱。
“去你妈的禽兽!”
来不及多加思考,陆延冲上去一脚把男人踹翻在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隔壁住了个畜生,怪不得天天都能听见小孩哭声,怪不得这个男人炫耀自己马上就要住到天空城去了,原来他一直逼着女人给他生孩子,再把这些孩子的生命值全部抢过来!
陆延无视男人的痛呼,一阵拳打脚踢,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眼眸猩红骇人,到最后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被怒火灼烧的大脑这才冷静几分,不知想起什么,跑到了外面那名被囚禁的女人身旁。
铁链的另外一端钉在墙上,因为年久失修,钉体有大半都露在了外面。陆延走上前,原本想帮她解开锁链,结果女子一听见锁链哗啦的声响就像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忽然惊声疯狂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她惊恐的尖叫声刺激到了什么东西,床下忽然飞出一根猩红的舌头朝着陆延袭来,裹挟着迅疾的风声。
“砰!”
陆延就地一滚,飞快躲过了攻击,他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刚才那名女鬼就躲在女人的床下,然而对方此刻好像误会陆延要做什么坏事,可怖的白脸裂成一块一块,嘴角撕裂,从床下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飞快爬了出来,愤怒对他展开了攻击。
“卧槽!”
陆延扭头就跑,在走廊里和女鬼上演了生死逃亡,他原本想故技重施,摄出雷电对着她的肚子打去,但没想到对方此刻处于愤怒边缘,完全不怕他的攻击,雷电劈在身上和挠痒痒差不多。
完蛋了完蛋了!
死定了死定了!
就在陆延感觉自己的小命今天要交待在这里的时候,刚才被他揍昏迷的男人终于苏醒,他捂着流血的额头踉踉跄跄从地上起身,却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攒到一百年的生命值经过陆延刚才那么一揍,居然掉成了九十八年,不由得惊骇瞪大了眼睛:“我的生命值!”
他疯癫摇头:“不不不,不行,攒够一百年才有资格踏进天空城,不能少!一天都不能少!”
男人近乎疯魔地扑到床边,攥住女人的肩膀使劲摇晃:“生孩子!再给我生一个孩子听见了吗?!还差一点点!”
女人的神色痛苦而又扭曲:“不……不生了……不生……”
男人声嘶力竭道:“我让你生听见了吗!!”
女人的精神终于濒临崩溃,她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间异常可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扑上去狠狠咬住了男人的脖颈,鲜血霎时喷溅而出——
“啊啊啊啊啊!!!!!”
陆延正在逃亡,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不由得惊了一瞬,而那名女鬼不知为什么,忽然放弃追杀陆延,身形化成一团黑色的烟雾嗖一声飞进了屋内。
纪录片里曾经提过,狮子老虎等猛兽可以一口咬断人类的咽喉,却很少提及人类是不是同样可以效仿。
陆延走进屋内的时候,只见床上喷溅的到处都是血迹,刚才还孱弱麻木的女人疯了似地撕咬男人咽喉,血管在坚硬的牙齿面前是如此脆弱,除了汹涌地往外喷溅血液,什么都做不了。
男人一开始还在挣扎,到最后气息就渐渐弱了下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女人也仿佛失去了力气,身形从床上滑落在地,铁链受到拉扯,蹦地一声断裂了开来。
锁了她十几年的铁链,原来一挣就能断掉。
女人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血,看起来比不远处的女鬼还要可怖一些。她缓缓转动眼珠,看的却不是陆延,而是不远处的女鬼,嘴角轻扯,露出了一抹虚弱的笑意:
“我终于可以死了……”
在这个人人都想求生的世界,她却期盼着死亡,无声动唇:
“我终于可以死了……”
“不生了……”
天边黎明破晓,一线阳光斜斜穿过房门,照亮了屋内的血腥,那名女人终于缓缓阖上了双眼。
女鬼狰狞撕裂的面容忽然一点点恢复正常,略显悲哀地望着女人的尸体,她空洞的双眼流泻出陆延难以理解的伤痛,最后看了一眼小隔间里腐败的女人尸体,嘭一声化成黑烟消失了。
游荡者只能在黑夜出现,天光一旦乍亮,她们就必须消失。
陆延站在门口,从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情形,但凡上前一步就感觉自己踏入了人间炼狱,他望着女人的尸体怔怔开口:“怎么会这样……”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那个女鬼和死去的女人又是什么关系?
陆延能感觉到女鬼的实力非常强悍,在屋子里的一番追逐似乎是为了把他引到隔壁来,但对方既然想救这个女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个男人?
【游荡者无法杀掉生前导致她们死亡的人。】
系统冷不丁弹了出来,它黑红色的身躯与屋子里血腥荒诞的一幕是如此格格不入,却又透着诡异的和谐:【她生前被那名男子杀了,骨子里藏着畏惧,无法杀掉对方。】
陆延敏锐捕捉到了什么重要信息:“生前?你的意思是这些游荡者其实都是人死后的鬼魂变成的?”
系统破天荒解释了许多:【一小部分是,毕竟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变成鬼魂。】
【游荡者是在世界规则诞生下的产物,他们可以是一团云、一团雾、一团带着恨意的情绪,也可以是人类死后的鬼魂所化,没有任何规律。】
陆延似懂非懂:“照你这么说,他们还是有些属于人类的感情,起码女鬼还知道救这个女人。”
系统晃了晃身躯:【感情本来就是一种复杂的东西,人死后也会被生前的记忆所影响,游荡者拥有这个并不奇怪。】
陆延反问道:“那你呢?你有感情吗?”
系统闻言忽然安静了一瞬,片刻后才吐出一句话:【我只是一段程序。】
陆延点点头,没有再问,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场景,只感觉困得眼皮子直打架,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打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再思考这个问题,结果途经电脑的时候忽然发现直播没关,里面将近五十多万人同时在线。
陆延:“???”
卧槽,这群人不用睡觉的吗?!!
陆延重新坐在电脑前,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你们怎么还没睡?】
第143章 推销
陆延这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观众莫名有种苦守寒窑十八载,等回一个负心汉的憋屈感,他们噼里啪啦狂敲键盘,愤怒质问道:
【你说我们为什么还没睡!!还不是想看热……啊呸,还不是担心你!!】
【主播哥!你居然活着回来了!那个游荡者呢?!】
【三小时前直播间还有一百多万人,他们熬不住都去睡觉了,就剩我们了,你快说说,刚才你追出去发生什么事儿了?!】
网友从来没见过有哪个普通人能提着把菜刀就把游荡者撵得四处乱跑的,对陆延刚才离开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好奇心爆棚,纷纷在评论区追问。
陆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隔壁的事,他微妙沉默一瞬,忽然指着腕上的手表低声严肃道:“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快下单一款足金腕表,小陆给你讲故事,全场九折,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观众:【?!!!!】
这个男人也太狗了吧!?
陆延说完这句话立刻机智下线,关掉了电脑屏幕,刚才发生事实在离谱,说出去估计都没有人会信。
被女鬼撞坏的门已经没办法修好了,陆延只能从衣柜里扯出一条破床单,用钉子挂在门上,勉强挡挡风,顺带着把隔壁虚掩的房门也给关上了,免得吓到人。
魔鬼城里没有巡逻队的存在,他们自己活的尚且艰难,谁又会浪费时间去调查一个不想干的陌生人是怎么死的,在这个世界,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连墓地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
陆延走进浴室冲澡,里面泛着潮湿的霉味,年久失修的玻璃窗被风一吹就呜呜地响,裂纹四处蔓延。他盯着沾满尘灰的玻璃往外看,只看见一片未明的天色和破旧的楼房,太阳从地平线徐徐升起,却怎么也驱不散阴暗。
陆延脑海中忽然想起隔壁那个被铁链锁住的女人,又想起那名女鬼空洞双眼中流泻出的悲哀。
这不仅是一个鬼吃人的世界,更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
系统说只要击杀那名游荡者就可以获得五千积分,要知道一颗真心也只能兑换一万积分而已,足见这个任务有多难。陆延从那名女鬼的眼底看见了许多属于人类的情绪,这说明对方并不是普通的低阶鬼怪,他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抗衡。
陆延洗完澡带着一身疲惫躺上了床,殊不知他刚睡下没多久,这条街道就出现了十几辆巡逻车,来了一群身份不同寻常的人。
“昨天监测院在这一片位置发现了相当高的能量波动,我们怀疑有一只t4级别的游荡者潜伏在附近,不过天亮后她就隐匿了气息,目前还没有发现这只t4的下落,早上我们接到房东报案,说这栋楼有一家住户集体死亡,情况有些特殊,不知道是不是那只游荡者干的。”
监测院的院长娄光明近乎谄媚地将天空城里的那些异能者从车上迎了下来,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这栋楼的电梯没有人维护,坏了很多年,案发现场在十五楼,只能辛苦各位跑一趟了。”
洛阳环视四周一圈,多少感到了些许离谱:“t4?你确定这个地方有t4级的游荡者?我都大半年没见过这种级别的硬茬了,你可别……”
话未说完,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
“确实有t4残留的气息。”
邢渊的视线看向楼上,准确无误定格在十五楼的窗户处,在仅有他能看见的视野里,一团极淡的黑气笼罩在四周,说明那只游荡者刚刚离开没多久。
洛阳颇为惊讶的嗬了一声,邢渊既然说有那就肯定没错了:“这栋楼还剩大活人住着吗?”
监测院长娄光明适时插话:“有有有,15楼住了一户,7楼住了三户,5楼住了两户。”
邢渊眼眸轻阖,略显不耐地活动了一下脖颈,在阳光照耀下感到了些许烦躁,对于这个大清早把他们叫过来的废物院长更是没有好脸色:“15楼住了一户?他们还活着?”
娄光明不确定道:“应该……应该还活着吧?”
监测院虽然设立在魔鬼城内,但他们的主要工作是监测游荡者动态,一旦发现高阶或者大批成群结队的游荡者就立刻向天空城报备,至于死了多少平民,这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邢渊眯了眯眼:“上去看看。”
t4级别的游荡者基本不会留下活口,同一层楼居然还有这么多住户活着,实在奇怪。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楼,异能者身强力壮,爬十五楼不算什么,倒是娄光明多年养尊处优,差点没给他累断气。
洛阳凑到邢渊耳畔嘀嘀咕咕道:“谁要是能抓住这只t4,少说能拿二百年生命值,怪不得这个院长屁颠屁颠献殷勤。”
邢渊漫不经心道:“你家底这么厚,还在乎区区两百年?”
在这个世界上,子女不仅可以继承父母的财富,同样可以继承父母的生命值。魔鬼城的居民只知道婴儿出生就可以拥有十八年寿命,却不知道天空城的婴儿从出生开始就可以得到父母的馈赠,拥有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寿命,洛阳家里世代经商,算是有名的富豪。
洛阳:“生命值这玩意儿谁会嫌多,在天空城买瓶水都得花二十时分,不多攒点怎么行,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生命值多到烧得慌。”
邢渊的右手腕上戴着一款黑色的机能风手表,却不是为了看时间,而是遮住手腕上那笔堪称天文数字的生命值,不过这种东西和钱一样,多到一定程度后就没有任何感觉了,只是一串无意义变幻的数字。
邢渊双手插兜,懒懒吐出了两个字:“无趣。”
洛阳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觉得他凡尔赛到令人发指:“那你把生命值转给我,我不嫌无趣。”
邢渊眉梢微挑,斜睨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我对象,凭什么?看在朋友的份上,最多给你转个二百五。”
洛阳:“那你还是当个守财奴带棺材里去吧。”
邢渊:“什么意思?”
洛阳愤愤吐槽道:“你这种人注孤生,永远找不到对象的!”
邢渊冷笑一声:“我可看不上那些劣等货。”
就在他们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案发现场,当看清里面的惨状时,娄光明直接捂着鼻子冲到外面吐去了,沿途护送的巡逻队员持枪站在外间,也是一个个脸色发绿。
隔着大开的房门,他们可以清楚看见一整面墙的玻璃罐,里面放的全是婴儿尸体,破旧的木板床上躺着一名死状惊恐扭曲男子,鲜血蜿蜒至地面,留下一片干涸的暗色,血液尽头恰好是一名安静死去的女人。
腐臭味、血腥味、潮湿味一个劲往鼻子里钻,仿佛一把刀硬生生绞碎了脑子,造成难以想象的恐怖冲击。
饶是见惯场面的异能者此刻也不禁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巡逻队戴上面罩进去,把里面的尸体全部用尸袋装好挨个搬了出来,大大小小加起来足有将近十几个。
此刻娄光明终于吐完回来了,他用手帕死死捂住口鼻,脸色难看的不行,在旁边愤怒咒骂道:“这个游荡者也太残忍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站在一旁的邢渊淡淡反问:“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们是游荡者害死的了?”
娄光明一噎:“这这这……难道是人杀的?”
邢渊墨色的瞳仁注视着那些被搬进搬出的尸体,微不可察闪过一丝讥讽,他唇角微勾,意味深长道:“人类有时候可比游荡者丧心病狂得多。”
陆小钊昨天出去卖表,结果时间耽误的太晚,就在同学家借住了一晚上,天亮才回来。他像往常一样爬楼回家,刚到走廊门口就发现一堆人乌泱泱地挤在里面,臭气冲天,熏得人作呕。
“让一下让一下!你们都是谁啊,挤在我家门口做什么?还让不让人走路了!”
陆小钊抱着自己的小背包艰难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结果发现里面站着一群穿黑色制服神情冷冰冰的人,心中莫名一咯噔,他直觉不好,后退几步扭头就想跑。
“站住!往哪儿跑!”
洛阳眼疾手快把他逮回来,一个反拧直接按在了墙上,厉声喝道:“说,鬼鬼祟祟的做什么?隔壁那家人是不是你杀的?!”
陆小钊闻言一惊,愈发用力挣扎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都不认识他们,放开我!放开我!你再不撒手我叫我哥出来揍你了!”
在陆小钊心里,自家哥哥就是最厉害的,从小到大都能用棍子把他揍的嗷嗷叫!
洛阳闻言乐了:“你哥?你哥谁啊?”
陆小钊脸色憋的涨红:“我哥就住隔壁,你再不松手他肯定要你好看!”
洛阳骨子里还是有些富贵公子哥瞧不起人的特质,语气轻蔑道:“我告诉你,在魔鬼城这块地界上就没有我不敢招惹的人,你有本事就把你哥叫出来,我连你们两个一块儿……”
洛阳话未说完,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仿佛要将他的肩骨硬生生捏碎,疼得洛阳脸色煞白,连喊都喊不出声了。
场面一片死寂。
只见对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宽松休闲服,领口略低,衬得脖颈修长,面容俊美却带着一丝颓靡懒散的劲头,此刻他单手攥着洛阳肩膀,就像拿捏小鸡崽一样轻松,漫不经心开口:
“我就是他哥,你找我有事?”
异能者的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强上太多,按理说洛阳不该被面前这名男子拿捏住,可他无论怎么暗中使劲挣脱,肩膀上的那只手都纹丝不动,像钢筋水泥浇筑的一样。
洛阳艰难吐出了一句话:“松开!”
陆延反问:“不如一起松?”
洛阳闻言无声咬牙,只能先松开了陆小钊,后者一得到自由,立刻屁颠屁颠跑到陆延的身后忿忿告状:“哥,这人刚才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杀人,还不让我回家!”
陆延顺势松开洛阳,他双手插兜,侧靠着门框,似笑非笑反问道:“怎么,你还怕他们抓你去坐牢?”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个冷笑话,因为魔鬼城秩序混乱,连法律都没有,说句难听的,就算杀了人也没有谁会管。
洛阳终于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个硬茬,捂着肩膀后退几步,脸色苍白地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压低声音对邢渊道:“艹,这小子手劲不小,估计是个硬茬。”
他还指望邢渊给他出头呢,却忽略了邢渊看见对面男子出现时眼底悄然闪过的一抹惊艳与暗沉。
原以为魔鬼城里都是些细胳膊细腿儿的花瓶,没想到还藏着这么个大美人,邢渊只感觉心底像被羽毛轻挠了一下,传来一阵微妙的痒意,不过他并没有盯着看很久,扫一眼就淡淡移开了视线:
“尽快把现场处理好,不要打扰无关住户。”
巡逻队闻言立刻加快了搬运东西的速度,洛阳不禁一噎:“万一他们真的杀了人怎么办?”
邢渊睨了洛阳一眼,觉得他话太多:“那你就自己回去验尸,带着证据过来抓人。”
他还不了解洛阳吗,无非是被对方来了个下马威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想找回场子,和一个小屁孩计较也不嫌丢脸。
小屁孩指陆小钊。
陆延一看走廊里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身份绝对不普通,为首的那名男子并没有像同伴一样规规矩矩穿着制服,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精壮的小臂,黑色制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冷峻的侧脸浸在光影中,完美诠释了“禁欲”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但陆延只看他半扣半敞的衬衫,就知道这个人骨子里绝对属于放浪形骸那一挂的。
除此之外,对方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危险气息,哪怕隔着几米远的距离都觉得毛骨悚然,这种感觉陆延只在那些游荡者身上体会过。
是个绝对不能招惹的人物。
陆延短短几秒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他下意识抬眼,忽然发现邢渊好像在看自己,只不过对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快得来不及捕捉。陆延怔了一瞬,反应过来轻笑出声,因为长得好看的缘故,格外让人脸红心跳:
“这句话说的才有道理嘛,等有了证据,欢迎各位随时来抓人。”
这话是对着大家说的,目光却落在了邢渊身上,过了几秒才收回去。
陆延语罢和陆小钊转身进屋,用来充当门帘的床单悄然滑落,隔绝了里面的一切情景。
“嘶,长得真带劲。”
洛阳砸吧砸吧嘴,直接把邢渊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可惜是个硬茬,不好拿捏。”
邢渊盯着门帘,眼底浮现淡淡的兴味,不知在想些什么:“先把你家那几个莺莺燕燕解决了再说,脚踩两条船,你也不怕翻死。”
洛阳忧伤叹了口气:“唉,你以为我想吗,但是波波又哭又闹又割腕,死活就是不肯离开我。”
邢渊勾唇道:“他不是舍不得离开你,他是舍不得离开天空城。”
要邢渊说,洛阳简直是脑子有泡,养小情人就养小情人,平常给够生活费就行了,居然心血来潮把人从魔鬼城接到了天空城住着,现在他玩腻了想分手,傻子才会同意,平白无故沾上一个大麻烦。
陆延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依稀听见一阵窸窸窣窣搬东西的声音,没过多久那些人就散了个干净,只留下隔壁空荡荡的屋子,连房门都贴上了封条。
一群奇怪的人。
陆延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袅袅白雾升腾而起,盖过了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总算让人舒缓了几分。
陆小钊这辈子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人,吓得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哆哆嗦嗦攥住陆延的裤脚道:“哥……哥,你听他们说了没,隔壁那家人全死了?”
陆延轻弹烟灰,嗯了一声:“听见了。”
陆小钊快哭出来了:“哥,我们搬家吧,我害怕,万一他们晚上变成鬼魂来找我们怎么办?”
陆延拧眉道:“你怕个屁啊,人又不是你杀的,搬家?你有时分搬吗?昨天卖了多少个表?”
陆小钊委委屈屈道:“我一个都没卖出去,哥,现在魔鬼城的傻子越来越少了,根本不好骗。”
魔鬼城里住的都是穷人,穷人当然不好骗,有多余的时分都要留着活命,谁会拿出来买一块破表。
陆延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那叫一个愁啊,他还没想出解决办法,就听陆小钊眼泪汪汪道:“哥,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分,我就剩102个小时了,连这个星期都撑不过去了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