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万恶渊老大那些年by李温酒
李温酒  发于:2024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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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之中,似乎只剩下亡魂的徘徊,以及生者的行尸走肉。
千钧一发之际,一艘灵舟穿破阵法的间隙,轰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不是南坞山口的修士灵舟吗!”张富贵震惊:“这灵舟怎么穿进来了。”
宿聿猛然抬头,就看到原先在南坞山见过的异彩斑斓的流光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灵舟?
灵舟上的异彩比在场任何一个修士都要浓郁,离得更近了,他清晰地看到了异彩之下,流彩汇聚而成的繁复阵法……这艘灵舟居然是由各种各样的阵法铸造而成的。
“谁来了!”
“宿家的灵舟来了!”
宿聿盯着那散着异彩的灵舟看,快速游动的眼底金纹仿佛要将那灵舟上的阵法记下来。
而在这时,操持着灵舟的老者落在了众修士的面前,灵舟随他意愿化成了与南坞山口相似的屏障,轰地一下挡在了所有修士的面前。
在那屏障隔绝开凶兽之后,被魇住的修士们恍然惊醒,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屏障后,而没及时清醒的修士则被那凶兽所吸引,带入了雾潭当中。
离得最近的宿家长老赫然在其中,只见他满脸贪婪地往里走,下一瞬身首异处,当即惨死。
而几个跟在他身后的离火派长老,也被雾潭上的凶祟拖了下去,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像是心甘情愿地进入雾潭。
短短的时间内,修士死伤过半。
“长老他们——”两个宿家修士侥幸生存,惊恐地看着。
“害人者,因果报应迟早吃透。”白发老者捋须道:“心生贪婪,在这种幻境中,贪婪会被无限放大,最后被吞噬而亡。”
他颇有意外地看了宿家少主一眼,“苍雪宗的雪灵珠?难得你一个金丹修士在此能护住本心。”
宿弈看着眼前稳住大局的老者,宿家有很多护舟人,但这次出行南坞山,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位护舟人。他作揖道:“前辈高见,请出手相助。”
白发老者:“宿少主高看老夫了,你知道此地是什么吗?”
“最外围是万古聚阴阵,整个南坞山的阴邪之气在这里轮回循转,最后全汇集到眼前这池潭水当中。”老者抬手用灵舟挡住眼前的凶兽,语气平平:“而眼前这只,模样俏像古籍所言的镇墓兽,眼下看它仅是一轮虚影,可展现出来的威压堪称化神期巅峰。”
“如果只是它还好,勉强能从它手下逃脱,可它的手段远不止于此。”老者的目光看向雾潭上漂浮着的身影,里面有南坞山原本的野鬼凶祟,也有葬身在南坞山内的其他修士,“我们进入南坞山,就进入它的地盘,它似乎有操控亡者之能,也有迷惑生者之力。”
其他尚且保持清醒的修士听到这,想到之前他们分不清虚虚实实的景况,哪怕是现在,看到这只凶兽,他们也分不清真假,但看到其他同僚纷纷跳潭自尽,畏惧感进一步加深。
那这南坞山底下到底埋着什么,区区一只镇墓兽就有如此凶悍的能力。
连元婴期修士都难堪其诱惑,自戕而亡。
“老夫的功法擅守,不擅攻,护住你们半日尚可,但压不住眼前这只凶兽。”白发老者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沉思,“至于压住它……”
老者正思索着,话还没说出口,就注意到镇墓兽似乎看向高处——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从重重迷雾中往更高的地方看去,隐隐约约间看到一个人影,谁在上面?!
这时候,雾潭上的镇墓兽举足拍地,雾潭仿佛成了镜面,震荡开来的威力激得宿家灵舟所化的屏障往后退了退,白发老者不得不放弃思索,全力抵御来自镇墓兽的冲击。
忽然间,它抬眼看向雾潭的高处。
宿聿在一瞬间,与它那双幽深黑沉的瞳孔对上,像是被一下子拽入了无尽的泥潭里。
四周的阴风一下子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变成了飘荡的炊烟味道,识海中潜藏许久的记忆被翻了出来,那些模糊的印象逐渐变得深刻起来,他仿佛回到最开始掉落悬崖时的记忆里,这次的记忆比先前要更清晰,他再次被压入令人窒息的小池塘。
宿聿感觉自己飘着,飘在上空中,静静地看着嬉笑的孩童把另一个孩子推入池塘里。
窒息的感觉淹没着他,可他却能旁观地看着这一切,他觉得自己是那个小孩,又奇妙本该眼盲的自己怎会看到如此清晰的景象,感同身受与冷漠旁观两种情绪充斥着他的识海。
小孩从池塘里爬了出来,摸到了岸边的盲拐,在寒冷的冬日踉踉跄跄地往远走。
寒风刮过的寒冷的深邃入骨,宿聿感觉自己在抖,刺骨的寒冷刺激着他。
很快,那种寒冷消失了,换作丝丝暖意。
香火的味道清晰可闻,飘荡的烟气漂浮过来,膝盖上久久跪着的疼痛传来。
这是一个布满香烛碑位的祠堂,祠堂的周围站着一个个身穿着同一家纹宽袍的修士,他们默念着术法,悬浮在他前面的是一卷奇怪的卷轴,卷轴上写着的字,宿聿只能勉强看清几个,再准备细看时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割开了一道,腕间的刺痛没让他来得及反应,汩汩的鲜血流入卷轴当中。
‘真的能以血修改婚契?’
‘那当然,以秘术佐之必然,顾家人又不知道联姻婚契是谁?’
‘每两年一次换血,等到他成年之际,婚契的婚约者自然能改。’
小孩失血过多倒在地上,长者们毫未收敛的野心与算计展露在前。
宿聿沉默地看着,血液从身体里流走的寒冷一点点涌上来,他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个小孩,一种往后拽的感觉突然袭来,还没等他碰到小孩,整个人的意识就被猛然拉回。
丹田里的图腾警告地震了一下,宿聿闷声吐出一口黑血,眼前的景况从祠堂拉回,变回了那块巨大的白玉石,白玉石上盘踞的镇墓兽虚影看着他,眼中的蛊惑清晰明了。
与它对视的一瞬间,他被它拉进幻境里了。
‘吃掉它!’
眼睛如是提醒。
宿聿看向镇墓兽的眼神变了,假若饥饿只是其一原因,而现在他真切想得到雾潭里的东西。
混乱的记忆与过往的经历,那他到底是谁,怎么会不死,怎么会活着,又怎么能看到那么多东西。
‘吃掉它,就什么都知道了。’
张富贵惊觉到什么,他急忙抱住宿聿的大腿,“道长你醒醒,不是说都是假的吗,你别被骗了!”
身体的前行受到了阻拦,宿聿低头看到脚边的白气人团,急迫的进食感催促着他,“松开。”
张富贵抓得更紧了,被宿聿挣脱后他又紧紧抠着地面抓着两人连接的锁链,生怕宿聿被雾潭吸引跳入这一去不复返的坑。
怎么样才能吃掉它……宿聿低头,看着白玉石般的雾潭凝结成了晶莹剔透的镜面,凶兽就站在雾潭上。
……得想办法,打破那层镜面,才能进入潭底。
雾潭上方,镇墓兽嗅了嗅鼻子,闻到少年身上的血气。它也磨了磨牙口,在此地盘踞这么多年,它还是第一次闻到那么香甜的味道,那一滴血液带给它的助力,足以抵上它在此地聚阴七日。
更何况那人族的血,能突破石碑的禁制,把它想要的力量送到它的面前。
不过现在不能操之过急,得先解决这里这些碍事的人族。
好在这些人都没什么实力,好解决……镇墓兽凶戾的目光扫向周围,就在它抬起爪攻向岸边修士的时候,虚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震了震。
雾潭中冲起的阴气突破云霄,宿聿看着雾潭中引起翻涌,眼睛却死死盯着潭中的那块巨大的墨石。
苍穹间,隐隐有什么震荡着。
什么东西来了……?宿聿猛然抬头,察觉到有东西越来越近,机会来了!
‘吞了它。’
‘快去,快去!’
忽然间,张富贵手中一空,束缚着他这么久的锁链突然间消失了。
他顿时愣住,看到眼前的身影消失,一抬眼被高处的烈光刺得生疼
——他看到了剑光。
一道剑光刺破云霄,从高处直直坠落。
剑光穿破雾潭的镜面,数十个‘元婴期凶祟’在风波中灰飞烟灭,灵舟后方的修士们在雾气散尽之际头脑清明,看清了南坞山雾河的景况。
与此同时,四周的雾气快速凝聚,盘踞在雾潭中的镇墓兽像是受到什么威胁,凶戾的目光紧盯着高处的不善之客。
“来了。”白发老者抬头。
来者是一个剑修。

第14章 吃了
高处凝结的剑光如天罚垂落,击在潭面上溅起阵阵波澜,连着盘踞的镇墓兽虚影都被震得后退了半步。
浓雾散去之际,空中悬浮的身影引起了众修士的注意。
那是一个剑修,身后背着一柄剑器,脸上只着粗布做的面罩。
此时他剑器未出剑鞘,身周却浮立着数多剑诀,镇墓兽从未收到过如此的威胁,朝天发出激烈的怒吼声,而随在它的怒吼声后,高处的剑诀却在瞬间变招,宛若剑雨朝着雾潭砸落。
“剑修?!”
“那剑修没出剑!”
人群中,宿弈目不转睛,上古封印,镇墓兽……此地镇压之物,必然是上古遗留下来的无价秘藏。他目光稍转看向另一处,直直盯着雾潭上空的剑客,如今震慑的剑诀,出剑者……是谁?
天下修士众多,以剑为器则称之剑修。
剑修修行,全靠修剑,心剑合一,则是最高境界。
而高处来援的这位修士,与镇墓兽交手居然不曾出剑,则此人的修剑境界已经能达到以心驭剑诀,全东寰修道界能做到此境界的剑修,至少也得化神期起步,这位修士是一位化神期的大能者。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高处的剑修所吸引,定睛一看发现剑修之后还有一个红衣人,红衣修士跟在剑修之后,在剑修剑诀落地后,红衣修士手中的符箓飘然落地,如同驱邪法阵般,顿时就驱散周围的凶祟。
“还有人!还有个符修在!”
“居然来了两个化神期修士,此地的消息走漏这么快吗!”一个宿家修士小声道。
宿弈却沉默看着,宿家跟苍雪宗最先得到南坞山出现异象的消息,但不代表天下其他宗门没有任何消息。
一山四门八大家,上面来的两人,是属于哪方势力?!
而就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一个身影从雾河上游一跃而下,雾河尸水在阴气影响下越发湍急,仅仅几息的时间,那个身影一下就穿入被剑光击破的雾潭镜面,进入了深潭之中。
高处,剑客一剑打出镇墓兽,两指凝结的剑诀没有停下。
他垂目巡视着整个雾潭,看着四周那些迷雾所化的‘元婴期’凶戾接二连三被镇墓兽吞噬消失……不对,不是这些,他迅速寻找着,忽然间看到了雾潭之中一具活尸。
活尸没有被镇墓兽吞噬,在剑诀的威慑下站立着,而它脑门正中间处一道熟悉的痕迹浮现着。与南坞山枯树林里那气血灼烧的阴邪之术一模一样。
找到了。
剑客身侧的剑诀一指,锁定活尸时,雾潭上的镇墓兽发出了怒吼。
剑诀被阴气冲断,活尸被潭水吞没不见所踪,剑客身形一闪避开了镇墓兽的扑击,手刚搭上背部的剑器,突然想起什么,又松开了剑柄,没有拔剑。
岸边的修士看着镇墓兽与剑客对峙,白发老者浑浊的目光在镇墓兽身上巡视着,在剑客的剑光下,原先被雾气遮掩的东西越发清晰,他忽然看什么,脸色微变:“两位小友,这镇墓兽身上是古神符,这是上古的东西……它身上有禁制。”
高处的剑客闻言垂眸,看向底下的白发老者。
江行风闻言:“古神符……嘶,我听师长说过这个,不好对付。”
上古封印,镇墓兽,古神符。
足以言明这东西价值远比一个普通的大能者坐化之地高,若是普通的镇墓兽,那极有可能只是为了此地的墓主守墓门,可上了古神符的镇墓兽就不一样,说明这凶兽不是他们以为的镇墓兽,而是一只必须要用古神符跟上古封印两者压制的上古凶兽。
且不说这上古凶兽怎么只剩下化神期巅峰的威压,但以它的狡猾,恐怕想对付它并不是易事。
当即最主要的,是控制住这头凶兽,等候外界其他修士抵达……稍有不慎,这南坞山极有可能变成下一个极北之地的魔渊。
剑客看向底下逐渐暴躁的镇墓兽,身上的剑器隐隐震动,冷静道:“必要时,我出剑阻拦,你给天麓山跟顾家传信……”话没说完,他似乎看到什么,急声道:“不好,离远点!”
两人急急掠后,镇墓兽感受到四周的威胁,顿时朝着高处怒吼了一声,灵舟受到颠簸,白发老者没得继续观察,只能操持着灵舟寻找坐落点。
“它发癫了!”
“这到底什么东西!周围的阴风更大了。”
“稳住心神!”
雾潭四周几乎乱成一团,深潭之中却格外平静,似乎在镇墓兽的镇压下静若死水。
尸水腐臭的味道满盈,宿聿却没被这些东西吸引,甚至他没去在意四周翻涌的阴气。贫瘠丹田里再次凝结的阴气被他调用,他顺着视野里能看到的东西迅速朝着墨石所在的位置游去,越是靠近,他越能感受到那块潜藏在坑底的墨石正在逐渐刺激他的识海。
雾潭里的阴气急不可耐地朝着宿聿的身上攀来,像是咬住他的裸露的伤口,伤口再次裂开,血液被数不尽的阴气裹挟掠夺着——
在这时候,宿聿看到始作俑者,原来雾潭上方只是凶兽虚影,在雾潭水下居然还有一只模样肖似的凶兽,这只凶兽比上面的虚影要小很多,此时正盘踞在那块由无数墨气凝聚的大墨石之上,无数阴气从它的口齿间吐露出来,似乎整个雾潭都是它的口中乾坤。
潭水下镇墓兽注意到什么,一经靠近,它才发现这人是雾潭高处的那个人族。它原本就想把这个人族吞噬入腹,吸食他的血肉大补,没想到这人居然主动进入它的领域。
送上门的食物……它眼底的贪婪一览无遗,原本裹着远处活尸的尾巴顿时松开,朝着远处一卷顿时裹住了宿聿。
宿聿原本正想着如何靠近,没想到镇墓兽先一步冲着他来。
他顿时放弃抵抗,任由镇墓兽卷着他一步步深入,越是深入,浓郁的阴气越是让他喘不过气来,暴涨的经脉快要炸开了,丹田里轮转的图腾转得飞快,一瞬间宿聿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要快要消失了。
潭底的阴气太多了,身体不分青白全都吸纳入内,这样下去还没等靠近镇墓兽,他的身体就会先一步承受不住庞大的循转而瘫痪。
冷静点……宿聿紧咬着牙尖,刺痛感拉回了一丝思绪。他强力地压住了丹田图腾的暴动,原本受眼睛图腾调转的阴气一霎停止,这时候,他猛地抓住了捆在腰间的尾巴。
尾巴卷住之际,阴气却反常地被那人汲取。
镇墓兽聚集心神在对付高处的修士,乍一下气力短截,差点被那剑修的剑诀劈了个正着,它愤怒低头,居然发现自己本体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
它大半的实体都放出去攻击外边的修士,潭水之下本是它领域,可现在这个修士居然在强行吞噬它本体的力量,镇墓兽竭力地想要把宿聿甩开,宿聿却反其之死死抱住了它的尾巴。
雾潭之上,白发老者跃身飞到高处,操持着灵舟为两位化神期修士压住镇墓兽一足:“两位小友,剩下就靠你们了。”
江行风脑子里全是古神符,哪怕这东西有禁制压着,它也是一只上古凶兽。他抓了抓头发,“这交给我们,我们斩妖除魔,也没斩过上古凶兽啊,这东西要怎么杀?!顾七你说说——顾七?”
剑客凝目,忽然道:“它的状况有点不对。”
江行风:“不是挺凶的吗?”
“攻击慢了。”剑客敏锐地看向潭底,幽黑的潭底根本看不见什么,可从刚刚开始,这只凶兽好几次在与他交手时,看的不是他,而是潭底,就好像在忌惮着什么。
雾潭之下,宿聿感受到体内的饥饿正在减弱,眼睛图腾贪恋地透过他汲取潭水里的阴气,他的识海越来越清明,离得更近,他清楚地看到镇墓兽的异样。
镇墓兽的口中居然衔着一颗缩小的墨石,似乎镇墓兽口中的那颗,才是这一整块墨石乃至镇墓兽的本体。宿聿看中那颗衔珠之后,毫不迟疑地攀着镇墓兽的尾巴,借力跃至镇墓兽的背上。
这时候,专注对付雾潭上修士的镇墓兽浑身耸立,眼见着它放出的阴气手段被对方吸纳,它当即变得烦躁起来,更想将眼前闯入潭水中的人赶出去。只是它刚伸出爪子压住眼前的人,与他交手时,潭水之上的虚影却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几道剑气穿破雾潭的抵御冲了进来,再次扎进镇墓兽身下的潭水。
剑光突破了镇墓兽的抵御,直直扎进了镇墓兽实体下方如同墓门的石碑,石碑一受到攻击,镇墓兽立刻发出了哀嚎声。
宿聿看到高处剑光烁动,见到剑光扎入镇墓兽身下那块墨石,墨石的表面出现几道裂痕,镇墓兽的动作慢了下来,在这个时候,体内眼睛图腾察觉到宿聿的动向,不受控地爆涌出刚刚汲取的阴气,强行地推了宿聿一把,将他推至了镇墓兽的面前。
宿聿抬眼就看到镇墓兽阴气凝实的獠牙大口,他顾不及去反抗体内图腾的反骨之举,在镇墓兽再次被高处剑光击中的瞬间,猛地伸手探入了它的口中,一把抓住了那颗衔珠。
肩膀上传来强烈的刺痛感,他感觉到整只手臂几乎快要被镇墓兽撕扯下来,但他抓住衔珠的手没有丝毫松懈,在与镇墓兽的撕扯间,将那牵动千丝万缕的珠子硬生生从镇墓兽的口中扯了出来。
镇墓兽发出无声的尖嚎,宿聿耳朵被震得出血。
而就在这时候,雾潭表面的镇墓兽虚影晃动了片刻,持剑屹立在高处剑客见状抓住了机会,剑诀一分为七,满覆惊雷的小剑齐齐对准了镇墓兽虚影,随即扎入了镇墓兽四肢关窍。
霎那间,整只镇墓兽虚影如同泄气,阴气朝着四周翻涌。
江行风瞳孔稍变,双手掐诀立起防御护住了身后的修士,反手一个阵法压住了暴动的阴气,脸上落下几滴冷汗:“顾七!”
剑客神色微动,剑诀一举形成。
深潭中,镇墓兽反扑宿聿,一口将人吞入腹中。
而与此同时,宿聿反手将那衔珠按入自己的口中。
衔珠入口即化,庞大的阴气窜入体内,满腹的饥饿感得到缓解,脂白的镇墓兽在失去衔珠之际被高处的剑诀击破,强烈的威胁感涌上宿聿的心头,他一仰头就看到刺眼的光——高处悬立的几处巨剑。
那巨剑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精纯凝成的剑气锋利刺眼,剑尖更是穿透高处的镇墓兽虚影,直直地指着他。
丹田中的眼睛图腾瞬时暴动,宿聿紧咬紧牙尖,在千钧一发之际,体内的阴气再次被调动起来,硬生生撞开了镇墓兽的牙口爬了出去。
顷刻,高处剑诀直直落下,深潭中的尸水翻涌滚去。
水流卷着宿聿,顿时冲向远处。
天光乍破,游龙如雷,剑光直直穿破了雾河深潭之上的庞大阴气,宛若白虹贯入幽深的潭底,径直扎进了散发着幽光的青灰石门。遭此重击,石门上镇墓兽几乎在剑光之下化作虚影,石门顿然裂开,覆盖在南坞山高处的封印蔓开数道裂痕,在一瞬间崩塌开来。
雾潭周围,白发老者急急地操持着灵舟护住身周的修士。他看着远处,浑浊的眼中带着几分思虑,表面看确实是两个化神期修士联手破局,可在刚刚,他注意到镇墓兽虚弱了。
他不禁看向潭底,里面还有什么?
阴风转眼消散,整个南坞山笼罩的阴气似乎也渐渐散开。
高处的封印也在这时候崩裂消失,化做点点的星光。
“阴气形成的上古聚阴阵,还好南坞山此地阴气不足,不然你我联手也斩不断这幻境。”江行风低头看到不远处伤痕累累的修士,以及宿家人,“啧,这东西也有化神巅峰的修为了,就凭宿家几个金丹修士也敢,哟那宿家少主好像在看你啊……”
他注意到剑客的沉默,话锋一转:“怎么了?”
剑客沉目看向河底,凝声道:“消失了。”
江行风一顿:“什么消失了?”
雾潭上的浓雾渐渐消散,镇墓兽的虚影消失,潭水周围一无所有。
剑客又道:“那只凶祟,我没杀了它。”
不止如此,那具脑门上带着诡异手印的活尸也不见了……整个雾潭除了这遍地尸水,其他仿佛都空了。
江行风脸色稍变,急急掠身前往潭面。
剑客垂首,凌乱的碎石堆里躺着一个人。
说是人,但他浑身满是血污,似乎是被涌起的河水冲上来的,身上脏得根本看不清他原有的样貌,但只是一眼,他便想起不久前在枯树林见到的那一片血迹。
剑客倾身,转眼到了碎石滩边,他正欲伸手辨别,刚碰到人就摸到了一手猩红。
在闻到少年身上血液的时候,剑客脖颈间的青筋顿时紧绷,就在他迟疑之际,‘死人’顿时翻身而起,扣住他的手腕的同时抬身上前,一扫就将剑客脸上的面罩扫掉。
污血糊到了剑客的脸上,腥血味近在咫尺。
什么味道——
剑客浑身的气血几乎在同一时间迸张,镇压深潭镇墓兽都没引起失控的灵气在经脉中四窜,他反手扣住身后摇摇欲动的剑器,被从地面翻身而起的少年一脚踢中了侧脸。
短短一瞬,少年转身跳入潭水。
剑客倾身欲追,两指剑诀一凝,体内压制不住的灵气冲开了关窍。
“顾七,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江行风闪身过来顿时停住脚步,就看到剑客抬手擦去脸侧的污血,紧接着直直看向剑客嘴角处微长的獠齿,他大惊失色:“顾子舟你牙齿长出来了!”

第15章 墨兽
“我让你别太动剑气,反正再撑半个时辰,南界那些人就来了。”江行风左顾右看,急忙将剑客掉落在地上的面罩捡起来,“让你妄动剑气撕开封印,是不是激活妖血了!?”
剑客没动,他的眼睛渐渐出现妖族该有的瞳色,妖化的体征也越发明显。
浓厚的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剑客舔了舔齿尖,虎齿锋利又明显,除此之外还有身体内被这股血腥气勾起来的妖气。他蹙眉凝视着脚边那一滩污血,当机立断屏住了自己的嗅觉味觉,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独属于刚刚那人的血的味道在自己唇齿间徘徊。
跟剑气无关……剑客垂眸看着地面。
而就在这个时候,南坞山高处忽然出现几道威压颇重的气息,正在说话的两人顿时收声,抬眼看向高处。
雾潭里的尸水溅得满地都是,岸边的修士们还在惶恐中没能反应过来,刺破南坞山天边封印亮光下来的时候,护在一众修士前的白发老者眉头微蹙,“玄羽庄怎么来了?”
南坞山天际的封印在方才惊天动地的剑光中化作灰烬,而此时此刻一艘艘灵舟悬浮在山巅各处,落眼处最前方的灵舟便是的玄羽庄以及齐家。
东寰南界最有名的宗门是四大门玄羽庄,最有势力的八大家是齐家跟宿家。
玄羽庄的灵舟落地时,位于灵舟前方的中年人斜斜地看向宿家修士这边,他的眼睛掠过瘫软在地上的修士以及被尸水卷出来的宿家长老尸体,淡定地挥了挥手,很快玄羽庄后方的修士就过来收拾残局。
齐家为首的修士走上前来,客气道:“宿少主,此地交由我们齐家与玄羽庄善后,可有异议?”
宿家少主宿弈皱眉,但没多说话,只是拱了拱手,他看向与齐家同来的玄羽庄。
如果来的只是齐家,他无须担忧,可玄羽庄的庄主亲自来了。
相比宿家以符箓及灵舟术闻名东寰修道界,玄羽庄以御兽闻名,他们的御兽之术天下闻名,擅驾驭灵兽妖族,伴着南界仙灵乡,是所有修士中与万物生灵最通灵的存在。不过南界玄羽庄鲜少干涉南界其他俗事,一般时候俗事都是齐家或者宿家出面,甚至抢夺大能者坐化之地这种事,玄羽庄也不爱争。
对玄羽庄来说,他们最大的依仗就是仙灵乡以及跟灵兽族妖族交好的关系人脉,凭借这点,他们足以在东寰修道界屹立四大门之位,每年去那边求学入道的修士数不胜数。
“玄羽山那群狗鼻子怎么来了!”江行风脸色稍顿,急忙看向剑客的牙齿,将面罩递给对方:“趁着他们还没注意到我们,我们要不先……”
剑客没说话,抬眼看向身后的南坞深山,一挥手直接将地面上的血迹一扫而尽,“走。”
“去哪?”江行风不解。
剑客将面罩戴上,挡住了妖气凛凛的面孔。
“追人。”
南坞深山内,宿聿湿漉漉地从河水里爬出来,他刚走几步路,体内撑裂的经脉就让他不受控地摔到地上。
饥饿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源源不尽的痛感,他痛得几乎出了不了声,只觉经脉被冲断了,又被奇异的力量接上,上一刻感觉要被磅礴的阴气撑裂爆体,下一刻那股暴动的力量又被丹田里运转的图腾压了下去。
他痛苦地抠着石滩上的碎石,尖锐的石块划伤了他的掌心。
宿聿勉力地找回了意识,整双眼睛已经变得与丹田图腾如出一辙,灵动的图腾在他的眼睛彻底扎根,轮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给他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感,识海里的东西被无限扩张,记忆明明灭灭。
在不断的冲洗中,断了又接上的经脉变得宽阔,原先宿聿的经脉狭窄不已,现在已经被冲得有原来的数倍宽阔,乱窜的阴气找到了合适的发泄口,如同泄流地冲向少年的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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