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俞也准备离开,一转身,被身后不远处的人影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啊卧槽!谁在那里!”
他皱着脸,捂着心脏,看清那道人影后,才长舒一口气:“我说任大少爷!你是觉得人生无趣,在那里cosplay鬼吓我吗?我胆子小,不禁吓啊!”
任燃从阴影中缓步走出,上下打量了两眼张俞,冷笑:“就这胆子?”
“……滚你丫的!惊吓我身体,还侮辱我人格,今晚喝酒你买单!给outsider创点营收,看我不狠狠宰你一顿!”
任燃低着头,心不在焉:“今天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哦,你说季灼的活动啊?”
听到季灼的名字,任燃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活动挺好的啊,该做的我都做了,其实单凭服装表现力,那个小新人根本不是季灼的对手好吗!唉你怎么没进去啊,我跟你说,你是没看到,脸都不说了,季灼那身材!那腿!那脖子……”
任燃冷厉的视线像冰刃一样落在张俞脸上。
张俞的声音瞬间止住,像被掐住了脖子似的。
但想到刚才任燃嫌他胆子小,又咽了口唾沫,小声挣扎:
“他都说他跟你没什么关系了,或许我可以试试呢……”
“不可能。”任燃的嗓音像淬了冰。
“为什么?”张俞抻着脖子不服气。
任燃的语气逐渐平静,这平静却更让张俞觉得心惊肉跳,透着股森冷的警告。
“因为他是我的。”
入夜,一群人在outsider闲玩,乐声悠悠灯红酒绿,幽暗的光带也似乎变成了微醺的色泽。
张俞被任燃摧残的身心已经恢复如初了,明白任燃的心意之后,也不敢对季灼再抱有任何歪心思。
他端着两杯酒坐到任燃身旁,递给他一杯,聊道:“我让季灼以后来这边都来我们这间,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来。”
任燃接过酒杯,肯定道:“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明天要录歌。”
虽然以前并没有了解到季灼这方面的情况,但任燃就是有一种自信,他知道季灼今晚肯定不会来。
“好叭。”
张俞走开后,任燃靠在沙发上,抿着酒,想起下午看见的一幕。
那会儿季灼正在跟姜鹤年说着什么,他远远望见,季灼脸上的表情分外认真,一双眼仿佛只盛得下姜鹤年。
任燃明白这必然是自己的错觉,以季灼的性格,分手了就说明他们俩再没有一丝可能了,那场景大概率是姜鹤年在纠缠,而季灼想断了对方的念想。
但任燃惊觉于自己的在意。
即便有一瞬间的误会,他也为那瞬间产生的强烈占有欲而心有余悸。
很想将那道认真的视线据为己有,让那双眼睛只看得到自己。
他将玻璃杯里的酒一口倒进嘴里,烈酒入喉,像把刀子似的从喉咙一路烧到脏腑,将他开膛破肚,无路可逃。
翌日,季灼从家中直接去到任燃的工作室。
到的时候,任燃已经坐在里面闭目养神了,嘴唇有些发白,看上去似乎昨晚没睡好。
听到开门声响,他睁开眼,目光落到季灼的身上,停了几秒,开口道:“我能先听吗?”
季灼犹豫了一瞬,点头:“可以。”
任燃将季灼带来的硬盘连进电脑,打开文件,文件里一共有10首歌的音轨。
里面的每首歌曲,除了歌名之外,还在歌名后面详细补充了创作这首歌时的灵感来源。
任燃注意到其中一首歌——幻想中(当我想象我和爱人一起做的事)
他眼神微微闪烁,直接播放了这一首。
前奏声响起,季灼眉心一跳。
这首歌是早已经完成编曲了的,有的地方任燃听得出来有些粗糙,因为季灼当时是全部都用电脑完成的,乐器声的圆润度和一些段落嵌合需要改进。
除此之外,歌词和旋律都无可挑剔,非常优美,连绵缱绻,惹人心动。
只不过,当任燃想到季灼创作这首歌的时候,大抵是想着姜鹤年而写的,就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歌词里写着‘等我下班’、‘看演唱会’、‘雨天一起窝在房间’、‘旅行’、‘为我们的恋爱曲填词’、‘做我的颁奖人’……
详细而充满期待,任燃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那天在蓝舫吃的腌渍杨梅。
湿淋淋,酸哒哒。
“这歌……”
“不好吗?”事关专业上的事情,季灼态度很认真。
“挺好的。”任燃说。
“我就是想问,这些事情,都是你想象的,还没有跟别人做过吗?”
季灼愣了一瞬,他知道这个‘别人’指的是姜鹤年,毕竟任燃见过他们俩的分手画面。
“既然叫幻想中,那自然是我主观意识上想做的,但运气不好,和别人只完成过一两件。”
“呵,”任燃短促地笑了一声。
“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前人就找错了呢?”
任燃的鼠标在电脑屏幕上方的歌词上滑动,一边念:
“为我们的恋爱曲填词?这人首先得会写歌吧,还有,这句做我的颁奖人?你以后要得的奖,要么是金曲奖,要么是最佳男主,人家主办方不得选一个有分量的颁奖人吗?”
言下之意,姜鹤年肯定不够格。
他眼珠子慢悠悠地转了转:“要不你就按照这个标准来找人谈恋爱吧,不然恋爱幻想很难实现。”
季灼:“……”
季灼适时叫停了任燃的上纲上线。
录音今天还暂时不能进行,因为在顺完十首歌之后,任燃决定将其中的一些部分用专业设备重新润一遍。
这并不会费太大功夫,季灼也就没跟他客气。
只不过,跟任燃相处了这几天之后,今天还是第一次跟他一起工作。
这里的工作气氛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冷酷,季灼能感觉到,任燃所做的一切修饰工作,都是以他的意见为主体,不会干涉。
甚至像个工具人录音师。
季灼脑海里刚浮现出这个荒诞想法,瞬间就觉得可笑。
任燃在当工具人?
这怎么可能?
但不是的话,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任燃一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余光瞥见他有些出神,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在想……我这些歌的质量。”
“那你根本不用想,”任燃笃定道,“你很有天赋,也很有灵性,这些曲子连我都挑不出什么大毛病,质量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
季灼挑眉:“那我就放心多了。”
一起整理完几首歌,两人稍稍休息了下。
任燃问起昨天:“活动怎么样?”
“挺不错的,对了,张俞是你叫他去的?”
“嗯,他本身就喜欢那个牌子,买了很多年。”
“他昨天让应心远吃了很大一个亏,算是帮我忙了。”
任燃顿了两秒,回忆了一遍昨天问到的代言人纠纷情况,才想起另一个人就是季灼口中的‘应心远’。
他看了季灼一眼:“这哪算帮,张俞本来嘴巴就不干净,见谁都喜欢怼一口,他自己的嗜好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季灼垂着眼,鼻子里发出一点短促的嗤笑气声,轻得让任燃都差点没有捕捉到。
但他却蓦地心悸了一瞬,目光落在季灼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上,忽然间读懂了对方平静自如之下的另一层心绪——
他当然没有放在心上,也就是说说而已。
任燃出神了片刻,与季灼扫过来的视线堪堪对上,两人静静地对视了几秒,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季灼挪开目光,随意看了看屋内的摆饰。
昨天他就瞧见了墙角的位置放了一副小的油画。
画布上是夜晚的冰原,远处的天际有一抹很浅的极光。
冰原上长着一株植物,看不出品种,根茎仿佛是黑冰,花瓣是白中透着大量的黑色,黑得很浓郁,仿佛要融进无边的深夜里,却又被极光映照出一丝神秘的轮廓。
但季灼感觉这幅画想表达的不是这朵花或者冰原极光,而是无形的风。
即便没有画出来,他仿佛也能感受到画中夹着细雪的、冷冽的风,呼呼作响,将花的根茎切割出冰渣。
很危险妖冶的一幅画,也很冷,笔触却分外温柔,似乎有一丝无望的情绪蕴藏在里面。
季灼昨天没有仔细看,现在却越看越有感觉。
他问:“那幅画是谁画的?”
任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表情变得微妙:“我。”
季灼一愣,随即半信半疑:“你还会画画?”
“我会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以后能慢慢了解。”
任燃又恢复了一贯的表情,看着季灼,眼底浮起懒散的笑意。
季灼沉默片刻,道:“很美。”
“你喜欢它?”
“嗯。”季灼没有掩饰欣赏之色。
“那送你?”
“嗯?”季灼回过神,“这倒是不用。”
他想了一下,突然道:“如果专辑能出的话,我想把它扫描下来,当专辑封面。”
他之前本打算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现代画家来画一幅封面,但现在遇到的这幅实在太合他心意了,仿佛拨到了心里的某根弦,然后嗡的一声,波纹慢慢在身体里蔓延,久久不能平息。
任燃眉眼弯了弯:“行啊。”
季灼半倚在沙发上撑着太阳穴:“我会付你版权费的。”
任燃失笑:“弟弟,那晚的车费还没给我呢,版权费就先欠着吧,我喜欢你欠我钱。”
季灼冷冷扫他一眼,眉宇间却有一抹燥意,眉心微微蹙起:“我不喜欢,还有,别叫我弟弟。”
他说完这句话后,有些后知后觉的惊讶。
平时在圈里,偶尔上节目或者私底下碰到,一些前辈会叫他弟弟,显得亲切,但季灼自己却不喜欢这个称呼,在他看来,直接叫名字更让他觉得舒服。
只是他没有‘纠正’过别人。
这种事,也很难找出一种礼貌的方式来纠正。
他却没想到在任燃面前能这么轻松地说出来。
“为什么?”任燃好笑地看向他,在季灼察觉不到的角度,眼底总有一缕浅淡的纵容。
“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哥哥。”季灼面无表情地说。
任燃心里都快要笑开了,但季灼的模样似乎正在生气,他也就费力憋住了。
只不过心中却暗自回味了一下季灼刚才那句话里最后两个简单的音节,以后大概率不会再听到了,有点遗憾。
“知道了,总之等会儿我就让人先来扫描。”
撇开其他,任燃也喜欢他自己画的画被用来当作季灼专辑的封面。
而且根据季灼之前说的话,这第一张专辑对他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现在这张意义非凡的专辑,有了任燃的痕迹。
季灼借用任燃录音棚这事,如安琴所料,确实在公司里造成了很大的轰动。
毕竟录音棚就在Vita大楼里,瞒是根本瞒不住的。
而且这种地方就像古时候的大宅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整个公司都能传遍。
最先出现震动的是某些内部高层,特别是某位和季灼曾经有过矛盾的高层。
Vita公司演员部的一把手王晓申今天没去公司,而是去了某度假村度假,还没吃晚饭,便收到一条微信。
来自同公司音乐部的二把手徐琳——
‘王总,季灼发专辑那件事,我现在可不能帮你压了啊。’
王晓申看了眼消息,捏着红酒杯的手一激灵,差点打翻,立马推开身边作陪的小鲜肉,给徐琳回过去。
‘这是为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太上皇的录音棚都借他录歌了,昨天还专门叫了人去他工作室扫描了专辑封面,连专辑封面都亲自画,你说我要是继续无缘无故不给季灼过批,那我下个月大概就能去研究我的竞业合同了。’
王晓申:?
他当然知道徐琳口中的‘太上皇’是谁,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情况真像你说的这样?季灼真攀上任燃了?’
徐琳:‘不管攀没攀上,我看任燃是对他上心了,这个险我不敢冒,你注意点吧,毕竟跟季灼有过节的是你,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
王晓申:“……”
他深吸一口气,心跳快得有点脱离掌控。
大约半年以前,他曾试图潜规则季灼,但被季灼直接拒绝了。
比起风情万种的女艺人们,王晓申一直以来都更钟情于那些轮廓深邃、高挑酷帅的男艺人。
当然,指的是长相,至于性格,最好知情识趣。
季灼的性格却跟‘知情识趣’丝毫不沾边,但他长得好啊!
王晓申看遍了娱乐圈里许多各色的顶级美人们,没人比季灼更让他觉得满意。
简直是他的天菜。
在一次偶然的酒会之后,王晓申瞧着季灼在微微仰头饮酒,纸醉金迷的灯光在那个人身边游曳,给他的身体笼了一层薄金,姿态慵懒随意,宛若一只华贵肆意的豹子,他直接就动了歪心思。
他让人将季灼请到一个无人的房间,准备以利诱之让他懂得其中的好处。
王晓申提前打听过,别人告诉他,季灼这人是有野心的,对自己也狠得下心。
他那时候已经坐上了Vita演员部一把手的位置,加上在各部都有高层朋友,手里能掌控的好资源数不胜数,足以让娱乐圈任何有抱负的人蜂拥献身。
季灼不可能拒绝。
但他猜错了,季灼果断地拒绝了他。
还给了他一个十分好笑的理由。
季灼说,我现在不是单身。
这能算理由吗?
在娱乐圈里,谈个恋爱算个屁啊!
对于王晓申来说,这根本不是理由,这是个不明智的借口!
王晓申当时就沉了脸色,威胁他:“你不怕我封杀你吗?”
季灼眸光轻闪了一下,半垂着眼皮,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你真的会封杀我吗?”
从王晓申的角度看过去,季灼耷拉着的眼睛就像在逃避些什么,皮肤在冷光底下显出类似透明的质感,莫名地多了一分脆弱。
他在害怕。
王晓申意识到这点之后,心里狂喜,那种喜悦就像能将野生豹子驯服为自己的私有物时的感觉,充满了成就感。
那是平时面对其他艺人时没有的。
王晓申的手抬起来,抚上季灼被西装包裹住的腰,轻捏慢揉,脸上的笑容很和善。
“如果你你不愿意跟我,我当然会。”
话音刚落,王晓申忽然感觉季灼靠自己更近了些,高挑的身材笼出一片阴影。
他抬头,看见季灼淬了冰的眼睛,里面根本看不出一丝他想象中的惧怕。
王晓申的脖子被季灼的手掌掐住,手指温度冰凉,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揍爽了再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揍爽了再说。”
王晓申整个人都懵了,脖子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来不及反应,就被季灼狠狠地往墙边拖,猛然掐着脖颈往墙上撞,毫不留情,撞得他头晕眼花。
“啊!草!……你疯了…你疯啦!!?”
幸好他的助理还守在门外没有走远,听见王晓申的哀嚎,立即推门而入。
屋里的场面简直能震撼他一整年。
助理呆了半秒不到,就赶忙上前去拦住季灼。
“季先生!季先生!季灼你冷静一点!这是王总啊!你疯了吗!”
季灼本就没想揍个伤残人士出来,看见王晓申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血,干净利落地松了手,嫌恶地将王晓申丢到一旁。
他低头整理袖子,除了略微起伏的胸口,看不出太激烈的情绪波动,眼神也已经迅速恢复冷静,里面翻涌的风暴褪去,丝毫看不出几秒钟前才动过手。
王晓申喘着粗气,一张饼脸涨成猪肝色。
他歪倒在地,身体靠着身后的助理,视线往上,正好能看见季灼冷厉的侧脸。
他没想到,他在圈里沉浮这么些年,居然还有看走眼的时候。
“行,你够狠啊季灼,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你的!”
王晓申阴鸷的嗓音没有让季灼脸上的表情更改多少,他并不后悔刚才的举动。
在那一刻,他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了。
屋外是黄金遍地金光闪闪的名利场,屋内是见不得光的令人作呕的黑暗面。
季灼没想到他出道没多久就亲自体验了这些事情,职业生涯简直八倍速,就快走到被封杀这一步了。
王晓申也确实没有放过他。
尽管季灼出道没多久就凭借出色的外貌而爆红,是棵炙手可热的摇钱树,但毕竟根基不稳,作品厚度不够,而且官宣过恋情。
王晓申想对他下手是很容易的,更遑论还有合约这一问题,艺人管理部的高层也乐于配合。
在王晓申看来,季灼就是他鱼缸里的鱼,逃不掉的。
他对慢性折磨的手法简直得心应手。
将季灼想走的路子全部堵死,想发的专辑让人压下,想合作的优秀影视剧导演也切断途径,商务合作逐渐换人……
这些都只是几句话的功夫。
一切过程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钝刀子割肉,让他慢慢变糊,看着别人踩着自己的尸体往上爬。
只要让季灼在这逐渐感受到的落差中过不下去了,那他自然就会乖乖低下头,跪倒在他的西裤之下。
王晓申将季灼的嚣张归咎于没被敲打过,星路太顺。
但他没想到,这才将将半年,尼玛更顺的大路就直接修到了季灼面前,还直通罗马。
甚至于在通罗马的路上,似乎还能顺手把他这棵挡路的树给连根拔了。
王晓申心都快凉透了。
他知道徐琳能给他发消息这么说,那情况肯定就是实打实的了,不可能有假。
徐琳说得对,就算撇开任燃,季灼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这点他亲身体会过。
一旦让他找到机会,自己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王晓申悔不当初,不是后悔那时候对季灼动了歪心思,而是后悔在事发之后,选择了另一种温吞的整治手段。
当初就应该顶一点压力,将这小子给赶出公司,连认识任燃的机会都不给。
另一边,季灼此时却没工夫去翻旧账,录音工作正式开始,他天天就往返于录音棚和任燃的工作室之间。
录歌录累了,便上楼在任燃的沙发上浅躺一会儿。
不得不说,在公司录歌的这两周,季灼对于任燃的工作室越来越熟悉和习惯。
对于任燃这个人也愈发熟悉和习惯。
周围人看在眼里,心里有诸多猜测,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又不像大多数人猜测的那样,极其自然随意。
田双也是好奇得不得了,奈何每次她小心翼翼八卦的时候,季灼都会直截了当地打碎她的想象。
以至于她现在都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恋人?那必然不是,季灼都对她明确否认了。
好朋友?也不像,反正季灼没亲口承认过。
早上,田双泡了一大壶养生水,这段时间季灼每天都要录歌,一录就是几个小时,压力很大,她怕季灼嗓子会上火干哑,提前准备了这些给他带着。
到季灼楼下接他的时候,田双看见了任燃。
对方开的不是之前那辆红色跑车,而是一辆相对低调许多的黑色越野,看见她时,也不惊讶,勾着嘴角跟她打招呼。
反倒是田双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抱着水壶有些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任燃这种身份,果然不管什么时候见到,都让人提心吊胆的。
“任先生早上好,您怎么过来了?”
任燃歪头漫不经心地想了一下:“顺路。”
田双:“……”
您觉得我会信吗?
任燃朝她手上的水壶抬了抬下巴:“你家老板喜欢喝这个?”
“还行,”田双谨慎回答,“但是要录歌,得保持嗓子状态,喝这个有点好处的。”
任燃慢悠悠地“嗯”了一声,突然转了话题:“姜鹤年以前会给他做这些吗?比如送早饭什么的。”
田双瞪大双眼,难掩震惊之色。
她一边惊讶于任燃居然知道季灼跟姜鹤年以前的关系,一边惊讶于他会问出这种问题。
这意味着什么?
田双瞬间汗流浃背了。
“应该不会,他俩的相处没那么…日常,灼哥的早饭一般都是我们来接他的时候给买的。”
在安琴知道季灼跟姜鹤年分手之后,田双也自然而然地知道了这个消息。
说实在的,她跟安琴一样,都对分手并不意外。
她呆在季灼身边的时间更久,看的东西更多一些,那两个人的相处,一点也不像一般情侣。
虽然娱乐圈情侣聚少离多是常态,但这两人更甚。
而且姜鹤年由于工作原因,需要经常飞往国外,时差常常横亘在二人之间。
一方收工时,另一方还在熟睡。
而等到姜鹤年回国,基本上就是对季灼忽冷忽热。
很多时候姜鹤年对于季灼接到的一些工作似乎都不开心不满意,但他从未直言过,只是稍加暗示,霸占着季灼的身边再闷闷不乐,推推拉拉,等着季灼妥协,然后去哄他。
这种相处模式很折磨,季灼被影响了情绪,恋爱的后期也时常变得沉郁,田双跟在他身边,都看得清楚。
“任先生问这个是……”
“多了解了解喽。”任燃眯着眼,“对了,新电影什么时候开机?”
“快了,”田双算算时间,“进组前应该勉强可以把专辑录完,要看灼哥的状态了,他最近几天回家之后还要看剧本背台词,忙得不行,幸好最近没什么商务活动。”
任燃眉头微拧:“商务活动为什么少?”
田双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止了话头,勉强笑笑:“他让推了嘛,全力录歌。”
任燃觉得有些不对,但季灼这时候从楼上下来,他便没有再多想。
“你怎么在这儿?”
季灼看见任燃,表情有点懵。
他像是刚睡醒,后脑勺上还有一撮黑色头发翘了起来,被晨风吹得微微晃动,看着很软。
任燃很想去揪一揪,但估计动手之后季灼会更炸毛,还是放弃了。
“顺路。”他甩出同样的回答。
季灼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顺路?意思是地球是圆的那种顺路法吧?
要不是这段时间他偶然了解到任燃的住处,他都要信了。
“你不是住半岛那边吗?这也顺路?”
田双对季灼脸上讥诮的表情很熟悉,这是起床气还没消,没地儿发。
任燃被他戳穿,依旧镇定自若,面色不改:“这附近揽月楼的蟹粉酥不错,我爱吃,经常开车过来买。”
三人朝停车的地方走去,一边是田双带着小汪开来的车,一边是任燃的车。
“我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两笼新的,那味道简直一绝,付完钱走的时候后面已经排了十米长的队伍。”
任燃图穷匕见:“我带了一笼在车里,你要不要吃?”
田双紧抱着怀里的水壶,满脸憋屈。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要跟任大少抢艺人!
季灼闻言停住脚步,宛如半梦半醒一般,尚存了一丝丝理智:“我快要进组了,需要控制饮食……”
任燃嘴唇微动,正要开口劝,就听到季灼话音一转——
“但是我会运动的,今天的健身菜单加量。”
然后径直往任燃车子的方向走去。
有理智,但不多。
田双:“……”
任燃笑出了声,看着季灼晃晃悠悠的背影,朝田双挑眉道:
“你们老板刚起床的时候有点呆啊,看上去很好骗。”
田双瞪圆双眼,如临大敌:“你想干什么?”
“我开车啊,我能干什么?”
怎么现在的助理一个个都这么爱脑补?
任燃翻了个白眼,从田双手里抽走养生水水壶,朝她挥手。
“放心吧,我不会把他骗去瑞士关起来,也不会把他迷晕之后锁到地下室里,等会儿到公司你就能见到完整的季先生了,拜拜。”
田双:“……”
上车之后,任燃没再逗季灼,让他认真吃完了早饭。
车子平稳开到Vita,季灼精神也清醒了不少。
一下车,就看到从旁边车子上下来的田双,田双原本紧张兮兮的表情,在看到他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季灼:“……”
怎么感觉最近工作人员们的状态都很美丽呢?
季灼这张专辑的制作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顺利得超乎季灼的想象。
任燃有一个专门的录音师团队,本来季灼没想用的,但录音师们天天守在录音棚里,跟NPC一样,无比坚守自己的岗位,经常一整天连屁股都不挪一下。
录音师几人轮岗,对季灼的录歌工作非常仔细,季灼一些对歌曲想临时调整的地方,他们也能第一时间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在键盘敲敲打打,新的音符就诞生了。
按照季灼所想,他确实能在进组前完成专辑的录制。
不过顺利归顺利,压力也是不小的。
这张专辑全部歌曲都由他自己作词作曲,他的影视存货已经没有了,在金属风暴拍摄完成、上映之前,这将是他唯一一个有底气的武器。
季灼不常抽烟,但今天录音工作接近尾声,他还是忍不住来了一根。
依旧是在任燃的工作室里。
一根抽完,又取出一根叼在嘴里,周宣正好在这时候敲门进来。
他来给任燃送合同,那一天任燃给季灼听的新歌,歌手已经找好了,正是季灼推荐的那一位,名字叫牧潇。
对方已经签好合同了,只要任燃签好字,随时都可以录。
工作室里装有新风系统,但周宣还是闻得出来有一抹淡淡的烟草味,再看见季灼嘴里叼着的烟,他眼角微微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