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今天这个天气,比起第一天的暴雨,以及第二天的酷暑来说,简直不要太舒服。
只不过自从第一天安页要把自己的饭给燕北吃之后,饲养员们就连安页的饭都不给了。
只每顿饭放进来一些蔬果,以及活的北极兔或者鸡鸭鹅,让燕北和安页自己抓。
之前两天都是燕北抓的,但今天天气好,安页又闹着要自己抓,燕北便由着它了。
林子里,还在上演犬兔赛跑。
“嗷呜~”安页忽然被会拐弯的北极兔溜的脚一滑,差点撞树上。
好在它及时刹爪,却不小心一头栽进了一旁的雪堆。
燕北顿时撑起身准备站起来,不过下一瞬,它就看到小狗从雪堆里爬了出来。
小萨摩耶甩了甩身上的雪,又继续嗷嗷叫着去追它们的午餐。
这一回的小狗显然有了怒气,势必要抓到兔子,跑的比刚才还快不少。
萨摩耶跑的本来就不慢,只是因为之前是和燕北比的,所以才显得安页有点小废物。
不过现在嘛,它可完全显露出自己雪橇犬的实力了。
而且萨摩耶是极有耐力的,它既然决定要抓到兔子,那就一定要抓到。
燕北似乎笑了一声,重新躺了回去。
于是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燕北就看到小狗被兔子们溜得头晕眼花,到后面直接喘着气趴在了地上。
小狗吐着舌头,一副快不行了的样子。
有一只北极兔终于停下来,转头看向安页。
一狗一兔对视了一会,那只兔子就挑衅般朝安页跳了一步。
安页:“??”
它是不是看不起小狗?!
安页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舌头都缩了回去。
另一只兔子也蹦蹦跳跳地过来,两只兔子站在一块,像是在嘲笑安页。
安页的爪尖刺进雪地里,小狗生气!
不过小狗没动。
小狗决定智取。
它比不上燕北聪明就算了,还比不上两只小兔子了?
看着追着自己跑了这么久的小狗忽然不动了,还闭上了眼睛,那两只北极兔便对视一眼,以为自己是把小狗溜死了。
于是它们嘚嘚瑟瑟地朝安页跳过来,不知道是想证实一下安页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是单纯想看看自己的战绩。
一蹦,一跳。
两只小兔子终于到了安页面前,很近,近到安页绝对能扑到它们。
安页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可爱的小三角耳动了一下,随即它忽然睁开眼,朝兔子们扑过去。
兔子们尖叫一声,急忙想要逃跑,可其中一只还是被安页死死按在了胸口下。
“哈哈哈哈!”安页仰天大笑,活像个大反派。
燕北被逗笑了,起身朝它走过去。
见它过来,安页便准备把兔子从胸口下拽出来,好好和燕北炫耀一下。
它小心翼翼用爪子按住停止挣扎的兔子,然后才慢慢起身后退。
爪子全程都按着兔子。
终于,它完全站起身,瘫软的兔子也出现在眼前。
安页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它第一次抓到猎物,太有纪念意义了!
可以写进小狗回忆录的那种!
“阿北,我厉不厉害!”它立刻摇着尾巴问燕北。
燕北慢悠悠走过来的同时,轻而易举地把另一只北极兔给抓了,就叼在嘴里。
它走到安页面前,把嘴里的兔子放到地上用爪子按着,然后才看着安页夸道:“第一次捕猎就能抓到猎物,确实厉害。”
“是吧是吧!”安页嘚瑟的不行。
它低头看着爪下的兔子,想着给它最后一击,于是便低头去咬兔子的脖颈。
可当它的嘴凑到兔子身上的时候,一动不动好像死了的兔子猛地一蹬腿,直接踹在安页的脸上。
“嗷呜!!!”安页捂着脸后退了好几步。
那只兔子当即就要跑,可下一刻,它就被凶恶的北极狼一口咬断了脖颈,瞬间就抽搐着没了气息。
燕北吐掉兔子,急忙跑到安页身边,急道:“怎么样?踢到眼睛了没有?”
安页眼泪都出来了,它趴在地上,脸埋在前肢的毛发中,觉得被兔子踹过的地方都疼麻了。
“安页!”燕北急着用嘴碰它。
安页终于缓过来一点,抬起头,泪眼婆娑道:“阿北,我毁容了吧?”
燕北仔细看了看,还轻轻舔了舔安页被踢到的地方,没尝到血腥味才放下心。
“还好,没出血。”
安页吸吸鼻子:“真的吗?可是好疼,真的没出血吗?”
燕北又帮它舔了舔,哄道:“真没出血,等会就不疼了。”
那只兔子本来就被安页压在身下去了半条命,所以踹安页那一脚也没能用多大的力气,不然安页的脸现在说不定会掉一层皮。
安页看了眼已经魂归天外的两只兔子,哼了一声。
然后它又跑到落地窗边照镜子。
落地窗现在是一片白色,反着光,仍然看不到外面的走廊和导台,但却能当镜子照。
确认小狗的美貌没有损失,安页才放心地回去和燕北吃午饭。
燕北知道小狗不爱吃内脏,也不喜欢兔头,于是它就熟练地把兔子处理了。
扒了皮,去了内脏和头尾,把最干净好吃的肉都给了安页,自己则吃着边角料。
安页心里过意不去,便把早上剩下的半只鸡都给了燕北。
燕北知道它不吃,便也不客气,不挑食地都吃了。
吃过饭后,它们俩便用雪堆洗掉了身上的血,重新变得干净清爽。
吃饱喝足,就该睡觉了。
安页躺在岩洞里,被热乎乎且安全感爆棚的北极狼抱着,浑身舒畅。
是的,它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一睡觉就会滚到燕北的怀里。
所以它索性就不矜持了,睡前就滚到狼怀里,一步到位。
“阿北,午安嗷。”安页扬起标志性的微笑。
燕北闭着眼,拍了拍它的狗头,却别扭地没回它一个“午安”。
不过安页也不在意就是了。
它理解的,毕竟燕北那么别扭傲娇一狼,不会说肉麻的话可正常呢。
闭上眼,安页渐渐陷入沉睡。
它迷迷糊糊地想,自己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日子,要是能和燕北这样生活在野外好像也很不错。
放归训练从第四天开始,难度似乎又升级了。
沙尘、飓风、冰雹......还有蚊虫蛇鼠,完全媲美野外生态。
安页在岩洞口看到吊挂着垂下来的蛇时,吓得差点应激。
不过燕北在安页尖叫的那一瞬间就窜了出去,安页都没看清它的动作,就发现蛇已经被燕北一爪子拍扁了。
安页嘴里的嗥叫一噎,随即“呕”了一声。
燕北:“......”
别呕,它会想起不太美好的回忆。
不多久,为期一周的放归训练结束。
一狼一狗居然都表现的很好。
安页能坚持下来真是打破了大家对它“娇娇小狗”的印象。
当然,它能适应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燕北把它照顾的很好。
因此,燕北的表现便好的有点太超过了,大家这回都相信了一件事,燕北估计真的是只孤狼。
因为以它的本事,即便没有族群,它也能活的自在逍遥。
放归训练结束,一狼一狗虽然看起来还不错,但到底是经过了好几种极端天气的洗礼,身上总归是有点脏的。
安页还好,燕北每天都会给它舔舔,所以安页不觉得自己难受。
只是燕北就不一样了,它又不让安页碰,所以它身上雪白的毛发都暗了好几个度,非常需要洗个澡。
于是,当落地窗久违地亮起来,露出走廊和大堂的景象后,安页也看到了园长和饲养员们。
它立刻舔了舔自己的爪爪,示意要洗澡。
因为有过经验,所以大家看到它这个动作后顿时就明白了,立刻安排着让两只去洗澡。
燕北戴上止咬器和牵引绳,和安页一起来到美容院。
毕竟是野兽,所以燕北被安排在了机械洗浴室,由机器人帮着洗,安页则由美容师们亲自洗。
“阿北,一会见哦。”安页和燕北蹭了蹭脸。
燕北“嗯”了一声,又不太自在地瞥了眼园长和两位美容师。
当着外人的面和安页亲昵,它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一狼一狗被分开洗澡,园长好久没和自家小耶亲近,此刻便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
安页洗澡的时候和所有小狗一样,不舒服了会甩毛。
但园长和美容师却都乐呵呵的,完全不怪它弄湿自己的衣服。
园长忍不住摸了摸安页的头,忽然叹了口气道:“我家小耶瘦了,今晚爷爷就让人给你做大鸡腿吃。”
安页眼睛一亮:“汪汪!”
要两根!
“好好好,给你两根。”园长宠溺道。
安页开心地蹦了蹦,顿时把浴池的水溅的到处都是。
美容师急忙道:“好了好了,别激动小祖宗!”
安页安静下来,但还是开心,爪爪欣喜地在浴池里点啊点,跟小猫踩_奶似的。
它都好久没吃大鸡腿了。
虽然这几天也有鸡肉吃,但生的和熟的还是不一样的。
怎么说呢,就各有各的美味,安页偶尔还是会想吃熟的。
晚上的时候,园长果然给它准备了两根大鸡腿,还有美味的狗粮拌罐罐。
燕北的饭盆也重出江湖,依旧是满满当当的肉。
一狼一狗都吃的喷香。
与此同时,园长办公室里。
园长和医生,还有动物园里的几位馆长一起,正在分析燕北的考核数据。
最后,众人给出一致结论:燕北符合放归条件。
并且,他们决定明天就为燕北做最后的体检,确认体检结果无异常后,后天就可以将其放归。
放归训练结束的当晚,安页还是在狼馆内睡的。
它发现经过训练之后,自己的睡眠质量肉眼可见越来越好,这一睡就到了大天亮。
燕北就卧在它身边,望着岩洞外的某个地方失神,显然是在放空或者思考。
小狗睡醒是有前兆的,它会先哼哼唧唧,然后闭着眼睛伸爪蹬腿。
一直到伸够了懒腰之后,它才会迷迷糊糊睁开眼。
而它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燕北,然后招惹这头脾气还不错的北极狼。
这似乎是它这段时间以来,养成的最特别的一个习惯。
于是,正在出神的燕北忽然被小狗的爪子踢了一脚,它便回过神看向安页。
安页果然和每次刚睡醒的时候一样,闭着眼睛哼哼唧唧,伸长的爪爪好几次都像是故意碰到了燕北。
燕北按住它乱动的爪子。
安页顿了下,随即又悄悄把爪子抽了出来,而后它忽然又“嘿”地一声,两只前爪都锤在了燕北的前肢上。
燕北:“......”
果然是故意找茬呢。
小狗没用什么力气,燕北自然不会疼。
它看着小狗忍不住翘起来的嘴角,以及快摇出残影的尾巴,好气又好笑。
安页悄悄睁眼看燕北,见对方懒得搭理自己,心里不开心了。
于是下一刻,它的两只后爪也出其不意地蹬在了燕北的臀部。
本来还没什么反应的北极狼猛地一滞。
安页也是爪爪一抖。
妈耶,它是不是踹错地方了?
它发誓它只是想踹一下燕北的腿,绝对没有要碰狼屁_股的想法!
安页准备躺平继续装睡,毕竟谁会为难一只睡梦中的小狗呢?
再说了,它本来也不是故意的么。
燕北不会怪它的,北极狼可没有那么小心眼。
安页在心里给燕北带了一层又一层的高帽。
然而无济于事,小心眼的狼一点不惯着小狗。
“不起来是吧?”燕北语气里是满满的威胁,“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起来的话......”
“呀!”安页忽地睁开眼,同时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往岩洞外冲,边冲它还边夸张地感叹道:“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呀!”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燕北愣了下,它还没见过这么安页如此灵活的样子。
安页逃出岩洞后心中窃喜,幸好它机智,不然燕北就要——
等等,燕北能把它怎么样?
安页后知后觉地想了想,怎么想都猜不到燕北的威胁到底是什么。
如果它一直装睡不起来的话,燕北会把它怎么样?
能把它怎么样?
小狗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它想也不想地朝岩洞那边跑过去,准备直接问燕北。
是的,恃宠而娇的小狗就是这么自信。
它相信燕北不会生它的气,甚至还会给自己解惑。
这可不是安页盲目自信,而是最近这段时间它证实过好多次的“真理”。
反正只要它和燕北撒撒娇,燕北就会口嫌体直,表面上对安页冷冷淡淡,可到底还是会答应安页的所有要求。
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了!
安页觉得自己真是出息了。
它一心想着问燕北问题,便没注意到别的。
于是它小跑着往岩洞去,却在刚刚转过外墙时,眼前出现了满目的雪白。
同时,没来得及刹爪的安页,直接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燕北垂眼看着一头栽进自己怀里的小狗,一时无言。
它刚才就听到了安页朝这边跑来的声音,便停下来等它,看它会不会提前发现自己。
现在答案很明显了,小狗的警惕性太低了。
这以后如果到了野外,是很危险的事。
安页把脸埋在燕北胸口,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燕北自己的味道基本被宠物沐浴液的香味给盖住了,安页对此深表不满。
“你——”燕北正打算给安页上节课,让它学会保持警惕,却不想它刚一开口就被安页打断了。
“你怎么撞狗啊?”安页仰头看着燕北,问的理直气壮。
燕北:“?”
好一个倒打一耙。
安页毫不心虚地抬着下巴,好似很大度地说道:“这样吧,看在咱们关系很好的份上,我也不怪你。但你得告诉我,你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其实刚才燕北本来也没想好怎么“惩罚”安页,只是用语气吓唬了一下小狗。
现在安页问起来,燕北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然,它本来也没想着回答就是了。
小狗这两天太猖狂,燕北决定高低得给它点“教训”。
于是,正侧耳想要听燕北说话的小狗,忽然就被狼爪给按倒了,四脚朝上的那种。
安页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因此直接被燕北压在了身下。
燕北也并没有用身体压着安页,只是用四肢把它困在自己怀里,不让它乱跑。
“阿北......”安页用纯净到有些“傻乎乎”的眼神看着燕北。
同时,燕北低了下头,用嘴碰了下安页的耳朵。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廓,安页的小三角耳猛地一颤。
“我错啦!”安页立刻求饶。
它的耳朵是很敏感的,尤其是耳廓这里,一碰就会痒,这件事还是之前燕北给它舔毛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燕北丝毫不心软,继续对着小狗的耳朵轻轻吹气。
“嗷嗷嗷!!!”安页疯狂挣扎。
这就和人类被挠痒痒一样,安页是一边嚎叫一边大笑。
燕北幽暗的狼眼里漫上笑意,终于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小狗问道:“知道错了?”
安页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它胸膛快速起伏着,断断续续地道:“真知道了,我、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碰瓷了。”
这个保证,短短几天燕北已经听了第三遍了。
这只小狗就是会主动认错,但下次还敢。
“你觉得我信吗?”燕北无情反问。
“你信呀!”安页朝它露出可爱友好且无辜的笑,眼睛眨了两下,不要太甜。
燕北看着它这个样子,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被小狗硬控了!
安页看准时机后腿一蹬,整只小狗便差点从燕北的控制下滑开。
虽然没能完全脱离燕北的控制,但小狗可以翻身了。
于是安页翻过身,终于四脚着地。
它立刻想要倒腾着小腿跑走,可它都还没能站起来,就被燕北重新压制,整个身体都趴在了地上。
“呜汪!”欺负狗!
安页急了。
可无论它怎么动,燕北就是伏在它身上一动不动。
好吧,说是一动不动也不准确,它也是会被安页挣扎的动作带着晃一晃。
它们只顾着闹,却没谁发现它们现在的姿势有多不对劲。
几位饲养员走进狼馆,准备带燕北去做体检。
他们刚刚在落地窗外没看到安页和燕北的身影,但隐约看到被岩石挡住的地方似乎露出了一点毛茸茸的狗尾巴。
所以大家便猜测安页和燕北应该在岩洞这边。
而当他们几人走近了之后,便看清了岩洞遮挡之后的场景。
健硕的北极狼正压在一只小狗身上,小狗哼哼唧唧地叫着,似乎还在微弱地反抗,可狼却一点没有放过小狗的意思。
一狼一狗就这样一上一下,还一动一动的......
晓阳哥倒吸口凉气,颤颤巍巍地指着燕北和安页的方向。
其余人也都很震惊。
他们看到了什么?!
这场面真的是它们能看的吗!
安页和燕北早就听到了人类进来的声响,但它们还以为又是来清理狼馆的工作人员,又或者是来给它们送早餐的饲养员。
可当人类们在远处站定,并且还将一道道目光投射过来之后,燕北和安页便没有心情继续玩闹了。
燕北是在人前多少会矜持一点,维护自己的高冷狼设。
安页则是饿了,它想干饭了。
于是一狼一狗便分开,又都转头看向饲养员们。
两只小动物神情单纯,倒是显得人类们刚才的想法有些龌龊。
几人都有些尴尬,晓阳哥尤甚。
他唾弃了一下自己龌龊的内心,他可是亲眼看着安页长大,也是一直陪着燕北疗伤的饲养员。
他对这两只如此熟悉,居然还不了解它们的性格吗?!
它们这么单纯可爱,而且现在又不是发_情_期,怎么会那个呢?
晓阳哥很想找个地方继续反思,但他们今天还有任务。
于是晓阳哥还是轻咳一声,开口对安页和燕北道:“今天阿北要做体检,小耶和阿北要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哦~”
他其实没必要和安页它俩解释,但园里的饲养员们都习惯这么和动物们相处了,因此没人觉得他这么解释有什么不对。
倒是安页心底被惊了下。
那体检之后,燕北是不是就真的要离开了?
燕北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刚刚和小狗玩闹时带出的笑意也消散无踪,整头狼都显得有些阴翳。
可它们又不可能真的为难饲养员们,于是燕北最终还是沉默地跟着饲养员们走了。
安页蹲坐在空荡荡的狼馆中,眼前美味的狗粮和大鸡腿似乎都不香了。
它勉强吃了根鸡腿,然后还是没忍住跑出狼馆,朝医院飞奔而去。
燕北已经进了体检室,园长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结果,却没想到先等来了自家小耶。
园长眼睛一亮,立刻朝安页张开怀抱道:“来小耶,爷爷抱抱。”
安页便跑过去,任由园长抱着自己揉了又揉。
“小耶,是来找爷爷的吗?”园长笑呵呵问道。
“嗷呜呜!”不是呀,找阿北。
安页很诚实。
可在园长听来,自家小耶就是肯定了自己的话,顿时笑的眼角褶子都出来了:“乖宝,就知道你和爷爷最亲。”
小狗无言。
小狗惭愧。
安页知道燕北还在体检室,估计要一上午才能出来。
它心里有点焦急,但又别无他法,便只好待在园长身边,可时不时的就会焦虑地在原地转圈,真就坐立不安。
园长看着,以为它是在担心燕北,便揉着小狗的头安慰道:“没事的小耶,阿北就是做个体检,没有危险。”
安页朝它叫了一声。
显然,它这是听懂了。
园长心里五味杂陈。
他有点心疼自家小耶了,它和燕北那么好,如果明天把燕北送走,安页一定会很难过吧。
可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有些话,即便安页可能听不懂,园长还是要说给它听。
“小耶,爷爷和你说说话好不好?”
园长的声音特别温和,温热的掌心一下一下摸着安页的头。
安页歪头看他,一脸懵懂地等他说话。
园长这才开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安页也听懂了园长的意思。
他是想说燕北必须回到野外,它会去和那几个位于雪原上的北极狼群汇合,那才是它的归宿。
园长还说以燕北的身体条件,可以给狼群更好的安全保障,也能给狼群的繁衍提供更安全的环境。
这有利于狼群的繁殖和壮大,最大程度地缓解北极狼濒危的现状。
当然,最让安页没办法反驳的一句话就是:它和燕北再像,始终不是真正的同类。
狼是群居动物,它们都需要族群。
燕北也需要真正的同类,而不是一只除了可爱一无是处的小狗。
安页其实早在放归训练开始的时候,就做好了要和燕北分开的准备。
只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后,它还是会觉得心里难受,有点想哭。
可它不能这样,它要开开心心地和燕北道别。
与此同时,体检中的燕北,也从医生们的聊天中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它明天一早就会被放归,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燕北狼眼微眯,看向自己受过伤的前肢。
体检结束,一狼一狗默契地都没提起要分别的事。
它们一起吃饭,一起睡午觉,一起玩玩具,一切似乎都和平时相同。
安页像是要把所有和燕北做过的事都重新做一遍一样,拉着它不知疲倦地在狼馆中乱窜。
一直到晚饭结束,燕北才忽然开口道:“安页,今晚你回去住吧。”
安页一顿,随即避开燕北的视线,小声道:“可是我想住在这。”
这是它和燕北在一起的最后一晚了,它不想走。
燕北沉默了许久,才又说:“回去吧。”
安页和它对视,很想和它说它们只有这一个晚上的时间了,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来。
最终,安页还是在天黑后回到了狗狗别墅。
它也怕自己明天要目睹燕北的离开,会更舍不得。
可一想到它明天睁开眼就再看不到燕北,它就完全睡不着。
也不知道燕北明天到底几点走,不知道它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安页就这么枯坐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天际逐渐泛白的时候,安页才打了个盹。
“砰——”一声突兀的关门声响起,惊醒了安页。
它倏地起身,发现天还没完全亮,可园长却已经匆忙穿上衣服往院外狂奔而去。
安页心里一颤,直觉是燕北出了什么事。
它当即跟上园长,园长只看了它一眼,然后就继续往北极馆的方向跑去。
一人一狗到达北极馆的时候,发现馆里灯火通明。
几位住在动物园宿舍楼里的饲养员们都到了,北极馆馆长和医生也都在。
大部分人都聚集在落地窗外,而晓阳哥和小马哥,还有两位医生都在狼馆内。
晓阳哥和小马哥都在温声细语地对着谁说话,但语气里的焦急是压都压不住的。
安页的嗅觉很灵敏,还没跑到狼馆门口,它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它心脏狂跳,跑的极快,直接把园长抛在身后。
狼馆的门没闭紧,安页便直接冲了进去。
一进去,它就直接呆滞在原地。
紧接着,胸口便传出闷痛,让它呼吸都有些艰难。
只见往日里翠绿的草坪上,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北极狼银白色的毛发也染着刺目的鲜红,燕北就站在血泊中,浑身肌肉紧绷,以防备且极有攻击性的姿态盯着对面的人群。
甚至它还呲着牙,喉间发出危险的声音,禁止所有人类靠近自己。
只是在小狗忽然冲进来之后,它浑身的攻击性便骤然消散。
燕北先是愣了下,之后便有些心虚地避开安页的视线,血流如注的前肢也向后撤了撤,像是想要把伤口藏起来,只是无济于事。
受伤了。
燕北居然受伤了!
安页的呼吸越来越重,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胸口处激荡,让它不住颤抖。
眼前这一幕似乎和它第一次见到燕北的时候重合起来,那时候的它隔着观察室的窗户,看到了浑身脏兮兮的燕北。
彼此的燕北也是这样,警惕防备,浑身血污,用一双阴翳幽暗的双眼盯着所有生物。
安页那时被它吓到过,却不是因为它身上的伤。
因为那时燕北的伤口上已经缠上了绷带,安页便没有见到它的伤口。
不像此时此刻,那一道足有二十多厘米长的伤口,就那样血肉模糊地竖在燕北的左前肢上,安页甚至看到了外翻的血肉。
触目惊心!
安页的视线缓慢地从燕北的伤口上移开,转而落在了它的唇角。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燕北呲牙的时候,它锋利的獠牙上还沾着些血肉。
因此它前肢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一目了然。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页心里有了一个令它心惊的猜想。
而被小狗复杂的目光盯着,燕北只得沉默,并且越来越心虚尴尬。
整个狼馆内的人们也都没说话,只望着这两只气氛怪异的一狼一狗。
直到园长姗姗来迟,扶着肚子粗喘着气道:“怎、怎么回事?”
众人这才有了反应,急忙七嘴八舌地和园长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