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站在原地,看着言行举止非常暴躁的男人,只觉得他变得好陌生。
她红通通的眼眶里溢满泪水,诘问道:“沈冠军,你到底怎么了,是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吗,为什么现在的你,完全不像你了。”
“乐乐可是我拼着命生下来的,你不是总说老来得子不容易,劝我多点耐心教育,为什么从来不动粗的你现在都开始打孩子了?”
“以前的你从来不会对我说重话的。”中年女人指责道:“沈冠军,你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中年男人被哭的烦躁:“胡说什么,我哪有人了,别总是以前以前的,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以前我就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一个女人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厉声呵斥。”
“我现在严肃地告诉你,我是你丈夫,你的天,以后咱家只能我说了算,你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再敢多嘴,我就揍你。”
“你敢!”中年女人只感觉血气涌入大脑,气的脸色通红。
“你看我敢不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斗嘴,终于中年男人控制不住脾气,站起身走过来,扬起手,啪的一巴掌扇在女人脸上。
中年女人瞬间被打愣了,她捂着自己肿到发烫的脸,看向满脸怒容的男人,咬牙切齿道:“沈冠军,我跟你没完!”
她说着就扑了上去与男人厮打起来,旁边是小男孩叫喊着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打架的哭声。
跟男人打架,女人很容易处于弱势。
眼看着中年女人被沈冠军按在地上暴打,禾晔猛地睁开眼睛,望向漆黑的天花板。
刚刚的这一幕,是小纸人看到的场景。
禾晔坐起身,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拿起手机给潘洋锋发去中年男人家的地址,并告知了男人有严重的家暴行为,让他抓紧时间去处理。
发完消息,他揉了揉太阳穴,开灯起身,走出休息室,喝了杯温水缓解情绪,随后又画了张入睡符带回卧室,放到枕头下,重新躺好。
虽然有了符纸的加持,可禾晔还是没能休息好。
一大清早,昨晚的一家三口,再次入梦。
昨晚,中年女人挨打后,应该是带着儿子立马回了娘家。
今日一早,娘家爸妈、女人的弟弟全都找上门来,将还没去上班的男人堵在家里,不由分说地胖揍一顿,最后因动静太大,惊动了邻居,招来警察。
没等禾晔把这些画面抛开,就听到了店门被打开的声音。
是禾爸过来了。
禾晔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早上8:54分,距离他睡下才过去四个多小时。
而他的手机锁屏界面上,出现着三个图标。
电话、短信、微信。
他捏了捏眉心处,试图缓解发酸发涩的眼睛,手机解锁,看到微信右上角将近五十条的消息提醒,以及6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潘洋锋、郭路权,以及特管局一队队长范国强。
潘洋锋在微信上说,范国强拒绝了他的请求,原因是范国强他们目前也正在处理棘手的事情,根本忙不过来,想恳求禾晔出手帮忙。
紧接着是范国强,他也跟禾晔说了,自己拒绝那位姓潘的副所长的事情,表示自己并不是不给禾晔面子,实在是最近这类事件太多,队里人数有限,他们忙的焦头烂额,根本腾不出手来。
范国强:【禾老板,特管局和华夏协会决定协手成立一个专门小组处理这类事件,想诚邀你加入。】
范国强:【目前受害人数不断增多,甚至出现了借尸还魂后,为了隐藏自己身份,杀掉原主人的亲属的事件。】
范国强:【最近这类事件已经在全国范围内遍地开花,很需要像你这样的能人异士协助……】
后面啰里八嗦的话,禾晔直接略过,简单回复两个字:【抱歉。】
之后,退出聊天框。
再下面是郭路权发来的消息,说的是昨晚禾晔让那个网友联系他的事情,表示现在真脱不开身,不过已经跟男生约好一周后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禾晔回复:【嗯】
对方似乎正在看手机,收到他的消息后,立马发消息过来。
是与借尸还魂的事情相关。
说他遇到了一个借尸还魂的人,正好需要续命的小鬼,然后他与同门埋伏,竟真的捉到了一个找上门续命的道士。
现在他们已经寻着道士找到了对方住处,在他家里搜到了不少续命需要用到的法器。
郭路权:【图片】
郭路权:【图片】
郭路权:【图片】
郭路权:【图片】
郭路权:【图片】
照片里全都是各种蕴藏着大量阴气的法器。
禾晔将一张张照片点开查看,在看到一张摆满香火、供品的供桌,桌面上摆着一尊黑色玉石雕刻的神像时,手指一顿。
他盯着那尊神像仔细看了许久,眉头微微拧起,眸底生出几分疑惑。
这神像,他是不是在哪见过,为什么会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他将那张照片重新发过去。
禾晔:【图片】
禾晔:【这是什么神像?】
郭路权:【这是那些道士供奉的邪神】
郭路权:【这神像我也不止一次见过了,是博道院的主神。】
禾晔皱眉,博道院的主神?
他连博道院是什么都不清楚,为什么会熟悉他们的主神?
况且他并没有在记忆中翻出有关这神像的半点记忆。
这股熟悉感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没等禾晔想明白,郭路权发来消息,表示自己有事要忙,先不聊了。
禾晔倒也不强求,直接退出聊天框。
这一番聊下来,禾晔已经睡意全无,干脆起床洗漱。
就在他洗漱时,牧夕璟也来了。
他听到了水流声,径直走到店后面,倚靠在洗手间的门框边,看着镜子里正在刷牙,但眉宇间露出疲惫的禾晔,问:“怎么起这么早?”
“被吵醒了。”
牧夕璟捕捉到他眸底的烦躁情绪,关切道:“怎么了?”
禾晔口中含着牙膏泡沫,没应声。
牧夕璟猜测道:“是不是跟昨晚那个被借尸还魂的男人有关?”
禾晔抬眸,透过镜子看向身后英俊的男人。
牧夕璟扬唇:“看来我猜对了。”
“刚刚华福区的副所长给你打电话,但你在睡觉没接,他就打到了我这里,说范国强拒绝了他的协助请求,说是事情太多,根本抽不出人,估计是想让你出手。”
禾晔将漱口水吐了,清洗牙刷,放入牙杯中,低头洗脸。
等忙完这些,他才缓缓开口:“我不会出手。”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
一旦沾染,就别想再甩掉包袱。
牧夕璟闻言,并不觉得意外,直接转移话题道:“那等会吃完饭,你陪我出去一趟?”
禾晔疑惑:“去哪儿?”
牧夕璟轻笑道:“昨晚不是说好今天去买礼物吗?”
禾晔这才想起来,自己随口丢出的一句话,没想到牧夕璟当真了。
两人在纸扎店里吃过早餐,牧夕璟的司机已经等在商玺巷口。
两人上了车,牧夕璟报出地址:“金茂商场。”
车子启动,禾晔感觉一阵头晕,伸手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
牧夕璟看到后,询问道:“要不要睡一会?”
禾晔倒也没拒绝,由着男人给他的座椅调整角度。
车上舒适的温度,已经柔缓的音乐,还真让禾晔生出了几分睡意。
然而,还没等他睡着,脑中再次跳出一个画面。
被打断了小腿骨的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不停叫嚣着:“我不会同意离婚的,她一个臭婊子竟然找人打我,等我伤好了,我非要加倍打回来,想摆脱我,不可能,她生是我们沈家的人,死是我们沈家的鬼!”
“那个臭婊子呢,让她过来伺候我,不然我不会放过她弟弟的,我要告他故意杀人,让他蹲大牢……”
“啧!”
禾晔被中年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吵的不行,眼睛都懒得睁开,烦躁地对司机说道:“去蓝天家园。”
面对禾晔突然改变路线,牧夕璟没有提出半点异议。
他见禾晔不停揉捏眉心,有些心疼道:“要不然你回去休息,我去处理?”
禾晔:“不用。”
这件事情并不难处理,主要是后续牵扯甚多,但这个男人是真的让人厌烦。
自私自利、大男子主义、还恶心难缠。
一个占用别人身体的小偷,还不知道低调收敛,真是让人看不过去。
半路上,禾晔还让牧夕璟给潘洋锋打了电话,通过他联系上了中年女人。
四十分钟后,潘洋锋带着一个中年男人从派出所赶过来,中年女人带着弟弟从娘家赶过来。
蓝天家园4栋1303室。
禾晔坐在沙发上,直奔主题地问道:“你丈夫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与之前不一样的?”
中年女人认真回想:“好像是从上周三。”
“之前他性格一直很好,对我和女儿、儿子都很有耐心,下班回来都会主动做家务,可自从上周他加了一次班后,突然就性情大变。”
“跟我说话时总是透着不耐烦的滋味,而且变得非常大男子主义,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说做家务是女人应该做的,我应该伺候他之类的话,我们因此吵了好几架。”
“也因为吵架,导致这段时间我家的关系变得紧张,昨晚下班回来,他给我儿子辅导作业,突然发火打了小孩儿的头,我觉得打小孩脑袋不好,跟他说尽量不要动手,实在不行就朝屁股上打,可他却不听,我也是积了一肚子的火,昨晚没忍住跟他吵了起来,没想到他竟然对我动手了!”
中年女人越说越委屈,逐渐红了眼圈,捂着被打得肿胀起来的脸低声抽泣。
刚刚她弟弟听了,怒骂一句:“沈冠军这畜生真不是个东西!”
“姐,你跟他离婚,咱宁愿不过了,也不受他的委屈。”
中年女人也愤恨道:“我这次一定跟他离!”
禾晔语调平静:“不用。”
中年女人的哭声一滞,不可置信地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年轻男生,委屈道:“为什么,难道让我跟他就这么互相折磨的过下去嘛!”
“要不是为了孩子,这种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忍。”
禾晔继续说道:“你真正的丈夫很可能已经死了。”
中年姐弟俩满脸震惊:“你说什么,可他现在好好地躺在医院里……”
禾晔:“那个未必是你丈夫。”
中年女人顿时手脚无措:“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禾晔懒得多说,便让潘洋锋和牧夕璟给在场的其他三人解释。
除了中年姐弟,另一个中年男人是武南区的区所长。
因为是跨区事件,所以潘洋锋便邀他协手办案。
作为所长的他,也是第一次听到借尸还魂、活死人之类的词,也是惊奇不已。
牧夕璟说道:“现在有两种方案,一种保持现状,至于你们两个是继续过下去,还是离婚,我们无权干涉。”
“另一种,是你与他们父母商谈清楚,我们将霸占你丈夫身体的小鬼送走,但这也意味着你们成为单亲家庭。”
突然得知丈夫已经去世的噩耗,中年女人久久不能回神。
女人的弟弟也不敢置信道:“你们怎么会知道他身体里的魂魄,已经不是我姐夫了?”
“我姐夫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去世?”
中年女人也小声呢喃:“对呀,他那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禾晔没有说话,只看着她,等对方做出决定。
女人弟弟见自家姐姐已经慌得魂不守舍,对坐在沙发上的四人说道:“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禾晔站起身,给中年女人留下一句:“明天下午三点前给我答案,过期不候。”
说完,他直接起身离开,牧夕璟也跟着起身,临走时倒没忘了助理职责,提醒对方道:“别忘了准备好钱。”
潘洋锋也带着中年男人跟上禾晔乘坐电梯。
他知道禾晔寡言少语,只道了声谢。
禾晔表示没事,与两人在小区门口分别。
两人重新坐上车,牧夕璟将一瓶打开瓶盖的矿泉水递过去,问:“要不要去我家休息?”
禾晔反问:“不是要去买礼物吗?”
牧夕璟:“你看起来很疲惫。”
禾晔:“没事。”
往年中秋节,禾晔从没给家里人准备过礼物。
一是没钱,二是麻烦。
但今年他手头宽裕,再加上有牧夕璟在,他倒可以跟着对方复制一份。
金茂商场,是S市面积最大,最为繁华的广场。
特别是节假日,因为是中秋节,街上的商店门口都摆着彩色的气球或者摆件,就连音乐都十分喜庆热闹,非常有过节的气氛。
牧夕璟先带着禾晔吃了顿午餐,之后牵着他进入商场里的茶园区。
茶园里有几十家卖茶叶的店铺,牧夕璟带他径直进入其中一家,与老板熟稔的打招呼,让他拿出今年的新茶。
禾晔不怎么品茶,不懂其中门道,坐在旁边看着牧夕璟与老板聊茶道。
老板给他们沏了一壶茶,禾晔尝了尝,味道不错,茶醇香且不苦涩,至于其他的也就说不出什么高深见解。
买了茶叶、白酒,又去买了人参、燕窝、阿胶等好几种补品。
禾晔本想让老板将牧夕璟买的这些东西全都准备双份,结果被男人出声阻止。
禾晔皱眉觑他,被牧夕璟笑着捏了捏手背,说道:“叔叔阿姨的礼物我来准备就行。”
禾晔拒绝道:“不用。”
牧夕璟却说:“需要的。”
“提前讨好一下,免得以后你给我名分时,被他们阻拦。”
禾晔:“……”
牧夕璟见他依旧不肯松口,只得搬出昨晚他说过的话:“你不是说今天买礼物都让我出钱吗?”
“还是说你没打算把我纳入你以后的生活?”
这人的口才了得,禾晔根本说不过他,也懒得辩驳,就由着他买了。
牧夕璟不光给禾爸禾妈准备了礼物,还给家里两个小人儿各自买了三套衣服和各种玩具,就连家里的保姆,他都准备了礼物。
最后,他还给自己与禾晔买了几套秋冬装,就连鞋子都买了好几双备用。
虽然牧夕璟有钱,但禾晔看着他一下午刷出去几十万,到底没忍住:“牧夕璟,够了!”
司机都已经来来回回好几趟了,一个中秋节恨不得搬空半个商场。
牧夕璟以为他是买东西逛累了,应道:“好。”
他指向前面不远处的一家茶餐厅,说道:“我还需要去取点东西,你要不要进去点个下午茶休息一一会儿。”
禾晔淡淡嗯了声,丢下牧夕璟,朝着那家茶餐厅走去。
他给自己点了杯饮料,一份甜品,慢悠悠地吃着,等牧夕璟回来。
终于,在傍晚六点之前,两人走出金茂商场。
回去路上,牧夕璟问:“今晚还直播吗?”
禾晔:“不了,直播是晚上九点,吃完饭肯定来不及。”
刚刚禾妈就已经打过来电话,问他忙不忙,晚上能不能回家吃饭?
牧夕璟早有所料,对他伸手道:“那我去主页请个假。”
禾晔没应声,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司机直接将车子开进小区地库,三人提着几十个纸袋,看起来浩浩荡荡地有些惹眼,在电梯里还被不认识的邻居搭话,问他们是来走亲戚吗,竟然买这么多东西?
被牧夕璟笑着含糊过去。
不光邻居,禾爸禾妈也被这么多东西吓到了,惊呼:“儿子,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禾晔直接甩锅出去,指向身后的男人:“他买的。”
这套房子不算小,却被牧夕璟买的东西堆得无处下脚。
司机将东西全部送上来后,下班离开。
禾妈看着堆成小山的礼物,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哎呦,小牧,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虽然你自己挣钱,但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牧夕璟笑道:“不浪费,阿姨,今晚我能不能厚脸皮地在这儿蹭顿饭?”
禾爸闻言,假装不悦道:“瞎说什么呢,什么厚脸皮不厚脸皮的,咱们都这么熟了,你随时过来,我和你阿姨还高兴呢。”
“快让我看看,你都给我们买了什么?”
牧夕璟笑着应了声好,把买的礼品一一拿出来给他们介绍。
禾晔倚靠在沙发上,看着相处融洽的三人,没有上前插话的意思。
因为禾爸的漏斗命,一辈子赚不到什么钱。
前面有爷爷的援助,虽然不愁吃喝,但也没有过的多富足,因此牧夕璟买的这些人参、燕窝,他们根本没见过,更没吃过。
特别是牧夕璟拿出一套纯金首饰送给禾妈时,她都不敢伸手,求助似的看向禾晔,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东西太贵重了。
直到禾晔发话:“收下吧。”
她才手忙脚乱的接过来。
人参、燕窝那些她没见过,只知道很贵,却不清楚价格,可金饰就不一样了,它能轻易俘获很多人的芳心。
几十样东西,等他们一一看下来,保姆阿姨已经做好了一桌晚饭。
等牧夕璟将给她准备的礼物,以及一个厚厚的红包递过去时,再次收获对方受宠若惊的神情。
外面的热闹最终将房间里看动画片的两个小家伙吸引出来。
他们跑出来喊妈妈时,禾妈下意识看向坐在沙发上禾晔的神情。
禾晔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她特意将两个小孩留在房间里,就是怕他不喜欢闹腾。
不过禾晔倒没那么苛刻,听到阿姨说饭菜做好了,放下手机走向餐厅。
禾妈见儿子神情平淡,心里松了口气。
其实比起两个收养的小家伙,她更疼爱自己的大儿子,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一点点养大的,可儿子的性格冷淡,让她不能靠近。
不过这不影响她对禾晔亲近,在饭桌上不停给他夹菜。
禾爸因为收到喜欢的礼物,也十分开心,还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白酒,与牧夕璟对饮。
两人在纸扎店里话就不少,今晚更是,特别是聊起禾晔小时候的事情,牧夕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禾爸说起禾晔,语气里满满地自豪感,就这么边聊边喝,饭局还没到尾声,禾爸就彻底醉了。
禾妈与牧夕璟闲聊,则是谈论他家的事情,问他父母怎么样,家里兄弟几个?
得知牧夕璟没有家人,只剩下他自己,禾妈心疼的不行,拉着牧夕璟的手一直念叨让他常来家里坐坐,还说让牧夕璟把他们当亲人,有什么事可以跟他们说,眼看再聊下去禾妈就要把牧夕璟认成干儿子了,禾晔不得不起身离席。
因为是中秋节,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再加上小区的路灯,照的十分明亮。
小区广场上十分热闹,全是小孩子的欢声笑语。
牧夕璟主动牵上禾晔的手,邀请道:“时间还早,去我家坐坐吧。”
他抬脚朝小区大门走去,可刚迈出一步,就被男人给牵制住了。
牧夕璟神色落寞地抬头,朝旁边的几栋居住楼望去。
这会儿九点多钟,大部分人都已经吃过晚饭,瘫在沙发上休息。
几栋楼里,大部分的窗户都亮着灯,虽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但也能想象到一家人团聚的热闹和快乐。
“他们应该都有家人陪伴。”
牧夕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羡慕。
今晚他虽没有醉,但也陪着禾爸喝了不少的酒,压制的情绪逐渐外泄,漆黑的眸子在路灯的映衬下熠熠生辉,犹如星河汇入眼睛,一点点将禾晔包围、吞噬。
“喜欢热闹?”
禾晔语调清冷地问。
牧夕璟看向他,等着禾晔后面的话。
“周围很多无家可去的孤魂野鬼,我可以招到你家去做客。”
“……”
牧夕璟无奈苦笑。
他早就见识过禾晔的冷血无情,但就是不肯死心,自己一向无往不利的好相貌,怎么到了禾晔面前就起不到半点作用。
虽然苦肉计、美男计都失效了,但牧夕璟依旧不肯死心,他牵着禾晔的手,五指钻入对方指缝,与其紧紧交握,一副我不放你走的架势。
禾晔看出他的心思,问:“在家里准备了东西?”
牧夕璟也不隐瞒,坦然点头:“嗯。”
禾晔闻言,不再坚持回纸扎店,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跟去看看。
牧夕璟目的得逞,心情愉悦,牵着禾晔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电梯到达23楼,牧夕璟指纹开锁,侧身让禾晔进入。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满屋的蜡烛将整个客厅染成了朦朦胧胧的橘黄色。
禾晔站在玄关处,听到身后的关门声,下一秒男人的胸膛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从后面紧紧环抱住,亲了下他的侧脸,声音低沉温柔:“禾晔,中秋节快乐。”
蜡烛分裂两旁,红色、黄色、白色的玫瑰铺路,一直延续到客厅。
可以看出牧夕璟布置这个场景是用了心的,特别是最中间那三大束花。
中间的是鲜红如血的玫瑰,是情侣之间经常送的花朵,禾晔倒是理解。
但左边一大束深红色蔷薇,右边一大束白色茉莉,禾晔就不懂了。
他问男人:“你把人家花店包了?”
牧夕璟轻笑道:“没有。”
“我很喜欢它们的花语。”
禾晔蹙眉不解。
牧夕璟的下巴搭在男生肩膀上,指着左边的花束,低声述说:“深红色蔷薇,花语是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白色茉莉的花语是……你是我的。”
男人温热的气息扑在禾晔的脸颊、耳朵上,弄得他又热又痒,心底生出几分悸动。
禾晔一语点破道:“这些全是花店老板的营销手段。”
牧夕璟却不在意地嗯了声。
这点买花的钱,他根本不看在眼里,牧夕璟只是想借着花的名义向禾晔表白。
禾晔也不想扫兴,应了声:“有心了。”
牧夕璟闻言轻笑:“你喜欢就好。”
茶几上摆满了零食、水果、以及甜品。
牧夕璟商量道:“要不要看部电影?”
都已经来了,禾晔倒也不至于急着走,点头答应。
电影依旧是禾晔喜欢看的,客厅有蜡烛点光,两人都没开灯,就在这儿种昏暗的环境里看起电影。
虽然是牧夕璟主动提出的看电影,但他根本看不进去,心底藏了其他心思的他沉默不语地把玩着禾晔的手指。
禾晔由着他贴近纠缠,专注地看电影,但感觉到手指上一凉。
他垂眸望去,看到自己右手无名指上多了一个银色指环。
禾晔挑眉,抬起眼皮看向身边的男人,迎上牧夕璟噙笑望着他的目光。
没等禾晔开口询问,就感觉到后脑勺上多了一只宽大手掌,下一秒男人就欺了过来。
昏暗的夜晚,橘黄的蜡烛,清甜的花香,微醺的酒意,独处的两人,倒是给理智创造了失控的机会。
错乱急促的呼吸声,互相摩擦的衣服声,全被电视里的声音覆盖。
“禾晔,今晚留下来,好吗?”
牧夕璟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禾晔也已经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变化,因为大脑缺氧,他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清明,不停地喘息着,眼神也变得迷离茫然。
然而,还没等他给出答案,牧夕璟已经直接将人抱起,大步朝着卧室走去。
在卧室门关上那一刻,客厅里凭空扫过一阵阴风,所有燃烧着的蜡烛瞬间熄灭,仿若担心它们听到什么不能言说的声响似的。
翌日中午,禾晔被一道轻微的关门声吵醒。
他动了动身体,想要换个睡姿,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拆解重组了一般。
禾晔的眉头拧起,睁开眼睛,看向漆黑的四周。
过了半秒,他才反应过来,这陌生的房间是牧夕璟的卧室。
昨晚,他默许了对方的放纵。
现在看来,自己有点纵容过度了。
但不得不说,虽是第一次行欢,但他被牧夕璟伺候的很舒服,至于对方为了不弄伤他,全程隐忍的事情,并不在禾晔操心的范围。
经历过昨晚,禾晔倒是相信牧夕璟说的,前世他们相处了九年的事情。
在那种事情上,对方表现的太过游刃有余,对他也太过熟悉。
一夜下来,禾晔被彻底掏空。
他动了动酸痛的身体,掀开被子,随手拿起旁边的浴巾裹住身体,进入浴室。
客厅餐桌旁,正在准备午餐的牧夕璟听到开关门的声音,立即凑过来,隔着洗手间的门打招呼:“禾晔,你醒了?”
单从他轻快的语调中就能听出,此时他心情很是愉悦。
浴室里洗澡的男生并没有回应,直到十几分钟后,禾晔洗漱完,开门出来,男人依旧堵在洗手间门口,关心道:“还好吗,身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禾晔丢过去一个眼神,重新回到卧室。
牧夕璟跟着进来,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浴袍和内裤递过去。
两人都已经在同一张床上睡过,禾晔也懒得矫情,直接将腰间的浴巾抽开,完全不理会身后男人的抽凉气的声音,套上内裤,披好浴袍。
牧夕璟被他的大胆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扶着额角平复情绪:“禾晔,你对我未免太放心了。”
要不是担心他身体承受不住,自己一定失控的扑上去。
禾晔整理好浴袍腰带,朝床头柜上的东西瞥了一眼,问男人:“昨天是你计划好的?”
不光有雨伞,就连事后的消炎药都准备齐全,说没有预谋,他半个字都不信。
牧夕璟倒也坦荡,笑道:“确实馋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