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太太上了年纪,他们就请了专门的护工照料,一步都不敢离人。
毛总一听老太太不在,才放心给他哥介绍这些人的身份。
毛总大哥应该是没关注他们的综艺,一番介绍后,他直接把注意力放在了年龄稍大的郭路权、和陈罗昌两人身上。
禾晔对此没有半点不悦,他这趟过来是为了那十万辛苦费,既然有人出头,倒省得他麻烦。
之后大哥又说了一些老太太与以前不太一样的事情。
比如她之前是个很讲卫生的人,就算上了年纪,也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平时还在院子里种一些花花草草。
可现在她上完厕所连马桶都不知道冲一下,吃完饭直接拿着牙签剔牙,白天出去打麻将,晚上回来吃完饭,连澡都不洗,直接就躺。
一连几天不洗澡,离近了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老年人的臭味。
毛总大哥叹气:“我还因此说过她,结果老娘却半点不在意,说她精致了一辈子,现在懒得再精致了,反正没几年活头儿。”
“诶,我们现在一说她,她就说自己快死了,不讲究那些,还埋怨我们做子女的嫌弃她。”
陈罗昌听完,没有给出表示,只说:“老太太现在住在哪个房间,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可以。”毛总大哥立即起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房间,解释道:“老人家腿脚不方便,所以我腾出来了一间客房给她住。”
他打开房间,众人跟着进去。
房间里装修不错,收拾的也很干净,脚凳上叠放着老太太的衣服,桌子上摆着各种瓶瓶罐罐的药品,角落里放着一张轮椅,看得出毛家子女对老太太很上心。
只不过……
禾晔深深吸了两下鼻子,感觉到空气中有股极淡的味道。
好像是尸臭。
毛总注意到禾晔的动作,见他皱着眉,以为是嫌弃房间的味道,赶忙解释:“可能是护工今天忘了通风,所以房间稍微有点味道,不好意思啊。”
禾晔摇头表示没事,再次环视四周,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只小香炉,里面还有线香燃烬的香灰。
他走到床边,再次嗅了嗅,那股臭味稍微重了一些,但很快线香的香气掩盖。
禾晔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全都神色如常,就连出马仙萎衣都毫无察觉。
按理说她的狐仙嗅觉敏感,不可能察觉不到。
不对,总喜欢站在她肩头的白狐,最近不知什么原因,很少跑出来了。
正当禾晔思绪发散时,一只修长的大手搭在了他右肩上,牧夕璟凑近附耳,低声道:“这房间好像有一股尸臭,你闻到了吗?”
看来牧夕璟也闻到了。
他点了下头,正犹豫要不要开口,牧夕璟已经替他问出了声:“毛总,老太太上次做体检是什么时候?”
毛总:“就是去年年底那次。”
“那次是在医院做的全身体检,平时在家里护工会一周会给她测两次血压,听一听心脏,做一些基础检查。”
测血压、心脏,说明她的身体还在运转。
可这股尸臭也是真实存在的。
毛总说完,追问:“牧助理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牧夕璟没应声,而是看向了禾晔。
毛总的视线也跟他挪了过去,继续追问:“禾老板,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禾晔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女生,唤道:“萎衣,你的狐仙呢。”
萎衣下意识握住脖子上的小瓶子,有些戒备道:“怎么了?”
禾晔:“放出来,让它闻闻这房间是不是有一股尸臭气。”
禾晔的这句话直接吓得毛家两兄弟惊呼出声。
房间里其他人的注意力也瞬间被吸引过来,各自暗中吸气。
其中一个年轻道士疑惑:“这不是老人身上特有的老人味吗?”
随着年龄增长,年纪大的人身上会有一种难闻的气味,这是因为老人的器官衰老,造成消化不好,以及身体会分泌一种不饱和醛的物质,造成的气味。
禾晔摇头否认:“不是。”
萎衣一听要把白狐放出来,下意识看向牧夕璟,见他正环视别处,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才稍稍放心,对着挂在脖子上的瓶子含糊不清地小声念叨了几句。
随后,一只毛绒绒的白影凭空跳到了她肩膀上。
在进入这个房间时,众人都各自开了阴阳眼,因此只有毛家两兄弟看不到那只白狐。
萎衣偏头对着那道白影含糊不清地嘀咕几句,白狐像是听懂了一般,从她肩膀上跳到了老太太的床上。
因为是大白天,窗帘拉开着,众人只能看到一只似有似无地狐狸白影在床上走动。
一两分钟后,白狐重新跳回萎衣的肩头,在她耳边小声地‘啾啾’两声。
萎衣像是听懂了一般,回答道:“禾老板说的没错,是尸臭的气味。”
这下毛家两兄弟再也稳不住了,惊慌失措地喊道:“真的假的,有尸臭味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老娘已经死了吗?”
“禾老板,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毛总直接扑到禾晔跟前,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攥住他的胳膊。
禾晔吃痛,眉头微拧,想将自己的胳膊抽回来,但对方情绪激动,手上用了很大力道,他抽了几次都没成功。
“松手。”牧夕璟走上前,不悦地攥住对方的手腕,提醒道:“你弄痛他了。”
毛总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松了手:“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陈罗昌一边思索一边说道:“这种情况的确很像还魂,但刚刚你说护工每周都会给老太太听诊,也就是说她的生命体征是正常的。”
毛总大哥点头:“对,有脉搏有心跳,能吃能喝,除了性情跟之前不太一样,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陈罗昌纠结地眉头拧成了川字:“那就奇怪了,如果出现尸臭,说明身体机能停止运转,身体腐败才会有的味道,你家老太太好好的,身上怎么会有尸臭味呢?”
他偏头询问郭路权:“郭师兄,你有听过这种事情吗?”
郭路权摇头否认:“没有。”
陈罗昌又看向其他几人,谭梁山、李华城、萎衣三人也皆是摇头。
最后,他把目光挪到了禾晔身上:“禾老板,你呢?”
禾晔摇头:“我也没遇到过。”
“不过,我看过一本书上好像有类似的记载。”
闻言,众人齐齐朝他看过来。
毛总大哥直接出声询问:“什么书?”
禾晔神情镇定:“书名不记得了。”
“大致内容是说有一种术法,可以让死人重生,像活过来后,与人无异,但时间很短,可能几天、也可能几个月,有些人会用来安排自己的后事,但像老太太这种大半年的情况,极少出现。”
“但这种术法违背阴阳平衡,所以不被广而流传。”
“还有,这种一般都需要付出一定代价做交换。”
毛总听得眉头紧皱,语气变得出乎意料的平静:“禾老板的意思是说,我老娘其实已经死了,只是一些原因让她重新活了过来?”
禾晔纠正道:“活的不一定是你老娘。”
毛总惊愕:“啊,老娘的身体有可能被其他小鬼霸占了吗?”
“可她知道我们的名字、生日、生活细节这些,其他小鬼不可能知道这些啊?”
旁边的谭梁山搭茬道:“你们的名字、生日不算什么秘密吧?”
毛总噎住。
的确,现在网络发达,一个人的基本信息在网上无处遁形。
谭梁山继续说道:“至于你们小时候的事情,你老娘是记得事无巨细,还是说只有寥寥几件?”
毛家两兄弟沉默,互相对视,忽然陷入沉默。
片刻后,毛总大哥开口:“好像真是。”
“我老娘醒过来后,我们带她去医院检查,她大致说了几件小时候我们生病住院的事情,回家路上又一直念叨我们小时候淘气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们都没什么印象了,她就说我们那时候年龄小不记事。”
“当时我们都沉浸在老娘死而复生的情绪里,只以为她是鬼门关走一遭,回来感慨居多,没太理会。”
“但之后几个月她就没再提过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了,只有闹腾人的时候说几句小时候养我们不容易之类的话。”
“如果不是大师提醒,我还真没注意。”
众人互相对视,心里大致有了推测。
毛总一想到老娘的身体里的不是老娘,心里不自觉发颤,赶忙询问众人:“大师们,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在场几人下意识看向禾晔。
禾晔不想惹麻烦,直接把锅丢了出去:“陈监院觉得应该怎么办?”
众人的视线又随着他的话,全部投向陈罗昌。
陈罗昌做惯了主事人,被众人盯着也不觉得慌张,沉吟片刻说道:“再让毛总他们试探一下吧,如果真是被其他小鬼占了身体,我来想办法将其驱赶走。”
毛家两兄弟表示没意见,一番商量后,众人决定充当老太太娘家的外甥亲戚,看看老太太能不能认出他们是冒充的。
之后毛总给护工小王拨去电话,说家里来客人了,让她带老太太回来。
半个小时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搀扶着一个满脸不高兴的老太太回来。
老太太满头白发,穿着干净,背微微驮着,手上拄着一个精雕拐杖,满脸皱纹,没牙的嘴唇紧抿着。
“老娘。”
毛总虽然害怕,但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容,还是壮着胆子迎上去,接替护工的位置,搀扶着老太太朝客厅走去。
偌大的客厅里,老老少少地坐满了人。
按照商量好的,毛家大哥站起来佯装高兴道:“老娘,你娘家的外甥们来看你了。”
老太太环视一圈,看向站起来迎她的众人,心里生出了几分慌张,但面上不显,镇定自若地应道:“哦行,都坐吧。”
她这一声行,应的毛家两兄弟心凉半截。
毛家大哥不死心,再次试探:“老娘,挺长时间不见,你还认得他们不?”
老太太见有台阶,顺势而下,笑着摆手感叹道:“不行了,年纪大脑子不好,眼睛也有点模糊,这会儿有点瞅不清人。”
这句话让毛家两兄弟的心彻底跌入谷底。
老娘整天精神奕奕地跑去公园跟人打牌,怎么可能瞅不清人,况且老娘的娘家外甥每年春节都会来家里串亲,她总是都拉着人家说个不停,甚至还让毛家兄弟带她回娘家看自己弟弟,这么频繁地来往,如果真是老娘,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亲外甥。
毛总到底是家里老小,十分沉不住气,听完老娘的后,一连后退好几步,指着刚在沙发上坐下的老太太喊道:“你不是我老娘,你到底是谁!”
老太太被吼的一愣,抬头望着毛家三小子,转而怒道:“毛华伟,你胡言乱语什么呢,我不是你老娘还能是谁?”
毛华伟肯定道:“我管你是谁,反正你不可能是我老娘。”
老太太气的一边起身,一边拿起拐杖,一副要揍面前这个五十多岁的三儿子:“你个不孝子,胡言乱语什么,看我不打死你。”
毛家大哥在旁边阻拦,将老太太重新按回沙发上,语气也比刚刚冷了几分:“老娘,你再好好看看,他们是不是你外甥。”
老太太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朝旁边坐着不做声地众人看过去,心里发虚,强撑道:“我都说了眼睛花,瞧不清。”
“你们两兄弟到底在搞什么事情,是不是真嫌弃我老婆子年纪大,给你们添麻烦,想给我弄走?”
“自从我地府里走一遭,你们再三对我试探,要是真觉得我老婆子不应该回来,当时怎么不直接烧死我!”
老太太说着说着,开始哭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大半辈子过得憋屈,现在好不容易想开了,你们一个个地见我跟见鬼似的,我可是你们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的老娘,你们现在有钱有势,翅膀硬了,开始嫌弃我了是吧!”
若是往常,没等她嚎几句,毛家兄弟就忍不住凑过来哄她,说一些让她不要多想之类的话。
可今天,她都哭着诉苦诉半天了,也不见毛家两兄弟上前。
就连旁边的那些“娘家外甥”也一直没出言相劝,眼看她干嚎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搭理,她不由借着抹泪的动作,朝其他人瞄去,结果就与几双盯着她的眼睛撞上。
眼看自己假哭被揭穿,老太太也干脆不装了,哭声戛然而止,抬头看向所有人,警惕道:“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萎衣满脸笑容地看着她,反问:“这话应该是我们问你吧,你是谁,霸占人家老太太的身体想干什么?”
老太太佯装疑惑:“什么霸占老太太的身体,你说的我听不懂。”
谭梁山慢悠悠地掏出一张黄符:“既然听不懂,那这个能看懂吗?”
老太太脸色一沉,冷笑地回头望向后退到一旁的毛家两兄弟:“原来这些是你们找来对付我的术士?”
“你们两个白眼狼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不应该活过来,应该死透了被推进火炉子里,直接一把火烧成灰,才合你们的心意是吧!”
她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沧桑沙哑,说到最后,气的直拿拐杖不停捣地面瓷砖。
谭梁山不理会她的怒火,走上前,口中快速默念咒语,手上掐诀,然后将符纸按在了老太太脑门儿上。
预想中的惨痛声没有响起,符纸顺着老太太脑门滑落到了她双腿上。
谭梁山:“……”
一众人:“……”
老太太生气的将那张符纸拿起,捏吧捏吧朝毛家大哥身上丢去。
“你们这两个不孝子!”
她气哼哼地撑着沙发起身,拄着拐杖朝自己房间走,嘴里不停嘟囔着:“我真是养了你们两个白眼狼,早知道是这种局面,我就应该死在黄泉路上,再也不回来。”
“砰——”
房门重重合上。
毛家两兄弟看向地面上的符纸,语气焦急:“谭大师,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符怎么没起作用啊!”
谭梁山一脸尴尬,口中呢喃道:“奇怪了,既然她不是身体主人,按理说不可能没反应,难道这大半年时间,她已经跟身体融合了?”
一个年轻道长小声吐槽:“有没有可能是你的符不行。”
“三福!”陈罗昌出声斥责:“给谭大师道歉。”
被叫三福的年轻道长立刻低下头去:“对不起。”
谭梁山被小道士质疑,脸色也沉了沉,听他道歉,语气微凉道:“我的实力虽然不如你师父,但到底学了几十年术法,还不至于是个半吊子。”
陈罗昌不想随便得罪人,闻言赶忙道:“谭大师不要和他一个没见识的小孩子计较……”
话未说完,毛家两兄弟急得直接插话道:“大师们,你们先把个人恩怨放一放,现在主要是眼前的问题给解决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陈罗昌沉吟片刻,说道:“暂时先布阵,以免她趁机逃走。”
郭路权赞同道:“行,先把她困在这里,其他之后再说。”
萎衣举手,有些尴尬道:“抱歉,我不会阵法。”
依旧奇装异服的李华城跟着说道:“我也不会。”
禾晔紧随而至:“我也不会。”
前面两个人说不会,陈罗昌倒是能理解,一个出马仙,靠狐仙与鬼神交流;一个是探灵人,说白了就是国外的巫婆,不会奇门阵法,也正常。
可禾晔竟然也不会阵法……
陈罗昌不太相信道:“禾老板,你卜算相面能力那么强,居然不会布阵?”
禾晔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不会。”
陈罗昌面上没说什么,但眉宇间不自觉地染上了丝丝笑意,心想这人在卜算相面擅长一些也无可厚非,毕竟是何继平的孙子。
但相比于相面符咒,何继平的阵法倒是一般,所以作为他孙子的禾晔不会阵法也实属正常。
然而他心底的愉悦刚刚生出,就被郭路权后面的话给瞬间打散了。
“禾老板,你怎么可能不会布阵呢,之前鬼门关那次,你可是一连布了好几个聚阴大阵。”
禾晔解释:“我学的阵法与你们道教正统的阵法不太一样。”
陈罗昌看着禾晔那张俊俏的面容,唇角渐渐压了下去。
之后,禾晔、牧夕璟、萎衣、李华城四人便坐在沙发上清闲地吃起水果,陈罗昌、郭路权、谭梁山带着四个徒弟在外面折腾阵法。
他们弄出的动静,到底惊动了房间里的老太太。
十几分钟后,毛华伟的手机震动,他二姐来电。
“喂,毛小三怎么回事,咱老娘刚刚怎么给我打电话说让我现在去大哥家见她最后一面呐?”
毛华伟把老娘不是老娘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他二姐听完急急忙忙地说要赶过来。
电话挂断,毛华伟望向正在安静吃水果的禾晔。
“禾老板,这事儿怎么弄啊?”
禾晔抬了下眼皮,声调清冷道:“陈监院不是在布阵吗?”
毛华伟追问:“布阵之后呢?”
禾晔甩锅出去:“需要问陈监院。”
毛华伟着急道:“禾老板我知道你能力强,你帮着想想办法吧,要是这事儿解决了,钱方面好说。”
禾晔听到钱,眉眼微微动了下,但旁边有人,他也不好直接谈价。
毛华伟见他没应声,但也没明说自己办不到之类的话,心知有戏,也顾不得旁边还坐着两人,便要去拉禾晔,结果还没碰到对方,就被坐在旁边的男人硬生生截住。
“毛总,有什么事还是和我谈吧。”
毛华伟连连应行,带着牧夕璟和毛家大哥一起上了二楼。
萎衣瞥了眼三人进了楼上房间里,才小声与禾晔搭话:“禾老板,这事儿你有办法?”
禾晔淡淡回道:“没有。”
萎衣疑惑:“那牧助理上去做什么?”
禾晔回道:“可以试试看。”
现在没有办法,但对方如果给出一个满意的价位,他可以费一些心思,找办法把问题解决。
毕竟他很缺钱。
片刻后,三人从二楼下来。
牧夕璟重新坐回禾晔身边,毛家两兄弟倒是没留下来,径直去了别墅外,看样子应该是想去问问陈罗昌后面的打算。
男人倚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打。
片刻后,禾晔的手机震动,提醒他有新信息进入。
牧夕璟:【他们说如果这人不是他老娘,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问问对方为什么霸占他老娘的身体,之后送走,要保证那东西不会再回来纠缠他们。】
牧夕璟:【劳务费五十万】
禾晔看到数额后,诧异地挑了下眉,暗自惊叹毛大金主是真不差钱。
既然价格满意,接下来就要开始干活了。
其实禾晔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做,他之前没遇到过这种死后重生,身体机能完好的事情。
他思索许久,生出了一种方法,决定试试看。
他起身走出别墅,看了眼院子里正在忙碌的几人,问毛华伟:“毛总,周围有桃树吗?”
不等他答话,毛家大哥迅速回道:“有,我家后院就种着一棵桃树,你要是需要,我现在就能带你过去。”
禾晔应了声好,跟着毛家大哥穿过别墅,去往后院。
后院里种着桃树、柿子树、无花果,葡萄等好几种果树。
现在正好是丰收的时节,每棵果树上都是硕果累累,就连空气里都带着甜滋滋的果香气。
毛家大哥忍不住感慨道:“这些果树都是之前我老娘种的,平时她最喜欢这些,还总是在后院里种点蔬菜瓜果什么的,说自家种的东西新鲜。”
“诶——,谁能想到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说实话我真希望她就是我老娘,这样也能让我在跟前好好尽尽孝。”
禾晔听着他的念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最后只淡淡回了句:“节哀。”
他们走到桃树旁,禾晔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找了根向阳的细枝条,让毛家大哥折断。
枝条细长,禾晔随便甩了下,发出抽打空气的簌簌声。
光是听声音,就知道这桃枝甩身上肯定很疼。
毛家大哥试探着问:“大师,你不会是想抽我老娘吧?”
禾晔:“嗯。”
毛家大哥立即阻拦:“那怎么能行,她都已经八十多岁了,可经不住这一鞭子,万一把人打坏了可怎么办?”
一旁的牧夕璟缓缓说道:“放心吧,你老娘感觉不到疼。”
他真正的老娘早已经去世,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地府里排队投胎呢。
现在老太太的身体,不知道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着。
毛家大哥纠结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虽然知道老娘身体里的芯儿已经换了,可那人到底是他老娘,看着自己熟悉的面容,他实在不忍心。
“有。”禾晔平静地说道:“继续照顾着,等时间一到,说不定她就自行离开了。”
毛家大哥:“……”
这怎么可能,都已经知道不是自己的老娘,别说照顾,他现在连离近了,心都忍不住发颤。
禾晔见他熄了声,径直拿着桃树枝离开。
回到别墅里,禾晔坐回沙发上,从背包里拿出几张黄纸、便携朱砂笔,口中默念咒语,快速画出一张符咒。
萎衣好奇心重,忍不住凑上前询问:“禾老板你画的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她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善的视线朝自己投过来,瞬间反应过来,身体后撤,眼睛不自觉地朝坐在禾晔右手边的男人看去。
结果,正好撞上对方冷寒的黑眸。
她的手立马攥住了自己脖子上的小瓶子,迅速挪开屁股,与禾晔之间拉开一大段距离。
她这一番很突然的动作,惊动了同样围观禾晔画符的李华城,他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萎衣摇头,一边起身一边找了个借口:“我出去看看陈监院他们布阵,布的怎么样了。”
李华城瞥了眼她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奇怪。
而禾晔丝毫没受影响,快速画完了三张符。
符成,他随手展平,放在茶几上晾晒,等上面的朱砂墨干掉。
就在这时,坐在旁边的牧夕璟突然起身,留下一句:“去趟洗手间。”
说完后,直接离开。
禾晔抬了下眼皮,瞥了眼他的背影,没有在意。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画出来的三张符箓,差点让牧夕璟体内的阴气泄露。
洗手间里,牧夕璟站在洗手池前,镜子里的他唇角发白,额角溢出几滴冷汗。
一只手附在心脏的位置,感受到心脏还在跳动,长舒口气。
他抬手,将t桖里的绳子抽出来,露出那块游动的黑玉。
黑玉中的阴气仿佛是感觉到了主人的不适,在玉石里面不停地翻滚。
牧夕璟抬眸,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确定与常人无异时,才稍微放下心来。
那三张符倒不至于对他造成太大伤害,但很可能让他的身份暴露。
现在时机还未成熟,让禾晔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客厅里,禾晔将那三张符缠在了桃枝上,又从背包里拿出几张镇宅符,起身出去。
李华城好奇他要做什么,便跟了上去,就见禾晔走到老太太房间的窗户前,将两张镇宅符贴了上去。
他看了眼紧紧拉着的窗帘,小声问禾晔:“你这是做什么?”
禾晔低声回了两个字:“镇宅。”
李华城:“啊?”
他指向大门方向的几人问:“他们不是在布阵吗?”
禾晔淡淡嗯了声。
对于陈罗昌的做法,他不想过多评价,可能他们捉鬼看事时,都需要这么大阵仗,让雇主觉得自己的钱花得很值。
但在禾晔看来,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不想让小鬼逃掉,只需要封住房间门窗,不给她逃出来的机会就能解决。
贴好镇魂符,禾晔重新回到房间,毛家两兄弟已经在客厅等着。
毛家大哥应该是告诉了毛华伟接下来的事情,他的脸色同样难看,见禾晔拿着桃枝过来,忍不住想要阻拦。
但刚一张口,就被毛家大哥拦住。
禾晔朝他们瞥了一眼,平静地提醒道:“既然承受不住,就不要进去了。”
“不。”毛华伟拒绝道:“我们想进去看看。”
那到底是把他们养大的老娘,怎么都放心不下。
禾晔也不勉强,一人给了一张驱邪符,转头对李华城叮嘱道:“你护好他们。”
“好。”李华城爽快应下。
禾晔走上前,手搭在门把手上,稍微往下一压。
“喀嚓——”
锁响了下,但门没有打开,里面被反锁了。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毛家大哥拍了拍房门,好声好气地哄道:“老娘,你怎么把门给锁了?”
里面没有动静,毛华伟小声问:“现在怎么办?”
毛家大哥小声安抚道:“没事,有这房间的钥匙,等我去拿。”
片刻后,钥匙拿来,毛家大哥直接从外面将门打开。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床头燃着三根香烛,满屋子的香烛味。
“老娘?”毛家大哥试探着叫了声,手下意识摸上开关。
“咔哒。”
房间灯亮了,映入眼帘的是老太太盘腿坐在床上,神情紧绷,眼神冷寒地朝门口望着。
“妈呀。”毛家大哥被吓得一激灵:“老……老娘,大白天你怎么拉着窗帘,还不吭声地坐在床上,真是要吓死人了。”
老太太没好奇道:“哼,我不是你老娘,你们也不是我儿子,我可没你们这么不孝顺的儿子。”
“不用你们找道士过来装神弄鬼,我自己走。”
“你们都出去,别在这儿耽误我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