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晔说自己不太喜欢热闹,冯大丞却极力地表示想让他参加。
正在这时,禾晔的房门被敲响,他借着开门的缘由,先挂断了电话。
门外是牧夕璟,他见禾晔眉宇微微蹙着,手里还拿着手机,问:“冯大丞给你打电话了?”
禾晔转身回到房间里,应道:“嗯,想让我去吃饭。”
牧夕璟关上门,跟着走进来,问:“不想去?”
禾晔:“嗯。”
牧夕璟思索半秒,说道:“我来拒绝他吧。”
昨晚回到房间,萎衣特意给他发来消息,让他与禾晔参加今晚的宴会,在饭桌上帮对方挡酒,之后装醉,进一步试探禾晔的心意。
如果能更近一步,最好,如果不行便以醉酒不记事做借口。
牧夕璟自然想与禾晔更近一步,哪怕只是抱一抱对方。
但比起这些,他更想尊重禾晔的意见,对方不愿,那便不去。
牧夕璟掏出手机,给冯大丞发去消息。
没过几秒,禾晔的手机再次震动,来电人依旧是冯大丞。
牧夕璟抬手:“给我吧。”
禾晔没多想,直接递了过去。
他听不到冯大丞说了什么,但根据牧夕璟的话猜出,对方应该是还在争取吃饭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牧夕璟眉宇微拧,朝禾晔觑了眼,打开扩音,对冯大丞说:“冯导,禾老板就在旁边,你说。”
冯大丞嗓门不低:“喂,禾老板,实话跟你说吧,其实今晚不是我想请你们吃饭,而是我们的冠名商。”
“事情是这样的,咱们的金主家里好像出了点事儿,想让你们几位大师帮忙看看。”
禾晔不理解:“陈道长、郭观主他们不是都在吗?”
冯大丞语气里有些尴尬:“是,但相比这几天,禾老板的表现更亮眼一些,特别是看完今晚的直播后,他对你的意向更高一些。”
“那就让他与牧助理联系吧,之后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禾晔说完,对方陷入沉默,许久后再次争取道:“今晚的宴会禾老板真的不想参加吗?”
禾晔拧眉,正想拒绝,一只修长的手指按在了静音上。
牧夕璟低声解释:“这人应该是想让你们全都过去,并不准备指派某一个人。”
虽然禾晔在综艺的直播里表现出众,但他的年纪还是让人有所顾忌。
陈罗昌、郭路权看起来实力不差,但和禾晔一比,就显得稍逊一些。
至于萎衣、李华城、谭梁山他们,也各有所长。
所以冠名商应该是想让他们一起出手解决问题。
禾晔闻言,厌恶地蹙眉,对着手机抬了抬下巴,示意牧夕璟打开话筒,刚想开口拒绝,冯大丞的话再次响起。
“禾老板,我看金主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你和陈大师他们一起出手,虽然这么做不太好,但对方出手还算阔绰,说只要参与,就有十万块的辛苦费,把事情解决的大师,费用另算。”
禾晔:“……”
冯大丞见他不说话,继续劝解:“我记得禾老板之前说过,你缺钱,那这次正好是个机会,就算只跟着过去看一看,也能拿到一笔辛苦费,还挺值的。”
的确挺值,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露个面就有十万块。
禾晔还不至于视金钱为粪土。
突然觉得与一群不熟的人吃饭,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了。
牧夕璟见他态度松动,猜出禾晔有去的意向,便详细地询问对方,只是过去吃顿饭,然后跟着过去看看?
冯大丞:“对。”
牧夕璟应道:“好,我们等会下去。”
禾晔:“嗯”
牧夕璟猜出他心中顾虑,安抚道:“没事,等会过去了你好好吃饭,其他事情我来处理。”
“嗯。”禾晔看着牧夕璟英俊帅气的模样,犹豫着说了句:“辛苦你了。”
牧夕璟闻言,唇角笑意渐浓。
傍晚4:52分,禾晔、牧夕璟出现在酒店门口,前后上了大巴车。
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萎衣看到他们很是诧异,惊喜道:“禾老板,牧助理你们也来了。”
禾晔:“嗯。”
萎衣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说完,她还朝牧夕璟使了个眼色。
只可惜男人的注意力全在禾晔身上,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信号。
很快,其他人都陆陆续续上来,车子启动,前往宴会餐厅。
餐厅距离酒店不算远,开车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地方。
因为是开机宴,请全部工作人员吃饭,所以金主直接包下了整个餐厅。
禾晔、牧夕璟、萎衣、李华城……一众人被服务员请去了vip包厢里入座。
他们坐下没多久,包厢门打开,冯大丞、韩烁四个导演带着两个不相熟的人走进来。
经过介绍得知,一位是这部综艺的制片人,一位是这部综艺的大金主。
一群人坐下后,免不了一番介绍,外加虚伪奉承。
到了禾晔这儿,韩烁介绍道:“毛总,这位是禾晔,您别看他年纪轻轻,在第一期里就有着非常亮眼的表现,实力不凡。”
大金主毛总笑着点点头,夸奖道:“我有看你们第一期的直播,禾老板确实厉害。”
到了禾晔,他言简意赅地回了句:“你好。”
没有奉承,也没有谦虚,似乎把刚刚那一番称赞全盘收下。
韩烁已经了解禾晔的性格,也不为难他,继续往下介绍。
这一桌坐了十几人,一番下来,着实废了不少时间,牧夕璟担心禾晔觉得无聊,给他倒了杯椰子汁放在面前,低声附耳:“味道不错,尝尝。”
禾晔闻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眉宇间带了几分惊讶。
确实不错,清甜可口,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椰奶香。
禾晔低声夸赞道:“好喝。”
等他一杯椰子汁下肚,那边的自我介绍也终于到了尾声。
服务员敲门,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
伴随着菜上来的,还有几瓶茅台酒。
禾晔看到,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生出几分厌恶。
他不喜欢喝酒,更不想跟一群不熟的人喝酒侃天。
毛总似乎很喜欢酒桌文化,让韩烁给桌上的每个人都倒上,到了禾晔这里,不等他开口,一旁的牧夕璟已经帮忙婉拒:“抱歉,禾老板酒精过敏。”
包厢内的气氛稍微冷却,又听牧夕璟继续道:“我来代劳。”
说实话,他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劝过酒了,在他的圈子里,只有别人敬他的份儿,喝不喝全凭他高兴。
但现在他是禾晔的小助理,没有端架子的道理。
更何况,他的确很想抱一抱禾晔。
虽然刚刚韩烁介绍,牧夕璟是禾晔的助理,但毛总却对这人印象深刻,实在是对方的言行举止、周身气场,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助理能够拥有的。
所以在牧夕璟说代劳时,毛总也没生出半点不悦。
大金主没说话,其他人自然不会有意见。
有牧夕璟在前面顶着,禾晔倒不用再操心,只需要安静吃饭,时不时听他们闲聊。
看得出牧夕璟对付这种场面,十分得心应手,当然也陪着喝了几杯酒。
喝完酒的牧夕璟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但与他对视时,就能发觉他的眸色比平时更加深情柔溺,看向禾晔时,恨不得把人缠死在他的幽深黑眸中。
禾晔低声劝止:“不要再喝了。”
牧夕璟勾唇,淡淡嗯了声,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蛊人的魅惑。
只可惜禾晔是个不懂情趣的,听完并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觉得这声音比往常更好听了一些。
酒过半巡,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些许微醺,冯大丞将话题带入正轨。
“对了毛总,你昨天跟我说家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毛总一摆手道:“别提了,这段时间我被家里的事情弄的焦头烂额,都快头疼死了。”
冯大丞问:“我之前听着也觉得有些邪乎,今天正好有几位大师在,要不然你说说,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你解决了。”
禾晔在两人一唱一和的谈话中,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个毛总已经五十出头的年纪,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母亲已经八十一岁。
去年年底,他母亲突然去世。
家里送去医院时,医生说已经没了生命体征。
他们只能忍着悲痛,拿着死亡证明把尸体运去殡遗馆停放,原本是打算停尸三天后,进行火化。
可奇怪的是,第二天一早,他们接到殡遗馆的电话,说他们母亲又活过来了,让他们过去接人。
他们又惊又喜,但还是急冲冲地赶去殡遗馆,然后就看到原本已经没了气息的老娘正坐在大厅等着。
他们围上去关切询问,老娘说她的确鬼门关走了一遭,可阎王爷说她寿数未尽,又让鬼差把她给送回来了。
毛总感叹:“我老娘还骂我们不孝,说幸好她回来的早,要是再晚一步,身体就化成灰了。”
之后,他们几个带着老太太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医生说她身体没什么大毛病。
这大半年时间,我老娘不光身体健朗,精神头也好的出奇,看样子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我就想问问各位大师,这种情况正常吗?”
郭路权闻言,说道:“挺正常的,有些人突然失去意识,并不是真的死亡,可能会是假死状态,你家老太太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毛总不认可道:“可我老娘当时已经被判定脑死亡,不会再有活过来的可能了。”
“我不是说不想让我老娘活过来,而是她醒过来后,我总觉得她不太对劲儿。”
陈罗昌问:“你再仔细说说。”
毛总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小口,叹气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感觉老娘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老娘最不喜欢吃动物肝脏,说觉得恶心,可现在她却很喜欢吃,而且还经常跑出去跟人打麻将,但之前她根本不会打麻将,她还诓骗我说刚学的,可她那抽着烟,摸牌的架势,一点都不像是新手的样子。”
“哦,她还特喜欢喝酒,但我老娘之前滴酒不沾,我现在很怀疑老娘里面的芯儿被调包了。”
“可说是被调包了,又不全对,她能叫出我们几个儿女的名字,还记得我们的生日,以及小时候各种调皮捣蛋的事情。”
“又让我觉得她就是我老娘,啧,我说的可能有点混乱,但我现在的确很混乱,有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也专门去医院找过医生,医生说可能是自传体记忆缺损或者增加,大致意思就是之前发生过的很多事情,因为某些原因造成对大脑的刺激,会暂时遗忘,然后现在又因为某些原因的刺激,造成大脑记起了当时的一些事情。”
“可我从有记忆开始,我老娘就不会打麻将啊,我还特意问了我大哥和二姐,他们也说不记得老娘会打牌。”
“大师,你们说我老娘会不会是被其他鬼魂占用身体了?”
在场的人听完,都十分惊奇。
冯大丞表示:“确实挺奇怪的。”
他把问题抛向陈罗昌:“陈监院,你见多识广,之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
陈罗昌点头,继续问毛总:“除了这些,还没有其他奇怪的事情,比如言行举止。”
毛总点头:“有,挺多的。”
“就是我老娘有很多动作习惯,做事方式,但现在都不一样了。”
陈罗昌思量片刻,得出结论:“听起来确实有点像是换魂,不过还是要具体去看看,毛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方便带我们过去一趟。”
毛总:“我随时都方便,就看六位大师什么时候有空。”
其他五人应该也知道十万辛苦费的事情,都表示有空,最后达成一致,明天一早乘机过去,今晚的酒店和机票钱由毛总出资。
很快,饭局进展到了最后。
吃饱喝足的禾晔正打算随着其他人离开,右手突然被抓住。
禾晔顺着视线望过去,看到正皱眉揉太阳穴的牧夕璟。
他说:“有点晕。”
禾晔:“……”
牧夕璟见他神色冷淡,识相地松开手,说道:“你先出去,我缓一缓,马上来。”
禾晔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包厢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朝男人伸出手:“起来。”
牧夕璟睨了眼面前白皙修长的手,毫不犹豫的握上去,借着对方的力站起身。
不知是真醉假醉,男人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禾晔只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从餐厅走出酒店,一阵风吹来,牧夕璟稍微清醒一些,虽然不舍,但还是从禾晔身上离开,手却不肯松。
就这样两人在一众目光中,像情侣似的牵着手上了大巴车。
大家虽然在偷看,却都识相的没有多嘴询问,导致禾晔那句他喝醉了,一直没机会解释出去。
依旧是最后一排老位置,只是姿势变成了牧夕璟歪在禾晔的肩膀上。
对于喝醉的牧夕璟,禾晔似乎宽容了许多,被倚靠着肩膀,也没有生出厌烦之意,只是默不作声地将牧夕璟握在掌心的右手抽了回去。
十分钟后,大巴车停在酒店门口,等其他都下去,禾晔才拍了拍牧夕璟的胳膊,低声提醒道:“下车了。”
闭眼休憩的牧夕璟低声感叹:“这么快。”
的确很快,快到他都舍不得下车。
依照禾晔的性格,等会到了酒店,肯定会把他丢进房间里不管死活。
不过就算不舍得,也还是要下车。
原本牧夕璟没醉,为了牵禾晔的手,故意装醉。
但在大巴车上一阵晃荡,他还真生出了几分醉意,下车时脚下一个踉跄,被禾晔眼疾手快地搀扶住了。
禾晔怕他真摔倒,便把他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搀着他的腰扶上了楼。
到了牧夕璟的房门口,禾晔直接去掏他的裤子口袋,没想到这不打招呼的动作,让靠在身上的男人身体一僵。
禾晔没注意,掏出卡,打开房门,插卡开灯关门。
这人有洁癖,从外面回来,一定要洗完澡换了衣服才能上床,但禾晔懒得计较那么多,把人搀扶到床尾,直接扔到了床上。
然而,牧夕璟人倒在了床上,搭在禾晔肩膀上的手却不肯松开,直接连带着他也站不稳,歪在了男人身上。
牧夕璟顺势搂上禾晔的腰肢,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
禾晔双手撑在男人两侧,与对方尽可能地拉开距离。
他蹙起眉头,望向盯着他看的牧夕璟,警告道:“松手。”
牧夕璟声音暗哑:“禾晔。”
禾晔与他对视,听见男人吐槽:“那些酒很难喝。”
禾晔没好气道:“不好喝,你还喝这么多?”
牧夕璟灿然轻笑:“因为你不喜欢。”
禾晔盯着他:“我不喜欢的事情多了。”
牧夕璟淡淡嗯了声,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望着禾晔:“你不喜欢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做。”
禾晔毫不为所动:“不需要。”
牧夕璟神情认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隽秀的面容:“可是我想帮你……”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禾晔眸色清明,语调冷寒:“牧夕璟,你清醒一点,别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约定。”
牧夕璟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攥住手腕,将那只手从自己嘴唇上挪开。
“我没说。”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再加上房间灯光昏暗,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我没有提别人,我知道你是禾晔。”
禾晔别开脸,压着火气:“你醉了,松手,好好休息。”
牧夕璟放任自己的理智继续堕落,随心道:“可是我想抱抱你,禾晔,非常想。”
禾晔觉得牧夕璟真的醉了,平时的他不会这样,可醉酒的人口中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
仿佛在向他证明,牧夕璟很清楚他是谁。
禾晔心底的火气淡了几分,耐着性子问他:“为什么要抱?”
牧夕璟回答的无理取闹:“就是想抱。”
平日里,他需要时刻与禾晔保持着距离,生怕被对方厌烦,为了留在对方身边,牧夕璟一直克己复礼,可借着这三分酒意,他突然不想那么理智自控了。
禾晔盯着他泛红的眼睛,问:“只是抱一会儿?”
牧夕璟点头:“嗯。”
禾晔叹气,纵容道:“一分钟,抱完就松手。”
得到了允许,牧夕璟禁锢在腰间的手瞬间收紧,将身上的人死死地揽入怀中。
第131章
禾晔任由自己趴在牧夕璟身上,也不管对方觉不觉得重,只当自己是个没有情感的布偶娃娃。
牧夕璟将脑袋埋进禾晔的脖颈中,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禾晔不喷香水,身上只有洗发水和沐浴液的清香,明明没什么特别,却让他十分着迷,不知是不是微醺后的错觉,牧夕璟甚至闻到了独属于禾晔的味道。
“痒。”禾晔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但对方箍的太紧,没推开。
牧夕璟想说你身上好香,我很想你之类的话,但仅剩的理智提醒他,这话一旦出口很可能会惹怒禾晔。
他只能尽力克制着,把想说的话变成了一声声禾晔。
“禾晔。”
“嗯。”
“禾晔。”
“嗯。”
“禾晔。”
“……”
“禾晔。”
“……”
终于,在他一遍一遍地复读机似的称呼中,禾晔失去了耐心。
“喝个酒,丧失语音功能了?”
牧夕璟挨了骂,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
突然一个翻身,将两人的位置做了调换,禾晔心底一惊,等反应过来时,男人的脑袋已经重新埋进他的脖颈间。
他不悦地警告道:“牧夕璟。”
被唤了名字的男人打断他:“禾晔,明天醒来还能见到你吗?”
禾晔憋着火,故意说反话:“不能。”
两个字吐出,他感觉到腰间的胳膊蓦地收紧。
“别丢下我,行吗?”牧夕璟语气里充满不安与祈求。
禾晔觉得现在的牧夕璟与平时简直不是同一个人,忍不住告诫道:“牧夕璟,你以后不准再喝酒了。”
牧夕璟讨价还价道:“如果不喝酒,你就不会丢下我了吗?”
禾晔觉得他真的醉了,醉到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昔日情人。
他声音微凉:“我没丢下你,你认错人了。”
“没认错,不过可以再验证一下。”牧夕璟突然起身,轻而易举地将禾晔翻了个身。
“……”被当成布娃娃折腾的禾晔彻底燃起了火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牧夕璟,你完了!”
男人却像是没听到他的威胁,掀开了T恤的后衣摆,露出禾晔精瘦的腰肢。
在男生右侧腰眼处,一个黄豆大小的鲜红胎记,牧夕璟的眸色闪了闪,眼底满是欣喜,他掐着对方的腰,大拇指在那颗胎记上摩挲,唇角上扬,非常肯定地说:“没认错。”
“就是你,禾晔。”他十分肯定地重复:“就是你。”
当初他硬闯地府,得知禾晔就是他时,他激动到难以自控,恨不得时刻把人留在自己视线内,恨不得抱住他紧紧揉进自己身体里,恨不得……
为了不吓到禾晔,他抵上了全部理智,装的斯文儒雅,客气有礼。
天知道他有多想撕开这幅虚假面具。
现在再次得到验证,牧夕璟借着酒劲突然不想那么理智了。
禾晔极少发火,但此时却被牧夕璟弄得失去理智,他双手撑在床上,一边起身一边冷声道:“牧夕璟,你被解雇……”
话未说完,一个微凉的怀抱贴在了他的后背上,男人的额头抵在禾晔的脖颈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不易察觉地委屈:“禾晔,我好像真的醉了。”
何止醉了,简直是疯了。
禾晔轻叹口气,将心底的火气压下去,声音微冷:“醉了就少折腾,睡觉。”
牧夕璟商量道:“所以,你能不跟一个醉酒的人计较吗?”
禾晔揭穿他:“不要拿醉酒当借口。”
牧夕璟死鸭子嘴硬:“真的醉了。”
他的脑袋埋在禾晔的肩膀上,手依旧箍着腰,宛如一块狗皮膏药,一副禾晔不承认他喝醉了,就死活不撒手的架势。
禾晔真没想到牧夕璟会有这么幼稚且蛮不讲理的一面。
秉着不与醉酒的人辨是非的道理,他妥协道:“知道你醉了,有什么事明天解决,现在先休息。”
牧夕璟不死心:“明天你会解雇我吗?”
禾晔没好气道:“再不松手,现在就解雇你。”
话音刚落,身后的禁锢瞬间消失。
禾晔从床上爬起来,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男人,冷着脸冲床抬了抬下巴:“躺下睡觉。”
牧夕璟难得听话,躺下照做,甚至还拉过旁边的被角,盖在肚子上。
禾晔本来还有火气,可看到他这一番动作,唇角忍不住弯了弯,转而又被强行压下,绷着脸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来一瓶矿泉水放在床头,帮他把手机充上电,不顾床上的牧夕璟还睁着眼,关灯离开。
“啪嗒。”
房门合上,屋里漆黑一片。
躺在床上的男人盯着天花板,清明的眸色看不出半点醉意,手指摩挲着,仿佛还能感受到指尖的温热,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一只胳膊搭在额头上,遮住视线。
今晚的自己真是疯了。
隔壁房间,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戛然而止。
浴室门被推开,禾晔围着浴巾从里面走出来,洗手池后是半面壁镜。
禾晔望着镜子中白皙的上身,回想起刚刚牧夕璟的话,不由拧眉,他的手下意识抚上后腰,摸到那颗黄豆粒的胎记。
从一开始,禾晔就清楚牧夕璟对自己的心思,所以从不在他面前坦胸露背,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后腰有一颗红痣?
还是说巧合?
禾晔相信人有转世一说,但牧夕璟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他的情人就算转世,现在也应该只是个小孩子,根本说不通。
他双手撑在洗手池上,烦躁地甩了甩脑袋,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从指缝间穿过,舒适的触感清扫了他心底的烦闷。
以后在自己面前,牧夕璟别想再碰一滴酒。
禾晔收起心思,拿起牙刷,准备洗漱。
一夜无梦,直至天亮。
早上七点半,禾晔起床洗漱,独自下楼去吃早餐。
大部分年轻人都没有吃早饭的习惯,餐厅里的客人很少,一圈下来,只看到了两个眼熟的人,郭路权、陈罗昌。
他们看到禾晔,客气的打了声招呼:“禾老板醒这么早?”
禾晔应了声:“嗯,早。”
之后三人分开,各自端着餐盘打饭。
餐厅的空位很多,郭路权、陈罗昌两人坐在了一起,一边吃一边闲聊。
禾晔没上去凑热闹,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独自用餐。
吃饭时,他收到牧夕璟发过来的消息。
是两张机票的时间。
牧夕璟:【冯大丞说到了那边,会有人来接。】
禾晔只看了下航班时间,没有回复消息。
过了一会儿,对方再次发来消息。
牧夕璟:【你在哪儿?】
禾晔瞥了眼,依旧没理会。
对方应该是怕消息发太多,惹烦他,之后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安静的吃了个早餐,禾晔重新回楼上,出了电梯一转弯,就看到远处走廊上站着一个高大男人,位置正好是他的房间门口。
禾晔看到对方,对方也恰好看到了他。
一夜时间,牧夕璟重新变回了以往的谦逊有礼,温文儒雅,眉眼间噙着浅淡笑意,与走近的禾晔打招呼:“早上好。”
禾晔没应声,掏出房卡开门。
牧夕璟紧跟而入,假装疑惑道:“怎么了?”
禾晔没好气地斜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牧夕璟上前帮忙,苦笑道:“难道一觉醒来我真被解雇了?”
禾晔将衣服丢进行李箱,冷声道:“看来昨晚还没醉的不省人事。”
牧夕璟弯唇,承认道:“嗯,记得一些。”
禾晔睨他一眼:“既然记得自己被解雇了,就收拾东西回去吧,事后我会把工资打入你账户。”
牧夕璟帮他叠衣服的动作不停,依旧好脾气地问:“被解雇的理由是什么?”
禾晔:“借着醉酒对老板行为骚扰。”
牧夕璟反问:“抱一下算骚扰吗?”
他站起身,冲禾晔展开双手:“我可以让你抱回……”
话没说完,一个T恤直接盖在他脸上,禾晔冷寒的声音传来:“还没玩够?”
牧夕璟知道再逗下去,禾晔就要真的生气了,便收了声,继续帮他整理衣服,全部放进行李箱。
禾晔的东西收拾完,牧夕璟递过来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态度诚恳,语气认真:“抱歉,昨天是我失态了。”
禾晔坐在床边,抬了下眼皮,没搭理。
牧夕璟也不过多纠缠,把瓶盖搭上去,放在床头柜上,柔声哄道:“时间还早,你先玩会儿游戏,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行吗?”
禾晔瞥他一眼,算是默认了。
三个小时后,飞机起飞,两个半的航程,四十分钟的车程,终于到达毛总的大哥家。
他们的行李暂时放在了车上,十一个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别墅里。
除了禾晔六位嘉宾,还有牧夕璟,以及陈罗昌、郭路权各自带过来的两个徒弟。
毛总的大哥六十一二岁,已经退休在家,虽然弟弟已经在电话里讲明,但看到这么多人,他还是怔了一下神,然后客气地请大家在客厅入座。
毛总先环视一圈,问:“大哥,咱老娘呢?”
大哥说:“小王陪着去公园打麻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