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后被迫成为玄学大佬by橘猫果果
橘猫果果  发于:2024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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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晔说道:“我会让他们建庙的,至于你说的那些要求,到时候直接找他们老板说,我记不住,也懒得转达。”
白无常:“……”
黑无常气道:“我们好歹也是阴间的勾魂使,你怎么就不能客气一些。”
禾晔直言道:“你们打不过我。”
黑白无常噎住。
禾晔直接开口送客:“慢走。”
再次目送两只小鬼气哼哼地离开,禾晔转身回店,结果看到牧夕璟正倚在柜台边,眉眼噙笑地朝他这边看过来,开口问道:“你揍过他们?”
禾晔:“嗯。”
牧夕璟:“难怪他们怕你。”
禾晔朝漆黑的巷尾望了眼:“是吗?”
他瞧着黑白无常对自己还挺不服气的。
牧夕璟:“嗯。”
禾晔瞥了眼牧夕璟不知从哪弄来的口罩,以为他要走,侧身让开路。
牧夕璟知道禾晔误会了,但也不好解释自己是不想在谢必安、范无咎面前露脸,转身去拿手机,临走前与禾晔打招呼:“明天见。”
翌日,早上八点半,睡梦中的禾晔被外面的聊天声吵醒。
他烦躁的爬起来,看到店里坐着的四人。
禾爸依旧在捆绑纸扎,邵阳磊、罗总、薛助理三人坐在茶几旁,脸上挂着笑陪禾爸闲聊。
他们见禾晔冷着脸出来,赶忙起身:“呦,不好意思,说话声音有点大,一不小心把你吵醒了。”
大清早就来他店里闲聊,可看不出哪里不小心。
啧,这个姓罗的,简直让他生不出半分好感。
罗总却只记挂着事情,看不出禾晔在生气,笑着上前来询问:“禾老板,您昨天说今天出结果,阎王爷那边……”
禾晔冷冷盯着他:“这就是你吵醒我的目的?”
罗总笑容一僵:“抱歉,怪我太心急了。”
禾晔压下心底火气,冷声道:“阎王爷答应了。”
他把白无常提出建庙,每月初一、十五祭祀的事情说了,罗总听完连连答应,脸上笑容灿烂:“禾老板,那我们是不是能动工了?”
禾晔没应声,转身去洗手间洗漱。
罗总刚要跟上去追问,被禾爸拦住:“诶罗总,你也别太着急,不差这一时半会,先让小晔洗漱一下吧。”
禾爸虽然性格爽朗,大大咧咧但也能看出这罗总太过精明,功利心重,儿子对他不大喜欢。
他要是再不依不饶地纠缠上去,肯定是要倒霉的。
刚刚罗总故意大声说笑想要吵醒禾老板,邵阳磊就是不赞成的,但对方是甲方,就算他看不惯也只能忍着。
看到禾老板黑着脸出来,邵阳磊一句话都没敢说,心里祈祷着,希望罗总能有所收敛,不要惹怒禾老板,让他们这个项目顺利进行下去。
他手下的员工已经受伤十几个人,这些工人的医药费全是他支付的,要是项目黄了,他可是要赔进去不少钱。
禾晔洗漱完,坐在茶几边吃着禾爸带过来的早餐,因为放太久已经凉了,让没睡好的禾晔心情更差了。
罗总却还没有眼色地想继续追问,被邵阳磊暗中制止,拉着坐回椅子上,小声劝道:“等禾老板吃完饭再说吧。”
牧夕璟提着热腾腾地早餐过来,一进店便看到禾晔正沉着脸啃包子。
他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还有坐在椅子上的三人,他便猜出了事情大概。
牧夕璟走上前,顺手摸了下袋子里包子,低声劝道:“已经凉了。”
他抬手将禾晔手中啃了一半的包子拿走,打开饭盒,把热腾腾的灌汤包推到他手边。
又将另一份豆腐蔬菜汤送到禾晔面前,就连筷子、勺子都是他擦干净递过去的。
禾晔也不矫情,抬手接过勺子,喝了一口热汤,美食稍稍驱散了一些心底的烦闷。
牧夕璟低声询问:“昨天不是很晚睡吗,怎么起这么早?”
禾晔没说话,朝罗总方向丢过去一个冷眼。
意味明显,不是他想起,而是被人给吵醒的。
牧夕璟转头望向三人,面带笑容,说话却丝毫不客气:“三位这么着急地赶过来,是要投胎吗?”
罗总脸色瞬间难看:“牧助理,你这话说的可太难听了。”
牧夕璟回怼道:“一大清早把人强行叫起来,你做的更难看。”
罗总也不甘示弱道:“我花钱你们办事,想早点知道结果也不算过分吧,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吵醒……”
牧夕璟打断他,不屑道:“就你那点钱,我们还真不看在眼里,你与禾老板是合作关系,不是上下级,少拿你领导的谱。”
“我们凭本事吃饭,不是靠早起吃饭,再有下次,我让你好看。”
罗总怒道:“你一个小助理,竟敢这么嚣张,我……”
他刚要说什么,结果被邵阳磊拦住,硬生生拽到了店门外。
牧夕璟收回视线,察觉到禾晔正仰头盯着自己瞧,回想起昨天在巷子里他说过的不想与人为恶的话,火气瞬间熄灭。
他弥补道:“如果这单黄了,我双倍赔付。”
禾晔唇角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将灌汤包朝他推了推:“尝尝。”
牧夕璟知道他不是在高兴自己说的赔钱,而是在称赞他刚刚做的事情。
之前他每次怼人,禾晔赞同时,都会默默地往他面前推一杯水,示意他润润嗓子,表示他说的不错的意思。
牧夕璟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用湿巾擦拭干净坐下,又用酒精湿巾仔细净手,才坐下与他一起吃饭。
禾爸看着吃饭的两人,询问道:“小牧,你今天怎么来也这么早?”
牧夕璟:“睡醒没事做,就过来了。”
其实是昨天上午他过来时,见禾晔已经起来了,今天便特意早来了一会儿。
禾爸夸赞道:“真勤快。”
这两天他与牧夕璟闲聊,发现十分融洽,再瞧着他作为小助理,把儿子照顾的很好,心里对他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涨。
就连称呼也从牧助理,变成了小牧,顿时亲切许多。
两人正闲聊着,刚刚出去的三人重新走回来。
罗总脸色缓和许多,态度有些别扭,语气生硬地道歉:“抱歉,刚刚怪我脾性急,以后我注意,禾老板、牧助理别见怪。”
禾晔看得出他道歉地不情不愿,但也不介意,声音冷清地回了句:“没事。”
罗总倒没想到禾晔这一次竟这么好说话,面上的神色缓和些许,心里却暗自嘲讽,装什么清高,面上表现的不在意,说到底还是想挣他手里这三百万。
但他不知道,禾晔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只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把对他的惩罚,排在了后面。

吃过饭,禾晔也清醒的差不多了,收拾好东西,便跟着他们去往工地。
今天的工地不像昨天,浓密的阴气压在头顶,直接遮住烈日,今天周围九个埋棺椁的大坑已经恢复正常,几乎没有阴气溢出。
就连石碑都只剩寥寥的阴气,不足以威胁。
看来阎王爷的动作很快,已经做出了处理。
禾晔、牧夕璟能看到,郭路权和他的徒弟们也能看到。
他从车上一下来,就不由惊叹:“没想到禾老板年纪轻轻,竟真有这么大本事。”
他对罗总称赞:“罗总,你真是请了一个神人呐!”
罗总像是忘了刚刚在纸扎店里的不愉快,满面笑容地摆手道:“哈哈哈,禾老板是邵老板请来的,这么大功劳可不能放我身上。”
邵老板笑道:“我也是运气好,也是多亏罗总从中提携了几句。”
禾晔懒得理会他们的互相奉承,他也算是看明白了,郭路权并不是过来帮忙解决问题的,而是那个姓罗的请过来监督自己的。
他们不懂这种事情,担心被禾晔糊弄,特意请个懂行的人过来坐镇。
但他们想多了,这种地方关乎到很多人命,禾晔根本没打算浑水摸鱼。
他叫来邵阳磊,问他:“你们这里的图纸呢?”
邵阳磊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图纸。
禾晔只抽出一张汇总图,开始认真查看这块地方。
这块地皮是一个不规则的六边形,连接三条大路,距离正在修建的地铁口只有两三百米,地理位置非常不错。
禾晔看了下他们规划的商业图,其中一座写字楼正好坐落在鬼门关上。
禾晔接过邵阳磊递过来的笔,在那块地方化出一个圆圈:“这里你们需要建一座阎王庙。”
他又指了指圆圈两边的两座写字楼:“这两座写字楼可以挪到东边去。”
禾晔用笔点了点两个位置:“这个方位正处于财位,写字楼正好可以让它运转,商业街往西挪,辟邪镇宅的东西不要离阎王庙太近,避免误伤。”
罗总皱眉:“这样的话,来商场的旅客就要多走两三百米,会影响客户的体验度。”
禾晔不客气道:“这是你们应该操心的事情。”
如何设计能让客户舒适,不在他的业务范围内。
禾晔说完,把图纸还给邵阳磊,同时给他一沓符纸:“这些符纸全部帖在你们平日工作的机械上。”
他说完,抬手指了指远处了七口棺椁:“找一块黑布遮起来,不要让太阳过度暴晒,等你们挖好了地基,再往下深挖几十米,把它们原处埋回去。”
“石碑暂时不要动,等你们需要这里动工了,再挖出来,记得当天要深埋回去。”
“阎王庙就建在石碑之上,建好后找其他大师过来祭祀,请鬼神入庙。”
禾晔一条一条的叮嘱,罗总和邵阳磊两人用手机全部记下。
十几分钟后,禾晔道:“没了。”
罗总追问:“禾老板,就没有其他需要叮嘱的事情吗?”
禾晔反问:“刚才说的没听懂?”
罗总:“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个商业街规划,您有没有其他要叮嘱的?”
禾晔:“没有。”
罗总一噎。
禾晔看了眼已经升到头顶的太阳,对牧夕璟道:“回去了。”
牧夕璟立即应了声好,临走前还不让提醒男人:“罗总,麻烦天黑之前把尾款打入账中,若是拖太久,我们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罗总脸色难看,刚想开口,被邵阳磊眼疾手快地拦住。
邵阳磊笑着转移话题道:“禾老板,那中元节我还用不用让工人们放假了?”
禾晔:“随你。”
这鬼门关已经限制小鬼出行,就算是中元节这里也不会有太多小鬼聚集,倒不用再担心伤人性命。
邵阳磊:“好好好,那谢谢禾大师了。”
禾晔将昨日布下的聚阴阵收回,转身离开。
邵阳磊在后面大喊:“禾老板、牧助理,你们慢点走,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罗总看着两个高大身影走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气哼哼道地骂道:“真是装b,来回跑个两三趟,随便说几句话就坑掉我们三百万,怎么不去抢呢。”
邵阳磊立即制止:“罗总,您别说了。”
罗总气愤道:“我不是心疼钱,就是看不惯他这幅不把人放眼里的样子。”
“郭大师不比他厉害嘛,也没见郭大师拿乔,说起来郭大师你还是长辈呢,结果走的时候他连声招呼都不打。”
郭路权听他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连连摆手道:“罗总可别打趣我了,人家禾老板一点也不简单,这鬼门关可不是轻易能关掉的事情。”
“别说是我,就是我们会长来了,也要费一番功夫,禾老板能在一夜之间就把事情处理妥当,可见在下面是个能说话上的厉害角色。”
“罗总还是不要看年龄说事了,你让我过来看着,我也看了,这禾老板没有糊弄人,那石碑原本阴气冲天,活人碰上非死即伤,现在阴气已经收回,你们可以放心施工啦。”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那我也该走了。”
罗总立马客气道:“郭大师辛苦了,我送您上车。”
邵阳磊看着罗总这讨好的模样,无奈摇头,心里暗道:可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主儿。
他无可奈何地跟上去,等送走了郭大师和他的徒弟们,出声提醒:“罗总,你回去可记得给禾老板打尾款,可千万别拖延。”
罗总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别一直念叨了,听着心烦。”
邵阳磊叹气:“主要您也说过他们这种风水师,咱们得罪不起。”
只是这话说的不是禾晔,而是之前的郭大师。
罗总气道:“我能不知道轻重嘛。”
邵阳磊语塞,心想你要是知道轻重就不会接连两次招惹到禾老板了。
不过他看着罗总掏出手机给薛助理打电话,让对方把尾款打过去,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他一个搞建筑的,只想安心挣钱,不想与人交恶。
只希望禾老板能不计前嫌,不要私下为难他才好。
商玺巷里,禾晔回到店里就直接去休息室补觉了。
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
禾爸、牧夕璟两人已经吃过午饭,禾晔本想独自出去找个饭店解决一下,被男人拦住。
“我让阿姨在家炖了汤,稍等几分钟,我让司机送来。”
牧夕璟只说炖汤,却没说阿姨特意做了两素一荤,就等着禾晔睡醒了可以直接吃。
禾爸看着茶几上丰盛的饭菜,不由感叹:“小牧,你对小晔是不是太好了,你这细心的,我这个当爸的都觉得惭愧。”
牧夕璟扬唇:“没有,只是觉得外面的饭菜不干净。”
禾爸:“啧,你活的太细致了,照这么下去小晔要被你给养娇气了。”
牧夕璟笑意更浓:“娇气一点挺好。”
他养得起。
禾晔却出言反驳:“不会。”
他不会因为吃食就对牧夕璟形成依赖。
下午五点,尾款到账。
禾晔只留下了定金十万,剩下的全部捐了出去。
这次单子的数额很大,但禾晔清楚,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十万酬劳已经算是顶天了,若是拿太多还房债,他担心劫数会反噬到父母身上。
这十万,禾晔也没有留在手里,直接给牧夕璟转了过去。
那套房子,牧夕璟付了全款,五百八十多万。
禾晔的钱只够那些零头,牧夕璟出了五百八十万整。
这笔债务虽然多,但可以慢慢偿还。
昨晚,禾晔给阴差烧去了轿子,下午就有顾客上门。
是一位亲人刚刚去世的男人,买了不少丧葬用品,让店里有了几百入账。
顾客走后,禾爸不停感叹真是神奇,说他之前看店,十天半个月都没一个顾客上门,现在纸扎店一交给禾晔,生意好的离谱。
禾晔只是笑笑,没有过多解释。
与小鬼做生意这个事情,禾爸知道,之前爷爷教给他,但禾爸胆小怕鬼,根本不敢去做。
现在禾晔接手阴间生意,他只需要负责做纸扎,反倒是省心不少。
之后几天,禾晔总算是清闲下来了。
每天睡到自然醒,白天做纸扎,晚上直播,因为有禾爸分担,压力倒也没那么大。
十来天过去,终于在中元节前一天,把二十来件纸扎全部赶出来,给阴间的小鬼烧去。
这段时间,差不多一天能接两三单生意,看着纸扎店有进账,禾爸开心的合不拢嘴,也不再把房子的事情挂在嘴上。
之前他一直念叨禾晔买房太冲动,担心他后面挣不到钱压力太大。
但禾爸没想到就这十来天,他们竟然挣了三万出头。
其中两万,禾晔让禾爸拿去进货,剩下的一万多,他转给了禾妈,让他们一家四口生活。
禾妈节省惯了,肯定不舍得花,但禾晔觉得应该给他们手上留着钱备用。
禾爸禾妈年纪大了,再加上家里还有两个‘吞金兽’,少不了有花钱的地方。
而这期间,禾晔直播的钱也提现了。
因这个月的直播时长不如上个月,直播间的热度也逐渐回落到了平稳状态,收入自然也没上个月多,但也有一百六十多万。
其中一百万,照例捐出。
剩下的六十四万,禾晔只留下四万,把六十万转给牧夕璟还账。
四万块钱里,他又给牧夕璟转了一万工资,八千酬劳,两千餐补。
剩下的三万,他自己存了起来。
虽然身上背着五百多万的债务,但禾晔并没有感觉手头紧,看来爷爷说的没错,他命里有小财,这辈子不会为吃穿犯愁。
反倒是牧夕璟,工资一拿到手,就开始琢磨着怎么花出去,一副钱烫手的架势。
不管怎样,他们的日子虽然过得忙碌,倒也惬意。
但这期间,有的人就过得没那么舒坦了。
自从他吵醒禾晔那天晚上开始,罗茂连续一周都没再睡过一个整觉,每次半夜熟睡中,他总是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声音尖锐刺耳,吵的他睡不着觉。
刚开始他没在意,只以为自己做噩梦了。
可接连两三天都是如此,让他不得不重视,最后把自己的事情与那天自己把禾晔吵醒的事情联想到一块,猛地一惊。
这次罗茂彻底被唬住了,知道禾晔本事大,不敢再怠慢,匆匆拉着邵阳磊带着礼物来纸扎店里诚恳道歉。
禾晔也只是想给他一个小教训,在看到对方下眼睑青色的黑眼圈后,满意地收回纸人,解除咒语。

中元节这天,天气阴沉沉的,飘着细密的小雨。
禾爸不知从哪弄了一辆面包车,后备箱装满黄纸、金元宝之类的祭祀用品去墓地门口摆摊了。
禾晔则懒懒散散地窝在太师椅里打盹。
前几天一直忙着赶工纸扎,他都没怎么休息,今天难得清闲,他便不怎么想动弹。
禾晔坐在西南角做纸扎时,牧夕璟就会坐在长木桌边摆弄平板。
禾晔窝在门口的太师椅里,牧夕璟就挪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一副狗皮膏药走哪跟哪的架势。
若是平常,禾晔肯定懒得多问,但今天闲来无事,他竟主动挑起话题:“牧夕璟。”
牧夕璟:“嗯?”
禾晔:“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家人?”
牧夕璟扬眉,实话实说道:“我是个孤儿,没有家人。”
禾晔些许诧异:“孤儿?”
牧夕璟:“嗯,我是被外公外婆带大的,但他们去世太久,我早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禾晔没再继续聊下去,重新闭上眼睛,提醒道:“今天中元节。”
牧夕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缓缓说道:“都已经去世这么久了,说不定他们已经投胎转世,就算祭祀,也不一定能收到东西,没必要折腾。”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几乎听不出话语里的悲伤。
禾晔淡淡应了声:“嗯。”
之后店里陷入寂静。
牧夕璟却不想放过闲聊的机会,反客为主地重新挑起话题:“你呢,不去给禾爷爷烧纸吗?”
禾晔沉默不语。
按理说爷爷生前对他很好,自己应该去给他烧一些东西过去,但每年清明、中元、寒衣这种日子,禾晔却很少回老家去祭祀。
他唇角抿平,手指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语调低沉,阐述事实:“我是一个情感很淡漠的人。”
说到这儿,他渐渐睁开眼,望向牧夕璟:“不管是对亲人、朋友,都心冷如石,捂不热。”
“爷爷他对我很好,但他走的时候,我看着他的尸体,一滴泪都没落。”
最后,他特意补上一句:“这份冷漠并不会随着时间,或者因为某个人改变。”
牧夕璟知道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可听完后,非但没失落,反而笑意更浓了。
“禾晔。”
禾晔听到他直接喊自己的名字,微微拧眉。
牧夕璟却没在意,继续说道:“其实刚刚这些类似的话,我之前听过,不止一遍。”
禾晔:“……”
牧夕璟望着他,勾唇道:“但你不喜欢,我不便多提。”
禾晔:“……”
牧夕璟:“其实在心理学上,当你不断强调一件事情时,说明你在心虚,从心底畏惧这件事情的发生。”
“心虚,畏惧?”禾晔像是听到了笑话,挑眉嗤笑:“可笑。”
他从来不知道畏惧是什么。
牧夕璟也不辩解,看着太师椅上的男生重新阖上眼睛,不再搭理自己。
其实他不认可禾晔说,他是一个感情淡漠的人。
因为他很清楚,真正情感冷漠的人,是不会在乎别人生死的。
就例如他。
如果现在真的有一桩凶杀案出现,他可以视若无睹,但禾晔不会。
禾晔嘴上说不在乎亲人,可他亲眼看到的,从禾爸口中得知的事情,全都恰恰相反。
就比如这把太师椅,禾爸说这是禾晔爷爷生前最爱躺的椅子,禾爷爷刚走那段时间,禾晔经常坐在上面沉默发呆,就连现在,一有空闲时间,禾晔也很喜欢坐在上面,这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禾爸本事小,挣不到什么钱,禾晔上学期间打工兼职,不但养活自己,还时常往家里寄钱。
这段时间与禾爸聊天得知,他们家里还有两个小孩,被亲生父母抛弃,无处可去,他们与禾晔商量要不要收养,禾晔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
虽然对那两个孩子没什么感情,但直播挣钱后,禾晔却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拿出二十万给小孩看病,给自己不太亲近的父母买房子。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做什么都没用,可牧夕璟能清楚的感受到,现在的禾晔对他没有了刚认识时的冷漠。
禾晔只是不能共情别人的情绪,但分得清善恶,而且对别人始终保持着善意。
不像他,只是表面阳光。
下午,绵绵细雨犹如断线,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店外的路上已经有了小摊积水。
禾晔从休息室里拿出一个外套披在身上,听着雨声小憩了会儿。
茶几上的手机发出震动,禾爸正在回来的路上,说阿姨在家做好了饭,禾妈让他过来接禾晔一起回家吃饭。
禾晔睁开迷糊地眼睛,回了句:【不用了。】
禾爸知道中元节,他晚上要守夜:【等吃完饭,我开车给你送过来。】
禾晔:【你们吃。】
禾爸见他依旧拒绝,也没再勉强,只关切的说了句:【行吧,那你晚上注意安全,别忘了吃饭。】
聊天结束,禾晔关了手机屏幕,看了眼外面已经阴沉的天色。
牧夕璟依旧坐在对面,似乎一直没挪动位置,见他醒过来,出声询问:“饿了吗?”
禾晔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抬起眼皮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七点十三分。
“今晚不直播,你可以早点回去。”
中元夜,禾晔在主页挂了请假条。
“回去无事可做。”牧夕璟晃了晃手机:“饭过会儿送过来。”
禾晔淡淡嗯了声,懒懒散散地打开了游戏,玩起了斗地主。
牧夕璟被他手机里的音效吸引,起身站在了他后面,看着他操作。
看了一会儿,牧夕璟就忍不住笑了,禾晔似乎对打牌技巧一窍不通,虽然打的很认真,但完全是在乱打。
短短十分钟,已经输了两局。
第三局开始,禾晔再次抢到了地主。
禾晔挑着对3,正要打出去,被身后的一只大手阻拦。
“等一下。”
牧夕璟温声到:“你可以留一个3,跟其他牌连起来。”
禾晔:“可是多一个3。”
牧夕璟的手掌几乎将他的食指包裹,指着手机屏幕,低声说道:“你可以先把单牌送出去。”
“你拿着大王,单牌没人能压得过你。”
禾晔的注意力在怎么出牌上,并没有注意到牧夕璟说话时,离他很近,两人的手指时不时会触碰在一起。
果然,三轮单牌顺下来,最后以禾晔的大王收底。
两家农民不要,禾晔直接一顺牌打出去,听牧夕璟的建议,在对方扔炸弹时,他跟着扔出一个最大的炸弹。
农民打不过,他扔出去一对8,最后再以炸弹收尾。
手机里响起欢快的音乐,昭示着禾晔赢下这局。
“……”禾晔诧异地偏头望向牧夕璟,男人不动声色地直起身,拉开两人距离。
“你怎么知道我那个J的炸弹是最大的?”
牧夕璟解释:“单牌时,你右边的玩家出了A,左边玩家出了2,你手里有对Q,只剩下四个K,如果你的J钓出他们两个炸弹,那也不算亏,之后你的四个10,依旧是最大的。”
禾晔诧异:“你竟然还记对手的牌?”
牧夕璟:“……这是一个斗智力游戏,可以培养人的记忆力、大局观、还有协作能力。”
禾晔质问:“你的意思是我的智力一般?”
牧夕璟被问的噎住,正巧司机打着伞,提着饭盒过来。
他立即转移话题道:“饭来了。”
牧夕璟走到店门口接过保温桶,司机正准备离开,被禾晔叫住:“等一下。”
他从柜台上拿出两张黄符纸,对司机说:“你身上的驱邪符还带着吗?”
司机连连点头:“带着呢。”
他每天中午、傍晚都要过来送饭,禾老板便给了他一张黄符随身携带。
禾晔拿出一张黄符轻轻一甩,符纸无火自燃,在司机两肩扫过,将他身上驱散阴气,同时续了下阳火。
“今晚日子特殊,等会出去的时候不要回头。”
禾晔说着,将另一张符纸折叠,递给司机,补上一句:“到家后给你老板发个信息。”
司机连连点头:“好。”
其实刚刚过来的时候,他就有些发虚,但这是老板交代的工作,他不得不做。
为了不丢掉自己的高薪工作,司机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这条鬼巷子。
禾晔站在门口,目送对方疾步离开,直到手上的光亮彻底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到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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