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有一年他看上了隔壁村的一个小寡妇,大白天堵人家大门口,弄的村里传出各种风言风语,最后那小寡妇受不了同村里的议论,直接喝药自杀了。”
“他把人家逼死后,却像是没事人似的,继续四处闲逛继续勾搭小姑娘,调戏老媳妇儿,我估计也是那时候太浪荡,弄得年纪轻轻身体就垮了,没想到后来生个儿子,跟他一个德行,差点毁了我家那人的声誉。”
围着灰色围巾的老太太也附和道:“这事儿我也听说过,那时候弄的村里的女人都不敢跟他搭话,生怕多说两句就被纠缠上,让村里人背后说闲话。”
“我记得那时候隔壁村里有个小姑娘就被他玷污了,还搞大了肚子,被家里偷着灌了打胎药,找个远点的村子嫁了,嫁出去后就很少让她再回娘家来。”
郑欣作为新时代女性,实在受不了五六七十年代那种封建且混乱的生活,听到这种事情眉头都忍不住皱起来,吐槽道:“就不能报警吗?”
房间里的老头老太太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
“那个年代哪里像现在,全都靠家族实力说话,家里有几个青年力壮的男人,你就能挺直腰板,说话硬气,靠拳头说话的年代,警察根本不敢管,要是闹起事情来,说不定连警察都敢打。”
“再说了,一个还没出嫁的小姑娘被人搞大了肚子,要是报警把这事儿闹开,他们一家人都别想在村里抬起头,那姑娘更别想再嫁出去。”
旁边有人搭腔道:“是啊,这种事情家里人都恨不得捂死,哪里还敢往外说。”
郑欣听得心里难受,也忍不住骂了句:“那他可真是活该。”
竟然干出这么多缺德的事情!
“何止这些。”老式军帽的老头点了根烟,吧嗒吧嗒抽着:“你知道他为啥只有两个孩子不?”
“那是因为他媳妇的肚子被他打坏了,一有不顺心就对他媳妇拳打脚踢的,我记得有一次因为太忙,他下地回来见家里还没生火做饭,直接一脚就给他媳妇踹飞出去老远,当时他媳妇捂着肚子疼了好几天,还去村医那看了,说是可能伤到肚子里的器官了……”
从那家人院子里出来时,郑欣的眼睛都红了。
汪颂一手提着摄像,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别难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这种事情很少很少了。”
郑欣没应声,藏在外套袖子里握紧拳头,可见是气的不轻。
村长带着两人回到村口,冯大丞瞧见后问他们打听的怎么样,郑欣没说话,只能汪颂大致将事情讲述一遍。
冯大丞听完也不由地皱眉,骂道:“这人竟这么混蛋呢!”
他见郑欣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行了,别伤心了,人都走了,实在不行你请大师把他招来,让你狠狠骂一顿出气。”
郑欣吸了吸鼻子,厌恶道:“我才不想见他。”
冯大丞:“嗯,那你们先去忙吧。”
节目还在录制,他需要继续监视,没太多心思哄一个哭啼啼的小姑娘。
帐篷里,禾晔并不知道外面有节目组的人特意去村里调查了那间房子的男主人,此时他正在听主持人韩烁公布名次。
因为是召灵环节,而他的情况虽然特殊,但三次只召了一次灵,所以这一环节,他再次垫底。
拿到倒数第一,禾晔没觉得失望,倒是直播间的粉丝一个比一个失落。
无聊的贝贝加:【妈耶,禾老板怎么又垫底了!】
菜浅浅和八角:【是呀,之前禾老板召灵不是挺厉害的嘛,每次都是第一,这两次怎么都是垫底】
这条命是财神爷给的:【可能是太久没有参加录制,禾老板有点不适应吧】
叫我外婆张:【对不起,替我们禾老板给大家道个歉,他生病还没痊愈,可能没发挥好,请大家原谅!】
可爱界的扛把子:【也没有吧,我感觉是禾老板的心态问题,他根本没把这一环节当做比赛,而是只帮需要的观众召灵,你们看第一个观众他就帮忙召灵了,第二个观众是因为她是伪装者,而且那老妖婆身上背负了5条人命,她儿子生前不但酗酒,还纵欲、出轨,母子两个都不什么好人,所以禾老板才不帮她们召灵的。】
一颗爆米花:【第三位他一进来,禾老板就看出他有问题,不信你们看直播回放,他刚进来时,禾老板的脸色瞬间变了,立刻起身把他身上的小鬼给逼出来了。】
我叫王百万:【我看到了,后来禾老板还召来了阴差,刚才某一瞬间我都听到锁链响的声音了,所以禾老板是真的厉害】
limos:【之前已经吐槽过很多次了,节目组的评判标准有问题,只看召灵成功次数,根本不看实际情况】
77温小姐:【主要是平时一次召灵成功,一次揪出伪装者,算是成功两次,不至于拿个倒数第一,但偏偏这是最后一期,嘉宾们全都拿出了看家本领,竟然全部成功,禾老板这运气也真是绝了。】
加加秃驴:【大家先不要慌,上一次禾老板召灵也是拿了最后一名,但他最后一个大环节直接反超所有人嘛,我来赌一把,这次会情景再现!】
醋溜鱿鱼:【我也赌一把,下午禾老板能绝地反击】
皇帝陛下恕罪:【呜呜呜,我怎么感觉够呛,禾老板看起来蔫蔫的,都没什么精神,估计是为了最后一期收尾,所以撑着身体不适来录制节目,其实我感觉拿不拿第一都行】
Ashleoy:【我也觉得,禾老板的实力已经不需要名次来证明了】
古月冬夏:【啧啧啧,最后一期病美人人设,带感!】
在直播间网友热烈谈论中,上午的录制结束。
韩烁放下话筒,关切询问:“禾老板,你还好吗?”
禾晔点头:“嗯。”
“那就好。”
韩烁转头对其他几位嘉宾说道:“外面冷,几位大师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会工作人员会帮忙把午饭送进来。”
韩烁说完后出去忙事情,只留下8位嘉宾坐在帐篷里,气氛寂静了半秒,萎衣主动搭话活跃气氛。
萎衣、李华城、郭路权、谭梁山四人都已经录制12期了,其他半路加入的人也都录制了好几期,相互熟悉,没了摄像机对着,聊起天来更加轻松自如。
禾晔坐在炉火旁安静听着他们闲聊,其他人已经习惯他寡言少语,没有上前打扰,没过一会儿,两个工作人员进来,搬来一个泡沫箱子,里面是一份一份的盒饭。
禾晔还没起身,就被董罗元随手递过来一盒。
“谢谢。”
禾晔接过盒饭,安静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其实他没什么胃口,但下午还不知道要录制到什么时候,避免节目拍到一半没力气,多少还是要吃一些。
禾晔用筷子扒拉着米饭,却不怎么往嘴里送。
饭菜有点干,想喝汤。
这段时间天天被禾妈用各种浓汤养着,突然没汤喝还有点不习惯。
他正这么想着,帐篷被人从外面掀开,一个高大身影提着保温壶走进来。
其他人看清对方皆笑着打招呼:“牧助理。”
牧夕璟同样客气地冲他们点头,随后走到禾晔身旁,看着他餐盘里几乎没动几筷子的饭菜,温声询问:“吃不下?”
禾晔:“嗯。”
牧夕璟低声哄道:“菌菇鸽子汤,要不要尝尝。”
他拉来一张凳子,将保温壶放在上面打开,一瞬间帐篷里充斥着浓香的汤味。
这香味盖过了盒饭的味道,吸引了其他几人的注意力。
萎衣看着牧夕璟给禾晔盛汤,递过去时顺手把他没怎么动的盒饭接过去,细心叮嘱一句:“小心烫。”
她不由地捂住心脏,一脸艳羡地小声感叹:“好甜啊!”
坐在他旁边的李华城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点头应道:“对,感觉牧助理对禾老板非常照顾。”
萎衣啧了声,将饭盒往桌子上一放,抱着手机开始快速敲击,一番详细描述,在收获一众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好甜的尖叫后,心满意足地关掉手机屏幕,端起餐盒。
禾晔喝了一碗热汤,感觉发寒的身体稍微有了一丝热气,牧夕璟知道他喝不多,便将剩下的大半壶分给了其他几人。
吃过午饭,禾晔有些犯困,便随意地歪在沙发里休息了会儿,醒来时身上多了件熟悉的外套,外套的主人正坐在一旁玩手机。
他偏头看了眼其他人,见他们打坐的打坐,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为了不吵醒其他人都保持着安静,禾晔将外套还给牧夕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外走去。
这会儿外面也很安静,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在大巴车上午休,几个不休息的人坐在背风的空地上点起了火堆,一边烤火一边闲聊,看起来都十分悠闲。
可能是觉得外面太冷,原本围在他们周边看热闹的村民都已经离开。
禾晔朝前走了几步,站在一条三叉路口,放眼望去,逐渐拧起眉头。
与他并肩站立的牧夕璟瞧见,出声询问:“怎么了?”
禾晔淡淡说道:“这村子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牧夕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应道:“嗯,死气很重。”
小孩出生,老人去世,来去循环,但这村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小孩出生,只有老人不断死去,时间长了就会影响整个村子的气运。
这村子没活气,估计过不了几年,就会成为一座无人荒村。
目前禾晔接触过的,儿子意外去世的老妇人,以及死去的康老头,这一人一鬼都有很大问题,就连那位村长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禾晔正打算四处看看,还没抬脚就被身后的造型师叫住。
已经两点半了,三点开始下午的拍摄,嘉宾们需要提前补妆。
禾晔被叫去旁边的小帐篷里补妆,整理造型,等几分钟后再出来时,嘉宾与工作人员已经陆陆续续醒来,各自忙碌。
禾晔补完妆,回到大帐篷里等候。
期间补好妆的嘉宾陆续回来坐下休息,踩着下午三点整的时间点儿,韩烁、以及摄像师、导演组走了进来。
“好了,欢迎回来!”
主持人韩烁的声音依旧激情昂扬,完全看不出是刚睡醒不久的样子。
“熟悉咱们节目流程的朋友应该知道,我们到了最后一个大环节,关于康家寨的事情,我在大巴车上已经大致说过了,这些年村里一直没有新生儿降生,而且小孩在村子里生活很容易夭折,目前整个村子里只剩下百十户人家,所以想请8位大师找出村子里新生儿容易夭折的原因,并且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来拯救一下咱们村子。”
“接下来先由我们7位大师各自抽取一张信封,希望等会里面的内容可以帮到你们。”
禾晔作为最后一名,没有抽取信封的机会,也代表着他没有提供的线索可以参考。
七位嘉宾抽完,刚想拆开查看,被韩烁阻拦:“大师们先别着急,接下来我们先抽签,8人组成4队,等会儿分开后再看信封中的内容,决定要不要与其他队友分享线索。”
韩烁说着,从一旁的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纸箱,晃了晃里面的乒乓球:“先由第一名的康道长上来抽取。”
“第二名邱道长……”
禾晔作为最后一名上前,拿到的乒乓球数字是1,与同样是1的谭梁山组成一队。
谭梁山一看自己与禾晔组队,眼睛瞬间亮了,笑着调侃道:“看来我这期要躺赢了!”
董罗元赞同道:“确实,跟禾老板组队是可以躺赢的。”
曾与禾晔组队,并且拿到第一名的几人认同的点头。
禾晔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其他人心中留下非常重的份量,就算上一环节成绩垫底,也不影响对方相信他实力不俗。
韩烁作为主持人不好参言,只笑了笑,继续宣布规则:“此环节时间限制是三天,这三天里你们可以在村子里留宿吃住,我们会为各位嘉宾准备简陋的住宿,当然你们也可以用查到的线索升级住宿条件,我们外面准备了两辆房车,两个帐篷,住房车还是帐篷就看各位能力了,我们晚上11点在这里汇合,辛苦8位大师了!”
他侧身对嘉宾们做了个请的手势,立马有工作人员帮忙掀开了帐篷帘子。
康治安与郭路权一队。
邱洋与萎衣一队。
董罗元与李华城一队。
六人依次走出帐篷,禾晔这才不疾不徐跟着走出去,至于谭梁山,已经做好了无脑紧跟禾晔的准备。
禾晔刚从帐篷里出来,董罗元就立即凑过来,主动搭话道:“禾老板,要结盟吗?”
他晃了晃手上的两份封信:“我们这边有两个线索可以跟你们共享。”
禾晔不太清楚这人对自己的好感来源,但能感觉到对方散发出来的友好信号,也知道少一封线索的自己是受益方,但一想到结盟后要与三人沟通,他就觉得头疼。
“不了,我身体不适,结盟会拖你们后腿。”
董罗元、李华城两人一怔,继续争取道:“禾老板既然感觉身体不适,我们更要帮忙获得更多线索,帮你争取到房车的使用权,这样你晚上也能休息的好一点。”
禾晔看着他们诚恳的神情,一时间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跟他们关系这么好,值得他们倾囊相助。
不过,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禾晔也不好再拒绝,沉吟半秒,点头应道:“多谢。”
“额,行。”
董罗元带着三人,以及摄像往一旁的空地挪了挪,与其他三组拉开一段距离,以免说话被他们听到。
他先拆开了自己抽到的那封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几行字,董罗元低声念出:【村东边有一座送子娘娘庙,以往非常灵验,每年三月二十日,村里都会为送子娘娘举办祭祀节,为她庆生,周围村子里的人也都会来这儿祈求子嗣。】
董罗元读完,下意识看向禾晔,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将李华城的信封拆开。
信中内容:【村子东南方向有一处乱坟岗,里面都是村子里早夭的孩童坟地。】
谭梁山见他读完,也拆开了自己的信封。
【每逢初一、十五深夜,街上会传出小孩的哭闹声。】
“啧。”
董罗元不由地皱起眉头,吐槽道:“看来这村子的问题很大呀。”
虽然每个村子里都会有一些灵异事件,但都不至于对活人的生活造成太大威胁,可他们这村子却感觉活人被力压一头。
李华城左手里握着水晶球,应和道:“是呀,这村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对。”谭梁山跟着点头,偏头问禾晔:“禾老板有感觉哪里不对吗?”
禾晔说出自己的感受:“死气太重。”
李华城认同道:“我也感觉到了,空气中有很重的怨念。”
董罗元问禾晔:“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其他两人也下意识看向禾晔,直接将他当成了这一环节的主心骨。
禾晔沉吟半秒,说道:“先围着村子转一圈吧,查看一下村子里的风水地形,顺便多注意一下信封上说的送子娘娘庙,还有东南方向的乱葬岗。”
董罗元:“行,那你们往东,我们往西,顺着村子绕一圈,最后在东南角的乱魂岗那里汇合。”
谭梁山点头:“好。”
两队各自分开,禾晔带着谭梁山往东走,这村子很破旧,只有进村子的一条主路修了水泥路,其他都是土路。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雪,现在雪水融化,土路上变的泥泞不堪,他们走的时候需要十分小心,否则极容易滑倒。
禾晔一边朝前走,一边打量路两边的房子,如今这村子已经呈现半荒废的景象,他们这一截路走过来,13户人家,只有4户有人,其他房子都是大门紧闭,门上的尘土,以及大锁上的铁锈,无声地告诉路过的人,这门已经许久没被人打开过了。
土路尽头,连接南北路,这条路应该常被人走,路上的雪已经被压实,上面全是车辙印。
这条路往北走,几十米外是一条活水河,大概三十多米宽,上面架着一座破旧的大石桥,因为建造时间久远,石桥两边的护栏已经没有了,桥上甚至破了几个大洞,几乎称得上一座破烂不堪的危桥。
在桥的那端是一望无际地田地,大部分庄稼被皑皑白雪覆盖,禾晔站在这岔路口甚至能看到地里的几个小坟堆。
“禾老板,看那边。”
禾晔被谭梁山的声音唤回思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朝南几百米外,有一座高大的房子,房门上端插着块黄布,此时正随风飘荡。
谭梁山道:“那应该就是村里的送子娘娘庙了,我们现在要不要过去看看?”
禾晔点头应了声好。
两人便沿着往南的那条路走过去。
半路上,谭梁山看着右边一排破败的房子,不由感叹:“这院子估计几十年都没人居住了。”
土胚垒成的院墙,已经被风吹雨淋的只剩下半米多高,几乎抬脚就能跨过去,站在大老远都能看清院子里的布局。
堂屋的木门常年被风吹日晒已经腐朽,门下端不知被什么动物扒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门洞,旁边应该是厨房的屋子,门已经掉了一半儿,歪七扭八地靠在门框上,看起来摇摇欲坠。
谭梁山问:“要不要过去处理一下?”
禾晔摇头:“不用。”
那么久不住人的房子,没有活气儿,被一些脏东西霸占也很正常。
禾晔继续往前走,发现这一条路上的空房子更多,而且都是些一看就是很多年没人居住的老房子。
很快,他们走到了送子娘娘庙旁。
这庙不临路,需要往东走个三四十米,周围全都是泛黄的干草,门头上金黄色的召番已经褪掉了一部分颜色,看得出这里也许久没有被人打理过了。
“啧。”
谭梁山看着这荒废的场景,不由地叹气:“把送子娘娘怠慢成这样,也难怪他们一直没有新的子嗣降生。”
禾晔看着荒废的庙宇,纠正道:“是因为一直没有子嗣降生,才会被怠慢。”
华夏人只信奉对自己有帮助的神,如果这个神没有什么大作用,那么很快就会被人遗弃。
村里的人一直怀不上新生儿,发现来这里祭拜也没用,时间一长,便不来祭拜了。
现在冬季还好,地上的杂草都已经干枯,只留下半人高的枯枝,要是夏季,杂草肆意疯长,估计这庙连人都进不去。
禾晔看了眼地上被人特意踩倒的枯枝,以及敞开的庙门,知道应该是村长为了他们录制节目临时找人弄了一条小路出来。
禾晔一走进去,就看到了一尊金铜色的送子娘娘,神像面容祥和,眼眸噙笑,嘴角微翘,看着温柔且慈祥,怀中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童,盘腿坐在莲花宝座上。
只因长时间没人搭理,神像身上、供桌上、蒲团上落满灰尘。
禾晔看着她怀中的婴童蹙起眉头,被一旁的谭梁山瞥见,赶忙询问:“禾老板,怎么了?”
禾晔没应话,而是站在庙宇门口朝外望去。
他记得刚刚的信封里说,在东南方向有一个早夭孩童的乱葬岗。
谭梁山见状,瞬间反应过来,也站在门口朝外张望,同时嘴里小声念叨:“送子娘娘的庙门正对孩童的乱葬岗,这岂不是犯了风水大忌!”
送子娘娘,顾名思义,专门给人送来新生子嗣,结果让她看到那些去世的婴童,肯定会伤心生气。
禾晔抿唇:“不是。”
“这乱坟岗应该是村里请风水大师选的地址,这么做是为了让送子娘娘看到那些去世的婴童,将他们带走。”
“只是那位风水大师应该没有想到那乱葬岗里埋得全是带着怨念的女婴。”
谭梁山微微挑眉,瞬间理解禾晔话里的意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低语交谈声,是郭路权的声音。
下一瞬,声音的主人与康治安就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中,两人看到庙堂门口站着的两人,先是一愣,转而笑着打招呼道:“禾老板、谭道长,好巧。”
禾晔冲他们颔首示意,侧身让出路来。
两人走入送子娘娘庙中,开始四处打量,禾晔正打算离开,被谭梁山拦住,凑过来小声提醒道:“禾老板,我们还没搜查呢?”
他们也刚来这座庙宇不久,虽然他知道禾晔这是为了给后来的郭路权、康治安腾地方,以免对方查到什么线索,被他们看到。
但就这么走了,似乎有些可惜。
康治安、郭路权两人虽都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但耳聪目明,听到谭梁山的话,主动说道:“禾老板不用避讳,既然也是刚来,便一起搜查吧。”
禾晔沉吟半秒,点头应下。
这送子娘娘庙并不大,四个嘉宾又带了四个摄像,显得非常拥挤。
禾晔将四周墙壁看了一遍后,将着重点放在了送子娘娘的神像上,神像的位置比较高,禾晔直接爬上供桌,用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照明,查看神像后侧,确定后面除了灰土没有其他东西后,跳下供桌,然后就迎上了三双震惊的目光。
“……”
禾晔知道他们都是修道人,对道教的神仙都非常敬重,只好双手合十,对神像做了个祭拜的动作:“送子娘娘得罪了。”
随后他对其他三人说道:“神像后面没什么东西。”
说完,他对谭梁山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一起离开。
两人走出庙宇,重新走回那条南北相通的路上,谭梁山不相信地问:“禾老板,那神像真的没问题吗?”
禾晔:“没有。”
谭梁山诧异道:“刚刚见你让我走,还以为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不方便在他们面前说。”
禾晔:“没有,那庙里没什么可看的东西。”
庙宇很小,几乎扫视一圈就能全部看完,禾晔看了两边墙壁上的挂画,都是正常的送子图,挂画后面也没什么问题,神像也正常,便没什么可看的地方了。
谭梁山道:“我看了一遍,地上也没什么被挖开的痕迹。”
庙堂里是大块的石砖铺成,互相排布紧密,没有什么挖开的痕迹,看样子当初修建这座庙宇时,他们花费了不少心思,只是现在的后人没了之前的恭敬之心。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一条街上只遇到了三四户人家,还都是上了年纪的,其中一个老太太看起来七八十岁的年纪,脊背佝偻着,一只枯糙的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颤巍巍的端着水盆,朝厨房旁边的水龙头步履蹒跚地挪动。
可能是上了年纪,耳聋眼花,根本没注意到外面站着几个人。
谭梁山看着她一步一挪、举步艰难的样子,忍不住感叹:“这么大年纪了,却没有儿女在身边照顾,这些事情还需要自己动手,看着真是可怜。”
禾晔没应声,抬步朝老太太的院门走去。
第288章
禾晔走到院门口,敲了敲如同虚设的木门,可敲门声并没有引起院子里的老太太的注意,谭梁山见状,隔着矮墙,高声呼唤:“老太太!”
他见里面的老太太依旧没有反应,还试着大幅度地摆手,企图引起她的注意,但依旧徒劳无功。
谭梁山诧异:“嘿,这么聋呢。”
他垂眸看了眼面前几乎抬腿就能跨过去的矮墙,问禾晔:“要进去吗?”
禾晔摇头:“突然出现会吓到她。”
且不说去别人家里不走正门,礼不礼貌的问题。
老太太已经近八十岁,心脏根本受不住惊吓,他们突然出现在对方面前,估计能把人给直接送走。
禾晔也往旁边挪了几步,与谭梁山一样安静地站在矮墙边。
一两分钟后,接完水准备往鸡圈走的老太太终于看到了墙外站着的几人。
她的眼睛已经不怎么顶事儿,因为距离太远,她只能看清六个人影站在墙外,却看不清对方面容。
“谁呀?”
老太太高声询问。
“你好,老太太!”谭梁山同样加高声音回应,只可惜对方听不到。
老太太将水盆随手放在旁边的木架上,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朝他们挪步过来。
等走近了才看清矮墙外的几人都是陌生面孔:“你们是谁呀?”
禾晔知道她听不到,便没应答,而是认真打量起对方的面相。
在看到老太太有两女一子后,不由地挑眉,三个孩子,却沦落到这步田地?
谭梁山知道禾晔不怎么爱说话,便再次加大音量,主动与老太太攀谈。
现在离得近,又提高了音量,老太太总算能听到声音。
谭梁山问:“老太太,这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诶,对,老头子死的早,就剩我老婆子一个人。”
谭梁山拔高声音:“你孩子呢,都这么大年纪了,他们怎么放心得下把你一个人放在老家呀?”
“嗐。”
老太太一脸失望地摆摆手,说着说着竟然眼红起来:“我这辈子真是造孽呀,养了两个闺女,一个比一个不孝顺,她们放出狠话,说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哭一声,还说别让我给她们添麻烦。”
老太太眼角湿润,泪水顺着眼睑下的皱纹滑落,看起来委屈可怜。
谭梁山打量她的面容,追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儿子呀?”
老太太点头:“有,我有个小儿子今年都五十六了,在外地定居结婚了,他平时会回来看看我,只是他公司里事情多,有时候几个月都不一定能抽出几天空回来。”
老太太说完,还喃喃自语地重复道:“他是公司领导,忙得很。”
她嘴上替小儿子解释着,可语气里全是期盼,一眼就能看出她心里其实是非常想让对方回来看她。
谭梁山不是很理解:“既然他没时间回来,为什么不把你接过去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