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唯尽力说的很轻松，可周伯熊最后还是笑着摇摇头，给顾听唯笑的一懵。
“周将军什么意思？”
周伯熊也没隐瞒，“王妃有所不知，现在全军上下都知道是您发现了这人体内的虫蛊，将士们谈及您都称您是大汲福星，旺得了王爷，救得了全军。他们看您那眼神哪里是因为末将，是因为您在他们心中俨然上升到了一个不可提及的高度。”
顾听唯：“……”
周将军的意思他明白了。
意思就是他现在成福娃了。
他这能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不是福娃，让别人不要看他吧。
他顿了顿，对着周将军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大帐内找连印池。
也是赶巧，顾听唯进到帐中的时候，连印池正在和军中的其他人商议，究竟如何使用闪石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能让我见识见识这闪石吗？”顾听唯走上前。
自从他来了这边，每次商讨要事他总会主动避嫌，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直接的走上前来，直言自己想要看看的。
“你有想法？”
连印池拉了一下顾听唯，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先是从上到下检查了一番，随后又将一旁提前准备好的手炉塞到他手中，这才接着说，“水梁国的闪石一般都是做成小型烟花一类，供小龄的富家子弟耍玩，用在打仗上，就是做成燃烧的火球，等爆开之后散出去，威力不大，伤害也不大，补救及时甚至连火灾都很难引起来，就是扰乱一下军心，吓吓人罢了。”
“打仗讲究个出其不意，威力不大，那用来当火球的意义就小了许多。”顾听唯看着连印池。
说话间，下面已经有人将闪石拿了上来。
顾听唯凑上前，看着一个小筐里大小不一，最小的只有苹果那么大的闪石，心中一动。
“王爷，你们攻城，是不是只要城门破了，赢的几率就大了？”
周伯熊听到顾听唯这么说，神情一动，“王妃有主意了？”
顾听唯淡淡一笑，看向周伯熊，“听王爷说，上一次破城，你们等了很久？”
周将军点头，“没错，上一次攻城我们用的菌粉，等了足足十二天才等到合适的风向。”
利用菌粉是会减少伤亡，只是太耗费时间。
首先就是撒菌粉的地势一定要高，其次就是风向一定要对着城内，且风要柔，不然很有可能会误伤到守在城外的自己人。
条件太苛刻，所以他们使用的次数并不多。
“有了这个，以后你们就不需要等风向了。”顾听唯又转头看回连印池。

第146章 牛乳
他来是想亲眼见见闪石这种东西，没亲眼见到之前，他也不好平白下结论，现在见到了，他发现他都不用试，就差不多想到这东西该如何用了。
“菌粉会让人致幻，迷药会让人昏迷，玩心大发的话，你在这里面下一层泻药都没人管你，在这上边裹上一层药粉，外边用一层不会透粉的薄纱裹上，想什么时候投进去就什么时候投进去，不用看地势，也不用等风向。”
没等别人开口，顾听唯自顾自的将弊端也说了出来，“只是这东西威力不大，而且只能在城门前使用，所以应该只对攻破小城有些小益处，若是一些大城，驻守的大军比较多的那种，应该是起不到多少作用的。”
顾听唯不懂打仗，但是攻城游戏多少玩过一些，里面的某些道具跟这闪石的功能比较相像，稍微改造一下或许真的有用也说不定。
“不是说来了要具体看一下这种东西的威力吗？”连印池问。
“是，来之前是这么想的，不过就这么看起来，我觉得我差不多已经知道这东西大概什么水平了。”顾听唯低声凑到连印池面前，小声道，“席阳他们来找我的时候，说你劫下来的也不多，我来的路上就想着，就我这个半吊子水平，万一帮不上什么忙，还白白浪费了一块闪石，容易给你招来诟病，所以现在这样就挺好。”
顾听唯想的多，硬要说的话，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在军中会有什么鬼名声，他就是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让连印池这个王爷和他的将士出现什么意见上的分歧。
不该在意的不需要在意，涉及到连印池的，他在意的还算比较多。
只是他这样想，连印池却好像并不是太在意。
身居高位者，一般都要时刻注意规范自己，可连印池这人想什么便做什么，规矩对他来说，有，但并不能成为他的束缚。
连印池看出顾听唯的担心，之前没在众人面前澄清，是因为他本意也不想让顾听唯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如今人已经来了，那干脆就让这人彻底放心好了。
他转头，先吩咐正事，“周将军，王妃的话听明白了？”
周伯熊应，“末将听明白了，稍后就去找人试试。”
连印池点头，“试一下，若是有用，给烈岚也传个信，让他们也按照王妃这个法子来。”
“末将领命。”
打发一众人下去，连印池拉起顾听唯的手，“是不是没在军中逛过，走，带你随便看看去，正好上次从盐甫城那边得到不少牛乳，我们去尝尝。”
“牛乳？”顾听唯脑子还在闪石上面，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明白过来，心中一颤，第一时间就去看连印池。
他之前病的糊涂了，对着连印池就牛奶牛奶的叫，这人从来就没纠正过他，反而还随着他一起这么叫。
当初不觉得怎么样，可现在不同。
他还记得上次连印池对他说，有秘密可以交换，配上如今这人对自己的态度上来看，这人该不会早就知道自己“身份不纯正”了吧。
“王爷……”顾听唯半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连印池转头，看着顾听唯惊讶的眉眼弯唇笑了笑，握着的那只手安抚性的捏了捏，没多说别的，只是温声道，“这牛乳估计只有你喜欢喝，我们军中将士喝水都是用大碗，这牛乳属实不解渴。”
连印池话里话外都没有提及到顾听唯身份的事，可莫名的，顾听唯就是觉得这人应该是知道了。
心中纠结半天，想要问个明白又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正寻思着，连印池又开了口，“你来这里这么久，还没见过将士们是如何操练的吧。”
顾听唯敛了心神，想到眼下还有南域挡在面前，就算要表明身份，也不该在这个时候。
他默默吞下一口气，“没见过，来这里这么久，就见过项柯他们几个平日里什么样，再多的就没见过了。”
“那正好，我先带你去看看，回来牛乳也该热好了，走吧。”
顾听唯心里有事，蔫儿蔫儿的提不起兴趣，就是装也装的不那么像样。
连印池看着他这个样子，默默叹了口气，转头叫游一牵来乘风。
顾听唯心不在焉，直到被连印池安放到乘风背上才想起来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南域丛林多，这附近就有一处，上次秋猎没尽兴，这次我带你，就我们两个，好好玩玩。”
“打猎？”顾听唯来了兴致。
上次秋猎若是真的说起来其实也算不上不尽兴，毕竟杀了那么多的蛇，怎么就不算尽兴了呢。
“南域这边的林子里还不知道都有些什么，我们就随便走走，看见什么猎什么，若是有活兔子，我们就捉两只回来养养，等到发兵之前再烤了，可好？”
顾听唯心思再飘，这个时候也听得出来，这人就是为了哄自己才带自己出来的。
他将自己靠在连印池胸前，“我们上次还抓了个獐子呢，这次也不能太差不是。”
连印池一夹马肚，扯着缰绳将顾听唯护在胸前，“是，都听王妃的，今天你什么时候满意了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野生的林子和秋猎场上的林子自然不同，别的不说，光是林子里野生的气息就浓的不行。
到了林中，顾听唯有模有样的拿着游一递给他的一把轻弓，能不能射出去还不知道，架势看着倒是足得很。
走了一段路，兔子没寻着，顾听唯倒是看到一个巨大的坑。
和他当初躲的那种小型捕猎坑不同，这个坑大的有些过分了。
只是他毕竟没来过这里，只当这是将士们为了捕猎更多的猎物，所以才将坑挖的大了些。
“王爷，这坑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这么大的坑，里面难道不应该有些猎物在？
这话一出口，他敏锐的察觉到跟着的几个人皆是一顿。
顾听唯：“……”
他小声问，“怎么了？这不能问？”
连印池一笑，“倒也不是不能问。”
顾听唯迷茫的看着连印池，等着他接着说。
连印池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顾听唯，给他解释，“这里现在看来没多重要，但许多年前，也算是兵家必争之地，这坑，原本是用来装填尸体的。”
顾听唯：“……”
连印池：“这坑里是空的那是正常的，若是满的……活阎王都问不出这话。”
顾听唯：“………”

在林中晃悠半天，说是要猎个尽兴，最后也没抓着什么称心的。
天冷了，好些动物都看不见了，就算林子比秋猎的林子大，野物也要少了不少。
临了要回去了，顾听唯蹲在笼子前，看着里面的五只兔子，叹了口气。
游三提着笼子劝，“王妃若是喜欢，等到平了南域后，我们再找个合适的时间来猎，现在这个时节，就是兔子都少了不少。”
顾听唯闻言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盯着兔子做什么？”还没等顾听唯站起来，连印池就走了过来，他将人小心扶起来，“慢点儿站，会晕。”
“没那么脆弱。”顾听唯被连印池搂着腰站起来，看着笼子里的兔子感慨，“就是没想到，出来一趟，猎了五只兔子回去。”
连印池被顾听唯的口气逗的一喜，“兔子怎么了？”
顾听唯顿了顿，摇摇头，“没怎么，这些兔子很可爱，一只兔子一个菜，挺好的。”
他的语气带着遗憾，可话里又听的出来是在自我安慰，终究还是逗的连印池没撑住笑出来，“说的对，回去叫人先炖一只尝尝，后边四只想到怎么吃了再说。”
顾听唯点头。
连印池：“回吧，这个时间回去，牛乳煮的也差不多了。”
提到牛乳，顾听唯又是一僵。
侧头看了一眼连印池，发觉这人现在是真的没有想和自己说些，宽慰了自己一番，决定还是等之后有合适的机会再同他说明白。
将士蛊毒一除，大战一触即发，这个时候实在不是谈事情的好时机。
若是连印池有准备还好，若是没有准备，这会儿说出这么一件足以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恐怕要扰了连印池一心备战的准备。
思及此，顾听唯也安下了心思。
“那就回去吧，今天想吃麻辣兔头。”
顾听唯来军中这事没有瞒着人，而且连印池近几日还带着人各种在人前晃，就算之前不知道王妃已经来了的，后来也都知道了。
只是让顾听唯没想到的是，他之前还担心会有人说什么，没想到将士们看到自己一个个都热情的很。
若是身边有连印池和周将军在，那他们还能收敛些，只是用目光chua chua自己，若是只有游三他们在，来给自己行礼的一个接一个。
顾听唯明白，也就是碍于他王妃的身份，不然这群将士哪只上前行礼这么简单。
就这种热情的态度，上来搂着他去喝两杯都是轻的。
原本打算的是在军营中待上两天就回去，谁想到就因为将士们太热情，硬生生的将自己留了下来。
没人说自己身份尊贵不该出现在这里，也没人说自己身体这么不好在这里会影响别人，所有人见到他都很开心，甚至在听说自己养了几只待宰的兔子后，没过几天就有人给自己送来几只野猪。
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弟们好心送来的野猪当然要笑纳。
恰好赶上第二天的天气还不错，顾听唯索性在连印池的帐外架起火堆，准备大烤一场，谁知道火刚烧起来，抬眼便看到游一带着一个黑漆漆物种朝自己走过来。
顾听唯：“……”
“……游一，你……你从哪来猎来的黑熊？”
没想到游一还没开口，“黑熊”先说话了。
“王妃，小的是南山……”
顾听唯：“……”
声音的确是，就是这外形……
因为这个时节已经足够冷了，南山穿的也厚了些，这么浑身上下毛茸茸的，再一黑……
“你怎么这样了？”顾听唯一脸不理解，“今天不是说给你放假让你出去玩的吗？”
“去了。”南山整张脸都黑漆漆的，一说话就露出一排小白牙，滑稽的样子让顾听唯都不知道应该先笑还是先问明白原因。
好在南山也不是挤牙膏的性子，看到顾听唯，倒豆子般的就将自己的遭遇给说了。
“小的今天想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野鹿，谁想到野鹿没看到，看到一只黑兔，想到我们养了这么多兔子里面还没有黑兔呢，小的就想去抓回来给王妃瞧瞧。”
“然后掉坑里了？”
南山点头，“军营中的人太多，为了取暖他们从水梁国换来了黑石，燃烧过的黑石渣就统一倒在坑里，我追野兔也没注意，一脚就踩进去了。”
顾听唯呆愣愣的，“……喔。”
“王妃，小的现在这样是不是很难看，刚刚一路上回来他们都在笑小的。”南山语气委屈，但脸上都是黑的，让人看不出来他是什么表情。
顾听唯一本正经，“怎么可能，没人笑话你，一点都不好笑，快去洗洗吧，洗完出来一起烤野猪。”
南山“哦”了一声，转身往自己的帐中去。
刚走出不远，就听见身后属于王妃独有的声音。
“噗~”
南山：“……”
顾听唯其实是想忍的，结果都忍到南山转身走了，还是没忍住笑了。
看到南山这样，他脑子里都是邓超黑皮演绎的毛里求斯国王，一张嘴，牙显得格外的白，太形象了，形象到顾听唯一直想着野猪要烤多久，烤之前要不要烫一下毛这类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才勉强转移了注意力。
等到南山转身离开，顾听唯视线对上一直抿着唇忍着没笑的游一，终于还是没忍住。
只是他也只笑了这么一声，发觉自己没忍住后，他刻意的清了一下嗓，“咳咳，游三过来帮下忙，一会儿等火烧起来我们就开始烤了，等南山洗澡出来差不多就能吃上了。”
游三什么都没说，和游一差不多的表情，同样抿唇忍着笑，过来帮他们王妃收拾准备烤野猪。
“啊，王爷还在大帐中研究事情，一会儿等他们谈完叫他出来一起吃吧。”顾听唯抬头对游一吩咐。
直到余光中看到南山进了帐中，一颗吊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还要时刻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
当家长太难了。

退一步想那就再待几天再走，谁料还是没走成。
不止如此，原本还坚守在后方的项柯一行人也被调了过来，说是后方不需要继续镇守，现如今打下来的城都是大汲的，以后就在这里住着就行。
解蛊的速度比连印池之前预想的要快，在确定没问题了之后，他们很快再次整军。
在顾听唯看来，攻打南域不急，可连印池半分休息的时间也不准备留给南域，加上烈岚那边同时施加的压力，南域的城一座接一座的被破。
至少顾听唯从后方得到的消息，都是令人大快人心的消息。
看着时间没过多久，实际上，转眼间就到了新年这一天。
这是顾听唯在这个世界上过的第一个新年，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场景，就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南域刚被破不久的城，导致周围一片冷清。
顾听唯在街上逛了两圈，想要体会一下过年的气氛却从始至终也没见到几个卖货的摊子。
“南山，回去吧。”他叹了口气，放弃了。
南山跟在顾听唯身后，“王妃不逛了？”
顾听唯：“不逛了。”
要什么没什么，还有什么可逛的，还不如回去和游三他们一起煮火锅，吃烤肉，喝喝小酒听听传言，过的还能有意思些。
南山也觉得这街中过于冷清了，“这里刚经历了破城这种事，百姓一时半会儿不愿太热闹也是正常，王妃若是喜欢，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哪也不去，就在京中过，京城的节时每年都可热闹了呢，您以前在顾府可能不被允许出门，但您现在是王妃，我们以后想怎么逛就怎么逛，今年在这边就先忍忍，总不能强迫着别人刚丢了城就出来卖货过节不是。”
“京城这个时候很热闹？”提到京城，顾听唯自然而然的问道。
之前的“顾听唯”有没有出过顾府看过节时的京城他不知道，反正现在的自己是没看过。
“热闹，当然热闹。”南山说起来很兴奋，“薛管家每年都会带着我们去街上采买，我们一般也就在那个时候才会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全当辛苦一年犒劳自己，京城大大小小的铺子张喽的比平时欢，小商小贩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摆摊，吆喝一天都不带累的，就连皇上之前都以考察民生为借口，缠着王爷出来逛过几回呢。”
南山说的很笼统，顾听唯听的也云里雾里，可一想到他的酒楼，想到他买糖葫芦的那条街，他又觉得自己能想到南山说的这个场景。
那一定是身处其中就会觉得很开心的场景。
“王妃。”顾听唯正想着，项柯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气喘吁吁的拦在顾听唯面前。
“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他们所在的这座城有连印池派来的兵镇守，整体来说还算比较安全，顾听唯并不担心这个时候会出什么问题。
项柯喘了口气，“王妃还是先回府看看吧。”
他喘的厉害，也不说到底什么事，就说让他赶紧回去。
顾听唯又不傻。
以前他那群直男兄弟想要给他个生日惊喜的时候，一个个装的比这还离谱，只不过他和项柯又不熟，南山和游三又都在自己身边，他是真的想不出来这人能给自己准备什么。
项柯说的府邸是之前南域一个官员的府邸,地方不大，好在收拾的干净。
顾听唯纵然疑惑，但也不会怀疑这人会伤害自己，他跟着项柯回到府邸，刚迈进去一只脚，就看到站在院中那棵大树下的连印池。
脚步一下顿住。
项柯在后边战战兢兢，声音都有些抖，“看……看见了吧，我们刚刚在城中巡视，回来就看到王爷站在这里，吓的立刻就去找您了……”
顾听唯侧头，“你竟然不是装的。”
项柯点头，点完又茫然摇摇头，“什么装的？”
顾听唯从项柯脸上收回目光，回头去看连印池，恰好对上连印池也看过来的目光。
连印池看上去好像有些累，脸色不说有多差，只看他下巴上的胡子，就不难猜到这个人是临时赶回来的。
说没触动那是假的。
“王爷。”顾听唯抬脚进去。
走的近了，他才发现，连印池不止胡子没刮，就连眼下都有些没睡好般的泛青。
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怎么折腾成这样了，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连印池过来拉顾听唯，也没回答他的问题，“今夜是年夜，想着这边没有京城热闹，所以赶回来陪陪你。”
“你回来了军中那边怎么办？”顾听唯话问的是军中，可脸上的表情显然并不是真的关心这个，他抬手去摸连印池的眼下，“有这个时间你就在军中多睡一会儿，我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哪能让自己无聊了。”
连印池的确有些累，看到顾听唯担心他，他只是沉默的笑笑当做安抚，也没多说别的。
顾听唯放下手，“你什么时候回去？”
连印池：“明日午后。”
怕顾听唯又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他解释，“放心吧，这么重要的节日，将士们也要闹上一闹，起码休整两天才会继续行军。”
“那你趁休整好好休息就好，干什么还来回奔波这么一趟，想我就写封信回来就好。”
顾听唯嘴上教育着，行动上不由分说的将人拉着往屋子里去。
顾听唯：“回来路上吃过东西了么？”
连印池：“吃过了。”
顾听唯点头，又问，“要不要现在叫南山给你准备些点心，你先垫垫。”
“不用，真不饿。”
不饿就好。
顾听唯放心的将连印池牵回屋，按倒在床上。
“既然不饿那就睡会儿，等睡醒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连印池前几日在攻打南域的时候费了不少心神，现在被顾听唯强行按倒也不反抗，只是拉着的那只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顾听唯抬眼，拍拍连印池拉着他的那只手背，“你先睡，我去和南山说一声今晚吃什么，说完就回来陪你躺一会儿。”
连印池眯了下眼睛，言简意赅，“快着些。”
“知道了。”顾听唯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盖在连印池身上的被子。

第149章 礼物
出了房间，顾听唯没有直接去找南山，他将游一拉到一旁，眼睛往屋内瞟了一眼，小声问道，“王爷最近身体还好吗，这才多久，怎么就这么狼狈了？”
游一对着顾听唯不敢隐瞒，就算王爷那边提前叮嘱过，他这边也只能如实汇报。
“王妃应该知道，南域以毒出名，上一战，他们士兵知道拦不住王爷，就在自己身上下了不少毒，王爷一时不察，中了些毒。”
顾听唯听到连印池中毒，眉头一下皱起来。
游一赶紧安抚，“王妃别担心，王爷并无大碍，我们之前救下来一位南域医者，他对南域这些蛊毒之类的颇有了解，当天便将王爷治好了。”
“那王爷怎么还会累成这样？”顾听唯完全没有放心。
就连印池现在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不会说他现在没事。
“王妃有所不知，攻打南域，下一战是重中之重，这一战若是胜了，那南域也就不再有什么防守的能力了，可若是败了，我们的大军至少有一半都要葬送在这里，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王爷作为领帅，不能露怯，可如此重要一战，还是不免忧心，因此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已经连续几夜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游一说话可比项柯说话要明白的多。
三言两语，顾听唯便明白了连印池这样是因为什么。
只是明白归明白，他又不能说些旁的。
连印池背后有不少人，那都是鲜活的人命，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一个命令下去就能解决的。
“你跟着王爷应该也没怎么休息好，这府中有游三在，你也去休息一下吧。”顾听唯摆摆手。
“属下不累。”
“不累也去睡，一个个的都看不见自己什么脸色是吧，不光是你，跟着王爷一起熬的暗卫都叫去休息，不睡够两个时辰不许起来。”
顾听唯不赞同的瞪了一眼游一。
虽说年轻就是本钱，可本钱多也不能这么造啊。
“王爷出门在外还要靠你们保护，你们不够精神对王爷来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听我的，去睡，南域就算打过来，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城，放心。”
游一看着还想拒绝，可又不敢忤逆顾听唯，况且他知道他们王妃说的是对的。
将游一他们都赶去休息后，顾听唯这才叫来南山。
今天是大年夜，本来想着随便围着吃个火锅热闹热闹就算了，谁想到连印池临时回来了，自己和游三他们凑合凑合也就算了，堂堂摄政王，顾听唯怎么忍心让这人也跟着凑合。
“南山。”
“小的在呢。”
“去，吩咐厨房，将游三之前猎的狍子烤了，菜品也丰富一些，今夜都要聚在一起吃，能多准备就多准备些。”
“小的知道了，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顾听唯想了想，“叫人准备些酒水，今夜没有守城任务的，想喝可以少喝些。”
说完，“对了，我之前不是给王爷准备了礼物么，我想给他个惊喜，你别给我说漏了。”
南山拍着胸脯，自信保证，“王妃放心，小的做事靠谱，一定不会说漏了。”
顾听唯看着南山自信的眉眼，想起上次他们两个一起藏酒的事，默默吞下了满肚子的话，“算了，不用你瞒着了，我先给了吧。”
将一切吩咐好再回到房间，连印池闭着眼睛已经睡熟了。
顾听唯坐在床榻边，眼睛就这么盯在连印池的脸上。
再过两个月他来这个世界就一年了，这一年经历的事他自己都没想到，等他有朝一日回到自己的世界，就以现在这么丰富的经历写一本《顾听唯传记》，也不知道能不能火。
说好了陪连印池一起休息，顾听唯想了想还是乖顺的躺到床边。
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结果刚躺下就被身边已经睡着的人长臂一捞揽进怀里。
顾听唯在连印池怀里抬起头，“吵醒你了？”
连印池眼睛都没睁开，闷着说了声，“等你，没睡实，你进来就知道了。”
顾听唯因为这一句话心里蓦然暖了下，他低下头，将脑袋埋到连印池胸前，“知道了，这回睡吧。”
连印池不是没有睡过觉，但最近一些时日像今天这样睡的这么安稳的还是第一次，顾听唯身上总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让他在睡着的时候也能清楚的知道现在的环境是安全的。
他感觉只是闭了一下眼睛，谁想醒过来的时候外边的天已经黑了。
胸前的顾听唯在自己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便抬起头，“睡醒了吗，感觉怎么样，解乏了？”
“醒了，什么时辰了？”连印池低头在顾听唯额头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