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印池眼睛淡淡的看向说话的水梁国主。
只有这一眼，却足够让人胆寒。
“什么意思？”连印池没开口，连霁允从一旁走上来，“南域暗中派人刺杀我们大汲王爷，王妃如今受伤昏迷不醒，他们南域付出代价不是应该的？”
北祁国国主犹豫的开口，“可是，代价也不至于灭了一整个南域国吧。”
更何况王爷并没有出事，就算王妃再受宠，那也是一个哥儿，为了一个哥儿灭了一个国，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最主要的一点是，南域私下里和他们几个小国都有些交易，他们的关系说是一荣俱荣也可以，说是树倒猢狲散也没错，一切都要看大汲是什么意思。

第111章 等我
“代价？”连印池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望着依旧青蓝的天空，不疾不徐的开口，“如果没有南域，王妃，现在应该在猎棕熊。”
没人知道摄政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和他们问出的问题没有任何关系。
连印池接着道，“在场的各位有想要为南域国说话的？”
在不清楚连印池什么意思的情况下，没有人敢当这个出头鸟，刚刚还在说代价的事情，现在一个个的又都缩了回去。
连印池看着怂成一团的人，默默的移开眼睛，“很好，若是谁想要为南域说话，尽管来说，一个小国也是打，两个小国也是打，本王不介意多一个少一个。”
一句话落，在场的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以大汲现在的实力，就算几个国家联合起来，也没有多少胜算，
连印池不打算和这群人多废话，说完转身带着人离开。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和连印池说话，就摄政王现在这个样子，他下一刀落在谁的脖子上那都是正常的。
连霁允看着他皇叔离开的背影，眸光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
“你们私下里和南域做了什么，皇叔现在没说，那就代表了不想计较，但如果不知悔改，依旧还在做梦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那等到皇叔对你们动手的时候，就不要来求和了。”
他说完看了一眼地上身首分离的莫扬弘，挥手叫来侍卫，“将莫国主的头颅好好收起来，给南域送回去，至于尸体……”
他淡淡的嗤笑了一声，“丢林子里喂野狗吧。”
对他皇叔动手，竟然还伤了他皇婶，喂狗都是便宜的了。
连霁允年纪小，平日又都是一副斯文的样子，就算有威严，在别人眼中也毕竟是个孩子。
可眼下真的生起气来，这毫不留情的手段和刚刚离开的连印池也别无二致。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什么，也没人敢在大汲的土地上违抗什么。
连霁允说的没错，这次南域刺杀，他们几个国家其实也是知情的，虽然没有参与，但也隐晦的提供了几条建议。
毕竟大汲摄政王的这条命，是真的太有价值了。
试问哪个国家能抵挡的住瓜分大汲这种诱惑。
可是现在呢。
连印池没事。
不仅没事，反而还决定主动出兵要灭了南域。
这个时候谁也不傻，谁出来谁死，背地里想法再多，他们也不想真的和大汲兵戎相见。
他们不可能拿灭国来赌连印池有没有这个实力。
“皇上说的是，我们记住了。”几个国家的国主短暂的视线交流过后，默契的做了选择。
这些都发生在连印池离开之后，他不在乎连霁允怎么处理莫扬弘的尸体，也不在乎那几个国家的人会怎么想他。
他敢说，就敢做。
他这辈子唯一的忍耐度都给了顾听唯，没有一丝一毫能余富出来留给别人。
秦老在之前已经到了，眼下挥退了所有人，正在帐内给顾听唯治疗。
帐门外，不止太医在，整个王府和顾听唯有关的人也几乎都站在这里。
游三一言不发的守着门口，南山在旁边哭的完全停不下来，又怕哭的声音太大吵到他们王妃，捂着嘴在旁边一颤一颤的。
薛管家站在游三身后不远处，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印池就站在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营帐的帘子。
“薛管家。”他突然开口。
薛管家抬起眼睛，“老仆在。”
“你现在回王府，叫人给王妃想要喝的汤炖出来。”
薛管家定住。
连印池：“他说想喝，那就给他做，不然等他醒了要是喝不上又要闹。”
连印池交代完便又没了声音。
四周的环境因为他这一句话变的更加沉寂起来，就连一直在哭的南山都抹了一下眼睛，震惊的看着他们家王爷。
薛管家迟迟没有回话，连印池似乎等的有些不耐，他转过头，平静的问，“怎么？”
王妃出事，连印池的情绪平静的让人害怕。
“没问题。”薛管家颤巍巍的回了一句，“老仆这就回去准备。”
听到自己想听的，连印池又转回头，继续盯着还未掀起来的帐门。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秦老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连印池上前两步，面色如常，只有虚浮的脚步在彰显这人现在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王爷别怕。”秦老一改往日慢悠悠的悠闲状态，“王妃的毒已经控制住了，依老朽来看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可是太医说如果伤到脑子……”
“那是一种情况，而且还是很普遍的一种情况，不过王妃不同，上次在木南阜，白稚那小子阴差阳错给了王妃好几颗我们清风谷的药，那药虽然不是什么神丹妙药，但王妃这次能安然无恙，都是这种药的功劳。”
“他没事？”
“并无大碍。”
秦老的话说完，连印池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多谢秦老。”他哑着嗓子，一直以来装作的淡定在此刻通通化成碎片，“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秦老侧开身子将路让出来。
连印池越过秦老往里走，就在要进去之前，秦老又开了口。
“王爷，老朽还有一句话要提前和你说。”
连印池脚步一顿，心猛的又提起来，“秦老有话直说。”
秦老：“王妃的身体本就虚弱，这次虽然捡回一条命，却也损伤了根本，要说以前那身体好好养养可能还会养的和旁人无差，经过这么一遭，这身体算是彻底垮了。”
连印池的心就像被人揪着一样，喃喃道，“养不好了吗？”
秦老摇头，“养成普通的哥儿那样是不可能了，不过以后稍微注意一些，别让他总生病，说不定还能做个长命的小药罐子。”
连印池一揪一揪的疼，他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转身进了帐中。
榻上的顾听唯面色苍白。
明明他也没流多少血，也没做什么太大的运动，但眼下就是白的要命。
连印池轻着脚步走过去，生怕会吵醒这个看着像是在浅眠的人。
他坐到一旁，握住那只柔软无骨又凉的让人心惊的手。
“这次怪我，如果知道会让你受这么重的伤，我就不该心软带着你一起去猎什么兔子。”
他抬起顾听唯的手亲了一口，“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要保护好自己，再做这种不要命来保护我的事，我就真的把你锁在床上了。”
顾听唯觉得自己好像飘起来了。
但是又觉得自己沉的厉害。
整体的感觉就割裂的很。
他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哪里，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系统，你还在吗？]
系统完全没有回应。
顾听唯暗叹：果然如此。
按道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害怕，或者是干一些别的什么自救一下，但他现在所在的环境雾茫茫的，一片白，他是真的半点方向都分不出来。
他伸出自己的手，尝试着摸索前进，却在摸索了一阵后，发现自己根本就离不开这片白雾聚集的地方。
“王爷，你在吗？”
自己不行，顾听唯就尝试着叫人。
不出意外地的也没有人应。
和连印池一样，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处境，他当下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大师兄当时和他说的恐有性命之忧。
如果连印池不来找他的话，他可能真的就离不开这里了。
顾听唯放弃了。
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
他没有力气，却又不觉得渴，不觉得饿，他就是感觉有些累，想在这里不管不顾的躺下去，睡一觉，或许等他睡醒了，连印池说不定就找过来了。
他在原地阖上眼睛，眼睛一闭上，他便睡了。
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人，看不到日升日落，鸟叫虫鸣什么的都没有，他就像是被世界孤立开来，完全找不到出口一样。
就这样躺了很久，久到他自己觉得如果给他盖层土，他可能就会发芽的时候，视线的最远处突然亮起一点光亮。
那跳跃着的光先是很微弱，随后越来越明亮。
顾听唯坐起来，“是有人来了吗？”
远处依旧只有灯光，没有人说话。
“有人吗？”他又问了一遍。
得不到回应，顾听唯茫然的看着那盏微弱的光。
“王爷，到底是不是你？再不说话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一种手段不能玩两次，不然他真的会发脾气，更别说他现在心情本来就不好。
一直在问，一直没有人回答，顾听唯拧起他那略显虚弱的眉眼。
走吧，毕竟还有个光亮，也许自己走近了就能看到连印池了。
这么想着，他说走就走，哪怕现在很累，他依旧站了起来。
那昏黄的一盏小灯时而感觉就像在眼前，时而又因为眼前的一片白雾感觉远在天边。
不过顾听唯想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除了继续走，没有其他的选择可以做。
“我的小王妃，还睡啊？”
走到筋疲力尽，想要放弃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连印池的声音。
他呆愣愣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短暂的歇了片刻，强打起精神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连印池，等我。”

第112章 十七天
顾听唯很累，却又不能停下来，好在有连印池的声音一直陪着他，让他觉得好似也没那么难熬。
“你的生辰已经过了，及冠礼以后再补一个给你吧。”
“南山那小子说你不喜欢他哭，每天都要躲起来悄悄哭上一阵，再顶着一双肿的像葡萄般的眼睛来看你。”
“还有游三，就一直守在门口，游一叫他去帮个忙他都没去，说怕你醒了万一有事想要叫他去做，他不在不行。”
“薛管家每天都给你熬着汤，可香了，你再不醒，我可就都给你喝了，那可是万年雪莲，要是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起来吧，别睡了，你都发霉了。”
“予宁。”
“予宁…”
“予宁……”
顾听唯听着连印池的声音越来越遥远，终究还是将自己走累了。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这点不算意识的意识也逐渐被黑暗侵袭。
呼吸越来越困难，所有的白雾就像是有了生命般的在往他身体里面钻，又疼，又痒，让人无法呼吸。
顾听唯难受的要命，在最后一刻，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那抹一直在照的光亮，缓缓消失在白雾之中。
难道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吗？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睁开眼睛，顾听唯发现自己醒了过来。
之所以知道自己是醒了，不是死了，是因为他看到了连印池的脸。
一张连印池的轮廓，流浪汉的脸。
明明以前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他就在白雾中走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的胡子邋遢的，眼底都是血丝，头发倒是打理过，但也没打理的有多精细，一看就知道是很久没有睡过了。
“王爷。”顾听唯开了口。
他一开口，自己都给自己吓了一跳，声音小不说，嗓子就像是被什么割过一样，又疼又哑。
顾听唯：“我嗓子……”
连印池摇了摇头，抖着声音回答，“嗓子没关系，太长时间没说话了而已，别担心。”
失而复得，连印池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他重生这么离谱的事都没让他产生过这种想法。
顾听唯没有力气，但是有句话憋着不说又觉得难受。
“王妃想说什么？”为了让顾听唯能省些力气，连印池俯下身，凑到顾听唯面前，将耳朵贴过去。
顾听唯轻轻呼吸了两口，捯饬了一口气上来，缓缓冒出一句。
“你变丑了。”
连印池：“……”
果然还是那个顾听唯，是他，没变。
连印池觉得自己应该被噎一下的，可现在听到这么一句，竟隐隐的有些理解了南山。
就是这熟悉的语气，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他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
“不就是睡了一觉么，醒了就开始嫌弃我了啊？”连印池摸着顾听唯的侧脸，“那你一会儿再休息一下，我去洗洗，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我就变成什么样，好不好。”
顾听唯只是说话累，感觉还是没出问题的。
他觉得连印池现在像是在哄小孩儿。
“你多久没睡了？”顾听唯摒弃那不靠谱的感觉问。
他倒是也不太在意连印池现在这个样子，就连印池的这张脸，套个麻袋在他身上都能穿出放纵的乞丐风，有些胡子完全不会影响到他的颜值。
连印池眼睛一直盯在顾听唯脸上，怎么看都看不够，“也就几天没睡，你别担心我了，秦老之前就说过，你就算醒了也就一会儿，还是要多休息。”
顾听唯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算连印池不说，他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他现在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
他用手指轻轻勾了勾连印池的掌心，“王爷，上来陪我睡吧。”
连印池：“你睡，我不吵你。”
顾听唯不满意，“不要，想抱你。”
在白茫茫的大雾中走了那么久，又听了那么久连印池的声音，他早就想让这个人抱抱自己了。
“你要是不抱我，那就上来，我抱你。”
长得小怎么了，谁说长得小就不能抱别人了。
矮攻也是攻。
连印池以前拒绝不了顾听唯，现在更拒绝不了。
他脱掉外衣上了床，因为不舍得让身体难受的顾听唯动弹，就这么侧身挤在床榻的最外侧。
他躺下抱住这个早就想抱住的人，温声哄道，“睡吧，等再睡醒就能喝到薛管家给你熬的汤了。”
顾听唯闭上眼睛，临睡前还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还想要鸡汤，炖四个小时的那种。”
“好。”
“万年雪莲也要。”
“好，都要。”
王府今天热闹的不行，主要原因就是顾听唯醒过来了。
他现在身体虚的很，就连坐都坐不了多一会儿，但这并不影响他房间内进进出出的一直都有人在。
“王妃，小的悄悄告诉您一件事，您千万别和王爷说。”南山顶着两个红的跟灯泡似的大眼睛，凑在顾听唯面前鬼鬼祟祟的说。
“什么事？”顾听唯看着南山这两个不忍直视的大眼睛，默默叹了口气。
看到这眼睛他都不用问。
上次在木南阜哭成那样都没肿到这个地步，这一看就是哭了个没完。
南山眼睛虽然肿，但是他现在开心啊，这一开心，就忘了自己刚哭的肿成核桃的眼睛。
“王妃知道王爷几天没睡吗？您看到他的眼睛了吗？”南山小心谨慎，样子和他们王妃当时一起干坏事的时候没多大区别。
南山：“王爷守了您整整十七天，这中间虽然也睡过，但那点儿时间和没睡也没什么区别。”
“王妃，王爷真真是爱惨了您啊！！”
顾听唯：……是挺惨的。
眼睛都这样了还关注他们王爷的眼睛，简直惨绝人寰。
南山说着还往外瞅了一眼，生怕说他们王爷的小秘密会被抓个现行。
发现没有人在，他又接着讲，“十七天，整整十七天啊，王爷就连睡觉都是握着您的手睡的，吃不下，睡不着，就一直守在您身边，皇上担心王爷身体，下令想强行让他休息一下他都没听。”
“十七天。”顾听唯有些惊讶，“我睡了这么久？”
他觉得他在白雾中也没走多久，就算没有具体时间来看，但顶多也就两天左右。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还以为连印池是一直在和自己说话，他还想问连印池什么时候话变的这么多了，谁承想，那些话竟然是在十七天内说的。
“可不是，王妃您真的睡了好久。”南山说着说着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眶又开始泛红，结果看了顾听唯一眼后，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吸了一下鼻子，继续说，“王爷不止守了您这么长时间，他还为您做了很多别的事呢。”
顾听唯刚醒没多久，眼下也不想说太多话，就只能看着南山示意他接着说。
南山悄咪咪的，“王爷在你受伤的那天，亲手砍了莫扬弘的脑袋，还当场下令整顿三军，说要灭了南域，五天前，大汲的兵马已经正式在边境主动挑起了战争。”
顾听唯：“……”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不然大概率不会听到这么离奇的事情。
南山看出顾听唯不信，“王妃若是觉得小的说的不靠谱，那之后问问别人不就知道了，现在估计除了您，差不多整个大汲都知道了王爷此举的原因，他们都说王爷一怒为红颜，势要为王妃报一口之仇呢。”
顾听唯：“……”
《整个》大汲。
一怒为《红颜》。
《一口》之仇。
顾听唯原本就觉得自己不清醒，现在更是觉得自己脑子可能被咬出问题了。
“王爷呢？”他闭了闭眼睛问。
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让南山来转达，夸张成分太大了。
“战场那边有消息，王爷去书房了，不过王妃别急，王爷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要那边不出意外，他马上就能回来。”
南山说到他们王爷对王妃的在意，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王妃您还不了解王爷吗，他一向都是最以您为重的，而且他做的比他说的还要多久，有些事您要是不问，他永远也不会主动说的。”
顾听唯轻点了下头。
南山：“您生辰那日，王爷在厨房待了好久，亲手做了一碗面出来，可直到最后一刻，您也没醒，王爷说长寿面不能不吃，便将已经坨的不像样子的面又去热了一下，替您将整碗面都吃了。”
顾听唯心下一动。
南山毫无知觉，“不止是您生辰的这碗面，您还记得去木南阜之前，您也给王爷做了一碗面吗？”
顾听唯只是稍微一想，便知道南山是什么意思，“他吃了？”
南山连连点头，“没错，听薛管家说，王爷那日恰好在子时之前回来了，听说您亲手为他做了面，当即叫人随便热热就端上来了。”
子时之前……
那都坨了几个时辰了，还能吃？
热完估计都成片汤了吧？
顾听唯无奈的笑笑。
怎么办，连印池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他就开始想这个人了。

“王爷有没有说他准备什么时候去战场。”
一旦发起战争，那连印池就不止是大汲的摄政王，还是要带兵出征的将军，顾听唯就算不想让连印池去，也不能强硬的将人留下。
“王爷之前只说等您醒，具体什么时候没有说。”南山想了想，“不过王妃现在这身体，王爷应该不会放心您自己留在王府的吧。”
顾听唯：“他还打算带我一起去？”
就他现在这身体，不说能不能走，就是只坐马车都能给颠散架了吧。
“应该也不会，王爷哪里会舍得让王妃去那么难熬的地方吃苦。”南山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前后矛盾，但是他又觉得不管是哪种，都是他们王爷能做出来的。
去或者不去都有道理，就要看他们王爷怎么想了。
“吃什么苦？”连印池从外边走进来。
一身清清爽爽，是以前那个风度翩翩的摄政王。
“王爷。”顾听唯看到连印池，手拄着床边就想要起来。
连印池两步迈上前，“躺的好好的，起来干什么？”
他像是训斥顾听唯莽撞的动作，实际上语气尽是温柔，半点儿训斥的感觉都没体现出来。
南山觉得自己的存在已经打扰到他们王爷王妃了，慌慌张张的就想要退下去，“小的就先下去了，王爷王妃有事就叫小的。”
连印池手扶着顾听唯，口中还在吩咐南山，“去吧，顺便去通知厨房一声，叫他们将给王妃准备的粥端过来。”
“是，小的这就去。”
南山一溜小跑出去了，脚步透着欢快。
因为顾听唯想要坐起来，连印池也就没将他再放躺下，就这么坐在床边，将人整个抱在自己怀里。
“王爷，南山说你出兵要灭了南域这个地方。”顾听唯靠在连印池身上，因为又睡过一会儿，现在的精神也还算好。
连印池帮顾听唯整理了一下头发，“会去，但是不着急。”
知道顾听唯现在的状况说多了话会觉得累，他也没用顾听唯问，自己主动开了口，“那边有周将军在，他骁勇善战，极其熟悉南域，有他在就够了，而且我之前派人在南域做了些事情，所以那边暂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顾听唯有好奇心，但不多。
至于连印池能在南域做什么，他有个大致猜测，无非也就是莫扬弘在大汲做过的这些罢了。
“王爷，你在我昏迷期间是不是和我说了好多话？”比起战事，顾听唯还是更在意他在白雾中遇到的那些。
听起来很玄幻，但就是切身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连印池也没什么需要否认的地方，“说了，秦老说每天都和你说说话，会让你清醒的更快一些。”
顾听唯“喔”了一声，“那你是不是还说了要把薛管家给我熬的雪莲汤喝了？”
连印池怔了一下，“……你听见了？”
顾听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听见了。”
听见了好多呢，最开始是说南山他们，后来就闲聊般的什么都说，讲小皇帝是怎么拿捏其余几个小国的，又说自己的酒楼挣了多少多少钱。
后来好像还听见他跟自己告白了……
“你好像还说喜欢我了？”顾听唯直接略过那些可问可不问的问题，“我觉得我好像是听到了，但是又听的不是太清楚。”
他那个时候走了好多路，甚至还抽出时间思考了一下，自己现在要是有手机，他的微信步数是不是就妥妥的第一名了。
“你这么明确的听到我要把你的汤喝了，怎么我说喜欢你的时候就听的不清楚了？”连印池揽着顾听唯，将人又往怀中拥了拥。
他说话的时候没想到这个人能听见，只不过秦老那么说了，为了能让顾听唯快点醒过来，他也就做了。
“我觉得这个我可以解释。”顾听唯仰起头，“虽然说出来可能有些离谱，但是我说我是看着一盏灯走出来的你信吗？”
顾听唯也解释不了这种超自然的现象，“被毒蛇咬了一口后，再醒来我就发现自己在一片雾中，怎么走也走不出去，闭上眼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就发现远处有一盏灯。”
“灯？”连印池突然打断，他心中隐隐有了一种想法，“是什么样的灯？”
“就是这种灯啊。”顾听唯下巴往窗前的油灯那边抬了抬，“跳跃的小火苗那种。”
虽然离得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明显的就能看出来那是一盏油灯。
连印池：“……”
顾听唯也没发现连印池不明显的停顿，他还在给连印池讲自己神奇的经历。
“我朝着灯的方向走，走了没多长时间就听到你的声音，发现有用，我就继续走，然后就走到彻底失去意识，失去意识的前一段时间，我逐渐听不清你的声音，那盏灯也忽明忽灭的，再然后，灯灭了，我睁开眼就看见你的脸了。
顾听唯说得笼统，但连印池就是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我得跟你说一件事。”连印池低下头在顾听唯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顾听唯：“嗯？”
怎么他一醒过来，谁都有事情要跟他说。
他平时给人的感觉是什么树洞吗？
连印池顿了顿，似乎纠结了一下该从哪里开口。
顾听唯见连印池犹豫，贴心的问了一句，“跟我有关的？”
有了顾听唯开口，后面的话连印池说的也就轻松多了，“是，没错，跟你有关。”
顾听唯就静静的看着连印池，等着听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连印池：“你受伤的当天，悟空大师叫人来问要不要点一盏我们的长明灯？”
顾听唯不懂就问，“什么长明灯？”
“就是不会灭的那种长明灯，可以为人祈福的那种。”连印池再次停了片刻，“只不过悟空大师不随便给人点这种灯，让他点灯通常会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一，被点灯人必须是已经离世的人。”
顾听唯：“……”
虽然知道是祈福用的，也猜到这有可能是为了救他用的，但还是觉得后背一凉怎么回事。
“那二呢？”他问。
连印池看了他一眼，“二就是去求他点灯亲人的和被点灯的已离世的人都得是他满意的。”
顾听唯彻底没话了。
这听起来有些张狂啊。
说白了，不就是想给谁点就给谁点吗？
“你给我点了？”顾听唯管不着大师兄那些稀奇古怪的规矩，他只在乎连印池为什么会说起这个。
连印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做了什么，不然他没必要提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