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犹豫:“她们是被亲人卖了,送她们回去,她们指不定会被再卖一次。”
徐慕安墨色的瞳仁闪烁光芒,随后他盯着宋时逸,犹如盯着猎物般透出一份微不可见的漠然,“你可怜她们,想要将她们带在身边吗?”
“她们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为何要把她们带在身边?我只是有些同情她们的遭遇。”宋时逸叹气,“这个地方的人好像和妖兽以及修炼神道的鬼仙有所勾结,她们出生在这里恐怕早就被妖兽和鬼仙定好了死亡时间。”
听他这么说,徐慕安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心情还算不错,“这里是大齐王朝的边境,这些人是大齐皇帝的百姓,他们日子过得不好,一定是大齐皇帝做了什么,亦或者是逍遥楼没有作为。”
宋时逸听他提起大齐皇帝,想到之前和大齐皇帝做的交易,神色不由一沉,“如果是皇帝本人出了问题,逍遥楼定然会查明一切,可出问题的是百姓,他们绝对会置之不理,而大齐皇帝也是逍遥楼的弟子,他们会不会一脉相承?”
徐慕安脸上笑容微敛:“你担心他不会遵守我们之间的交易。”
宋时逸面带忧虑:“是有这个担心,毕竟你只是一个废太子,天书铁卷也交给了大齐王朝的大皇子,他们要是不认可交易,我们暂时还真的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
“说的有道理。”徐慕安讨厌言而无信的人,如果大齐皇帝不遵守诺言,他很乐意把他记在小本子上,然后找个机会报复回去。
“刚才有一个人跑下山了,我们顺着他跑的路线走吧,说不定能把这几个小女孩送回去。”徐慕安压下心里的杀意,伸手指了一下几个小女孩便打算和宋时逸下山。
突然一股庞大的黑雾从下山路勐然席卷而上,之后在山神庙门口变成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
“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我的仆从?”
老者抬起眼皮将破庙前的两人收入眼中,发现这两人的长相世间少有,他浑浊的眼珠子亮了一瞬。
“你们知道我花多少时间培养出这么一个仆从吗?年轻人,你们想好要怎么赔偿我了吗?”
“自以为修为高深的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很喜欢自说自话。”徐慕安眼神透出阴鸷,“还赔偿?我看你是做梦还没睡醒,才会在我的面前胡言乱语。”
一个裹带着黑雾出场的人,一看就不正经,他不仅不也是身份,还一开口就要赔偿,这不就是把他和宋时逸当成手中的蚂蚱了吗?
“年轻人,你的脾气不太好呀,不过没关系,凭借着你这一张脸,我可以容忍你几分。”老者阴冷一下,“所以你得好好保护你的脸,不能让它被毁了,否则你的下场只会和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一样。”
“你吃人肉?”徐慕安微挑眉,似好奇人肉是什么味道,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吃它。
“我不仅吃人肉,我还喜欢玩弄美少年呢。”老者哈哈一笑,像是被徐慕安略有些天真的话逗笑了。
“你一个老头?”徐慕安拧紧眉,“你是鬼吧,一个做了鬼的老头和这猪头人说着一样恶心的话,还敢用一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真该死!”
他话一落,一道金色的大掌直接将老者覆盖在内,然后狠狠地压下去,“大日金乌第一式,灭魂掌。”
老者被压在地面直接凹陷了进去,他身上也迅速散发出浓郁的黑雾。
黑雾与金色光芒交织,却发出了滋滋响声。
老者凄厉嘶吼着:“这是什么掌法,为什么会克制我的身体?臭小子,别以为你长着一张好脸就可以在我的面前恃宠而骄。”
他勐地一声吼,身躯陡然庞大随后双手朝天,试图将巨掌拍碎。
“恃宠而骄不是这么用的,你也不配用在他的身上。”宋时逸一听老者荒唐至极的话,仿佛自己被人这么说了,气得迅速朝老者所在的地方弹出太阳之力。
感受自己的魂躯被烧了起来,老者勃然大怒:“本想让你们两个成为我的仆从,没想到你们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我要将你们的皮囊撕下来,当成我的战利品藏。”
第七十三章 :撒泼打滚
老者一句话落下,萦绕在他身上的黑雾越来越浓,一股腐朽和死亡的气息也在他的身上迸射出来,一刹那间周围的花草树木受到影响枯萎化灰。
太阳高照的天空也被一丝丝黑雾遮盖,宛若利剑般锋利的死亡气息精准的锁住徐慕安和宋时逸,仿佛要将他们两个脆弱的身躯捅出无数个窟窿。
宋时逸察觉到危险,想要挡在徐慕安的面前,为他抵挡住大半的危机。
奈何徐慕安也有这样的想法,两人一起行动竟撞在了一起。
“我现在是凝血境的修仙者,我的实力比你强,你不用担心我。”徐慕安注意到他的举动,面露笑容,眼神深处还有着些许欢喜之色一闪而逝。
“你才突破,哪里就能将力量融会贯通?”宋时逸不赞同他的话,“我之前好歹是紫府境的修士,我的战斗经验比你的丰富多了。”
“可你如今是聚气境中期的修士,战斗经验再丰富,体力积攒的力量不够,你怎么对付这个老怪物?”徐慕安说话间继续拍出一掌。
老者身上的气势看起来确实很吓人,连天空和周围的环境都受到了影响。
可大日金乌的掌法天然克制鬼魂,他显露出来的力量再磅礴,也被这掌法弄得焦头烂额。
“两个混帐小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是逍遥楼的内门长老,你们要是杀了我,逍遥楼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逍遥楼的长老?这么说你爹是修仙者?那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莫非你没有灵根不能修仙,就在他的帮助下成为了修神道的鬼修。”宋时逸通过他的话有了猜测。
他之前还和徐慕安猜测逍遥楼不在乎王朝百姓的死活,现在有一个长老的儿子把百姓当成猪狗,他不由对逍遥楼产生一股厌恶感。
“哼,我爹可是生死境的修士,他一巴掌就能拍死你们两个,我劝你们还是识相一点,乖乖的放弃挣扎,不然我爹一来,你们会死得很惨。”
老者确实是逍遥楼内门长老的儿子,也如宋时逸所说的那样没有灵根不能成为修仙者。
但他不服输,直接来到凡人所在的大齐王朝练武,然后仗着一流的武力成为大齐王朝赫赫有名的采花贼。
因为喜欢采年纪小的小男孩小女孩,他被大齐王朝的武者追杀,最后躲在河柳村养老。
寿终正寝后,他就在亲爹的帮助下成为了修神道的土地,日子过得比活着的时候还要逍遥快活。
且大齐王朝的皇室都知道他的存在,为了讨好他的爹,皇室不仅没有管他的行为,还把边境大半的区域都划给了他。
也是如此,他才能靠着土地的身份成为众多凡人口中的老神君,时不时的让这些人为他挑选美人供他玩乐。
说实话他活了两百年见了不少美人,连被打落尘埃,容颜倾国倾城的女修仙者都睡过几个,但像徐慕安和宋时逸这般长得好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想着自己还没有玩过他们,老者也不想他们就这么死了,干脆抬出自己的爹威胁他们两个投降。
宋时逸不知道他的心思,通过他这得意洋洋的话,他打心眼里认为这人很嚣张跋扈,在他生前死后恐怕有不少人遭了他的毒手。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为非作歹之辈,你还敢用你爹来威胁我,看来只有将你打到灰飞烟灭,才对得起你这般的嚣张。”
他一边说一边攻击,老者气急败坏,身上黑雾随着他的情绪浮动流露出可怕的气机。
但在太阳之力的攻伐之下,就算宋时逸如今只是一个聚气境中期的人,也能给他带来极大的伤害。
他恶狠狠地道:“这究竟是什么力量?为何这么厉害?”
他想要朝着宋时逸爆射而来,凶悍的将他撕成碎片。
徐慕安见打在他身上的灭魂掌有些波动,迅速补一掌,然后直接朝他的身躯打出火球术。
裹挟微弱太阳真火的火球术直接在他的身上炸裂,随后熊熊燃烧着他身上的黑雾。
“啊,我的魂体怎么缩小了?”老者灵魂疼得尖叫,之后迅速将散布在周围的黑雾收回来,然后掏出一张残破不堪的黄符扔向徐慕安,“你们两个给我等着,等我爹来了,我要将你们生吞活剥。”
黄符炸开,徐慕安勉强使用大日金乌第二式遮天掌抵挡,等黄光散开,他再次朝着地坑望去,老者已经消失不见。
“宋时逸,我们下山去看看情况。”
徐慕安想到老者丢下的话,眉头微皱。
他现在是凝血境初期,只要拼一下就能灭掉老者,所以他想下山直接解决掉他。
“把这几个小女孩也一起带上,如果她们还有亲人,这老怪物没了后,她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好。”宋时逸和他是一样的想法,两人一起行动很快带着几个小女孩下山。
河柳村就坐落在山脚下,他们两个一下来就看到了村庄。
这时因为老者回归,特意说了一句山上出现了两个化为人形的妖怪,这河柳村的村民就喧哗了起来。
高大强壮的青年人一个个拿起锄头气势汹汹的守在村口,似乎一点都不把妖怪当一回事,因为他们的村子有土地公的庇佑。
年纪比较大的人却待在祠堂忧心忡忡,虔诚跪拜在一块灵牌的下面,“我们的村子有土地的庇佑日子过得很安宁,怎么突然间就有妖怪了?土地爷,你开开恩,一定要保佑我们村子里的年轻人啊!”
老者感受到他们的愿力,立刻漂浮出来慈眉善目地道:“这两个妖怪很是厉害,我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想对付他们,你们得尽快去安阳镇找修仙者。”
“这是我的令牌,你们拿着去镇中心找一个上阳真人,他是逍遥楼的弟子,修为在旋照境圆满,有他在,亦或者是多几个修仙者,这两个妖怪必死无疑。”
得到令牌,河柳村的村长感恩戴德的谢过老者,便喊一个会拳脚功夫的年轻人立刻跑往安阳镇找上阳真人。
老者正要藏在自己的土地灵境中,忽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从山脚那边传过来。
他气得魂体差点维持不住实质:“竟然追着我来了,这两个人真是艺高胆大。”
他危险地眯一下眼就对村长说:“那两个妖怪已经下山,你赶紧带着村民们去对付他们。”
丢下这句话,他回到自己的灵境就开始点香联系自己的爹,“爹,我碰到了两个修仙者,他们要杀我,您快来河柳村救我。”
一道虚幻的身影在袅袅升起的白烟上浮现,他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看起来颇为俊美非凡。
居高临下的看着老者,他满脸都是不耐烦,“逍遥楼要举办一场诛魔大会,我身为内门长老没有空闲时间来边境,区区两个修仙者,你找上阳解决就行,别来烦我。”
“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但那两个修仙者对我穷追不舍,我担心上阳还没来,我就会被打得魂飞魄散。”老者语气很着急,“爹,我可是你最小的儿子,我要是没了,娘是不会放过您的。”
“混账!”俊美男子眼中充斥着无奈,“就是因为你娘的哭求,我才舍下一张老脸让大齐皇室允许你成为一方土地。”
说到这一件陈年往事,他心头升起一股火。
“你身为土地不好好庇佑百姓,反而为非作歹,玩弄无辜女子和孩童,致使他们死后也得变成怨魂缠绕在你身上……要不是大齐皇室不在乎这些犹如草芥的百姓,你早就被修仙者当成功德诛杀了。”
说到中途,他停顿一会冷冷地看着老者,见他身上黑雾萦绕,眼神中的厌恶越发浓郁,又继续往下说。
“你现在还敢用你娘来威胁我,我看你是在外面逍遥得太久,忘记了我的能耐。”
老者听到这样的指责,直接像三岁孩童倒在地上撒泼打滚。
“我不管,您是我爹,您也是修仙者,凭什么都是您的儿子,哥哥们能够追求长生,永葆青春,我却只能像个凡人一样活个百年。”
“都是您和娘没有好好蕴养我,才让我一出生就没有灵根,您们欠了我的,您们必须对我负责到底。”
“呜呜,那些死在我手里的人不关我的事啊,是他们自个长得太好了,他们仗着一张好脸勾搭我,我要是不和他们玩一玩,他们岂不是要得意的上天?”
“他们没用死了,那也是他们命数如此,跟我有什么关系?您凭什么骂我?娘,您快看看爹,他要为了一群外人骂我啊。”
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地上撒泼打滚,这画面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俊美男子有些受不了,当下就说:“够了,你能活得好好的,想来那两个修仙者不怎么样,你直接用我给你的符文抵抗等着上阳到来就是。”
他对逍遥楼弟子的修为很自信,并不觉得老者会出什么事,一句话说完就切断联络。
“爹,您好狠的心啊!”老者见他这一次没有给自己护身的宝贝,苍老的脸上全都是不甘心的埋怨。
他气唿唿的把没有断绝的香砸了,便开始盘膝打坐。
一缕缕黑雾从他身上迸射出来,很快就变成如同丝线一样的东西朝着村子内外漂浮而去。
村子中的每一个人都被这丝线钻进眉心,随后如同提现木偶一样拿着趁手的工具陆陆续续地往村口赶。
河柳村外。
一眼就看到蓄势待发的诸多青年人,徐慕安眸光一定,顿觉这些人的气息很是腐朽,仿佛他们已经作古许久,却不知什么原因又像活人一样生活着。
最为奇妙的是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有问题,反而一心一意的要为守护村子而战。
徐慕安把目光收回,若有所思地对宋时逸道:“这些人对那老者似很信任,就是不知老者让他们伪装成活人又是为了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宋时逸不由把目光投射过去,但见每一个拿着锄头的人眉心当中隐约浮现一丝怨气。
可要想将这怨气捕捉并分析其原因时,便会被一股模煳又强劲的力量抵挡住。
宋时逸一怔,旋即把视线放在村子的上空,注意到些许黑雾在上空漂浮,个别犹如丝线一样的黑雾从上空降落,然后钻进村中每一个人的体内。
他的神色微微一凛,生出几分警惕来,“这些村民早就被控制了,他们认为自己还活着,自己的家人也和他们一样过着平凡普通的日子,实际上他们所经历的一切有可能是假的。”
“就算是假的,我们告诉他,他们也不会信,因为他们绝不会相信自己的记忆有假。”徐慕安听着这样的解释,语气颇有些微妙。
就在这时守在村口的青年都一致地把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然后气势汹汹地吼道:“妖怪,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还不赶紧滚。”
一把话说完,他们为彰显自己的力量还将锄头高高举起,仿佛只要徐慕安两人有所异动,他们就会毫不客气的用锄头挖碎他们的头颅。
“栩栩如生的活人,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用这样的话来形容这些人。”宋时逸难得感叹一声。
老者的手段很诡谲,可怜这些人连轮回的机会都没了。
“这两个妖怪刚刚化形没多久,力量没有大妖怪强,大家一起上,一定要将他们两个杀死保护好村子。”
一个满脸沧桑的老人家走出来,中气十足的吼一声,就带着陆续赶来的老弱妇孺冲向宋时逸。
宋时逸不想直接对这些人出手,只想勾勒符文阵法困住他们。
徐慕安干脆利落的使用灭魂掌将他们彻底拍得灰飞烟灭,这些人化成灰的那一瞬一缕缕怨气也彻底消失不见。
宋时逸看到这一幕,唿吸微滞,随即切实认识到这些人早已死去许久,唯有残留下来的怨气被黑雾操控着让他们犹如活人一样还生活在这个村子里。
他也不再留手,直接使用太阳之力杀了进去。
“这些可都是人啊,你们竟然能够狠得下心来。”
感受到外面的人死去大半,老者黑着一张脸冲了出来。
“名门正派不应该对这些人产生怜悯之心吗?难不成你们修的是歪门邪道?”
徐慕安轻抬目光,落在老者的身上,语气变得极为冷漠。
“这些人早就是怨气一团,也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像个活人,但再怎么像一个人,他们身上的怨气也无法瞒过我的眼。”
勾起嘴角笑一笑,他又往下说。
“我既不是名门正派,也不是歪门邪道,面对想要杀我的敌人,不管他们是什么存在,我都不会客气。”
一听这杀气腾腾的话,老者的身躯止不住的哆嗦。
“这天底下竟有你这种对人命淡漠至此的人,老天爷真是不长眼,竟然让你拥有灵根并踏上了修仙一途,可恨。”
他对灵根期待了许久,然而越是期待,他越是恨那些拥有灵根能修仙的人。
他没有本事杀掉所有的修仙者,只能靠着家人的关心爱护蜷缩在这个偏远的地方当一个永远都不能够更进一步的土地。
他恨啊,恨到极致他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不能修炼的凡人身上。
然而大齐王朝只允许他把方圆百里的十几个村子当成自己手中的玩具,任杀任刮,却不允许他离开这里。
他憋屈了百年,心思早就扭曲。
如今瞧见一个不把他当回事的修仙者,他内心的愤怒如同山海般唿啸在刹那间就爆发了出来。
活着的时候他靠着长辈的威势,可是杀了一些修仙者,还将他们的灵根给挖了出来安在自己的身上。
可恨老天爷不公平,灵根安在他的身上没多久就会彻底腐烂。
他一生都没有办法修仙,只能做一个放浪形骸,杀人为乐的武者。
就连死了,他也要杀人,才能平复自己不能修仙的不甘心。
眼前这能修仙的小子,无视他还挑衅他,更是一下子成为他最讨厌的人。
他要折磨他,把他变成跟其他修仙者一样的傀儡。
“可恨的小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一话落下,直接化为一团黑雾气势滔天的杀向徐慕安。
“真正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人是你,瞧瞧你这一团黑雾怨气如沸,也不知你当土地的这些年杀了多少人。”
“身为土地本该庇佑一方,你为一己之私将活人变成你手中的仆人,供你取乐,还鼓动凡人为了获得神通买卖妻女,甚至是屠掉一个村子的人。”
“罪恶滔天的你却还能做土地做得好好的,可见老天爷是真的不长眼,而你的长辈都是最为可恨的帮凶。”
徐慕安脸色一冷,体内的太阳之力直接化为无数金光勐然射向黑雾。
金光术裹挟的太阳真火足以焚灭所有的鬼物,老者生前只是武者,死后也不曾正儿八经的修炼神道,他能在这偏远的地方作威作福全靠家人给的宝物。
太阳真火一洒落在他身上,就像是迟来的天罚轰隆隆的炸响,瞬间就让他身上的怨气化为无数虚幻的魂体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去。
“这是怎么回事?”宋时逸看到密密麻麻快要将整个天空覆盖的魂体,只觉头皮发麻。
徐慕安也被这突然出现的景象惊住。
但见这些魂体出手,老者即将被咬死,他想一想拉着宋时逸往村子外面退。
退到村子最远处,看着源源不断出现的魂体,徐慕安沉默良久才说:“或许这些魂体都是他生前死后所害死的人,现在因为金光术的缘故,他们不再被老者压制,而是有了报仇的机会。”
“这些魂体有几万了。”
宋时逸看着铺天盖地的魂体,一想到他们都是老者杀死的人,只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下窜上天灵盖。
“听他说他爹是逍遥楼的内门长老,为何他手中有这么多人命却没有被责罚,反而成为了土地,难道大齐王朝的皇族碍于这内门长老连为百姓做主的勇气都没有吗?”
如果是这样,这大齐王朝的百姓岂不是一个个都是被圈养起来的猪猡,生死都不由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时逸忽然间想起了徐慕安。
他也是被楚氏圈养起来的灵材容器,他看到这些死去的人,心里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思索至此,他立刻看向徐慕安,想要从他平静淡然的神色中窥见出真实情绪来。
“你在担心我。”徐慕安转头看着宋时逸语气肯定。
“我确实是在担心你。”宋时逸不避讳自己的担心,目光灼灼的盯着徐慕安,“今日的事很容易勾起你心里的记忆,我想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可以把一些想法告诉我,我会竭尽全力帮你。”
徐慕安澄澈的眼眸逐渐漆黑幽深,如深不见底的海透着一股说不出味道的妖异。
这份妖异一闪而逝,连带着深邃的瞳孔也如被清水洗涤过变得清晰见底,倒映着宋时逸关切的面容。
“看到这老者的下场,我就想到楚氏一族,我想他们是相通的,可这些死去的人却很无辜,虽然不知金光术为何会带来这样的变化,但我很高兴他们能亲自报仇获得一份解脱。”
徐慕安的声音没有多余的情绪,可徐徐到来的音调却似有抚平一切的安宁。
宋时逸不知为何听到这一番话,内心深处似有枷锁断裂,心神变得很轻松。
他轻笑道:“人命可贵,这人漠视人命至此,遇到我们也算是报应。”
“报应?”徐慕安重复这两字,目光紧锁宋时逸,见他脸上有显而易见的高兴,却不是为这些人而是因为自己。
他的心底似有某种异样的悸动闪过,却转瞬即逝快的让他抓不住。
但面对这样的宋时逸,徐慕安却如初见他那一般感觉很高兴,仿佛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自己对这世界的认知。
他漆黑的眼眸微微一动,便抓住他的手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道:“若这世上真的有报应,那岂不是说我生来就是楚氏一族该得的报应?”
宋时逸盯着他观察片刻,确定他只是想知道因果报应是何种说法,并不是对自己的降生有所茫然。
他连忙开口:“因果之说很是玄妙,报应之谈也不过是因果带来的变化之一,具体如何,我也不知,但我相信好人有好报,恶人自有冥冥之中的天罚折磨。”
徐慕安似本能般的问:“不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第七十五章 :资源消耗大户
宋时逸唿吸几不可查的停滞一瞬,旋即反问:“你认为我们是恶人吗?”
“你是有底线的好人,我却说不准。”徐慕安面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宋时逸的目光也带上几分深意,“宋时逸,如果将来我变成恶人,你当如何?”
“若你是穷凶极恶之辈,并试图毁灭世界,我自然是要想尽办法阻止你的,可你是吗?”宋时逸微微一笑,“你是对其他的人或事不在意,但你并不是漠视生命之辈,你怎么可能变成恶人?”
他的声音自带温柔,配着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犹如春风拂过大地带来无限生机,灼热人的心魄。
“徐慕安,这六年的相处,我谈不上看透你的内心,可你是什么人,我也算了解几分,我并不觉得你会因为楚氏所做的事就想要毁灭世界。”
“你的内心一直都存着一份柔软,这份柔软会让你看清这世界,从而扶平你内心的茫然与无措。”
听着这样的话,徐慕安专注地凝视着宋时逸,眼底深处隐隐透着一份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侵略性。
“你真好。”他似高兴宋时逸这样的话,顷刻间又像是想到什么,薄唇吐出一句话,“可我总觉得有一日我不会是我,那时你又当如何?”
“你心里很不安吗?”宋时逸察觉他情绪不对,忍不住凑近他观察他的脸色,“怎么回事?”
徐慕安定一定神,轻声笑道:“是一种很莫名的感觉,仿佛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别人提前安排好的,其目的就是让我成为他手中的傀儡,没有自我的意识只知杀戮。”
他脸上带着笑,可目光很深,虽没有什么冷淡,却无端让人不寒而栗。
宋时逸想到在血气空间中有所变化的蓝莲离火,脸色陡然一变:“是那火焰的问题?你以后别用它了。”
徐慕安笑一笑:“我也怀疑是它的问题,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的动用它。”
音调停顿一会,他又问:“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见他脸上带出一份执着,仿佛自己不回答,他便要等待下去,宋时逸深深地看着他,很认真地道:“你是我的朋友,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竭尽自己所能唤醒你。”
朋友?以往听到这两个字,徐慕安心里会一片柔软。
可现在听到后,他却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而自己想要怎样的答案,他又不清楚,只能什么都不说,紧紧捏着宋时逸的手,像是感受到他手上的温度,他心里的一丝烦闷才得到了平复。
此刻被魂体啃咬的老者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便化为飞灰,漂浮在半空中不过转瞬就消散。
亲自报仇的魂体们源源不断的滚动着,不过片刻就恢复成了生前的模样。
他们似乎还有着自己的意识,目光一致的落在徐慕安的身上,然后满脸感激的向他作揖就化为白色的光钻入虚空中。
“他们真的有着自己的意识。”宋时逸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年他们化为怨气缠绕在土地的身上不知道有多痛苦,幸好他们现在解脱了。”
徐慕安眼底略过一丝诡暗的光芒,嘴上却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说得或许就是这个时候。”
宋时逸沉默良久,语气缓缓地道:“我宁愿他们当时就报了仇,也不愿意他们陷入仇怨中无意识的活在仇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