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谢谢。很晚了,大家早点回去。”
赶在小店关门前买到了两碗关东煮,撒了葱和香菜。关东煮还是滚烫的,一口下去驱散了夜里的寒凉。
林钦舟从他哥那里偷走一颗小油豆腐,还回去一只香菇:“哥,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抢我关东煮的事情?”
秦越把那只香菇丢回去:“记得。”
如果没有那碗关东煮,他们大概就不会认识,后来也不至于发生那么多事。
“如果时间重来,你还会来抢吗?”林钦舟问他。
秦越几乎没有犹豫:“会。”
“为什么,因为饿吗?”林钦舟又问。他心跳没来由地加速,扑通扑通的,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秦越摇摇头,眼眸始终垂着,长长的眼睫在远处微弱的光线下在他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他说:“不是。”
心跳再一次加速,林钦舟有些艰涩地追问:“那是为什么?”
话音落下 手里的木签子伸了过去,想抢他哥碗里的那只小油豆腐,秦越却先他一步,将其咬进了嘴里,林钦舟捞了个空,表情哀怨地看着他哥。
然后听他哥说:“因为我想认识你。”
“哥,你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因为我想认识你。”秦越如他所愿,很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林钦舟,我想认识你。尽管理智告诉我要是没有我的话你可能会过得更好,姥姥也会更好,可我还是很想认识你,林钦舟。”
这太直球了,林钦舟有点招架不住,这导致他一路上精神都极度亢奋,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被他硬生生减少了一半。
“林钦舟,你开慢点。”
“不行哥,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话,我怕我等不到回家。”他握了下秦越的手,皮肤上的温度高得不正常,像是整个人都被点着了。
房子买在19楼,以前没觉得有多高,但电梯一路缓慢上行的几分钟里,林钦舟第一次觉得这段路居然有那么长,以至于他神经病似的想把电梯里那个摄像头给砸了。
“哥……”摁完密码锁,鞋子来不及换下,林钦舟就急切地蹲下来,用力地吻了过去,“哥,我们.祚吧……”
回应他的是更热烈、更凶狠的吻。
“哥,你把你的心给了我,就不能再拿回去。”
秦越一手卡着他的脖子,一手捉住他后颈,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林钦舟耳根,急喘着问他:“你会后悔吗?”
林钦舟的呼吸同样又急又重,他反手握住秦越的手腕,滚烫的唇贴在那枚凸起的、漂亮的腕骨上:“我后悔。”
秦越瞳孔猛地一颤,想要撤开手,却被林钦舟追上来,两人重新贴到一起,距离近得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我很后悔十年前那个夏天,离开珊瑚屿的前一晚,没有真的做什么。”
“哥,你说你那时候为什么没……”
后面的话他没有机会再说下去,因为秦越用一个吻封住了他的嘴,然后用惑人的低沉嗓音咬着他的唇瓣:“林钦舟,回房。”
“不洗澡了吗?”林钦舟忍着全身的燥意,故意问。
秦越声音更沉,眼眸中的情绪如汹涌的海浪,似乎要将林钦舟吞没:“不洗了。”
林钦舟半跪在他腿上,单手环住他的后颈,“哥,你好像很急。”
秦越用力咬了下那张总是招惹他、挑衅他的嘴,唇齿纠缠,吻得两人的舌根都发麻、发酸,然后靠在林钦舟肩头,掐着他腰的手只稍微用了点力,示意林钦舟:
“对,我很急,那你呢。”急。当然急。
惦记了这么多年的美色就在眼前,不急就不是男人。
但真等到真枪实弹起来,林钦舟就成了个没什么用的花架子,被他哥单方面压制得死死的。
哪怕两人半斤八两都没什么实战经验,甚至他都动不了,却很清楚怎样能叫林钦舟受不住。
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炙热,仿佛只要一个火星子就能将整个房间点燃。秦越的发圈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披散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到胸前,又随着他的动作拂在林钦舟脸上、颈间、胸口。
刺刺的、勾得人心口发麻。
他右掌捧住林钦舟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掌在林钦舟身上不断游走、摩挲。
“林钦舟,你知不知道你勾引人的样子,其实很拙劣。”
林钦舟已经沉在海底,身体被温柔的水流包裹着,他手指穿进秦越的头发里,在食指上缠了个圈。
“我知道。但是哥,这么拙劣你不是也上勾了吗?”
秦越呼吸窒了窒,摁着后脑勺将林钦舟压近自己,带着不明显的鼻音,低声道:
“是啊。”
“所以……把你交给我吧,林钦舟,我想要你。”
林钦舟简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能从他哥嘴里听到这种话,他都快傻眼了,反应过来后吻着他哥的唇瓣,另只手握住他哥的手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游刃有余:
“哥……”
“那你帮帮我,别让我疼……”
第124章
第二天是秦越先醒的,一睁眼就看见挤在自己怀里的人,皱着鼻子睡得正香。下嘴唇破得有些厉害,再往下,喉结和锁骨上也惨不忍睹。
这些……全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秦越轻抿了下唇,想起昨晚林钦舟红着眼尾问他为什么还没到、他腰都快断了的事,心虚的同时眼眸沉了沉,心底感到奇异的满足。
半边身体被压得发麻,他想动一动,却发现大半头发都被怀里的人压住了。
秦越叹了口气,认命地维持着这个动作没动。用目光细细描摹着林钦舟的眉眼唇鼻。
这是他的少年。
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他的少年终于又落回了他怀里。
“哥?”大约十分钟,林钦舟也醒了,眨着迷茫的双眼,循着本能亲了亲秦越的唇角。
“醒了?”秦越声音沉哑,性感得要命。
“嗯。”林钦舟又凑上去,“哥,我想吻你。”
却被秦越伸出手掌盖住了脸:“没刷牙。”
林钦舟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含糊不清地抗议:“哥,都那什么了你还嫌弃我?”
笑声闷在秦越胸口:“我也没刷。”
林钦舟握住他的手腕,在他很喜欢的那寸腕骨上覆盖一个亲吻,然后双手勾住秦越的脖子,不容抗拒地吻了过去。
“没事,我不嫌弃,你也不能嫌弃我,我就是想亲你。”
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他和秦越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林钦舟心里激动难耐,这个吻便朝着失控的方向愈演愈烈,只是可惜——
“嘶……好痛……”
“怎么了?”秦越拇指指腹揩着他嘴角的新伤,以为是自己咬得太用力。
结果林钦舟抓起他两只手贴在自己腰上,委屈道:“腰疼,哥你给我揉揉吧,揉揉就不疼了。”
掌心下的腰肢精瘦柔韧,盈盈一握,秦越太知道这截腰肢有多漂亮。又能软到什么程度。
“哥,你在想什么?”林钦舟伸出一节手指,碰了碰他纤长的眼睫。
秦越摇摇头,压下心底翻涌的暗潮。
“所以哥,这次我们真的是重修旧好了吧,你不能再后悔了吧?”
哪怕之前其实已经说开了,可秦越终究没给他一个准信,所以林钦舟心底其实还是有些不安。
没办法,他哥心思太沉了,他真怕哪天睡醒他哥又说后悔、说不要他。
可现在他们已经盖过戳,他哥不至于翻脸不认人吧。
“不是重修旧好。”秦越说。
“那是什么?破镜重圆?”
“也不是。”
“和好如初?”
“都不是。“秦越说。他把林钦舟小心抱进怀里,制住那双总是到处乱动的手,贴在自己唇边亲吻。
“我不喜欢这些词,在我这里,你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只是和以前一样,在每年夏天结束时离开岛上,但第二年夏天时还会回来。”
“只是这个冬天长了些,夏天就来的迟了。”
“但冬天总会过去,夏天也总会来临。”
“你回到了岛上,像每一次那样,把困在噩梦中的我叫醒。”
“林钦舟,我爱你。”
“很爱你。一直爱着你。”
“你回来的那一天我特别特别高兴……”
转眼就到了11月10日,明天就要做手术了,秦越躺在病床上,透过病房的窗户,看着外面璀璨的灯火。
林钦舟陪在他旁边,拿着个手机不停地划来划去。
“除了烤箱和酸奶机,还漏了什么没?”
“噢、对,还要几盆绿植,哥你看看要买哪个,我没养过多肉,你选吧。”
以前11月11日是单身节,但自从马爸爸搞起了电商,这个本该孤单寂寞冷的日子就变成了购物狂欢日。林钦舟往购物车里加了一大堆东西,吃的喝的用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自从有了秦越,他那个冷冰冰的房子不知不觉间充满了生活气息,总是空空如也的冰箱被填满了,厨房里的碗筷成双成对,客厅、书房、卧室……随处可见的各种小摆件。
就连鞋柜里的鞋子也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双,卫生间两个漱口杯并排摆在一起……
有了他哥,那个房子就成了一个家。
以至于对不怎么爱逛的买宝都兴趣浓厚,有事没事就想买个东西回来摆家里。跟燕子衔窝似的。
如果是平时,秦越会和他一起挑挑选选,适当的制止他的冲动消费,但今天却兴致不高,草草扫了眼手机,敷衍道:“都可以。”
林钦舟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捏了捏:“哥,你别担心。”
秦越侧眸看他:“嗯。”
眉心仍旧绞着,凝着郁色。他是三天前入院的,手术前又做了一系列检查。
手术毫无疑问是王主任主刀,下午的时候王主任来过病房,当着两人的面说了些关于手术的事情,因为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太久,当年很多后续治疗也没能及时跟上,因此手术无法确保百分之一百成功。
“保守估计,有六成的把握。”王主任说。
相当于一半的机率。
这个数字重重压在秦越胸口,哪怕之后林钦舟一直在说这说那转移他的注意力,他还是觉得喘不上气,脑子木木的,控制不住地想些有的没的。
“林钦舟,如果手术失败——”
“不会的。”林钦舟用一个吻堵住他后面的话,“不会失败的,相信我。也相信妈祖娘娘。”
另一只手也被握住,有什么东西硌在两人的掌心之间。
——是两块祈愿牌。
祈愿牌上本身都有方便悬挂的红线,此刻这两块小木牌就被用这条红线系在了一起,打了个死结。
一块上写着【林钦舟】。
另一块写了【秦越】。
上面的笔迹秦越太熟悉了,那就是他自己和林钦舟的字迹。
林钦舟从万千的祈愿牌中翻出了他的秘密,叫他再也没有地方可以躲。
秦越轻轻摸着上面的名字,两道眉毛紧拧着。
“怎么这么看着我?再看我可要亲你啦……”
“……”秦越猛地扭过头。不亲。
林钦舟遗憾地笑笑:“好嘛,不亲就不亲,但是哥,今天可是单身狗节,我们俩这种有对象的,确定不要亲亲?”
秦越身体侧得更偏,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需要。
林钦舟笑得更大声,两人的手还交握在一起,祈愿牌就被他们共同握着,沾着两个人的体温。
“哥,冬天的噩梦已经过去了,所以别担心,所有的一切,你、我,还有我们,都会好起来。”
“睡吧,我陪着你……”
“但在那之前我还是很想亲你,真的不能亲一下吗……”
秦越的手术安排在上午,十点差一刻的时候他被推进手术室,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听医生核对他的基本情况。
接着就有麻醉师将面罩罩到他脸上,用很温和的声音对他说:“别担心,吸一口气,睡一觉就好了。”
戴上面罩的一刹那,秦越就失去了意识,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是还在手术室外等待时林钦舟蹲在他床边亲吻他膝盖的模样。
“别怕,哥,我就在外面陪着你……”
再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好像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又有了些模糊的意识,感觉自己似乎还躺在什么地方,可能是手术台,也可能不是,好几个人围着他。
一道温柔的女声在问他:“感觉怎么样?”
秦越不太能说得出话,艰涩地回了句:“还好。”
之后便再度陷入了昏迷。
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倒在马路中央,一辆接一辆的汽车从他两条腿上碾过去,他想躲开,但身体动不了,想求助,嗓子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忍受着。
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他恨不得下一秒就晕过去,或者干脆死掉,可事实上他却连死都死不掉,意识无比清醒地面对着这场酷刑。
“哥。”
“哥……”
有道熟悉又模糊的声音在叫他。太疼了。
可是太疼了,林钦舟。太疼了……
他想,我坚持不住了,林钦舟,所以你不要再叫我了,我太疼了……
“哥……”
有个浑身是伤、手上还缠着束缚带的人从人群中跌跌撞撞冲出来,在一片血泊中拥抱住秦越,将带血带泪的吻落在他血肉模糊的两条腿上。
“哥,别怕,我陪着你……”
“什么样的惩罚我都陪着你,下地狱我也陪着你,所以你别离开我,别不要我……”是林钦舟。
“林钦舟……”秦越艰难地睁开眼睛,对上梦里那人漂亮的眼眸,林钦舟眼尾通红,“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秦越下意识回:“疼……”
林钦舟捋了下他的头发,和梦里一样,将一个带着泪的吻落在他饱满光洁的额头上:“嗯,我知道,我知道的哥,但以后就不会疼了……”
全身麻醉让秦越的意识还没能彻底恢复,他很困、也很累,但身体上的疼痛又难以忽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劈成了好几块,说不清到底哪里疼,但就是疼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身上不断地冒着冷汗。
“手术……成功了吗?”他艰涩地开口。
熟悉的消毒水味、相似的病房陈设,还有从腰椎传来的剧烈疼痛……所有的一切都让秦越有种回到了十年前的错觉。
那时候他就是这样在一张病床上醒来,得知自己变成了一个残废这件事。
但十年前只有他一个人,十年后他有了林钦舟。
林钦舟握着他的手,眼圈红得厉害,是拼命在憋着眼泪:“成功了,很成功。”
“是嘛。”秦越目光转了转,呆愣愣地盯着自己被吊在半空的双腿,缓慢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好疼……”
林钦舟知道他疼,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一遍遍亲他、捏他的掌心,安慰他。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承受这些疼痛,哪怕用十倍、二十倍的代价。
反正他不怕疼。
可是不能,他只能束手无策地在旁边看着他哥疼。
“林钦舟,我很困,我想睡觉。”
“不能睡哥,王主任说在11点半前你都不能睡。”
因为吸了麻药,手术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必须保持清醒,秦越的这场手术做了6个多小时,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多。
对于林钦舟来说这实在是漫长又难熬的一天,索性天终究不忍心再负他们,这一次他等来了一个好的结果。
“可是我很困。”
不知道是不是打了麻药的关系,林钦舟发现他哥和平时很不一样,格外的诚实。甚至他听出了那么一点点……撒娇的意思。
“那就和我说说话,说话就不困了,好不好?”
“腰好痛,不想说话。”
【作者有话说】
老规矩,3更。还有5章完结~
第125章
尽管心里再担心、再心疼,面对这样有些小任性的秦越,林钦舟还是被可爱到了,仿若被蜂蜜百香果泡着似的,酸酸甜甜,软得要命。
他执起秦越的手掌贴在脸上,亲昵地蹭着,亲吻着。
“那就听我说好不好,哥,你想不想知道我在国外这十年都是怎么过的?之前只说了很小一部分,现在继续说好不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睡着,睡着了就不说了,以后也不说。”
秦越是真的很困,但又很想知道林钦舟的事情,所以眨着困顿的眼睛,说:“好。”
林钦舟奖励似的在他脑门上吧唧一口:“我秦哥哥真乖,那我开始说了,要认真听啊,待会儿我要提问的。”
“好。”秦越像是闷声笑了笑。林钦舟问他,“笑什么?”
“林老师……”
“是啊是啊,本来就是老师。”林钦舟亲不够他,“所以秦越小朋友乖乖听讲,回答不出问题的话林老师可是会给惩罚的……”
“什么惩罚?”
“打屁股。”
“明明是我打你屁股。”秦越反过来挠林钦舟的手心,“上次打得疼不疼?”
林钦舟和他额头贴着额头,不太用力地蹭蹭:“疼,所以下次能轻点吗?”
秦越理直气壮:“不能。”
“为什么啊,哥你变了,不心疼我了。”
秦越捏着他无名指:“因为我腿好了,会更凶。”
林钦舟:“……”
林老师被“凶”到了,贴着秦越大朋友干燥的唇摩挲着。
“好,更凶……”
“哥,我等着……”
秦越缓慢地眨了眨眼,眼窝下得那颗小黑痣漂亮得叫人难忍心动。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铃一响,林钦舟就结束了课题,正要离开教室时,被身后的人叫住,“林老师——”又是程洲。
林钦舟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又有问题?”
“这回不是。”程洲有两颗小虎牙,笑起来时显得很俏皮可爱,“林老师,明天晚上体育馆有交响乐演出,我能邀请您一起去吗?”
林钦舟心里急着去医院,但他同时也意识到有些事情必须和程洲说清楚,否则后面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他哥已经吃过醋,他虽然也喜欢看他哥为他吃醋,但一次就够了,他舍不得让秦越不高兴。
他知道秦越心里其实对他、对他们这段关系都还不太有信心,隔了太多年、太多东西,没有那么快能释怀。但是没关系,这些信心他可以慢慢给到秦越。
“程洲,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这个聪明不单是指你的专业素养,还有为人处事,你是我的学生,我得对你负责,所以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之间不会有超出师生以外的关系,当然了,如果是朋友的话那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不可能再会有别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就此止步,你能明白吗?”
程洲没说话,林钦舟便拿着教案走了。过了一会儿后,身后的人突然追上来:“是之前坐轮椅那个人吗?”
一个两个的要不要都这么敏锐,林钦舟简直无语了。
不过他没打算瞒着程洲,很痛快地承认了:“是。”
“我知道了。”程洲没再说别的什么,转身飞快地跑了,和正走过来的唐靖愉撞了个正着。
“哎哟——”
“抱歉,唐老师……”
唐靖愉揉着肩膀,对着程洲的背影抬了抬下巴:“这怎么回事啊,被伤透心了?”
林钦舟掐了把眉心,无奈道:“大概吧。”
“我就说怎么下课好几分钟了还不出来,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原来是急着摘掉烂桃花了,那现在走?”
两人下午在同个楼层上课,约好了结束后一起去医院看秦越。
林钦舟点点头:“嗯,走吧。”·
“秦先生,要不要吃点水果,我给您洗串葡萄吧?”病房里,秦越刚刚午睡醒来,陪护张姨周到地给他倒了杯热水。
距离手术已经过去一周,麻药过后的剧痛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但还是会痛,特别是每次睡醒的那刻,秦越常常会忘记自己做过手术,直到钻心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不吃。”他神情恹恹的。
“那吃车厘子?下午还没吃过水果呢,林老师说啦,每天都要吃起码三种水果,您要是什么都不要的话等会儿他过来我不好交代的呀……”
“……”林老师人虽然没在,但余威犹在。秦越直接给气笑了,妥协道,“那就车厘子吧,多洗点,他应该快过来了。”
“噔噔噔——”正说着,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束金灿灿的向日葵挡住了门口的两个人,紧接着从花束背后探出一张熟悉的脸,“秦老板——”
秦越哑然失笑:“唐先生。”
“起开。”林钦舟不耐烦地拨开好友,大步流星跨进病房,在对上秦越的视线时那点嫌弃转瞬成了欣喜,“哥!”
唐靖愉将他的变脸全过程看在眼里,撇撇嘴做了个鬼脸:“啧——”
“哎哟,林老师过来啦,这不赶巧了嘛,刚提到您,您就来啦。”张姨说。
“嗯?说我什么坏话了?”他回的是张姨,目光却黏在秦越身上,一秒都舍不得挪开。
请护工完全是迫不得已,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肯定不愿意在他哥最需要他的时候缺席。
“没有没有,是秦先生惦记着您,我给他洗水果,他记着您爱吃,让我多洗点呢!”
林钦舟坐到床边,看他手背上因为输液扎出来的淤青,碍于有人在而忍住了没动手,视线却炙热地亲吻着那只手。
“哥,张姨说的都是真的吗?”
秦越的手本来交叠在大腿上,这时候垂下来,不经意轻触到林钦舟的指尖,眼底戏谑道:“嗯。”
张姨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乐呵呵地说:“那你们聊,我去洗水果,洗完我也就回去啦!”
“没事的张姨,您先走吧,待会儿我来洗就行。”
“那……那好吧,那就我先走啦,林老师您辛苦了!”
张姨一走,林钦舟就没了顾忌,凑过去和秦越接了个短暂的吻。
“林老师不辛苦,林老师甘之如饴。”
秦越追过来轻咬着他的嘴唇:“我知道,林老师。”
“啧,我特么真是看不下去了,你俩是不是忘记在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活的、会喘气的我?”唐靖愉感觉自己眼都要瞎了,“能不能停止撒狗粮,放过单身狗好吗?!”
“还有秦老板,我以前都不知道您居然是这样的秦老板,您的仙气呢,怎么就被林钦舟给带歪成这样了!”
秦越虚握着拳抵在唇边,笑声却依旧漏出来,没什么诚意地说:“抱歉,没忍住。”
唐靖愉:“……”
神特么没忍住。这地方是没法待了。
唐靖愉委屈巴巴地想,我到底是为什么想不通才会想要自己来找虐……
他忿忿地:“算了,今天您是老大,您说了算,洗水果是吧,我去洗,您俩要干什么赶紧干!”
本来没觉得什么,被他这么一说,突然就害羞起来,搞得他俩像要偷情似的,林钦舟把床头柜上的那袋车厘子往他怀里一塞,指着卫生间的方向:“去吧,没10分钟别出来。”
“10分钟?”唐靖愉憋着笑打量两人,“这么短,你俩是谁不行?”
林钦舟:“……”
秦越:“……”
车厘子是昨天过来时买的,在岛上时秦越没吃过这个,是之前家里买过一次之后,林钦舟才发现他哥居然很爱吃这个,那之后就常常买。
但他哥知道这个贵,不舍得多吃,每次自己只吃几颗,剩下的全留给林钦舟。
他哥就这样,永远把自己喜欢的、最好的留给他。
后来林钦舟跟他急,他不吃林钦舟也不吃,眼看着一袋车厘子马上就要坏了,他才开始吃。
那天晚上林钦舟上半身穿着特地买大一号的白衬衫,下面什么都没有,跨坐在秦越身上,扭着腰戏精上身:
“哥,我现在可是林教授,工资很高的,咱们家早就实现车厘子自由了,不用给我省钱。”
“你男人我在外面拼死拼活,要还买不起一袋车厘子的话,那我不是白干了?”
当然,后面的一个小时里,他为这一时的口舌之快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被秦越身体力行的教育怎么才能对自己有一个准确的定位。
而林钦舟这会儿又开始挑衅他哥,他扫了眼卫生间的方向,双手攀住秦越的肩膀,贴在他耳边悄声说:“哥,他说你短、还说你不行。”
秦越掀起眼皮、辨不出情绪的在他脸上掠了一下,语出惊人:“之前是不够,以后我会努力的。”
林钦舟:“……”
他怎么就忘了他哥骨子里其实是个闷骚。
不够努力他腰就快断了,再努力一些他还能从床上活着下来吗?
“这车厘子哪买啊的,还挺甜的。”唐靖愉从卫生间出来,丝毫没注意到病房里气氛有什么不对,一口一颗车厘子。
林钦舟被他哥怼得无从反驳,就把一肚子邪火发泄到了好友身上:“不是让你待十分钟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唐靖愉看看他、又看看旁边憋着笑的秦越,朝林钦舟翻了个白眼:“林老师,你变了。”
“我怎么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多高冷、多气质,现在……现在像个村口恶霸。”
“果然,男人谈了恋爱就变坏,呵。”
恶霸林老师:“……”
作为恶霸对象的秦越:“……”
秦越术后恢复得很好,一个月后就开始在康复训练中心复健了。
毕竟十年没下过地,哪怕他每天坚持锻炼,肌肉也不可避免地走向萎缩,所以现在的复健对他来说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在对自己身体的掌控上,他甚至比不上一个蹒跚学走路的小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