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做最恩爱的一对。”
乔怀清勾着他脖子下腰,手心贴着他胸膛,余光瞥见正在西沉的夕阳——
火烧流云,赤金夺目。
只持续半小时的婚姻,偏要发生在最绚烂迷人的时刻。
偏是与这个最让他心动的人。
谁还能忘记,谁又舍得忘记。
第42章 宣誓仪式
正常新人拍婚纱照,至少需要大半天,他们时间紧迫,场地有限,摆了几个亲昵的姿势,拍了数十张便收工了。
摄影师大夸特夸:“二位好会摆姿势啊,尤其是新娘,柔韧性真好!”
乔怀清时刻注意用假发和头纱挡住胎记:“那当然,我每周都去练普拉提,腿能折到胸口。”
小玉只恨没有八只手来捂他的嘴:“谨言慎行!”
乔怀清戏谑:“哎哟,你秒懂啦?可以啊小玉,以前小看你了。”
小玉气呼呼:“我也不想懂啊,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还能往哪方面想啊!在外注意形象,私下里随便你折到哪儿,想劈叉也没人管你。”
拌嘴间,刘阿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局促道:“原来你俩是一对啊?不好意思,刚才没瞧出来,那我之前的心愿……你们能为我实现吗?不能也没关系,我知道这请求很冒昧……”
谭郁时与乔怀清对视一眼,柔声道:“可以,您愿意做我们的证婚人吗?”
刘阿姨眼睛亮起,容光焕发,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激动得不知所措,搓了搓裙子,说:“好啊好啊,不过在这儿宣誓会不会太简陋了?刚下过雨,地上都是泥……”
“只要爱意够浓,无论两个人在哪儿、相隔多远,都是盛大灿烂的。”谭郁时微顿,字斟句酌、小心表达,“哪怕远在天边,再不得见,爱也不会凋零。回忆中不止有某刻的伤痛,更多的是点点滴滴、聚溪成海的爱意,不该被忽视,相信您的女儿也会这么想。”
刘阿姨怔住,许久后,泛浊的眼眶中淌出两道热泪,滚落脸庞,越流越多,填平了皱纹沟壑。
“对……你说的对……我女儿虽然短命,但她带给我的快乐,能回忆一辈子……我这些年也看开了,不能再这样下去,免得我女儿在天上担心。谢谢你,小伙子,这不是任务要求,阿姨真心谢谢你的安慰。”
小玉掩嘴“啊”了声。
原来不是剧本。
难怪pd说这期节目特殊,只要实现刘阿姨的心愿就算完美结局……
乔怀清立刻收敛,站直了挽住谭郁时的胳膊:“那我们到草坪中央去宣誓吧?阿姨,您慢点儿走,当心路滑。”
小玉连忙搀扶阿姨跟上。
乔怀清趁机低声问:“你怎么看出她不是演的?不早告诉我?”
谭郁时:“我也刚看出来,拍婚纱照的时候,她就眼含热泪了,一般节目组请的临时群众演员,演技不会细致到这地步。所以就用女儿的事试探了下,果不其然。”
“靠,我完全没准备誓词,怎么办?”乔怀清是真急了,后背冒虚汗,“早知道是真人真事,我就好好找一段了。你搜的什么?给我看看,不是那种特别俗的吧?”说着就要掏口袋。
谭郁时拦住了他的手:“别紧张,没事的,我自己写了一段,你只要回答三个字就行。”
乔怀清面露狐疑:“你真的刚看出来不是剧本?怎么准备得这么充分?”
谭郁时无奈叹气:“就算是剧本,就算是任务要求,宣誓这种事情,我怎么能敷衍你?”
四人连同摄影师来到草坪中央,有些粉丝也想挤进来,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以影响拍摄为由赶到了外围。
临近闭园时间,幸福角的游客大多散了,安静许多。
曹靖与盛星波听见草坪那儿传来的阵阵尖叫,也携粉丝赶来瞧热闹,刚好看见谭郁时握住一位婚纱新娘的双手,举到胸前。
新娘身姿曼妙,尤为高挑。
“卧……我去,那是乔怀清?”曹靖惊了,“他们在干啥?不是介绍相亲吗,怎么把自己介绍出去了?”
盛星波也错愕:“难道谭哥回答了愿意和粉丝谈恋爱,红娘就让他们原地结婚?这也太迅猛了……”
逃过一劫、气喘吁吁赶来的肖沐承一眼就看见了两人身后的红裙阿姨,一脸懵道:“不是找绿衣大爷吗?怎么他俩找的刚好相反……靠!难道我又被骗了!”
曹靖同情地拍他肩膀:“往好处想,这期你应该能上热搜。”
盛星波点头:“‘好骗’人设也不错,保持住,或许能圈一波心疼你的粉丝。”
肖沐承立马被哄好了:“有道理,我终于能拥有说得出口的热搜词条和人设了!”
怎么着都比“大吊爱豆”这种标签强啊!
闻讯赶来的粉丝越来越多,甚至有附近的媒体也扛着摄像机过来,不知网上消息扩散到了何种程度,草坪被围得水泄不通。
乔怀清感慨:“也算是宾客满堂了。”
谭郁时在渐暗的夕阳光中模糊地笑了笑:“那我开始宣誓了?”
“行。”
乔怀清以为他要掏出稿子,可谭郁时却没松开握住他的双手。
逆光的眼睛漆黑,涌动着令人心跳加速的情愫。
无人机在低空盘旋,三百六十度记录这场短暂却热闹非凡的婚礼。
无数道视线从四面八方射来,聚焦到他们身上。
面前的男人缓缓启口,似教堂的唱诗班,庄重虔诚地吟诵乐章:
“感谢各位朋友今日到来,见证我们的婚礼。
一直以来,我都以演员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饰演各种角色。但今天,我想告诉你们,我真实人生中最重要的角色之一,就是成为他的丈夫。
他是一位画家,尽管他常常认为自己天资平庸,可我不这么认为,我很乐意成为他的画板,让他为我的人生添上色彩。
在未来的岁月中,我希望能陪伴他一同走过所有的风雨,成为他坚实的依靠、聆听他的喜怒哀乐、为他的幸福而更加努力。
在此,我郑重承诺:无论岁月如何更迭,我都将陪伴他,用我全部的爱去守护他。
最后,我想用一段应景的台词,作为结束语:
‘现在天色暗了,我也倦了。’
‘我爱你,永永远远。
‘时间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你看,我最终还是等到了你。
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挺长的一段誓词,明显不是网上抄来的,而是谭郁时本人亲自写的,并且连写带背,只花了半小时。
乔怀清都听傻了,眼睛眨了眨,迟滞道:“我……我愿意。”
谁知接下来,谭郁时做了件更让他傻眼的事——
掏出了一个首饰盒。
盒子上印着某顶奢珠宝的logo,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一对铂金男戒。
“来不及买高定礼服,但足够买对戒指了。”谭郁时亲手为他戴上其中一枚,“只是款式没法让你自己挑,以后再定做吧。”
周围的粉丝看见他俩的动作,尖叫声此起彼伏,小玉作为离得最近的cp粉头,眼珠几乎脱眶。
婚纱店里不是有现成的戒指道具吗?
做个任务而已,需要演这么全套吗?敬业程度有点离谱了吧?boss您真的不是在假公济私??
乔怀清抬起手,戒指上的钻石在夕阳余晖中也闪得惊人。
他难得语塞。
旁边的刘阿姨一脸期待,等着他的回应。
他喉结动了动,艰难地挤出话:“谢谢老公……我超爱的。这辈子是你的人,下辈子做你的狗。”
周萍大喊:“切远景!快!别拍这段!后期给我剪了,让他配音重录!说的什么玩意儿,净毁气氛!”
谭郁时没介意,只是笑:“狗的寿命太短了,做我的锦鲤吧,好好养能活七十年以上,陪伴我一生。”
“谁要陪——”乔怀清余光又扫到刘阿姨,及时刹住,轻咳两声,“好,陪陪陪。阿姨,您看,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眼含热泪的刘阿姨摆手:“够了够了,阿姨已经很满足了,辛苦你们,陪我在这儿胡闹。”
“不客气,我们也很开心。”谭郁时弯腰道,“可以加您为好友吗?等我们摆婚宴的时候,想邀请您来现场。”
刘阿姨激动得连声答应:“没问题没问题,我等着那一天!”
乔怀清欲言又止,最终没开口。
加上好友的那一刻,计分手表震动,100分到账。
与此同时,公园内响起广播:“截止时间到!恭喜一位嘉宾带领粉丝达成Pefect ending!积分荣登第一!”
“你善于发掘粉丝的美好品质,把他们当成独立的个体而非韭菜,他们通过你的介绍,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闪光点。
“与此同时,你敏锐的洞察力与善良的品行,也帮助红娘完成了心愿,重新拥抱当下的生活。”
“无论是追逐喜爱的明星,还是思念失去的亲人,请永远别忘了善待自己,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祝愿大家往后的生活都能越来越好!”
“本期奖励由粉丝自行发放。其余嘉宾的得分分别为……”
曹靖震惊:“什么?他们怎么就达成完美结局了?”
盛星波挠头:“算了,懒得问了,赶紧回去吃饭吧,累了一天饿死我了。”
肖沐承刷着手机:“啊啊啊我真的上热搜了!!等会儿……怎么还是这种湿身图啊!该死的暴雨!!!”
傍晚六点,云收雨散。
两位新人回婚纱店换衣服,围观的粉丝逐渐散场。
当公园内的游客走得差不多时,两道人影趁闭园前的最后一刻,悄悄重新进入了公园。
保安大爷今日心情不爽,正要阻拦,其中一位从身后掏出一束花,笑得特甜:“大爷,这是我今天没卖完的花,回去送您老婆吧,她一定喜欢。”
玫瑰明艳浮香,大爷立马换上笑,客套了两句就放他们进去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卖花了?”谭郁时问。
“出门在外,人设是自己给的,懂不?”摘了麦克风的乔怀清那叫一个肆无忌惮,“我连新娘都陪你演了,还有什么不敢演的?刚才没敢上网,怕某些偏激粉丝已经把我的账号扒出来了,私信箱里全是人身攻击。”
谭郁时走在前头,在漆黑的树影下探路:“不会的,我的粉丝没那么疯狂。而且拍婚纱照之前,我发了条微博,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了。”
他这么一说,乔怀清倒好奇了。
可惜手机没带出来,暂时看不了他发了什么内容。
“对了,你喜欢那段誓词吗?”谭郁时回头问,“那张纸找不到了,可能是我的助理不小心扔了。你喜欢的话,我再好好誊写一遍。”
乔怀清轻哼:“写得再好也是假的,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你演得倒是投入,还邀请阿姨来参加婚宴,我都没好意思戳穿你,干嘛发出这种无法兑现的邀请?让人家空欢喜一场啊?”
“能不能兑现,取决于你。”
他们走出树影,进入月光笼罩的草坪,谭郁时站定,认真看他:“虽然比预想中早了许多,但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可以。”
乔怀清一愣:“可以什么?跟我结婚?你疯了吧,才认识我多久,为了固粉什么都敢说啊?”
谭郁时正要开口,不远处长椅上的刘阿姨已经发现了他们,招手呼喊:“诶!你俩怎么又回来了?”
乔怀清用肩膀顶开他,笑着走过去:“刘阿姨,我听说您会待到闭园才走,就抽空去给您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哎哟,这哪儿好意思,你们今天已经给我一份大礼了。”
摆脱了节目npc的身份,刘阿姨也明显放松许多。
“刚才有摄影师在,很多话我不方便说,其实我是自愿报名参加的,想让更多人了解我和我女儿的故事,憋在心里太难受了……周导听后决定做成一期节目,我真的很感谢她,也谢谢你们的配合,礼物就不用了。”
“别客气,阿姨,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乔怀清变魔术似地从背后变出一个画框。
“我偷偷问周导要了您女儿的照片,画了张图打印出来,希望不会冒犯您。老公,打灯!”
谭郁时听话地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
刘阿姨怔怔接过,借光看清了画——
一位身穿纯白婚纱的俏丽女孩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唇角细心地点了一颗小痣,惟妙惟肖,宛如真人。
暗色的背景与浓重的阴影使浅色更为突出醒目,女孩好似从画的表面剥离出来,跃到眼前,形成一种近乎3D的效果。
刘阿姨发呆了半天,讷讷道:“这是你画的?这么短时间就能画出来?”
乔怀清笑道:“这得感谢我老板的压榨,经常通宵赶好几张稿,一张半身像而已,小意思啦。”
刘阿姨看红了眼:“太厉害了……谢谢你,阿姨一定好好珍藏!”
乔怀清摆手:“您喜欢就好!”
刘阿姨珍重地收起画,抹了抹眼睛,慈祥地看着他们:“还有句话,阿姨不知道该不该讲……”
乔怀清:“有什么不能讲的,您尽管说!”
“那我就放心大胆说了啊……你们俩,真是一对情侣吧?”
谭郁时笑了声,没回答。
“……”乔怀清不知该作何表情,“这您就误会了,我们只是利益(一)关系,他靠我谋利,我找他当一。”
作者有话说:
小谭:老婆真会造词……诶等等刚说了什么??????
第43章 真心真意
刘阿姨没怎么听懂,不过不妨碍她打趣:“别不好意思啦,我都看出来了,你俩虽然都是小伙子,但一看就很喜欢彼此,眼睛都粘在对方身上,尤其是你男朋友。”
乔怀清不便反驳,含糊其辞地嗯嗯两声,赶紧转移话题:“天黑风凉,您早点回家吧,我们送您。”
谭郁时为她披上外套,接着喊来了陶源。
四人一同往外走,夜色比刚才更黑了,几乎看不清脚下的石板路。
陶源打着灯、扶着阿姨:“您走慢点儿,不着急啊。”
刘阿姨小心地抱着画框:“好,你们也当心。”
陶源看见那幅画,回头问:“这就是你刚才在休息室画的画啊?怎么不让摄影师过来拍?那样观众肯定对你好感倍增。”
“那样就变味了,显得我是为了博好感才画的。”乔怀清瞟了某人一眼,提高音量,“我可不像某些演员,录节目的时候对我百依百顺,摄像机一撤,就不背我走这段路了。”
“……”陶源磨了磨牙,是可忍孰不可忍,决定为自家老板出口恶气:“乔、先、生,你这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之前你穿婚纱不方便,地上又有水洼,我家老板才好心背你,现在雨水都蒸发了,你也换上了裤子,凭什么还要——”
“好了,别说了。”谭郁时云淡风轻地打断,“他在撒娇而已,你不懂。上来吧。”
陶源:“?”
“这还差不多。”乔怀清昂首一哼,拿走谭郁时的手电筒,得意地跳到他背上,一手搂着他脖子,一手给他照明。
陶源表情痴呆,脚下趔趄,手里灯光一晃,无意间扫到了乔怀清的肩背——
宽松的衣领下,露出了一小片红色胎记。
像条锦鲤的尾巴。
谭郁时为谁参加的这节目,他不是不清楚,毕竟那天他也在车上。
可他先前总以为,老板就是图一时新鲜。
任晓萱朋友圈发的那组背影照片,确实丰姿冶丽、惹人浮想联翩。
谭郁时是个成年男人,平日里洁身自好,不代表没那方面的需求,难得相中一位美人,起了兴致想追到手再正常不过。
但乔怀清真人的气质与照片相差十万八千里,张口闭口都是些污言秽语,态度又嚣张狂妄,谭郁时这种有头有脸有背景的人物,怎么可能真心瞧得上?
顶多处几个月就腻了,包括齐芳也这么认为。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今天谭郁时让他去买对戒。
还不是普通的对戒,是距离最近的某顶奢珠宝分店内最昂贵的男士对戒。
十万一枚。
别人或许会觉得,这点钱对谭郁时来说只是毛毛雨,博情人一笑罢了,可身为贴身助理,陶源平时要负责老板的饮食起居,所以很清楚老板的消费习惯:谭郁时的物欲相当低,而且很看重实用性,作风简朴得完全不像一个富三代。
起码在陶源当他助理的这一两年内,没见过他一次性花这么多钱……
哦,也有,上一回是突然在晋城买房。
出发去买戒指前,陶源曾问过:“boss,用假戒指不就行了吗?婚纱店里有啊,只是录节目而已,乔怀清也不会介意的吧。”
谭郁时却异常坚持:“不行,要买真的。就是不能让他觉得只是在录节目,那样他会以为我对他是假情假意。”
难不成您还是真心真意?
陶源当时没敢问,这会儿看见自家老板给人当坐骑,觉着也不必问了。
真心真意,绝对保真,童叟无欺。
走到公园门口,谭郁时叫了辆车,让陶源先送刘阿姨回去。
“那我先走了啊boss,齐姐回酒店处理你的热搜去了,你都不知道,你俩在网上的话题度爆炸了,她快忙死了,说晚上不陪你飞美国了,过两天到。”
刘阿姨上车后探出头,握拳挥了挥:“你俩要记住规则第三条: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加油,我等着好消息!”
乔怀清哭笑不得:“阿姨您太入戏了,节目组该给您发工资。”
刘阿姨一摆手:“用你俩的喜糖抵工资就行,别让我等太久啊!”
车子启动,渐行渐远。
乔怀清目送尾灯消失在拐角处,接着转身,抬腿踹上谭郁时的脚后跟:“大明星,又是演完戏就跑啊?”
“我先送你回酒店,录完后采再去机场。”谭郁时走向自己的车,同时解释,“过两天在纽约有个电影节,我年初的新片得了几项提名,主办希望我出席。”
工作上的事,乔怀清也没法多嘴,随他钻进车里,空调凉风一吹,舒适宜人,便有些犯困了。
谭郁时见状,打开了音响:“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嗯……嗯?”乔怀清越听这音乐越不对劲,抬眼一瞅屏幕——
「正在播放:《假惺惺》」
“……你怎么放这首歌?”
谭郁时投来视线:“我看见你朋友圈分享了这首歌。”
“……”乔怀清被噎了下,“你没看配文吗?”
当时他分享这首歌时,故意配上了其中一句歌词当文案:「男人大方献殷勤,不会有好事情。」
以谭郁时的智商,不可能看不懂吧?
“看了,那句歌词显然是针对我的。”谭郁时收回视线,专心开车,“但也说明你歌单里有这首歌,应该是你收藏的,你很喜欢,所以我放给你听,希望能用这种小伎俩打动你。”
乔怀清噗嗤笑出来:“谭老师,我觉得你也挺适合拍爱情片的,哄人手段一套一套的,就是挑错了对象,今天要是别人和你拍婚纱照,保证对你死心塌地。”
“如果是别人,我不会拍的。”谭郁时打了个灯,稳稳转向,进入有路灯的街道,“我会选择放弃任务。”
乔怀清瞥他:“这么双标?粉丝知道了要伤心了哦。”
“我早对你说过,我给粉丝打过预防针,我一直告诉他们,我会和喜欢的人恋爱,他们也一直祝我早日获得幸福。”
乔怀清:“那为什么愿意和我拍啊?”
谭郁时不答。
侧脸在路灯与路灯的间隔照射中忽明忽暗,轮廓分明,极富胶片质感,忽地勾出一抹浅笑:“你明知故问。”
心跳在此刻骤停了一瞬。
乔怀清转头望向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与忽闪忽闪的灯光令时空感微微错乱。
与谭郁时相识后的时间何尝不是如此。
仿佛开启了百倍加速,暧昧尚在蔓延,表白就已到来,幻想初露头角,下秒就成现实。
如果不是演的……那他与谭郁时之间,似乎存在巨大的信息差。
谭郁时像是追逐了他许多年,终于赶上了他的时间线。
“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乔怀清索性直接问了,“有没有发生过那种,我们小时候认识,长大后一方忘记了另一方的情节?我最近爱看的一本小说就是这样。说实话这种梗已经过时了,没人爱看了。”
谭郁时:“可你不是爱看吗?”
“那是因为那本小说肉香,是本年下,攻受就是小时候认识,受拯救过攻,但由于失忆忘了攻……不过我可没失忆过,而且你比我大,不可能由我来保护你吧?我小时候其实挺内向的……”
乔怀清越说越觉得应该没这回事。
长成谭郁时这样的大帅哥,他不可能毫无印象啊。
谭郁时沉默稍许,问:“什么是年下?”
“你不知道啊?”乔怀清马上来劲儿了,忘了自己刚才的问题,“就是攻比受年纪小,回头让小玉写一篇,给你科普科普,她肯定知道。”
“写我们两个吗?”
乔怀清又不乐意了:“那不行,我说了不想和你绑定炒cp,我们就是玩玩的关系。”
谭郁时声音微沉:“你手上还戴着我送的求婚戒指,换衣服的时候怎么不摘下还我?”
乔怀清伸出手,端详闪闪发亮的钻戒:“送我了就是我的,卖二手也不还你,我可不是那种有道德感的人,反正你那么有钱,没多大损失。”
“那誓词呢?你说了‘我愿意’,所有人都听见了。”
“跟我装糊涂是吧,谭老师?”乔怀清瞪他,“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假结婚,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你以为我会信那些誓词?男人说的‘永远爱你’有几个能兑现啊?”
谭郁时冷不丁地问:“你父母呢?也没兑现吗?”
乔怀清突然安静了。
谭郁时没有转头看他,仿佛只是随口问的,但手握方向盘的力度稍稍紧了些。
过了一个漫长的红绿灯,乔怀清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很淡:“没,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惨烈地BE了。贱男人出轨养了好几个小三小四,离婚后无缝衔接,和别的女人结婚生了儿子,我妈去要抚养费还被他们全家羞辱,害我妈痛苦了很久。”
谭郁时微不可察地轻轻呼出一口气,放柔语调:“我明白这件事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阴影,但就像刘阿姨的故事一样,伤痛固然难忘,也不要拒绝幸福的可能。你不能因为你父母婚姻的不幸,就全盘否定我的真心。”
“嘁,你懂个屁啦,别对我输出大道理,懒得听。”乔怀清扭头看向窗外,“我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婚主义的,我就不适合和谁定下来。早说了,你这种公众人物少靠近我,早晚触霉头,我就想跟你玩玩,谁要你的真心,纯属自我感动。”
谭郁时不再说话,也许是生气了。
乔怀清也没再搭理,听着音响里单曲循环的《假惺惺》,不清楚现在他与谭郁时之中,究竟谁的话更假。
长久的沉默中,疲惫与困意再次涌上,他不知不觉间阖上了眼。
车子穿过逐渐浓重的夜色,驶入酒店的露天停车场,稳稳倒车入库,没惊醒副驾驶位上熟睡的乘客。
海蓝色的头发被夜色染成了深邃的幽蓝,皮肤却如月光般散发着荧荧柔光,像是出没于海中的漂亮精灵。
谭郁时轻手轻脚地解开安全扣,撑在副驾驶座位上,安静地欣赏了会儿,没有触碰,准备下车。
已经找到了,没必要心急的。
这时,乔怀清似乎被他喷在脸上的气息打扰,皱了皱眉,挪动了身子。
T恤往上蹭了些,藏在裤子口袋里的东西由此显露了一角。
是一张折得很整齐的纸。
上面似乎写着字。
谭郁时低头凑近,借着车内顶灯看清了——
露出的两字标题是“誓词”。
再熟悉不过的、他自己的字迹。
作者有话说:
乔:(表面)切,都是假的。(实际)偷拿誓词仔细折好小心藏起,哪怕节目结束了分道扬镳了也可以回味到老。
晚上十点,所有嘉宾与粉丝终于录完后采、卸完妆、吃完晚餐,各回各房。
乔怀清去酒店的健身房练了会儿无氧,出了一身汗,拖着精疲力尽的身子回房间洗了个澡,总算闲下来,躺到床上开始刷手机。
吃饭的时候就看了眼,没看全,消息实在太多了。
许多年没联系的亲朋好友都来问他怎么和谭郁时拍了婚纱照,可见网上传得多么沸沸扬扬,难怪连谭郁时的经纪人都要推迟航班,留在国内优先处理此事。
人在越好奇的时候,就越刹不住刨根问底的八卦之心,乔怀清干脆谁也没回,晾几个小时,等大家都冷静下来了,查到他们只是在录节目了,才一一回复:
「节目效果而已,签了保密合同,多的不能说哈。」
回完无关紧要的亲友,剩下的就无需保密了。
他直接给乔心彤打了个电话,把一整期的节目内容全倒了出来。
“太难了我,人生第一回 拍婚纱照,居然被那么多人围观,以后万一我找了其他对象,肯定被拿去比较,靠,比帅谁能比得过姓谭的啊。”
乔心彤揶揄:“哎哟,他在你心里已经是最帅的啦?那你干脆假戏真做,嫁给他好咧!”
乔怀清展开刚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的纸片,看着看着就笑了:“如果他不是这个职业,我没准儿真会答应,反正在国内没有法律效力,想离就离了。”
乔心彤微顿,试探着问:“是不是因为咱妈的事儿?演员也不全是渣男嘛,我都不介意找个演员当老公。况且妈离婚的时候你才三岁,还没记事呢,怎么阴影比我还重?”
“姓谭的也这么以为,你们把我想得太脆弱了吧。”乔怀清没心没肺地笑,“觉得我是担心自己遇人不淑、所以封心锁爱?不是的,姐,我确实怕他对我不认真,但更怕他对我太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