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室内的任晓萱掏了掏耳朵,把污言秽语挖出去:“周姐,我有预感,一放他出去,咱们接下来就不得安宁了。”
周萍盯着外景屏:“没事,我的生发液已经到货了,还能扛一阵子……比起他,你不觉得,谭老师今天的状态有点差吗?”
作者有话说:
周导不知道谭老师听力问题,上期以为他只是嫌蝉鸣吵,谭老师自己也说休息会儿就没事了,所以她没当成大事。策划一期节目需要很多人力物力,周导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推翻重做一期的啦,谭老师也确实没多大事,不会让他伤身的,放心~
乔怀清最终换上了全套行头,连白丝也穿了。
公园里树多蚊虫多,防范一下没坏处,就是有点儿热。
他和小玉跟着工作人员走出婚纱店,厚实的假发立马在头顶闷出了一层汗,只能盼着老天赶快下场雨,散散暑气。
走到公园门口,值班的保安大爷正打哈欠,乍然瞧见个一米八几的大姑娘从眼前经过,眼睛都睁大了。
乔怀清一路备受瞩目,还不能让人瞧出是男扮女装,言行举止都仿着小玉来。
走到该分道扬镳的地方,小玉不死心地问:“你真不去找boss啊?他会失望的。”
乔怀清不以为然:“你去也一样,我看看肖沐承的情况再说。”
小玉只好先跟着工作人员去找谭郁时,没一会儿就在一位红娘阿姨的招牌前找到了。
“Boss!”小玉高兴地小跑过去。
阿姨看见她,按照流程问:“这就是你说的小姑娘啊?”
小玉乖巧地打招呼:“嗯嗯,阿姨好,就是我,您看我还行吗?”
阿姨点头:“蛮灵的蛮灵的,和他讲的一模一样,不过是单眼皮……我这里好多男孩子都喜欢双眼皮的,小姑娘,你要么去割一个,保证更吃香,你说是伐小伙子?”
这就是节目组在第二阶段设置的障碍了。
当着粉丝的面挑毛病,看嘉宾如何应对。
假如像杜熙那样附和阿姨,很可能会伤了粉丝的心。
至此,本期的考验主题已经显而易见:情商与真诚。
小玉怕答错了添麻烦,转头看向谭郁时,却发现他望着其他方向。
那个方向的尽头……高个的长发“女生”刚走到肖沐承身边。
“……boss?”小玉唤了声。
谭郁时回头,面色无异:“阿姨,很多时候,我们找到的对象,与我们的理想型是有差异的。有几个人敢说,自己的对象完全符合自己最初的预想呢?”
阿姨:“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万一有的人就是那么较真呢?”
谭郁时:“如果因为单双眼皮这点差异就不喜欢了,那即使女生割了双眼皮和他在一起,这个男生以后也一定会对更多小事较真,说分就分,这种人不适合谈恋爱,建议把他从您的名册里剔除,以免祸害别人。”
阿姨笑了:“你好像很有经验哦,谈对象了伐?”
谭郁时眼神微暗:“没,但我有喜欢的人了,很久以前认识的。”
小玉:“??”
等会儿,白月光还没忘呐?现在的糖难道都是假的??
阿姨满意地拿起名册记下号码:“你这小伙子一看就靠谱,你介绍的小姑娘也一定没问题。我给她留心着,你放心,不介绍那种斤斤计较的。”
“嗯,谢谢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有机会再见。”得到加分的谭郁时转身就走,“小玉,跟我来。”
小玉陷在真假糖疑云之中,一头雾水地跟在后头,没看方向,直到谭郁时站定了,才抬头——
正对上乔怀清诧异的眼神。
“你过来干嘛?”
他身边的肖沐承也惊讶:“谭哥有事?”
小玉站在谭郁时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口罩下传出的低沉声音:“任务没有规定只能一对一介绍,你在介绍怀清,我也可以。”
好家伙,夺妻、哦不、夺粉修罗场!
小玉心中的天平又倾斜向了乔怀清。
那位传说中的白月光连个影儿都找不着,再想念有什么用?注定无果,还是眼前人看得见摸得着,更有希望拿下正宫主位!
这糖虽然有点儿酸涩,但可以嗑!
“这……”肖沐承向乔怀清发去求救信号。
却被对方无视:“我没问题,爱看雄竞,加油,谁夸得我心花怒放,我就粉谁。”
别的粉丝都是来追星的,你小子是来找乐子的啊!
肖沐承欲哭无泪,也不知道为什么谭郁时非要抢自己的粉丝,没得罪过他啊……
这时,等不及的阿姨先开腔了:“你带来的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高啊?还打这么多耳洞……好不乖哦,一点女人味也没有,没有男人会喜欢的,你还是找别的介绍人吧。”
肖沐承有点儿小聪明,意识到这是节目组设置的考验,马上抢答:“阿姨,个子高好啊,我就喜欢个子高的,肯定有人和我一样!万一你下回遇到一个喜欢高个女生的男生,不就刚好嘛!否则你没人可以给他介绍咧!”
乔怀清默默叹气。
果然只有点小聪明。
这么说虽然能化解一时的危机,可节目播出后,个子矮的粉丝会高兴吗?
肖沐承这种非常需要女友粉的流量爱豆,每说一句喜欢哪种类型,就有可能让一部分粉丝梦碎。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阿姨若有所思:“嗯……也有这个可能……你觉得呢,小伙子?他说的有道理伐?”
“我不清楚,但我觉得您说得对,他没有女人味,看起来一点也不乖。”
小玉和乔怀清同时诧异地看向谭郁时。
怎么情商突然下降了?
阿姨:“你也不喜欢他这样的吧?”
谭郁时的视线始终集中在一人身上,看着那张仅露出一双眼睛的脸,呼吸略微沉重,不似往日那般镇定,缓缓道:“我不喜欢他……总是回避别人的真心。”
乔怀清眼神微变。
“我之前给他介绍过一个对象,那人很喜欢他,不在乎他多高、脾气多大,只想用言行打动他。可每次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近一点了,他就会把人推开,甚至去投奔别人……那人现在有点沮丧,也有点焦躁,托我来问一句:怀清,你确定要抛弃他吗?”
幸福角内人声嘈杂,他们五人组成的这一隅却静默至极。
摄影师在不远处持续录像,衣领上的麦克风将他们的对话收得清清楚楚,每一帧每一句都有可能被公之于众,被千万观众反复琢磨细品。
谭郁时怎么敢在这种情形下说出这番话?
虽然用了“那人”指代,可傻子才听不出这是类似于“我有一个朋友”的话术吧?
从第一期至今,谭郁时的所作所为,似乎已经超出拉拢粉丝的范畴了。
乔怀清往上扯了扯口罩,把脸遮得更严实,小声说:“哪里抛弃了,暂时回避而已……你给我介绍的那位朋友,第一次见面就像喜欢了我好多年,搁谁不怀疑啊?但我也没完全推开吧……”
昨晚都让你亲了,还想怎样。
肖沐承离他最近,听完长松一口气:“没关系,怀清,你不喜欢谭哥的朋友,我也有朋友可以介绍给你!”
“……”乔怀清没理会这傻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回答也略显暧昧了,或许会被观众解码,于是调整语气,冷冰冰地对谭郁时说:“我和那人的事别拿到节目里来谈,这段记得让周姐剪掉,先完成任务。”
谭郁时瞳孔微缩,像是被刺痛了一下,走近一步,目光灼人:“为什么不能谈?你对他没兴趣了吗?”
乔怀清被迫后退:“喂喂,别擅自加戏啊,我哪张嘴说过这话了?”
合着刚才的话白说了,这家伙一点儿没听进去啊?
肖沐承蹿到中间,隔开他俩:“谭哥,怀清不喜欢你的朋友也没办法嘛,我们再给他介绍呗,这不刚好吗,红娘就在这儿呢。”
阿姨都等烦了:“我是介绍人,可以给他介绍,但你们要先说服我啊,任务还做不做啦?”
小玉赶忙说:“做做做!boss,完成任务要紧,其他的你俩私下谈吧!”
幸好谭郁时听劝,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乔怀清撞见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心脏突然变得很沉,不断往下坠。
……是对我失望了吗?
飞机上说的那些话好像不是玩笑。
谭郁时这个眼神让他觉得,假如他胆敢投奔肖沐承,他和肖沐承两个人这期都不会好过。
心眼太小了吧?都说了只是暂时回避而已。
乔怀清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
本来就打算帮肖沐承度过危机后去找谭郁时,结果谭郁时自己找了过来,一通含沙射影的指责,他解释了也不听,非要在镜头面前咄咄逼人。
喜欢个屁啊,这家伙就是讨厌到手的东西被人抢走吧?
要比谁更嚣张是吗?那可真是找错对手了。
“私下也不想谈了。”
乔怀清提高音量,接上小玉的话,故意说给某人听。
“他烦死了,把过错统统推到我头上,他自己就没错吗?一会儿说要慢慢来,一会儿又要我只和他交往,相亲都要处段时间才确认关系呢,他凭什么要求我这么短时间内就爱到非他不可啊?阿姨,您说是不是?”
突然被cue的阿姨八卦本性压不住了,暂且将节目组的任务搁到一边,加入声讨:“是不像话,咱们介绍相亲也是有原则的,不能强买强卖啊!”
乔怀清用力点头:“就是就是,他以为自己是谁啊?人人都得对他一见钟情?我好歹也是个年轻可爱才貌双全的黄花大闺女,追我的人没排到法国也能从这儿排到公园门口,干嘛非得看上他那个花花肠子?”
阿姨瞪眼:“喔唷!他还花心啊?那可不来噻!”
乔怀清:“嗐,干他那行的都爱玩儿,不知道和多少人有过一腿了,还来哄骗我这个单纯善良的花季少女。哎,我也是傻,差点儿就被他骗了。”
阿姨面露同情:“小姑娘作孽哦,遇上这种坏男人,别伤心,阿姨给你介绍,你要什么样的都有!”
乔怀清抹了抹眼角,楚楚可怜道:“谢谢阿姨,还是女人最懂女人,您要是介绍成了,我给您定做八面横幅,让您八面威风,当上这片儿最有排面的红娘。对了,您备注一下,我要一米八八、八块腹肌、十八厘米及以上、腰和肾都健康的。哦还有,不要演员,我最讨厌演员了。”
谭郁时:“……”
肖沐承:“……”
小玉:“……”
观察室内的众人:“……”
任晓萱:“周姐……这种自己把自己推销出去的情况……算谁加分啊?”
周萍:“还加分?你没听见他说十八厘米吗?没听出他俩明里暗里指谁吗?你是想让谭郁时的粉丝骂死乔怀清呢、还是想让审核骂死我们啊?又是一段播不了的,哈哈!白录!”
第37章 我只有你
阿姨也听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回答,谭郁时先开了口:“我们换个地方谈,这里太吵了。”
乔怀清拍开他伸来的手:“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儿说?这里也没吵到听不清啊。”
“我……”谭郁时扫了眼其余几人,又朝他靠近一步,低声说,“我听不清,跟我来吧。”
乔怀清迅速闪开,躲到肖沐承身后:“不要,我要和我们家沐沐在一起。”
肖沐承有点儿飘飘然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魅力竟然能盖过谭郁时!
根据上期的加分规则,获得一名新粉可以加100分,这期他稳赢了啊!
正美滋滋地想着,突然“啪哒”一声,一大滴雨珠砸在了他脸上。
肖沐承抬手抹去,手背上又砸了好几滴。
转瞬间,这场闷了半天的大雨终于冲破浓云,如注倾下。
“哎哟!怎么说下就下啊!”阿姨赶紧收起名册,扎牢袋子,扇子遮在头顶,与公园内其他游客一样,慌忙找地方避雨去了。
摄影师的设备不能沾水,早早准备了伞,一看到雨滴就掏出来撑上了,继续敬业地跟拍。
npc全跑了,这种情况下,肯定没法做任务了。
手表传来新消息,周萍通知他们回婚纱店避雨,拍摄暂停。
所有嘉宾与粉丝停下手头一切事务,朝公园门口奔去,短短一分钟的路程,大家都淋得衣服湿透,随手就能拧出水来。
好在婚纱店内有备用衣物和更衣室,五位嘉宾也都带了助理,不至于太狼狈。
但更衣室内只有三个隔间,十个人没法一起挤进去。
“女士优先吧。”盛星波说着,自己拿了块毛巾,去一边擦头发了。
四位姑娘没什么避讳,一块儿进了更衣室,三个去隔间,一个就在隔间外换。
工作人员退到了其他房间,毕竟夏天衣服薄,浑身湿透的场面挺尴尬。
所有人的麦都摘了,气氛顿时松驰许多。
“怎么挑了这么个鬼天气啊。”肖沐承放心吐槽,“他们录节目前不看天气预报吗?”
“可能是没法换日子吧,我听周姐说,下周第一期就要播了,他们想赶个暑假档,必须抓紧录后边的。”曹靖语气轻松,透着点儿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的粉丝琳琳长得漂亮,在任务的第一和第二阶段几乎没有遇到刁难,加上他本人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从龙套混到小有名气,情商自然不低,目前是得分最高的嘉宾,已经80分了。
四小时的时限已过去一半,按这个形势,他自认获胜的希望很大。而且这期他学乖了,全程没有任何得罪粉丝的举动,琳琳应该不会转粉别人。
然而他只得意了不到半分钟,就突然发现,本该与谭郁时坐在一起的乔怀清,竟然坐在了肖沐承身边!
他心中猛地一沉,表情也严肃了。
肖沐承目前虽然只有50分,但只要乔怀清转粉,最终结算时就能加上100分,一跃成为第一!
危机感瞬间袭来。
唾手可得的胜利,怎么能拱手让人?
曹靖眼珠一转,来了主意,状似随意地提醒:“诶,郁时啊,你粉丝穿的裙子不大方便吧?先给他找条毛巾披一披呗。”
谭郁时还没开口,乔怀清先回了:“谢谢曹老师关心,我有手有脚,自己会找。都是男人,没什么不方便的。”
他说完,就去外边问工作人员要毛巾了。
曹靖心下了然。
这两人果然闹了不和。
这时,四位女粉换好衣服出来了,接着去化妆师那儿吹头发补妆。
曹靖立马揽住肖沐承:“走走走,换衣服去,小盛、小杜,一块儿啊。郁时,一共就四个位置,你稍微等会儿没关系吧?我们很快的。”
肖沐承奇怪地看他,但不方便问出口。
谭郁时是我们当中腕儿最大的,你怎么敢让他湿淋淋地坐在这儿、最后一个换衣服?
在肖沐承看不到的角度,曹靖抛了个眼色过去。
谭郁时接住了,微微颔首:“嗯,没事,你们先去吧。”
和聪明人沟通就是容易,不枉他给这两人制造独处空间。
这样一来,谭郁时或许能想办法挽回乔怀清。
哪怕最终无法阻拦肖沐承的加分,也算是卖了谭郁时一个人情,这波不亏。
于是当乔怀清裹着干毛巾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孤零零、湿漉漉的男人独自坐在长椅上。
窗外暴雨倾盆,天光暗淡,十字窗框投下的阴影仿佛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沉重地压在他身上。
好似背负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怎么会觉得他有点可怜呢?
一定是被演技迷惑了。
能把莱恩那种双面角色演得滴水不漏的男人,装会儿无辜脆弱还不是信手拈来?
正想着,谭郁时的视线投了过来:“来我这儿坐吧,给你擦头发。”
乔怀清没理,径自走到房间的对角线处坐下,离他远远的。
假发虽然起到了一定的挡雨作用,但发网是镂空的,里边的真发湿了一半。
乔怀清顾不上擦,因为身上更难受——
棉质长裙薄薄一层,湿透后贴在了身上。
他没法当众脱,底下只有一条更薄的白色丝袜,洇湿之后透出肉色,肯定也会显出内裤。
不凑巧,他今天穿了条不便见人的内裤。
正用毛巾擦拭脖子,旁边突然坐过来一人。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乔怀清往另个方向挪了挪,下一秒就被抓住胳膊拽了回来,顿时恼了:“干嘛啊你?”
谭郁时:“雨声太大,我坐远了……可能会听不清你说话。”
乔怀清甩开他的手:“得了吧你,这房间里一共就我们俩个,正常说话谁会听不清?少找借口。”
“……”谭郁时沉默地缩回手,“……我为什么要找这么扯的借口呢?”
乔怀清本想再次挪位,被他这句话定在了原地。
心里再三告诫自己全是演技,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黯淡天光将玻璃窗上滑落的雨迹映在谭郁时的眼尾,泪光是虚假的,可眼中透出的落寞……似乎是真实的。
谭郁时确实没必要用“听不清”这么扯的借口。
以他的双商,若是要骗人,完全能想出更合理的缘由。
乔怀清刚才被火气蒙蔽了大脑,这会儿思路逐渐清晰,突然想起一事:
谭郁时好像说过,拍摄上一部《致命任务》的时候,过多的枪击爆破导致耳朵不适,这才回国休养。
结合之前他独自做任务时,隔段时间就要去僻静处休息……乔怀清猛然生出一个猜测。
“喂……你该不会有听力问题吧?环境音吵点儿你就听不清别人说话了?”
“没那么严重。”谭郁时立刻否认,侧身靠近,语气有些着急,“离远了会听不清你小声说话而已,近点儿就可以了,我没有残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就随口一问,你解释这么多干嘛。”乔怀清扭头不语,扯着手里的毛巾。
所以……刚才在公园里,谭郁时其实没听清他的解释?
他当时声音确实挺小,还戴着口罩……
“怀清,我认真思考了你对我的控诉。”谭郁时轻缓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心急了,明明说了慢慢来,却又逼你在短时间内做出选择。”
乔怀清等的就是这句认错,昂首道:“谁说不是呢,我想跟你上床让你飘了?以为我非你不可了?”
谭郁时叹气:“我没有这么认为,但我以为,你这期舍不得离开我。”
乔怀清:“你哪儿来的自信?”
“你那天也亲我了,不是吗?”谭郁时的脸被窗外的水光笼罩,覆着一层柔软的神色,“对我而言,那就是钟情的意思了。”
乔怀清愣了愣,噗地笑出来:“哥哥,二十多岁的人了,比我还大几岁,又有钱、又混娱乐圈,跟我装什么纯爱战士啊,亲个嘴而已,就要绑定终身了?”
谭郁时无奈:“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所以看到你真的疏远我、重新投奔肖沐承的时候,我很困惑,很焦躁,也有点生气。抱歉对你说了那些话,我该给你更多时间。”
乔怀清嘁了声,扬眉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话里的意思是在怪我反复无常、放荡花心,对不对?嫌我难伺候就去找你的白月光啊,不是又善良又可爱吗?肯定比我乖多啦。”
谭郁时微微怔住,盯他半晌后,忽然笑了:“你听说了?还是自己查到的?”
“用得着查嘛,你的粉丝都知道,口口相传,佳话一段。”乔怀清讥讽地鼓起了掌,“我才知道原来你喜欢那款,也正常,哪个男人不喜欢呢?心里有人还招惹我干嘛,我这种又俗又贱的,替代不了你的白月光。”
“不是的……”谭郁时刚张口,更衣室的门突然开了。
“可我再贱也比你高尚,谭郁时。”乔怀清飞快地说完最后一句,“起码我亲你的时候,没有想着别人。”
曹靖与其他人走出来,见他俩坐在一块儿,心中一喜,以为这是和好了,连忙说:“我们换好衣服了,你们抓紧去吧,在外边等你们啊。”
肖沐承终于察觉了些许不对劲:“诶,你俩怎么……”
“走走走,吹头发去。沐承,我刚刷手机,好像看到你上热搜了。”
肖沐承的注意力立刻转移:“真假?!诶我手机呢?哦对,在我助理那儿,快快,我去瞅瞅!”
四人很快离开。
乔怀清二话不说钻进了更衣室,敏捷地回身关门,却被身手更快的谭郁时撑住,硬是挤了进来。
更衣室是公共的,隔间有三个,乔怀清没理由阻拦他换衣服,趿着被雨水浸泡了半天的单鞋往里走,借鞋撒气:“又淋雨又受气,今天怎么事事不顺,烦人——?!”
“人”字的尾音倏然扬上去,他整个人也腾空而起。
谭郁时拦腰抱起他,走到放包的台面前,扫开杂物,将他放下,然后脱掉了他滴水的鞋子,接着双手伸到背后圈住,似乎要脱他裙子。
乔怀清懵了懵,立刻捂住裙子:“你干嘛?兽性大发啊?靠,你不会喜欢女的吧?”
“你的裙子拉链在背后,不方便脱。”谭郁时的耳根有点红,眼睛像被雨水润泽过一样明亮闪动,“怀清,我没把你当替身,我现在心里没别人,只有你。”
“少占我便宜,我有手。”乔怀清死死按住裙子下摆,抬脚蹬他,“走开啦,死变态,翘屁嫩男勾引你的时候不上,换上裙子白丝就来劲儿了,还说没把我当替身,我已经看穿你的龌龊心思了,你的白月光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一定躲到月球去,做真正的月光,让你看得见摸不着。”
谭郁时低沉地笑,像浑厚的鼓点,敲击在心上。
潮湿的手掌抚摸他脸颊,额头相靠,鼻尖相抵,缠绵的眼神占据他的全部视野:“你不躲我就行。”
乔怀清不得不承认,这张呈现在大荧幕上能让观众惊艳的脸,此刻无限放大于眼前,对他这位唯一观众的杀伤力也是相当强。
但他撑住了,没被蛊惑:“你拦着我,我怎么躲啊?你又这么金贵,万一踹伤了你,向我索赔,我可赔不起。”
“那就乖乖束手就擒,好不好?”谭郁时搂住他,往怀里揽,“我给你介绍个对象,除了是演员,其他条件都符合你对红娘说的标准。”
乔怀清目光怀疑地上下扫量他:
一米八肯定有,谭郁时比他还高半个头。
八块腹肌估计也有,T恤下透出了隐约的轮廓。
至于最后一项……
“你有十八厘米?”他直接问了。
谭郁时耳朵更红,犹犹豫豫地说:“应该……是有的。”
乔怀清冷哼:“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在撒谎,你口中的十八厘米估计就像Tony师傅口中的‘只剪一厘米’一样,我才没那么傻,又被你骗一回。”
谭郁时并不反驳,而是问:“还有哪回骗你?”
乔怀清伸出食指,用力戳他胸膛:“你亲我却不睡我那回,我还以为……你真有点儿珍惜我呢。”
更衣室内静了静。
谭郁时的喉结起伏两下,手臂猛然发力,将他箍向自己。
乔怀清措手不及,两片湿透的胸膛突然紧贴,强烈的心跳咚咚咚地撞在胸口。
“喂!你又发什么疯?”
“珍惜的。”谭郁时的唇离他只有一厘米,说话间呼出的热气直接进他嘴里,“你再感受一次,好吗?”
“……”
这真不能怪我禁不起诱惑啊,老天爷。乔怀清心叹。
哪个小零被八块腹肌顶着能坐怀不乱呐。
何况这人是谭郁时。
是给他写诗、说心里只有他的谭郁时。
抵挡不住也算情有可原吧?
姑且相信一次也无可厚非吧?
“……你最好让我感受到。”乔怀清补上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厘米,“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表现……”
下一秒,谭郁时就迫不及待地执行了他的命令。
甚至好得有点过头了。
雨水仿佛成了胶水,将他们潮湿的双唇粘在一起,在紧密的摩擦与灼热的气息中逐渐干燥,但很快就随着吻的加深,变得更湿更润。
乔怀清嘴里的氧气迅速消耗殆尽,鼻子的呼吸跟不上谭郁时过度的汲取,开始缺氧、头晕。
他想出声,可张开的嘴被严丝合缝地堵住,没有任何发声的机会。
恍惚间,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行为艺术:两位艺术家面对面跪坐,堵住鼻子,张嘴牢牢扣住彼此,呼吸完全依赖对方,直到他们因缺氧而双双倒下,被迫分开。
当时无法理解的艺术,此刻却有点儿共情了。
即便缺氧晕眩,体感难受,可他不希望谭郁时停下。
心理上产生的依赖感很舒服,比接吻本身更舒服,仿佛只要在这人怀里,就能彻底放松、完全沉浸。
谭郁时的度把控得太妙,在他临近窒息的时候分开,又在他昏头涨脑的时候,用那把迷死人的嗓音蛊惑他:“还要吗?”
谁能不掉进陷阱里。
这种时候不能讲自尊讲廉耻,人生苦短,尽兴才是真理。
乔怀清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
手臂圈住脖子,整个人缠紧谭郁时:“要,哥哥你进步了……”
谭郁时其实一直很会亲,不过适时的鼓励也相当有效,再度交缠的时候,乔怀清被亲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窗外雨势浩大,掩盖了室内的动静,只有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有多剧烈,一声一声逐渐同频,仿佛两颗心脏融为一体。
潮热的空气蒸得皮肤发烫,乔怀清急需一些凉爽的东西降温,于是打起了面前男人的主意,把手贴上被雨水淋湿的上衣。
目的当然不止于此,可他尚未开始放肆,就被一把按住了。
“不要这样。”谭郁时哑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