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的人有男友了—— by杨叶咩/度度爱吃粉
杨叶咩/度度爱吃粉  发于:2024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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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下午周清就搭副导演的车,和导演、副导演一起去了魏赫在九林的住处。
还没进门,周清就被这座房子外面显出来钱的味道惊到。倒不是浮夸,而是那种每个细节都需要用大量的时间精力和专业团队去维护的讲究。从园艺到来接他们的人,主打一个“这荣华富贵我祖上三代都享受腻了”的老钱风。
和魏赫本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许慎珣就不喜欢这种风格,这人在生活方面主打一个效率。也可能是两个人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家里的陈设乱七八糟各种混搭。名导送的价值十几万的当代艺术画和周清从地摊买来100三副梵高星空拼图挂在一起,就挂在餐厅对面的墙上,俩人电影马拉松中场休息的时候半夜两点去厨房煮泡面吃,一抬头就能看到。
魏赫看起来真的病了,精神头不是很好,鼻尖还有点红。导演跟他聊了几句,就识趣地放下东西要走。这个时候他把头转向一直站在后面当背景的周清:“从日本回来有给我带什么吗?”
导演看了看两人,笑道:“家里还有事,我们几个就先走了。你跟周编也熟,正好也可以一起吃个晚饭聊聊剧本的事。”
于是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没有。”周清这才回答道:“但是我带了探病礼物。”
他把手里的纸盒递给魏赫,魏赫看到包装袋上显眼的“药补不如食补,长白山野山参”的广告词,阴沉着脸半天才不情不愿地伸手去接,他打开纸盒,从里面掏出一瓶龙舌兰。
“我觉得比起补品你更需要这个。”周清说:“这瓶口感很好,不过比较烈,不建议工作日开。”
他解释道:“毕竟是跟大家一起来的,直接拿这个太显眼了,这壳子是我好不容易才在家翻出来的。”
魏赫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
他叫来人把酒打开倒进两个杯子里,周清呷了一口,醇厚的口感让他心情很好。他往沙发背上靠了靠,这才开口道:“抱歉。”
魏赫眼皮都不抬:“干什么?”
“节前你难得找我,我却没有抽出空陪你。”周清真心实意地说。
魏赫摆摆手:“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我只是那天心情不好,现在不是摆平了吗?”
“嗯,我看到了。”周清弯起眼睛:“真厉害。”
魏赫呛了一下,他掩饰性地找餐巾纸擦拭。搭在一起的长腿放了下去又不知道该放哪,于是又叠在了一起,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本来就是魏诚轩情急之下的昏招,时间太短了,这么粗糙的设计都敢用,他也是没别的办法了。”
周清有些不解地重复:“时间太短?”
“ESC新的金融监控法案征求意见稿已经出了。”魏赫说:“对短时间内密集从小股东那回购股份的监管更严,我手上魏氏食品、科技都还有一些零散的份额,他想要坐稳那个位置,只能趁现在逼我出手。”
周清唔了一声:“怪不得他要让你的现金流断掉。“
“哈。”魏赫冷笑道:“就算这次真的阴沟里翻船了,我那些车卖出去怎么也够撑过一年半载的了。怎么着都能把你这部剧拍完,该有的宣发一个都不会少,把你的心给我放回肚子里。”
……又不是因为担心这部剧才来探望他的。
但是周清没有说什么,只笑了笑:“嗯,谢谢你。”
“不过这次舆论风评挺好的,”周清换了个话题:“大多数人还是相信你的。”
魏赫肉眼可见地得意了起来:“还用你说?我这么多年的娱乐圈难道是白混的吗?你懂什么叫路人缘。”
你说的是在豆酱论坛被人就目中无人不尊敬前辈这点骂出一万多层楼的路人缘吗,周清冷静地想。
他想起了有黑粉靠运营骂魏赫的Bot赚到了沪市一套房的传闻,听说那人结婚的时候还特地感谢魏赫来着。
“你说的对。”周清脸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只温声细语地说:“大家支持你挺正常的,毕竟你是华娱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就像每个被比作花的直男那样,魏赫露出了吃了苍蝇的表情:“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东西?”
“你的粉丝那里。”周清语气平板地回答道:“我偶然间看到的,还挺有意思的。哦对了,我还看到有人说你是‘用傲慢画上烟熏妆反抗封建家庭、清冷又倔强的叛逆少女’——”
“我X——你闭嘴!!!”魏赫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周清再也忍不住,放肆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魏赫看上去很生气,又羞又恼,脸都红了,他猛地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直到他们俩把那瓶酒喝了一半,魏赫仍然一副缓不过神的表情:“不是,这些小姑娘,她们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起码反抗封建家庭那段听上去有模有样的。”周清安慰他说:“往好了想,她们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的。”
魏赫却是有点消沉的样子:“我也并不像她们认为的那样……反抗什么的,都是她们自己美化过的。”
“我本来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直接鱼死网破算了。”他阴郁地说:“但是我的人帮我分析,跟魏诚轩掰了也就算了。跟老头子还要维持面上的体面,毕竟他这些年说是在栽培接班人,其实核心大权还是握在自己手里。你以为我平白无故那晚怎么会和魏诚轩一起吃饭的?是老头子组的局。”
“结果你看他这次干了什么?哈,你知道整件事最好笑的部分在哪里吗?”魏赫讥讽道:“是我妈让我稳住,她说这件事是老头子对魏诚轩不满,所以给我设的考验。”
他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周清内心的想法:“你说这不是俩神经病吗?!”
周清想要委婉地圆一下场子,张开嘴却发现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魏赫耷拉着眼皮说:“我现在要养很多人,公司里那么多张嘴都指着我吃饭呢,所以发声明也得藏着掖着,我本来想把那爷俩都痛痛快快骂一顿的。”
他爆了一句粗口:“……真是窝囊。”
“换个角度想。”周清说:“今年就业形势这么差,你帮这么多员工保住了工作,也算是攒功德了。”
不等魏赫神情烦躁地想要说什么,周清就径直问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哥之后估计会更加肆无忌惮了。”
“如果只是想继续在娱乐圈混混日子,不是很难。我毕竟是他的种,老头子不会看着魏诚轩对我下死手。”魏赫双臂搭在一起:“但是如果我想回去,正儿八经搭台子跟魏诚轩抢一抢……那还是有点难弄的。也就我妈那种人,还觉得老头子是真的对养了三十年的太子失望了想换人——我都能看得出来,这傻X是在把我当磨刀石用。”
人喝了酒确实容易变得暴躁,是以周清自动把他的脏话屏蔽了。
“我其实不想去做那劳什子继承人。我着实不喜欢他们那种自以为很体面实际上虚伪的一比的样子。”魏赫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男男女女都面上一套背后一套,自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把对方当傻子看,殊不知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蠢货……不过如果只是想要证明我比魏诚轩强,那现在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他停了一会,看向周清,有些动摇地问:“你觉得我该回去试试吗?”
周清和他对视了一会,才说道:“只是为了恶心别人就去做不喜欢的事好像很亏的样子。”
“但是要是能抢走一直讨厌的人最在乎的东西,好像又确实很快乐。”周清沉吟了下,最终坦诚道:“所以我也不知道。”
魏赫哼了一声,嘟囔道:“就知道问你也白问。”
他听起来已经有点微醺,看来这次的酒确实很劲。周清笑吟吟地在他面前晃了下手:“知道问了也白问还问我?”
魏赫烦不胜烦的样子,伸手将那只手打了下去。然而他没有放开,而是紧紧地将其握在了手心里,周清抽了一下,没抽动。
“要是别人我才不会问。”魏赫直勾勾地看了过来,那双平日里一嘴不由心就会不自然地东瞟西看的眼睛此刻前所未有的专注:“因为你是周清,我才问的。”
周清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尽管你老是因为许慎珣扔下我。”魏赫不高兴地说:“你就不能改一改吗?”
这人可能是喝多了,周清想。
他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从后视镜里看到面无表情的自己。
但是再怎么找理由,那好像都不是应该对朋友说的话。
以前说服自己忽略的那些细节如同柜子下的灰尘一样被穿堂风卷了出来,魏赫对他和别人截然不同的态度,他脸红时候说的那些话,被撞见时倏而转开的眼神。
不是什么大问题,周清想,没关系的,就算是真的,以前也不是没有遇见过这种事,在很久之前,他能处理好。
所以他不应该像现在一样,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手机上工作群的消息一条条往外跳,却连点开看看的想法都没有,只静静地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的心乱了。
周清拿钥匙在门上面转了半天,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周清愣了愣,看着门后的许慎珣:“你怎么回来了?”
许慎珣打量了他一番:“你为什么要拿老房子的钥匙开门?”
周清这才发现自己在这站了半天的原因,他揉了揉眉心:“先进去说吧。”
“我去跟公司交涉过了,不可能所有人都无限期这么等田淼淼等下去。幸好本来就只有一些收尾的镜头要拍,李胖子调整了一下剧情,把我的部分先拍完了——我杀青了。”许慎珣笑眯眯道,他像只拉得很长的猫那样挂在周清身上:“你不是一直让我不要排那么多工作吗?所以我打算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
周清拖着他艰难地把门关上,嘴上回答道:“那是挺好的。”
“我在学做饭,你很快就能吃到业内水平最高的主夫晚餐。”许慎珣亲了口周清的脸:“亲爱的,你今天工作顺利吗?”
明明可以绕过去,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周清鬼使神差地照实回答了:“今天没有去现场,我跟导演他们一起去看了生病的魏赫。”
然而许慎珣没有像以前那样气势汹汹、胡搅蛮缠地要他讲清每一个细节。他只是平静地说:“哦,原来是这样。”
他笑眯眯道:“那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你坐在这,我去给你煮点梨汤去去病气。”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有任何理由的,像是相处太久自然而然生出的某种直觉,那个念头突兀地出现在了周清脑海中,尽管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许慎珣看出来了,甚至在周清自己觉察到之前。
作者有话说:
许的贤惠类似于乌拉那拉氏的贤惠。 至此基本明牌了,要进入一段“我知道你知道但是我假装不知道,看似每个人都没做什么但是每个人都做了很多”的时期

魏赫觉得周清最近怪怪的。
他回到剧组的时候又是一周过去,终于在家将上次的事处理的七七八八,病也好了许多,才终于得空重新回到工作中。在这期间他又给剧组账户补了一笔钱,导演对他的病休深表理解,并且表示如果还没好利落再休两周也行。
魏赫回来第一天跟他敷衍了几句,眼睛就往别的地方瞟。导演说:“周编在跟陆妍讲戏。”
“……”魏赫说:“我没有找他。”
导演笑着点点头:“你能回来,大家也就松了口气。年底了工作也不好找,趁这个时候今晚一起吃顿饭吧?”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正好,我也去跟周编说一声,让他不要自己回去开火了。”
魏赫刚要张开的嘴就闭上了。
“不好意思,今天家里有点事。”周清满怀歉意地说:“你们几个去吧,我就不去了。”
“年轻人不要这么内向。”导演拍了拍周清的肩膀:“就几个人,知道你的情况,明天也要正常开工,今晚不开酒。就当是为了我们男主演回来庆祝一下,去去晦气。按业内说法这个时候是要跨个火盆的,我们也不搞这么复杂了,简单吃一顿。”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再拒绝就显得不懂人情世故。周清低头想了想,最终点点头:“行,还在老地方吗?”
“就是那家。”导演笑着说:“不远,你搭下魏赫的车一起过来好了。”
旁边的魏赫悄悄挺直了胸膛。
然而周清却没有看他,只温和地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有车,让司机把我送过去就行。”
导演若有所思地在两个人中间扫了下,也不勉强:“行,你们俩自己商量着来,我让场务订好餐厅,等会把房间号发给你们。”
导演走开后,魏赫皱起眉头:“你做什么让司机再跑一趟?我把你捎过去不就完事了?”
周清说:“那样太麻烦你了。”
不等魏赫再说什么,他就朝魏赫微微颔首道:“我还有些事要忙,先过去了。”
魏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站在那里很久没有动。
好奇怪——哪里都不对劲。
魏赫一言不发地盯着桌子上的菜,酒席过半。副导演在和导演聊天,几个女配凑在一起低声聊最近圈里的八卦,时不时发出一些惊讶的笑声。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周清坐在那,一个人默默地喝着他的茶。
整整一天,他都没怎么捞着机会和周清说话。倒不是周清在躲他,而是每次他和周清没说两句话,对方就能恰好找到各种合理的原因离开,而且那些理由都是和工作相关再正当不过的,让魏赫连发火的机会都没有。
而在他们仅有的那几句聊天中,周清也让他感到极其不舒服。这人明明神情和对其他人没什么区别,说话也是他一贯的那种不急不缓的调调,但就是让魏赫觉得莫名火大——
等等,也许问题就出在“和别人没什么区别”上。
魏赫精神一振,感觉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周清只在两人刚认识的时候用那种态度对待过他,客客气气的语气,温柔疏离的微笑。端端正正的,挑不出任何错来。但他也没有要人人都喜欢他的意思。最开始有人看他身形削瘦,又有一条腿不灵敏,说话间就颐气指使了一些要他帮忙。周清依然是那副样子,语气平缓而果断地拒绝了。
他像是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那样,只按照固定的程序运作,但是和他熟悉了就知道其实不是的。魏赫见过周清狡黠的时候,像只清楚自己很可爱所以故意勾人的小狐狸。他消沉的时候,生气的时候,眼里流露出真切关心的时候魏赫都见过,他清楚周清无趣的外表之下全然不同的生动的另一面,一个会送病人龙舌兰的人会是什么“正常人”?
更何况他还怂恿魏赫晚上去和人在山路上飙车,尽管他自己也坐在后座。
魏赫盯着周清的脸,连同桌的人都觉出不对劲来,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来回扫视。周清却像是觉察不到那样,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不行,不能这样算了。魏赫感觉心头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他一定要搞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才行。
八点多的时候聚餐散场。周清跟着一堆人往外走时,旁边突然响起来熟悉的声音:“我决定还是先不回老头子的公司了。”
周清扭过头,走在他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由副导演变成了魏赫。这人替他拉开快要合上的门:“你说的对,为了恶心讨厌的人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也太亏了。所以我还是决定去做我想做的。”
姑娘们嘻嘻哈哈地走在前面,不知不觉中他们就落在了最后。
“既然连你都认为我比许慎珣更有天分,我对这一行勉强也还算喜欢,那我现在就放弃也太可惜了。”魏赫按下电梯按钮:“至少也要先把现在这部拍完才行,你……和大家都往这部剧里投了那么多心血,我现在走了的话你们怎么办?”
他神情傲慢地重复周清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你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林宇了。”
周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真是够了,他自暴自弃地想。
这人都没有一点成年人的自觉吗?别人的态度冷下来之后就应该有所察觉,接下来明明只要心照不宣就——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今天对我这样?”魏赫突然问道,他神情执拗,像是不得到一个答案就不放人走那样:“别说你没有,我又不是傻子。”
他们从旋转门出来,前面的人已经零零散散走下了台阶。冬夜寒风凛冽,说话间呼出来的气都化为了白雾。周清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听到旁边有人唤他——
“周清。”
一行人听到的都转过头去,不远处,许慎珣站在一辆黑色的宾利边,正笑吟吟地往这边看。
魏赫抓着周清袖口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是我看错了?还是真的是许慎珣?”旁边的一个女演员发出做梦般的呢喃。
几秒的功夫,许慎珣已经从昏暗中走到了灯光下。他黑色的短发没有做造型,凌乱地散在额前,显出一种少见的生活化的松弛,宽肩窄腰,身材修长。有些人天生就是应该站在聚光灯下的,即使穿着随意,但当他站在人群中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很难再从他身上移开。
“司机女儿发烧了,所以就我来接你了。”他走到周清身边,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对着一旁的导演客气道:“之前一直在忙,都没能找到时间拜访。谢谢大家对周清这段时间的照顾。”
导演好不容易才从那种呆愣的状态中缓过来,赶忙说:“哪里哪里,唉,周编也不说一声,我们也都不知道你们认识——”
手都拉到一起了,怎么也不好说只是“认识”。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往魏赫那里看了一眼。
魏赫面沉如水。
“他不太想公开,所以还请各位帮我们保密。”许慎珣好似有些无奈地说。
旁边响起一阵“一定,一定”“当然”的附和声,许慎珣说:“多谢。”他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周清:“那我们先走了?”
语气是询问式的,被问的人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这会才抬起头,四目相对之间,两人从彼此的眼睛中都看到了某种心知肚明。
但是周清什么都没说。
他正要跟着许慎珣走的时候,突然听到魏赫说:“等等。”
“急什么?”他还是那幅常见的高高在上的样子,眼睛看着许慎珣:“我们也很久没见了,都在范导手下呆过,怎么也算半个师兄弟,师兄,不一起喝杯茶再走吗?”
许慎珣神情淡淡,转过头去:“你要再喝杯茶再走吗?”
周清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算了,我累了。”
“那我们就回家。”许慎珣像是早就知道周清会这样说那样,他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周清系上。魏赫从周清开口的那一瞬间就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他,在听到周清的回答后,魏赫脸上的神情没有维持住,短暂地空白了一下。
像是所有竖起来刺都被那一句话瓦解了一样,显出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蠢货,许慎珣嘲讽地挑起嘴角。
他们在一路的沉默中回到家里。许慎珣将车停好,带着周清回到家里,端了一杯热水给他:“我让你不高兴了吗?”
“擅自出现在你的同事面前。”许慎珣摸了摸他的脸。
“没有。”周清将围巾解下来随意地搭在沙发上:“你不要多想。”
许慎珣没有动,他站在那,轻声笑了下:“你从小都这个样子,不高兴了就一个人闷不吭声,只能让人猜。”
周清抬起眼睛,语气中也带了些火气:“要我提醒一下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许慎珣平静地反问:“我会需要吗?”
没有经过亲吻,只是从寒冷的室外归来,唇色就像嫣红的花汁一样。白色的顶灯洒在他脸上,宛如蒙了一层雾一样的薄纱,许慎珣说:“现在就要靠不断提起我们的过去来增加砝码也太狼狈了,周清,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周清僵在了那里。
“但是没关系。”许慎珣像是也并不打算从他那听到什么回答,只伸手将人搂在怀里,温柔地说:“人生这么长,不是你的错……是我做的不够好,我会再乖一点的。”

第29章 他的朋友和我的朋友
周清被抱了片刻就挣扎着想要出来,他的脸上带着些难堪:“不是你的问题。”
“真的吗?”许慎珣看着他:“那是为什么?周清。”
对任何一个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被这样逼着剖白自己都是很难受的。尤其是面前的还是自己带大的弟弟,周清半天才崩出来苍白无力的两个字:“抱歉。”
周清看着许慎珣说:“我以后会离他远一些的。”
他没有否认。
许慎珣古怪地笑了下。
“我真讨厌你这一点。”许慎珣喃喃道:“你就不能骗骗我吗?”
周清的嘴角向下抿着,内疚感加倍涌了出来。
“不过他真的好蠢啊。”许慎珣抱着他轻轻摇晃:“下雪那天他来找你的时候我在二楼,你一定不知道你当时的表情。如果我是他,看到你那副样子死缠烂打也要让你改变主意,明明一看就会成功的,但是他竟然放弃了。”
“你只能保证你离他远一点,周清,如果他再来找你呢?”许慎珣盯着他:“你们只要还在一个剧组,这种事不是会一直有的吗?”
周清慢慢有点回过味来了,他问:“你想怎么样?”
“现在是我想怎么样的时候吗?”许慎珣不置可否:“从小到大,每次我做错事之后你都让我自己说要怎么改,所以现在你要怎么做,哥?”
周清敛下眼睫:“我已经说了,我会离他远一点。这部剧最多还有三个月就结束了,我们之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那下一部呢?”许慎珣不依不饶道:“如果下一部他还要给你投钱?你要不要继续接?”
周清断然道:“不会。”
他抱住许慎珣拍了拍他的背,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他安全感:“我不会再接了,你更重要。”
许慎珣下意识想要回抱回去,胳膊抬到一半,他又忍住了。
“只是出去工作一次就发生这种事,以后有了别的机会,不是他也会遇到其他人。”许慎珣轻声道:“可不可以不要再出去了?我会努力赚钱的,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呆在家里写写东西不是很好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
“许慎珣。”过了好一会,他怀里的周清唤他。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他立刻回答:“我在。”
“我喜欢我现在正在做的事,不管将来它会发展成什么样,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周清温柔而坚定地说。
“你做到你承诺的。”周清说:“我也会做到我承诺的。”
“你以后回来的时候我会尽量休假陪你,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他顿了顿:“以后接新工作之前我都会先跟你商量。这部剧结束之后我可以放下所有工作陪你一年,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跟在你身边吗?三月份的时候,我手上的连载应该也结束了,到时候我去和雪如打声招呼。”
“——但我不可能一直留在家里等你回来。”周清说:“自愿呆在家和只能呆在家是两回事,你要把我绑在家里吗?”
许慎珣神情阴郁,过了会才说:“……不。”
周清点点头:“我想也是。”
他脱下外套准备去卧室换衣服,临走前看了站在那的男人一眼:“还有,不要一天到晚在那里瞎猜没有发生的事。我说了会和你一起去日本就一定会去,不会因为你臆想的那些事情就改变想法。”
等到他进了卧室,许慎珣才小声道:“我当然知道你会选我。”
他抱起在他腿边喵喵叫着讨食的米奇,摸了把猫咪柔软的毛,自言自语道:“但是我害怕你会变。”
周清第二天到剧组的时候意料之中地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他对此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比之前更热情的来帮忙的熟人就真诚道谢,来搭讪打探消息的就满脸茫然一问三不知地推回去,慢慢的大家就发现确实在他这挖不倒什么猛料。再加上导演就快来了要准备开工,一时间他身边又清净了下来。
一切好像都和昨天没有什么变化,周清想,如果这样能够让许慎珣感觉好受一点,那它捎带的其他不便利的地方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
唯一和昨天不同的是魏赫一整天没有看他一眼。
这也很好,让所有错误的东西留在昨天,豪宅里上流教育养出来的小少爷,和十几岁还在街上捡垃圾吃的妓女的儿子,他们本来就不应该有所交集。
他坐在装道具的木箱上,风把他手里的笔记本纸页吹得翻起来。周清从包里拿出笔,一手将那些纷乱的思绪都按了下去。
他开始工作了。
魏赫第三杯酒见底的时候,对面的调酒师适时推过来了第四杯。
魏赫盯着那浅绿色的玛格丽特,突然骂了出来:“你想让我喝死是不是?”
姜齐一边调酒,一边眼皮都不抬的:“这么大脾气,怎么,追你那个‘艾伦’不顺吗?”
魏赫脸色难看了一下,显然是想起了当时精心编的掩护被人一眼拆穿的事。但他心里实在不痛快,于是憋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他不理我了。”
“被他老公发现了?”姜齐随口道。
魏赫怒道:“他们没结婚!”
姜齐:“被捉奸在床?”
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魏赫的神情,胸有成竹道:“懂了,还没睡到。”
“急什么?这事又不难。”他勾了勾手,等魏赫靠过来时才说道:“我有个朋友,最近有渠道弄到了一点‘那种药’,只要找机会在他酒里下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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