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后冷着脸开始呼救,只是半天,没有一个人应她。
秦肃接着劝: “母后,早就没人了,儿臣的人没了,你的也没了。”
“你体面些。”
被自己儿子一句一句劝着让她去死,薛太后哪还忍得住, “体面,哀家要什么体面,哀家只要活着,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哀家真是白养你白为你操心那么多了。”
“不过是睡了几个男人,谁敢说哀家的不是,当年在冷宫,谢舒颜那个女人睡得还少……啊!”
话未完,薛太后突然惨叫一声,起初众人还没明白她怎么了,直到血从她眼睛渗出来,他们才注意到,薛太后的眼睛被一枚暗器扎烂了。
是秦宴自己动的手。
薛太后惨叫着喊她的眼睛,还在骂伤她的人。
秦肃露出担忧的神色,但到底没进门去看她。
然后他听见秦宴在他耳边说: “她不是朕的血亲,所以朕能杀她。”
“你放心,她不会体面,朕要她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朕要让她扒光了斩首,让她的尸身悬于城门,朕要她尸骨无存!”
第四十章
秦宴透出来的杀意太明显,薛太后更清楚自己做的那些陈年旧事,知道秦宴不会放过她,一时间,整个人身子就软了,半倒在床上,睁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肃呐呐地张着嘴,似乎想求情。
然而秦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只道: “别急,下个就是你。”
至于薛盛远,秦宴看了眼,这个人不用他来处理,他爱妃的仇可以亲手报。
秦宴牵着温尧要走,温尧笑着冲薛盛远等人挥手, “左相大人,您等着啊。”
薛盛远藏在袖子中的手抖了抖,只觉得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把这个小畜生给杀了呢。
秦肃跟他一样后悔,总觉得温尧死了,就什么都会不一样。
秦肃被押回地牢,薛盛远出宫,那块先帝赐的牌子还被收了,以后再想随意进出宫是不可能了。
两人走时脑子都有些浑噩,感觉像是回去等死。
秦宴向来说话算数,他说要薛太后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离了长青宫便吩咐李长英去办这事了,旁的不说,至少得先把薛太后的风流韵事先传出去,这样后头薛太后被游街斩首的时候,才会有更多人来看,才会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
秦宴不怕人骂他不孝,那又不是他的娘,有什么不孝的。
更何况薛太后干的可不止找男人这一件事,曾经那些在长青宫死于被她打死的人,都是她的罪证,还有谋害他母妃。
当年的事不好再提,秦宴没打算将自己母妃的事再牵扯进来,仅那些能说的,也已经够薛太后死上个几回了。
薛太后也被关进了地牢,就在秦肃对面,据说叫的歇斯底里,一张口不是哭喊就是在骂秦宴和温尧。
等到再晚些,千人斩的药性发作,她最近习惯了男人的身子哪里忍得住,便开始勾引起地牢的守卫,那放浪的模样叫秦肃看了个清清楚楚,对薛太后再没了一丝不忍。
后悔也多加了一层,他当初就不该换什么解药来救这个女人,也不至于自己被秦宴拿捏成这样,还丢尽了脸。
他怎么有这么个肮脏下贱的娘。
秦肃闭上眼,不肯再看这边一眼,即便到了第二天薛太后被人拖出去游街,他依旧一句话没说,无论薛太后怎么喊他,他都没反应。
秦宴让人去散播了消息,街上百姓都知道了,更别说朝中官员。
上早朝时有人也提过,觉得那到底是太后,事关皇家颜面,希望秦宴能从轻处置,给薛太后一个体面。
而更多的人则是沉默,站在秦宴这边的人知道这回薛太后要死,还挺高兴的,毕竟那也是个麻烦,成日在后宫给皇上找茬儿。
站在秦肃那一边的,是真什么都不敢说了,只求少说两句,回头皇上不杀他们,能保住一条命。
毕竟以如今情形来看,哪还有什么篡位成功的可能。
薛太后都这样了,肃王还能好哪里去。
还有那薛盛远,今儿直接告病假,都没来上朝。
最近外无大事,民间无灾无祸,日子过的充实,都欢欢喜喜盼着过年呢,所以早朝也就上的格外沉默。
秦宴并不喜欢,他不想朝堂成日提的都是后宫那些事,朝廷官员的心思要放在为民造福,为大渝安定上。
于是秦宴没理会那些说要从轻处置薛太后的,反而新颁布了一条律令,往后的朝堂,只议国事。
嗯,反正就是,薛太后死定了,你们说什么都没用。
皇帝的独断专权大概就体现在这个地方吧。
薛太后去游了一天的街,被百姓的臭鸡蛋烂菜叶子砸的浑身污秽,然后又被带回来了。
第二日接着去,同样一身脏污的回来。
再是第三天,薛太后从开始的乱吼乱叫见人就骂到第三日时已经变成了麻木。
第四日,守卫来开门时,薛太后都没像之前那般挣扎,她知道自己躲不过。
只不过今天不一样,今天是要送她上路的,守卫端了一碗粥给她, “吃吧,吃完好上路。”
“上路?上什么路?”薛太后原本麻木的眼珠子转了转,察觉到不对。
没等守卫说什么,她便厉声道: “你们是要哀家死?”
“你们谁敢?哀家可是太后,你们谁敢动哀家一下,哀家让人砍了你们的脑袋!”
像突然神志清醒般,薛太后反应激烈,一直在骂守卫,还将送来的白粥给踢洒了, “狗东西,一群下贱的奴才也敢哀家面前撒野,哀家要杀了你们,统统杀了,一个不留!”
守卫们对此面无表情,只当是她临死前最后的挣扎,还是无用的挣扎,等薛太后自个儿骂累了,就把枷锁往她脖子上一套,拉出了牢房。
对面的秦肃也被带了出来,他满脸阴沉,一眼也没多看薛太后。
薛太后骂他不孝,觉得秦肃也要跟着自己一块被砍头,觉得他活该。
但骂着骂着她就哭了起来说不想死,让秦肃去找秦宴求情,说完觉得求情不行,又催着秦肃赶紧造反, “杀了那个小贱种,哀家当年就该把他和他的贱人娘一块弄死。”
薛太后恶狠狠的磨牙,其模样反应哪还有什么名门闺秀,太后的样子,跟那些人人憎恶的泼妇差不多。
“那倒不是,皇上没说今儿要砍肃王殿下的头,只说今儿是他生辰,送他一份生辰礼。”
听到生辰二字,秦肃猛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
只不过守卫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将人堵了嘴,在套住头,只在眼睛处剪开两个洞,以便他看的清。
母子两被带出地牢,然后送出了宫,去往西城的菜场斩首。
一个被按在了铡刀之下,一个被蒙着头押在人群之中。
周围是百姓此起彼伏的谩骂声。
铡刀落下,一股鲜血溅出,染红了地,也染红了秦肃的眼。
他在心中想,秦宴做的可真绝,一点余地也不给人留。
若这话让秦宴听见,秦宴一定会告诉他,他从来都只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秦宴和温尧也出来了,在不远处的茶楼上看着这一幕,秦宴心中松了口气,却并未觉得有多高兴,即便狠狠惩治了那个女人,也要了她的命,让她身败名裂人人唾骂,可那有怎样呢,他母妃活不过来。
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只剩白骨。
温尧抓着秦宴的手,在他掌心中挠了挠, “看,咱们大仇得报。”
“这老妖婆当初那么凶,现在不还是栽在了你手里。”
“等回去你就把她给废了,什么太后之位,她这种蛇蝎心肠的东西,说她是畜生都抬举她了。等她一废,正好就把你娘从太妃重新册封为太后,往后我多叫几声母后给她听。”
秦宴听着温尧的话,本来想说自己母妃并不稀罕什么后位,她估计也不乐意给先帝当皇后,但听到温尧说他要叫母后,秦宴便当场改了主意, “好,都听你的。”
不是给那老东西当皇后,而是自己这个儿子给她挣的太后之尊,两者是不一样的。
见他答应了,温尧便拉着秦宴的手往外走, “今儿报了仇,还解决了个大麻烦,怎么也得庆祝庆祝,咱们去吃好吃的。”
反正对温尧来说,庆祝就是吃,想吃什么吃什么,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到撑。
秦宴也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庆祝,任由温尧拉着他往外走。
今日天气不错,无风无雪,还出了太阳,虽没什么暖意,但到底叫人觉得高兴。
温尧钻进一个胡同里找了家小饭馆,叫了一桌子菜,他和秦宴是吃不完,但跟着来的人不少,每个分分,就能吃到好多种菜,吃了个满嘴油,眉开眼笑。
秦宴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就觉得为什么要不高兴呢,他大仇得报,他母妃泉下有知,也一样会高兴的。
后面的情况便反过来了,成了秦宴拉着温尧在街上闲逛,满街的凑热闹,看了杂耍,甚至还去看了人斗鸡,若不是时节不对,还能看到斗蛐蛐的。
在回宫之前,两人还去恭王府蹭了顿饭,温渝看到温尧可高兴了,自己下厨收拾了一桌子好吃的。
秦姝与温尧也有说不完的话,活泼又欢快。
除了说恭王对她有多好之外,还说自己结交了好些朋友,都是入冬后设宴请她去玩认识的。
从前在薛家时,她是庶女,白氏不在乎她,薛清婉怕她抢风头,别说赴宴,连门都没出过几次。
如今成了恭王之女,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想巴结她的人可多着呢。
刚开始出去的时候也有人明里暗里地嘲讽她,说她是她娘偷人生下来的。
秦姝也不还嘴,只拉着人要对方来恭王府当着她爹娘的面再把话说一遍,前前后后吓了几回人,就没人敢在她跟前嚼舌根了。
秦姝也因此交到了几个对胃口的闺中好友,她全都献宝似地说给温尧听。
温尧也替妹妹高兴,小姑娘没像书中那般背负那么多的仇恨,也不用吃多少苦,虽然做不成大女主了,但这样也挺好。
温尧把她狠夸了一段,小姑娘可高兴了,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还不肯让温尧走。
最后温尧是被秦宴黑着脸强行拉走的,并在心中表示,以后一定要少来恭王府。
温尧笑嘻嘻地问他, “吃醋了吗?”
“是不是吃醋了?”
“是不是喜欢我喜欢到难以自拔?”
秦宴想,他确实难以自拔,便点头道: “对,毕竟每回都是爱妃你推着朕拔出来的。”
“啧,”温尧骂他, “流氓!”
“不过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儿上,允许你流氓一回。”
秦宴便笑了,说: “那朕一定让你每天都心情好。”
温尧又骂他, “大流氓!”
不过嘴角却是含着笑,反正秦宴流氓的时候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正好凑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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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明年财源滚滚!
谢盈霜自从被遣散出宫后,谢家便没安宁过。
谢盈霜很清楚秦宴对谢家并无什么好感,不仅因为谢家这几年来做的那些霸占民田贪污受贿之事,还因为谢家曾经抛弃了谢妃。
当年谢妃被先帝打入冷宫,谢家怕被牵连,便迫不及待的跟谢妃撇清了关系,谢妃被关入冷宫后想法子让人给谢家送过信,想让谢家出些银两疏通下宫人,让其对秦宴多照顾几分,毕竟那时秦宴还小,冷宫寒苦,谢妃怕秦宴在冷宫活不下去。
谢家面上是答应了,也的确入宫塞了银子,但做的却是落井下石之事,让人“好好关照”谢妃和秦宴。
在冷宫吃冷饭馊饭是常事,但好歹一日三餐,有得吃。可被谢家打点过后,谢妃和秦宴母子两人,一日竟只有一餐,更过分的时候两日甚至三日才有一餐,是要活活将两人饿死。
谢家的想法很简单,觉得被打入冷宫的谢妃辱没了谢家门楣,本就不该活着了,早些死了也好。
第二个原因则还是因为怕谢妃牵连谢家,觉得人一死,先帝总不至于赶尽杀绝。
而他们想让秦宴跟着一块死的原因就更简单了,怕秦宴长大后报复谢家。
吃的不够,那些馊饭被谢妃全让给了秦宴,是不好吃,可总比没得吃好,至少能活着。
而为了不让自己母妃饿死,秦宴钻狗洞出冷宫去偷吃的,皇宫的人向来欺软怕硬,一个被赶到冷宫的皇子,又被谢家特意交待过要给他点教训,所以秦宴哪有什么好日子过。
什么挨打,钻胯是家常便饭,每日被那些内监宫女欺负够了,他就能讨到一口别人剩下的吃食带回去。
谢妃知道儿子是为了让她活下去,也知道自己是儿子唯一的依靠,所以什么都能吃,只要能活着就行。
母子两过了一整年饥肠辘辘的日子,直到谢妃曾救过的一个侍卫升了统领,靠着对方时不时地接济才好过些。
那些日子太苦了,所以秦宴十岁还不如人家七八岁的小孩儿高,不过至少活着,后面还可以跟着侍卫习武。
至少活着,是那段时日里,秦宴和他母妃最常说的话。
但好景从来不长。
无论是在谢家看来,还是在当时薛贵妃看来,这母子两的命都太硬了,他们不喜欢这样的。
谢家打算把事情做得再绝一些时,薛贵妃出手了,然后不堪受辱的谢妃自己一头撞死,秦宴出了冷宫,过上了人过的日子,不受宠,可也是个皇子。
在秦宴登基的时候,谢家曾无数次庆幸,当年不是他们先动的谢妃,不然秦宴肯定第一个就会拿谢家开刀。
毕竟当年那些侮辱过他的宫女内监还有侍卫一个都没能活下来,便是提前死了的也叫秦宴给挖坟扬了骨灰。
谢家为自保,在秦宴刚登基的时候积极站队,把女儿送进宫,以此来讨好秦宴。
起初是很小心谨慎,可随着秦宴不断封赏谢盈霜,让她成了后宫唯一的贵妃,还对谢家委以重任,谢家觉得秦宴需要依靠谢家来坐稳皇位,意识到了自家的重要性后,心就大了。
心一大,胆子也跟着变大,再做起某些事来,自然也就放开了手脚。
在秦宴忙着跟肃王一派人斗来斗去时,谢家已经敛了数不清的家财,养了好多人,护卫,杀手,还关照着下头有用的官员,企图成为第二个薛家。
直到一道圣旨下来,把谢盈霜这个贵妃遣散出宫,谢家人才开始意识到皇上并未有多在意他们。
谢盈霜闹着让父亲祖父在朝堂上联合人给秦宴施压,让他把遣散后宫的圣旨收回去。
才刚计划好,秦肃就被关了,朝堂上吵的都是跟放不放肃王有关的事,谢家人压根没开口的机会。
原想着等肃王的事情过了再提,可没想到秦宴竟然要斩了薛太后,还不让在朝堂上提国事以外的事。
这个时候,谢家也反应过来了,连薛太后皇上都说杀就杀,其他人还有谁他动不得?
自以为做事很小心的谢家也慌了,开始思索怎么躲过皇上的这轮清算。
“杀了薛尧!”
整个谢家,只有谢盈霜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一定要杀了薛尧,若不是那个贱人,表哥绝不会遣散后宫,都是因为他!”
谢盈霜现在只想重新入宫,继续当她的贵妃。
她知道谢家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但又总忍不住想,表哥屡次册封她,满后宫只她一人是贵妃,独有的尊贵,表哥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她。
只不过如今被薛尧那个狐狸精贱人迷了眼,只要除掉薛尧,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的样子。
看着家里其他人担心的不行,谢盈霜更加意识到自己贵妃之位的重要性,她迫切的想要回宫,只要她坐稳贵妃之位,表哥就会看在她的面上,对谢家从轻处置。
她也会让家里人改正错误,不会让表哥为难的。
不知是不是秦宴毫不留情将她赶出宫,谢盈霜受了些刺激,脑子里每日想的都只有这两件事,杀温尧,回宫当贵妃,再装不下其他。
“要不试试看?”谢父向自家老爷子,也就是谢盈霜的祖父提议。
谢老爷子是大渝朝有名的大儒,学生众多,向来清高。
他自己不沾染钱财之事,但也不会拦着家里人,毕竟他的清高需要足够的钱财来维持,这偌大的谢家也需要一代代地传下去,总得在有机会的时候多积累些家业。
只不过事到临头,让他来处理这些他眼中的俗事,他便不耐烦。
板着脸道: “有把握就去办,可别再像当年那样了。”
他说的是当年下手太慢,没让秦宴死在冷宫的事。
谢父应了声, “爹放心,儿子早不是当年了,”他觉得当年他还是太心软,现在绝不会了。
更何况要杀的不过是个挡他们谢家路的外人,为何要心软。
事情就此定下,谢父去安排人,同时交待女儿好好养身子,回来没多久,整日不是哭就是闹,哪有之前娇艳,重新入宫也难得皇上喜爱。
“女儿知道了,劳爹爹为女儿操心了,”想到薛尧即将死,谢盈霜觉得自己不用养,现在就好得很。
谢家计划着对温尧下手,温尧这边也在跟秦宴商量,下一个是秦肃还是薛盛远。
秦宴摇头,说不急, “朕答应过母妃,所以不能杀秦肃。”
温尧眨眼, “总觉得你在憋什么坏水。”
“爱妃果然懂朕,”秦宴扬起嘴角,他最近很爱笑。
“那爱妃不如猜猜,朕想做什么。”
温尧道,这还不简单,借刀杀人呗。
秦宴: “不,朕准备让他们自相残杀。”
手段不新鲜,好用就成。
温尧对此十分好奇,拍拍秦宴胳膊, “展开说说。”
“朕只需对薛盛远说,让他给朕办件事朕便给他薛家留个后就成。”
薛家如今走投无路,全死和能活一个,薛盛远知道怎么选。
秦宴现在不动这些人,就是在折磨他们,明知头顶有一把刀,随时都可能掉下来,而在刀没掉下来之前便要一直提心吊胆,薛盛远如今就是这样。
“为了留下薛家血脉,杀一个让他们薛家陷入如此境地的人,薛盛远为什么不愿?”
秦肃又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在外面有人,只是之前忌惮秦宴的反击才暂停了对官员家中孩子下手的事,可如果得知薛盛远要杀他,秦肃难道会坐着乖乖等死?
他现在是斗不过掌握全局的秦宴,可不见得就拿不下薛家。
双方人都死得差不多了,秦宴就可以坐收渔利。
温尧听完表示, “果然是坏水。”
“那这两人不动,你打算朝谁下手?”
“朕先带你见个人,见完再告诉你。”秦宴起身,拉着温尧出门。
人被带进了宫,一同而来的还有温渝,温尧立马就猜到了对方身份,那个当年将他从大火中抱出来的温家亲卫。
十七年过去,对方已然老了。
满脸皱纹风霜,两鬓已白,双手粗糙还有裂口,看着日子过得极苦。
对方在看到温尧的时候,惊讶过后便红了眼, “小公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小人赵升给公子请安。”
温尧上前扶人, “快快请起,赵护卫你是我的恩人,该我谢你才对。”
温尧拱手,对着赵升郑重一拜。
赵升忙说不敢,铁血汉子快哭得不能自已。
他情绪激动,说起了自己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小人当初离开盛京的时候遭人追杀,被砍了好几刀后滚下山崖,幸好被崖下的一对老夫妻救下。没成想刚养了几日伤,追杀的人又来了,老夫妻为小人丢了性命。”
赵升提及往事,满目悲伤。
温尧他们听着,都没插话,赵升所说如同身体表现出来的那般,很苦。
他隐姓埋名,居无定所,从不敢在一个地方长住,就怕有追杀找到他,还会牵连无辜之人。
这些年赵升一直是孤身一人,全靠打猎为生。
他一直关注着朝廷的消息,盼着薛盛远早死,盼着有朝一日温家旧事能重见天日,还温家一个公道。
秦宴的人找他,也是费尽了力气,既不知寻人的方向,又怕被薛盛远的人察觉,所以从年初找到入冬才有消息。
如今人来了,证人有,待还在边关的温家旧部入京,便是真相大白之日,是薛盛远的死期!
“要过年了,还有半月。”温尧说。
秦宴握住他的手, “来得及,朕说过不会让他们过年,就不会。”
温尧偏头朝他笑, “我信你。”
他再等半个月,世上便再无薛尧,只有温尧。
温尧跟温渝说了会儿话,送她和赵升出宫后,温尧想起自己之前问的那个问题。
“所以,下一个人是谁?”
秦宴眼睛看向远方,仿佛看到了很久之前的事,他淡淡吐出了两个字, “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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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快乐!!!
第四十二章
温尧看着拿着刀子可劲儿往自己跟前送的宫女,觉得秦宴应该好好整顿下后宫,把用不到的宫女和内监还有那些嬷嬷们也给遣散清理了。
不然这见天地来刺杀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真的很烦人。
这是温尧这两天内第二次被刺杀了,上回是个内监,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藏到了他床底下,如果不是秦宴最近都跟他一块儿睡,温尧觉得自己就该交待了。
内监嘴里还藏了毒,没等人问就自己自尽了。
而现在,他不过是来御花园看看梅花顺带赏个雪,就又被人拿刀子捅,温尧觉得就没他这么惨的穿书者。
最离奇的是,他除了被欺负,竟没有任何金手指,简直见者伤心闻着落泪有没有。
好在身边随时跟着人,宫女很快被拿下了。
温尧都懒得问对方是谁派来的,交给秦宴送他的两个宫女, “你们处置吧,”他就不管了。
温尧转身离开,红月继续跟着他, “公子,还要继续摘梅花吗?”
不知何时起,温尧身边人对他的称呼变成了公子,不再是先前的昭仪,温尧挺喜欢。
“摘,多摘点下来,晚上我泡澡用,”反正他闲来无事,时间多的很。
等温尧摘够了梅花,李长英来了,来给温尧传信的, “温公子,皇上说今儿想吃鱼。”
温尧翻了个白眼, “我是他厨子吗,他想吃就找御膳房做去啊。”
李长英赔笑, “皇上夸公子您厨艺好呢,他就爱吃您做的,说是里头包含了公子对皇上的倾慕之情。”
他倾慕个屁!
温尧觉得自己更多的时候就是想睡他。
虽然可能也有那么一点感情吧,温尧想,毕竟总睡,还是很容易出感情的。
“知道了,让他忙完早些过来,不然凉了不好吃。”男人嘛,总是心口不一。
说完,温尧就提着篮子往栖霞宫走,说起来他自己也馋鱼了,尤其是酸菜鱼,最近也不知怎地,就爱吃酸辣味儿的。
等他撸起袖子将酸菜鱼做好,又随手炒了个豆芽,秦宴就到了。
温尧把盘子往他面前一怼, “端过去。”
豆芽是因为有了火炕,百姓种出来的,正好给这没什么蔬菜可吃的寒冬添一道菜,如今在外头卖的很是火热。
御膳房的厨子们也发了不少豆芽,天天吃肉上火,温尧就让红月去御膳房要了些来。
秦宴笑着将盘子接过,低头同温尧说: “辛苦爱妃了。”
温尧横他, “你低个屁的头啊,显得我很矮似的。”
温尧敢保证,他绝对有一米七五,秦宴就比他高半个头来着。
秦宴顺手揽了温尧肩膀一块同他往屋里走,靠近他耳旁耍流氓, “爱妃最近有些暴躁,是朕夜里不够卖力,没帮爱妃将火泄完吗?”
温尧才不承认自己暴躁, “我不是一直这样说话吗,”他拍开秦宴的手,自己在凳子上坐下,先给自己来了碗酸菜鱼汤。
这汤是用鱼头炖出来的,即便加了其他调料,也一点不影响它的鲜,在这寒冬腊月来一碗,幸福翻倍。
秦宴有样学样,喝一口就开始夸温尧手艺好,饭桌上早没了什么规矩。
就是自己人,是最寻常的夫妻,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说什么话就说,不用顾忌对方的身份。
温尧觉得这才是对的,而秦宴很喜欢,也很珍惜,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日子,从前也不觉得自己可以拥有这样的日子。
现在一因为有了温尧,他好似什么都有了。
秦宴看温尧的目光充满了甜蜜,像含了糖。
温尧拿胳膊肘怼他, “你别搞的这么黏糊,有什么东西都快溢出来了。”
“那自然是朕对爱妃的喜欢,”秦宴接的毫不犹豫。
温尧嫌他油腻,同时又挺受用。
男人嘛,谁不喜欢甜言蜜语。
等吃得差不多了,温尧提起自己在御花园被刺杀的事, “你先前白养了那么多人,还尽是给别人养的,太亏了,你看能不能想法子把他们花的银子给要回来?”
温尧不仅能赚钱,他还挺能抠。
秦宴对他顺从的很, “那回头朕让人算笔账,算好了就去要,给不出就去找他们主子。”
总归他知道人都是谁送来的,主子很好找。
温尧投去赞赏的目光, “这才对,还有那些用不上的人,查一查,总不能继续白养一批杀手,”专门来刺杀他,温尧提起都觉得委屈。
“朕知道了,”他忙着前朝的事,倒把后宫给忘了,又让温尧陷入了危险中,是他不对。
温尧想想, “要不我来审吧,反正我没事干。”
“好,”秦宴无有不应。
他还提到一件事, “先前长青宫的杜嬷嬷,朕手下的人从她口中问到一个消息,说那个女人还有一步暗棋,在死之前她已经下了令让来对付你。只不过杜嬷嬷也不知暗棋到底是谁,朕会让人在后宫仔细查,你也要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