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大男人和一条狗,都是肉食动物。点份烤茄子,就已经算是对素食最大的敬意了。
边牧犬扒着周鹏的胳膊:(爸爸,宝贝还想要根玉米…)
终于可以挥金如土的周少爷,很大气的给它点了一根:“…看不出来,你还挺注重营养均衡。”
边牧犬摇摇尾巴:(狗不吃,玉米是带给来森,小金,和玉檀的。)
周鹏一言难尽:“你吃肉…就给它们带根玉米回去,会不会太小气了点。”
华生也很为难,它叹了口气:(不是狗小气,是只有带玉米,狗才能忍住不会半路吃掉它。)
周鹏竟是无言以对。
这家烧烤店的人挺多,全部都是堂食,没有包间。
味道跟别处差不多,但胜在份量十足,肉大串大,吃起来很有满足感。
几人正吃着呢,就有一人拿了瓶啤酒,从周鹏身后走了过来。
这人伸手就想去拍周鹏的肩膀,却被坐在旁边的王宏盛一把抓住了手腕。
那人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就要抽回自已的手,却没有挣开这看似轻轻的一握。
钱家豪适时开口:“小王,快放手,这大哥我们认识。”
这个不是别人,就是上午那个帮他们抬车的光膀子大汉。
不过人家现在没光膀子了,而是穿了件黑色的长袖t恤衫。
王宏盛听话放在手后,他扭动了下自已的手腕,视线盯在王宏盛身上:“这位小兄弟练过啊?”
王宏盛啃了一口烤羊肉,随意的嗯了一声,并不多话。
钱家豪移了下自已的位置,招呼他:“大哥,坐下一起吃点?”
“我姓鲍,鲍兴同,小兄弟怎么称呼?”鲍兴同爽快的坐到了钱胖子身边。
他刚坐下,就举起了酒瓶,想说:咱们先来喝一个。
却见周鹏他们喝的并不是酒,而是果汁,不由的又沉默了。
“我叫钱家豪。”
钱少爷倒了杯果汁推过去:“鲍大哥,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来干一杯。”
鲍兴同瞅着面前的酒杯,又瞅了眼一脸认真的钱家豪,放下酒瓶,认命的端起那杯果汁:“这玩意,搁咱们这…差点意思。”
钱家豪主动和他碰杯,一饮而尽:“意不意思的,又不是喝啥决定的…”
“主要是咱们今儿开车,喝酒不方便,还容易犯浑,这个好,健康营养又好喝。”
鲍兴同慢慢将那杯果汁喝完,拦住了钱家豪帮他续杯的动作,倒了杯自已带来的酒,端起来就一口闷了:
“我喝不惯这甜不拉几的玩意,你不喝酒就随意。”
“也没别的意思,这不赶巧了么,看你们也在这吃饭,过来认识一下。”
“那咱们已经认识了。”钱家豪用果汁和人家碰杯,又挑了串最大的羊肉串递过去:
“来鲍哥,别光顾着喝酒,吃点肉。”
钱少爷递过去后,自已也拿了一根,还和鲍兴同的烤肉碰了一下,豪情万丈喊了声:“干!”
…鲍兴同这会不仅酒喝不下去,连肉也啃不下口了。
你踏马…
老子左青龙右白虎,你搁这玩过家家呢!!
他深深觉得,自已过来认识钱家豪,就是个错误。
鲍兴同把肉串放回去,拿起酒瓶,一口就把剩下的酒喝完,抹了把嘴站起来:
“既然已经认识过了,那哥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
“别呀!”
钱少爷见鲍兴同想走,忙一把拉住他,往座椅上一按,又把烤肉塞到他手里:
“胞大哥走啥呀,咱们这刚认识,还没聊会天,加深加深感情呢~”
“是不是因为没酒?!”
“哎!服务员!服务员,这!这边搬箱酒过来。”
鲍兴同感受着肩膀上,那只桎梏着自已行动的手,又瞅了对面的王宏盛一眼,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钱家豪要了酒后,坐下来时把手自然的从鲍兴同肩膀上拿了下来:
“鲍大哥,酒马上就上来了,你先吃点肉吧。”
鲍兴同咬了一口烤串,味如嚼蜡,
钱家豪边吃边问:“鲍大哥,你在一建上班?专门负责修路么?!”
鲍兴同没吱声。
钱少爷也没有气馁,转而又问:“鲍大哥,像你们今天这样拦一天路,大概能有多少钱?”
这时服务员送了啤酒上来。
鲍兴同随手拿了一瓶,在桌角上一磕,就把酒瓶盖打开了。
他把打开的啤酒放到钱家豪面前:“你想知道也不是不行,一瓶酒,一个问题怎么样。”
钱家豪嘿了一声,把酒瓶退回去:“少爷我可以喝酒,但必须是自愿,你这种…”
他说着就摇摇头:“你这种方式和态度,少爷我可不喜欢。”
鲍兴同扯了下嘴角,自已咕咚咕咚几口就把那瓶酒干了。
他把空酒瓶在自已手上抛来抛去:“小兄弟,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哥现在就给你一个忠告,琼林这块…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不管你有没有脾气,在这里,最好都收着点。”
钱家豪感觉很冤枉:“我的脾气,大家都说好,鲍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鲍兴同摇摇头。
他觉得自已和钱家豪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钱小兄弟,我还有事,就先…”
“啪!”靠近店门口的那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酒瓶破碎的声音。
“啊!打人了。”随着酒瓶破碎声响起的,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看起来是两桌人闹了矛盾,打起来了。
一桌是两男两女,一桌是七八个男人。
被酒瓶砸的就是七八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
见他被打破头,同桌的人纷纷上前去帮忙。
三个人拉住两个女人,按在地上,骑住,顺手就甩过去几巴掌。
那个用酒瓶砸人的女人,被打的最惨。
另外五个人,围着那两个男人打,从店内一直打到店外,场面很是混乱。
周鹏站起来:“孔队长,你们去把人分开。”
“好勒!”孔傲天一手肉串,一手饮料就走了过去。
“来来来,让让,都让让。”他咬了一口烤肉,挤进战场,一脚一个,先把几个打女人的男人给踢开了。
躺在地上的女人,一见身上没了压制,哭着爬起来就要冲到那几个男人面前报仇“啊!”
孔傲天抬腿横在女人面前拦住她:“两位大姐,你们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鲍兴同是和钱家豪,周鹏一起过来的。
他一挤进人群,看见的就是自已带来的人,全都捂着肚子,在地上弓成了虾米的样子。
而和钱家豪一起来的那个人,正一边吃东西,一边拦着两个女人。
这么快么?
鲍兴同皱起眉头,隐晦的看了身边的两人一眼。
他们不过前后脚到,自已带来的四个人,就被一个人全打趴下了。
这时,烧烤店外也接连传来几声惨叫声。
鲍兴同一惊,想到还有几个人在外面,忙要去看,迎面正好撞上了,从外面进来的王宏盛。
这人一开始就给他的印象最深刻。
不用想也知道,刚才外面的惨叫声,一定和他有关。
打架斗殴的这两波人,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他们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人打断,各有各的不服,都挣扎着想来再较量一下。
钱家豪拍了拍肚子,大喊一声:“警察!”
这声警察,把打架斗殴的人,店里看热闹的群众全都喊愣了。
烧烤店内外都安静了一瞬。
其中表情最复杂的就是鲍兴同了。
钱家豪可不管这些,他见人群安静后,便继续扯着嗓子喊:
“看热闹的,都坐回去吧,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啊。”
“打架的…老板?!老板!老板呢?!”
“诶!来啦!”
烧烤店老板在店外应了一声,用围裙擦着手,快走进来:“这呢!搁这呢,警察兄弟你有啥事?!!”
钱家豪上下打量了烧烤店老板一眼,皱着眉问:“我说老板…有人在你店里都快被打出屎来了,你还搁外面烧烤呢,也不管管?”
烧烤店老板摇摇头:“这不是都习惯了么…咱们家这种事,都归我媳妇管。”
“警察兄弟你有啥事,等我老婆来了说。我外面还烤着串呢。”
“呵!”钱家豪乐了:“行,那你让嫂子快点过来,对了,你这店里应该有监控吧。”
烧烤店老板点头:“有有有,有不少呢,不过那也是我媳妇管的。”
“…成,那您继续去忙吧。”钱少爷无力的挥手赶人。
店外面几人打架的人,在方良温柔的劝说下,互相搀扶着,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
斗殴的十二个人,分成两个阵营站在一起,脸上都是不服气的神色。
虽然这些人看起来都是皮外伤,周鹏还是多问了一句:“需要给你们叫救护车么?”
十二人都不说话,两个女人小声的抽泣起来。
“你们为什么打架?!”
还是没人说话。
周鹏忙了一天,也不想管这些破事,直接打电话叫了附近派出所的同事们过来。
“呜呜…又不是我们的错,你凭什么抓我们!”
“我们又没有错,你凭什么抓我们?!”
“这些流氓坐我们旁边,非要叫我们喝酒,我们不喝,他们就一直说一些不三不四,特别难听的话。”
“还有一个人,一直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呜呜呜…我就用酒瓶砸了他。”
周鹏转头问八人团伙:“事情是这样的么?”
八人团伙看起来多少有点心虚,其中一人却是不太服气:“言论自由,我说几句话怎么了?”
“爷们就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就拿酒瓶砸我头,还真他娘把自已当成神女下凡了?我呸!”
这人越说越火,站出来指着砸他的女人,恶狠狠的说:“这事没完。”
谁知那女人也不甘示弱:“来呀,有种你就来,老娘一定再给你爆一次头。”
“够了!”
周鹏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既然你们都不服气,那就都去局子里清醒清醒吧。”
“凭什么,他们那么多人打我们,凭什么!”女人呜呜呜的又哭了起来。
鲍兴同走过来,看了眼自已的兄弟,又看了眼周鹏两人,面无表情的对女人说:
“看在警察的面子上,我们可以和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女人大吼:“你做梦!我去你妈的和解!”
鲍兴同冷笑:“你最好想清楚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因为警察的介入,你今天已经少吃苦头了。”
“…本来就是你先动了手,真追究起来,你以为你逃得过?”
“真闹到最后,咱们这边最大的惩罚,大不了就是个相互斗殴的结果。”
用酒瓶砸人的那个女人还想说话,就被另一个女人拦住了:“冬晴,算了,你别惹事。”
那两个男人也来拉住她劝:“算了,反正也没事,算了算了。”
“这位大哥,我女朋友精神有问题,又刚怀了孕,她有点敏感…”
“对不起,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答应和解。”
“我不答应!” 冬晴显然不这样想。
她挣扎着,想挣脱那三人的束缚,却是怎么也挣不开。
冬晴看了看鲍兴同,又看了看周鹏,眼泪哗哗的流的更凶了。
半晌,她眼中突然露出一种决然的神色,慢慢放弃的挣扎:“…好,算了,你们放手吧。”
女人和其中一个男人放了手。
另一个男却强行把冬晴抱在怀里。
他看着周鹏,小心的问:“…既然没事了,那咱们可以走了吧?”
周鹏笑了一下,摇头:“不行。”
所有人都齐齐转头看他。
这没报警,也没立案,他们自已都愿意私下和解了,为什么不能走?
周鹏亮了一下自已的警证,用十分夸张的表情说:“啧啧啧…你们这个性质非常恶劣,非常严重。”
“为了防止你们私下挑衅,发生人命案,大家还是跟我一起,去趟局里吧…”
周鹏的突然变卦,钱嘉豪也很意外。
虽然他一样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却还配合着周鹏,把人都带到了市刑侦局去。
手下都被带走,鲍兴同也坐不住了,便厚着脸皮跟了过来。
等车子到了市刑侦局的门口,他瞅着眼熟的大楼,默默的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没打电话回公司求助。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三楼。
六队的大办公室里,此刻灯火通明。
周鹏有点意外。
毕竟他们上楼的时,看见其他楼层的办公室,都是黑灯瞎火的。
办公室里,肖天宇和十几个人正在忙碌。
见突然进来这么多人,他不由放下手里的工作,走过来问:“周队,这些人是…”
“打架斗殴,正好给我碰见了。” 周鹏含糊回答,而后他又随口问:
“肖哥,你们这么晚还没下班啊。”
……你这可是真是个好问题。
“我们还在查管晨鑫报的那起,胡小可的失踪案,监控有点多,我们还没看完。”
周鹏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快九点了,队员这么努力,他很感动。
但他还是委婉的提醒肖天宇:“实在看不完,就明天再看吧,大家还要多注重劳逸结合,不要把身体搞垮了。”
肖天宇笑笑:“好…等到了十点,不管监控有没有看完,我们都会下班的。”
“周队…监控如果没看完的话,明天结案…”
“周队长,这些人就给你放这边么?” 一起来的派出所民警,突然出声打断了肖天宇的话,在不远处大喊。
“不是。”周鹏回了一句。
“那肖哥你忙吧,我先过去安排一下。”说完他就匆匆的走了
肖天宇瞅着周鹏的背影叹气。
那句,结案时间太紧,能不能再宽限几天的话,他到底没说出口。
周鹏和钱家豪不在,自已的手下又都被分别关押了起来,无人问津的鲍兴同就凑到了肖天宇身边。
“肖老弟,好久不见,最近在忙啥呢?”
肖天宇耸耸肩:“我能忙什么,混吃等死呗,比不上你鲍总,听说你又接了大活了?!”
鲍兴同呵呵两声:“埋汰我了不是,狗屁的大活,爷们给人算计了,现在每天上马路讨生活呢。”
“嘿!谁啊,还能算计你鲍总。”肖天宇有点好奇。
鲍兴同嗤笑:“还能有谁,不就是你们警察,最喜欢的假模假样的那个么!”
肖天宇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专心的看起了监控。
鲍兴同跟着看了一会,就觉得头晕眼花:“你怎么一直看这玩意,是哪里又有大案子了吗?”
肖天宇叹气:“有没有大案我也不知道,但这是我们队长让我查的。”
鲍兴同满脸诧异:“你们队长?!医院那个醒了?什么时候的事?”
肖天宇指了下审讯室的方向:“是新队长,姓周,你刚才不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么?!”
鲍兴同又又又又沉默了。
他开始后悔。
后悔自已今天为什么要拦住那辆越野。
他总感觉自已会栽在那两人手里。
派出所的同事帮着周鹏,把十二人都送到问讯室里,单独的关押了起来,才离开。
钱家豪这才有空问:“鹏子,他们自已都同意私了了,咱们还把他们弄回来干什么?”
这不是自已给自已找事吗?他们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
周鹏疲惫打了个哈欠:“我现在说不清楚。”
问询室里,监控是打开的,名叫冬晴的女人,安静的坐在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鹏和钱家豪走进问询室,两名女警也一同跟了进来。
周鹏把一杯温水放到冬晴面前,才坐下来,看着她直接问:“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冬晴怔了一下,眼中满是苦涩:“我说,你们就信吗?”
周鹏摊手:“信不信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
冬晴轻轻的摇头:“我说过太多次了,…没人相信我,更没有人能帮我。”
她期盼的看着周鹏:“你能吗?”
周鹏扶额:“我说了,说不说在你,信不信由我,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是无法给你确切的答复的。”
冬晴又哭了起来,她从开始的抽泣,到后来的歇斯底里,她甚至站起来,想隔着问询桌扑过去,对周鹏动手。
但她身后的两名女警,却及时的制止了她。
冬晴在椅子上挣扎,愤怒的垂着桌面大哭大喊:“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他们早就被打死了,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为什么呜呜呜…”
她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钱家豪身子慢慢向后移,悄声问周鹏:“鹏子…她什么情况?!”
周鹏摇头:“我不知道,你得去问她。”
钱家豪摸了摸下巴,看看周鹏,又看了看发疯的冬晴。
他移动了下椅子,屈指在审讯桌上敲了两下,见冬晴看过来,便立刻停下:
“大姐,你先跟我说说你这是什么情况。只要你占着理,我就一定帮你,怎么样?”
冬晴一把抓住钱家豪的手,一脸希冀的问:“你,你说真的?!”
“绝对是真的,比金子还真!”钱家豪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已的手,在自已的衣服上擦了两下。
冬晴抹了把脸:“好…我信你。”
随即她又苦笑起来:“我现在…除了信你,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我叫朗冬晴…”
都说恋爱脑发疯,朗冬晴就是这样。
朗冬晴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家庭情况不错,朗冬晴从小无忧无虑,被父母保护的很好。
她大学实习时,公司安排了一个人来带她,这人就是彭岩。
不到一个月,朗冬晴就对彭岩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她甚至不顾父母的反对,偷了户口本和彭岩结婚。
哪知道,他们结婚还不到半个月,朗父朗母就出车祸死了。
突然的打击,让朗冬晴一直浑浑噩噩,父母丧礼都是彭岩出面帮着办的。
朗父朗母留下不少遗产,房产,存款,投资,保险,贵重首饰字画这些,加起来有好几千万。
但朗父朗母留有遗嘱,遗嘱表明,他们的这些财产只属于朗冬晴,并且30岁才能拿到。
朗冬晴没觉得有什么,但从那之后彭岩对她的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打骂都是常事,已经在家做全职太太的朗冬晴,不但会默默的忍受着,还会在心里为彭岩开脱。
他只是压力太大了,她要理解包容丈夫。
直到彭岩把她卖了。
朗冬晴和彭岩从相识到结婚没用半年。
结婚一周年时,彭岩给朗冬晴灌了酒,在她醉的迷迷糊糊时,把一个男人放进了他们夫妻的卧室。
那个男人是彭岩的上司。
后来还有更多的人进过那个房间,彭岩的哥们,彭岩的客户,甚至彭岩的亲朋…
朗冬晴就像彭岩手中的小玩意一样,他高兴或不高兴,都可以送出去,再收回来。
她逃,她求助,她报警,没用,全都没用。
因为,彭岩说她有妄想症。
朗冬晴在父母突然离世的时候,是有一阵子那种情况的。
她总觉得父母并没有离开自已。
也确实是去看过心理医生。
如今,彭岩拿出了当时心理医生开的诊断证明,成了压垮朗冬晴的最后一根稻草。
每当有人在时,彭岩都表现的逆来顺受,对朗冬晴予取予求。
在外人眼中,她就是不懂事,就是疯子。
而彭岩就是天下最包容,最痴情的好丈夫。
朗冬晴无亲无故,身无分文,又有精神疾病,痴情不悔的丈夫彭岩,自然而然的成了她的监护人。
彭岩对朗冬晴的管控很严格。
怕她寻死,不仅锁着她,关着她,安装监控,从不给她吃饱,还让父母二十四小时轮流盯着她。
就这样过了两年,朗冬晴逐渐被迫断了所有的社交,与外界失去联系,连家门都很少出去。
大概是她表现的很听话,又或是彭岩想玩点新花样。
今天,彭岩让朗冬晴打扮了一下,带她出来见了两个人。
男的叫施长林,女的叫田招娣,也是一对夫妻。
四人开车一起去了郊外,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玩起了交换的游戏。
天黑回来,路过烧烤店时,那对夫妻说要请他们吃东西。
彭岩和那个田招娣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点餐时,他们旁边也来了一桌人,不但脾气不好,还会当着他们的面开黄腔。
彭岩和施长林对这种不痛不痒的挑衅,非但不反感,还觉得有点兴奋,两人跟缩头乌龟似的,一直不吭声。
他们不回应,那些人也就越来越过分。
麻木的朗冬晴,突然就想试一试,试试自已能不能借刀杀人。
所以在对方动手动脚时,她突然抄起了酒瓶,用尽全身的力气,砸在了那个人的头上。
朗冬晴当时想的是:哪怕是杀人坐牢,她也认了。
只要能摆脱彭岩,怎么都行。
可惜,她这几年已经被彭岩折腾废了,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根本没多少力气。
突然被砸的那人,连眼睛都没闭一下。
彭岩当即就过来抓住了朗冬晴的手。
他看着她的眼睛,充满了怒火,随即转头再看向那个被砸头的人时,又露出了个熟悉的笑脸来。
朗冬晴瞬间就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
先道歉,说她有病,打感情牌。
如果不管用,就把她推出去平息怒火,只要不玩死就行。
朗冬晴再次爆发,用了自已最大的力气,赶在彭岩道歉前,扑过去胡乱的甩了一巴掌扇出去,她自已都不知道,自已有没有打到人。
她就像一个真正的疯子一样,拼命的打拼命的叫。
她的行为,成功的激起了对方的怒火,让双方打了起来。
朗冬晴看着周鹏两人,无声泪流:“如果…如果不是你们多管闲事,我就成功了吧…”
“当初是我傻,我蠢,我活该,我受这些惩罚,被打死了也挺好,可是…”
“可是…可是我爸妈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是无辜的呀呜呜呜…”
她做错了什么呢,她没伤害过任何人,却被曾经最爱的人,毁了一生。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朗冬晴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起来。
两位女警的眼眶微红,看着周鹏两人欲言又止。
钱家豪站起来,声音闷闷的:“我出去透透气。”
“一起吧。”周鹏也站了起来。
此时外面的大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几个人在了,灯也被关上了大半。
值班的人在打瞌睡。
鲍兴同坐在旁边,正在刷手机,见周鹏两人从问询室出来,他立刻就迎了上来:
“周队,钱队,哎呀~你看今天这事闹的。”
“两位来琼林可是喜事,怎么也没办个宴认认脸啥的,搞的咱们自家人都不认识自家人。”
“那什么…钱队,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吧。”
若是以前,钱少爷根本不在乎这点钱,给了就给了。
可现在,钱少爷的心里非常的不痛快。
他不痛快,就不想让鲍兴同这种人痛快。
所以他利索的打开手机,面无表情的说:“那现在就转吧。”
鲍兴同爽快的转了过去。
钱家豪看着新到账的四十万,扯了下嘴角:“利息这么高的么?”
鲍兴同摆手:“多的那部分,即是赔罪,也是公司给两位到琼林的任职的贺礼。”
“哦~”
钱少爷心说就这么点钱,想办的事倒是挺大。
鲍兴同向问询室那边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问:“周队,钱队,我兄弟他们都已经决定私了了,这还要拘留么?”
钱家豪挑了下眉,讥讽:“你这个当大哥的倒是挺尽心尽力,这还没关两个小时的,就把你急成这样了?”
鲍兴同苦笑:“如果是别人,关几天就关几天,我不会多问一句,配合警方嘛,我懂。”
“但…我们公司领导的侄子也被带过来了,就是被砸头那个,这小子平时确实是有点好色…”
“可人毕竟是交到了我手上的,这要是出了问题,我跟上面也不好交代哈,能不急么。”
周鹏摇头:“…我这边暂时还不能放人,不过你可以先带身上有伤的人,去在医院看看伤。”
鲍兴同秒懂:“周队放心,我现在就带他们去看病,之后有需要,一定随传随到。”
鲍兴同带着那八个人走后,钱家豪朝彭岩三人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们…怎么办?”
周鹏苦笑:“听朗冬晴的意思,她父母的死多半也和彭岩有关。
“…这都快五年了吧,就算当初有留下过什么证据,以彭岩的聪明,那些痕迹只怕早就被他抹平了。”
“而…而朗冬晴说的那些事,她没证据,我们也没证据。”
“拘禁,关押,那张妄想症的心理诊断书,同样是个麻烦。”
“…我们现在能做的,除了以打架斗殴的理由关那三人几天,让朗冬晴喘口气外,又能做什么呢?”
钱家豪沉默了半晌,口中轻声呢喃:“少爷我答应过会帮她的,总不好食言吧…”
周鹏平缓的把这件事的难度,和朗冬晴仔细的分析了一下。
“不管是你父母的死,还是你这几年的遭遇,没有证据,我们无能为力…”
“…目前我们能帮你的就是…找更加权威的心理专家重新鉴定病情,请最好的律师起诉离婚。”
“这就是我的报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