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晖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周鹏不得不附和:“徐队说的没错。”
徐春晖爽朗一笑,伸手想在周鹏的肩膀上拍了拍,见上面又是虫又是鼠的,便又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我听说周队是来度假的,这两天为了案子,也没能好好休息,现在案子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两天。”
周鹏点头应是:“我确实想跟徐队告了假的。”
送走徐春晖他们,胖子也被忽悠出去给华生他们烤兔子去了。
周鹏这才抽出空闲,去找孔傲天:“昨晚那人呢?带路吧。”
徐春晖他们查的严,孔傲天没敢把人塞到别处去,只能委屈自己收留对方一晚。
他生怕周鹏会误会什么,跟在后面低声解释:“徐队他们一直在检查,只能委屈您的…暂时住我的房间了。”
“不过少爷尽管放心,我没有睡在这里,而是去和方良挤了挤。”
房门打开,一个女孩打扮的人像只青蛙一样趴在地上,脑袋侧向左边双眼紧闭呼吸均匀。
孔傲天再次解释:“她昨晚倒下时,是仰面倒在下过雨的地面上的,那后背头发上全是泥水。”
“我寻思着这么脏肯定不能往躺床上的呀,又不能给她洗澡,还是趴着好一些。”
周鹏缓缓转头:“你…”
孔傲天被盯的略有些心虚,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我…我就是觉得,没换家居服就上床不好,她身上还那么脏…”
少爷不会是因为我让他看上的人趴地上睡了十几个小时,就要炒我鱿鱼吧?:“周少爷,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周鹏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活阎王都有什么特征,以后避着点:“你去把人拖洗手间里,浇点水弄醒。”
“浇水?”不愧是少爷,强制爱都这么清新脱俗,半点不做作。
不过做为良知尚存的保镖,该劝的时候还得劝着点,可不能让如此大好青年误入歧途了:
“少爷,要不您先试着用爱感化?万一她是个宁为玉碎的性子…”那您以后岂不是连追妻火葬场的机会都没有了。
周鹏皱眉:“你说的是有点道理,那你先去把人浇醒吧,我等下会先客气点。”
…少爷这是油盐不进呐。
孔傲天都有些同地上的这位女士了。
他一边把人提到洗手间里泼冷水,一边思考该怎么修正周鹏的奇葩恋爱观。
“咳咳…”王文鹏被冷水激醒,眼睛还没睁开,便感到手脚发麻,呼吸困难,脖子酸疼。
他睁开眼睛,便看自己面前站着位二十七八岁,剪着蓬松碎发的帅哥。
帅哥长浓眉大眼的表情却很冷,眼中透露着惋惜与同情。
似见他醒了,帅哥便关了花洒挂好,犹豫着问:“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王文鹏又咳了几声,觉得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鼻子也不太透气,喘息了一会,才有气无力的问:
“你是什么人?”
下一秒,王文鹏就觉得自己的下巴被人粗暴的捏了起来。
捏他的人,正是刚才用冷水喷他的帅哥。
帅哥捏着他下巴左右看了看,又抬起来,突然伸手去摸他的喉结、脖子、胸大肌…
王文鹏抬手,一把抓住了摸在自己胸口的手腕,咬牙切齿,目眦欲裂的低吼道:“我要杀了你。”
虽然他嗓音沙哑,鼻子也闷闷的,但从他脸的狰狞表情也不难看出,这股杀意不是在开玩笑。
“…你怎么是男人?”孔傲天悻悻的收回手,走了出去。
听语气似乎很是失望。
王文鹏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他缓缓站起来,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审视自身的情况,一边回忆昨晚…
还没等到记忆回笼,就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
“你…是周警官?”
王文鹏的大脑快速思考,很快便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隐藏起自己的心思,露出迷茫惊慌的神情:“周警官,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好像还感冒了…”
周鹏看着眼前这个人也有点不敢认。
昨晚还是气质干净的女…男神呢,怎么现在就成了浑身脏污、披头散发的歪脖子路人甲了?
周鹏沉默了下,才试探着问:“要不…你先洗个澡?”
王文鹏看了看周鹏,又看了看站在门外的孔傲天,摇了摇头:“我用不惯外面的东西,可以先回自己的地方整理一下么?”
说着他就打了个冷颤,抱起臂膀抖了起来。
“这个…不行,我现在有两个问题想问你,先回答完了再说。”周鹏想了想,转头让孔傲天去把空调打高,再找张毛毯过来。
“第一个问题,你发现的无人荒村,在哪?”
王文鹏的眼神闪烁了下:“什么荒废山村?那不过是我二十岁时说的一个谎言罢了,周警官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年轻人嘛…做事全凭心情,就爱夸大其词开玩笑什么的。”
“其实我本来也是不死心,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周鹏拦下了孔傲天要给王文鹏递毯子的动作,目光直视他:
“可我只说了是荒村,却没说是哪一个,什么时间的荒村…”
“我看过你的资料,从小就喜欢摄影,因拍摄需要,常常独自前往深山老林,因此爱上了探险运动。”
“经常往全国各地的山里钻,你发现过的荒村也不少吧,为什么会这么确定我问的是哪一个?”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王文鹏,一时语塞。
周鹏孔傲天去再把空调关了,打开门窗,然后,把给王文鹏准备的毛毯披在了自己身上,耐心的等待答案。
据李社长说,大约十年前,王文鹏在群里发了一组照片,照片里拍的是一些废弃的石木结构的房子,背景是山林,天然的光照和满地的青苔野花,就像是被神遗弃的地方。
大家被照片里的景色吸引,纷纷问地址,来一场说走就走旅行,可到了地方后才发现自己被人耍了。
王文鹏声称照片是假的,目的是想把大家聚在一起,且他已经包下了房间,订了丰盛的大餐,来都来了就当团建。
大家当时没有因为被骗生气,反而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眼中的风景也不错,灵感说来就来了。
大约是周鹏这两天一直心念康家村的缘故,听到荒村便移不开脚,不仅抓着李社长问了详细的情况,还让他去群相册里,翻出了王文鹏十年前发到群里的那组照片来看…
他本来还只有两分的怀疑,现在却因王文鹏说错话,有了五分的怀疑。
感冒、头疼、鼻塞、喉咙痛、手脚无力、浑身打颤的王文鹏,抬头看了眼周鹏:
“那不是荒村,它有人居住,还非常排外,我甚至亲眼看见了他们在杀人,而你又是警察…”
“…和荒村有关,又能被警察感兴趣的,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原来是这样…”
周鹏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问:“需要给家里报个平安么,或者跟学校请个假?”
王文鹏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嗓子干涩嘶哑:“这…不用了吧。”
周鹏让孔傲天去取王文鹏的行李过来,笑的谦逊有礼:“要的。你毕竟是跟我走的,我得让你,你家人,全都放心,无后顾之忧。”
王文鹏:“我可以把地址告诉你。”
周鹏摇头:“还是麻烦你给我们带个路吧,我的方向感不太好。”
王文鹏的家住在海州市紫藤路的龙庭华府。
这楼盘有十几年了,名声却不在周鹏他们住的汀水华庭之下。
“胖子,解思睿家是不是也住在那里?”周鹏这话是问钱家豪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已经换了身男装的王文鹏。
“是,还有其他几个受害人,也住在那里。听说是海州市早期最好最贵的楼盘,人以群分,很正常。”钱家豪也在看王文鹏。
他不明白怎么自己才烤个肉回来,周鹏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然后和他说:打算要去几个地方,是跟着一起去,还是先送他回去。
还不明所以的钱家豪当然是选择跟着一起了。
他带伤回来的主要目的,不就是近距离关注周鹏现在的心理状况么。
洗完澡,吃了药的王文鹏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明明眼皮都在打架了,却还一直绷着神经不敢睡。
当他听见周鹏问:“王文鹏,你认不认识解思睿他们?”时。
王文鹏猛然睁开了眼睛。
这次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心里认真仔细的思考过措辞后才说:“是一个小区的,还是学弟,见过几次,但不熟…”
“哦…”
见周鹏似乎没有再继续问的意思,王文鹏放松了些,刚想闭眼假寐一会,便听耳边又传来了周鹏那宛如恶魔的低语声:
“我记得,马骏工作室的地址好像就是在你们小区附近对吧,那你以前见过他么?”
王文鹏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了周鹏一会,才摇头道:“没有。”
周鹏笑了下:“会不会见过,但你忘了,他也忘了?”
“毕竟,他那个时候可是你们艺术圈里的名人。”
王文鹏纠正:“他是画画的,我是摄影,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
周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是这样么,我还真不太懂…看来你之前的确听说过他。”
钱家豪想了想说:“我记得那个写书的蓝彦也是,你翻案件资料看看。…蓝彦还是齐钟远来着,似乎也有直系亲属住在龙庭华府…还有那个水月山庄的老板也是。”
“真的?!资料没带,我在群里问问徐队吧。”周鹏嘀咕着去发短信。
钱家豪感叹:“这兜兜转转的似乎都围绕着龙庭华府,案子不是暂时结束了么,看来里面还有不少事没查清楚呢。”
周鹏耸了耸肩:“所有嫌疑犯也才露脸两天,抓捕的又匆忙,徐队他们之后还会整理详细细节的。”
一直旁听两人交谈的王文鹏低垂着眼皮,只觉疲惫不堪,刚闭上眼睛陷入深眠,手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嘶…”他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皱着眉去看那只趴在自己腿上,在冲自己张牙舞爪的无毛猫。
大福吐出嘴里的手掌,语气凶狠:(喵!坏人类你怎么不撸了,你是不是嫌弃猫身上没有毛?!)
它不满的呼噜几声,亮出自己的爪子挥了挥:(喵!猫都不嫌弃你,你竟然还嫌弃猫!你占了猫的座位,就得付车资,你懂不懂?)
(喵~周鹏,猫不要把位置让给坏人类了,你快把他赶下去。)
对面的周鹏同样在做苦力。
他就算在用手机聊天,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始终保持适中的力道给三花猫做全身按摩,一看就是个非常认真负责的打工人。
“大福,不可以咬人。”
周鹏从储物格里拿出几张创口贴,递给脸色难看的王文鹏:“放心,它们都打过针的,贴上就不出血了。”
“你也别怪大福,之前上车时我就和你说过,车上的位置都是有数的,你既然坐了它的位置,就得替它服务。”
王文鹏默默的贴上创口贴,忍气吞声:“我…就是太困了。”
周鹏很能理解,并善意的安慰他:“没事,你只是还不太习惯。”
于是,下来的路上,每当王文鹏睡着忘了撸猫时,就会被猫挠、咬醒。偶尔还要应付周鹏各种旁敲侧击的问话,简直是苦不堪言。
可他竟然一直忍着,没有半分发作出来的意思。
周鹏把情况在专案小组群里说了,并艾特言归迟进行咨询。
言归迟:【听你描述,这应该是典型的暗杀型性格。】
【这类人对任何冒犯自己的话和事,都不会直接当面发作出来,似乎不管你怎么欺负,他都不会在意。】
【但他内心深处,其实已经记恨上你了,并在心里给你记分,比如骂他一次是两分,惹他生气是三分,直到快满分时,积存的恨意使他再也无法继续忍受你…】
【他们一般把自己隐藏的很深,没正真爆发时,基本不会让任何人看出端倪,类似案例近几年来发生的越来越频繁了。】
【因为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同,所以呈现的结果也是千奇百怪的。但所有仇恨值积存满分的病患爆发时,无一例外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王文鹏的家庭是重组家庭,他本名叫张文鹏,母亲带着他改嫁给王威后,王威便让他改姓王。
王威自己同样也有个儿子,叫王啸,比王文鹏大三岁,已经成家,还没孩子。
有意思的是,不管是已经成家了的王啸,还是早就奔三了的王文鹏,竟然都没有搬出去住。
王文鹏似乎并不喜欢回家。
他脸色难看的站在家门口,几次伸手,都按不下去门铃。
还是周鹏看不下去,好心的上前帮了他一把。
现在是晚上,他们刚好赶上了王家的饭点。
“是二少爷回来了。”两人换好鞋,阿姨直接把他们领去了餐桌前。
一个保养得宜的卷发女人放下碗筷问:“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算了,快给爸爸问好吧。”
“好的,妈妈。”
王文鹏应了一声后,马上看向主位上的男人,弯腰行礼:“爸爸,我回来了。”
男人看了周鹏一眼,沉着脸点了点头:“下次要带朋友回来吃饭,记得提前和家里打声招呼,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你们想吃什么等一下也和于妈说,去给哥哥嫂子问好吧。”
“好的,爸爸。”
王文鹏再次看向坐在王威右下手的王啸和李玲儿:“哥,嫂子,晚上好。”
李玲儿点了点头:“晚上好,小弟。”
王啸笑了一下:“先坐下喝点热水。”
“好的。”王文鹏先安排周鹏坐下,然后才是自己。
于阿姨给两人端来餐具碗筷,王家人默不作声的各自用餐。
周鹏倒是没客气,端着饭碗比谁吃的都要香。
一直在他肩膀上Cos装饰品的马蜂动了动:(嗡~这里的人身上都有味道,那个王文鹏爸爸身上的腐臭味更重,虫想吐。)
“这竟然是真的马蜂么?”一直视周鹏为无物的王威突然开口问道:“这么大一只,看起来不像是本地品种,是国外的吗?”
周鹏敷衍的点了下头:“是,一只小宠物,挺粘人的,就是不太爱动。”
玉檀不满的震动了下自己的翅膀:(胡说,虫才不粘人!)
(吱!)一只灰白色的大老鼠从周鹏的口袋里钻了出来。
老鼠大概是刚睡醒,迷迷糊糊地顺着衣服爬到了桌上,蹲坐在那里呆滞了两秒后,才伸爪子挠头抓脸的开始给自己洗脸醒神。
所有吃饭的王家人全不约而同的放下了碗碗筷,盯着餐桌上洗脸的大老鼠面无表情。
周鹏夹了块排骨放进碗里,想了想,给大家介绍道:“这是杰瑞,也是我养的宠物。”
王威没搭理他,而是看向王文鹏:“吃完饭到我书房来一趟。”
说完,他竟是连饭都不吃了,直接起身离开。
王家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跟着离开了,只留王文鹏和周鹏两人还待在餐桌上。
“这也太浪费了。”
周鹏贴心的给王文鹏夹了块骨头:“你还生着病呢,快吃吧。”
王文鹏把碗推开,站起来:“你吃吧,我去书房和爸爸说一声,我们就可以走了。”
周鹏嗯了一声,等人走后,他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个蓝牙耳机戴上,在老鼠面前放了几块牛肉:“杰瑞,这才切牛肉不错,你也尝尝。”
开门声很轻,关门声更轻。
书房大概铺了地毯,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爸爸。】王文鹏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把衣服脱了,跪下。】王威的声音同样平常,似乎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随后是一声又一声的轻啪声。
【错哪了?】王威的气息有些轻微的紊乱。
王文鹏的声音很是克制,偶尔露出些压抑痛苦的闷哼声:【不该在饭点后回来,不该带陌生人回来,不该和不懂礼貌的人交朋友…】
周鹏觉得很冤,他向来都是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的良好青年。
王家人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瞧过自己,做好一个主人该有的礼数,自己随机应变,怎么就是不懂礼貌了?!
王威:【我的话不光是要记住,你还要做到,明白么。等下去见过你妈妈后,你就去把人打发了,以后不要再来往了。】
王文鹏:【好的,爸爸。】
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后,开门、关门的声音再次响起。
【妈妈…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一个女声带着哭腔控诉:【别叫我妈妈,你都在外面有家了,还回来干什么?!!】
【你成年后,经常为了作业到处跑,常年的不回家,留妈妈一个人伺候这一大家子!】
【好不容易熬到你毕业了,我求你爸爸把你弄进本市的大学里教书,以为你终于能经常回来了,可你还是总是有事!】
【什么事能让你连家都顾不上?你哥哥那么忙都能天天回来,你为什么不行?!】
王文鹏:【对不起妈妈,只是工作需要…】
【啊!…】女子歇斯底里的大叫了一声:【你少骗我了,你看看这是什么?租房合同!你的工资卡在我手上,你哪来的钱去租房,你到底还隐瞒了我多少事?!】
王文鹏:【是一个朋友资助的,我只是用那个房子做暗房,放一些照片和参赛作品。】
女子冷静了点:【朋友?楼下那个?你爸爸不喜欢养动物的人,还是老鼠…你欠他多少钱?妈妈给你,你去还给他,以后不要来往了。】
王文鹏:【好,妈妈,我要出门几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你才回来就又要出去?!】女人的声音骤然拔高:【你明知道爸爸不喜欢你这样不喜欢回家的小孩,为什么不乖一点?】
王文鹏轻声道:【这是最后一次。】
周鹏收起耳机,继续吃饭。
来的路上他就托江玮玮帮自己查过王家人的信息。
王威是一家私人医院的主任医生,王啸从事药品和医疗器械的销售工作。
而王母刘秀秀和嫂子李玲儿都是典型的家庭主妇。
在人看来,王家人都非常友善,典型严父慈母,一家人温馨和睦、团圆美满。
周鹏给徐春晖发信息,告诉他自己有事得暂时离开海州市,关于艺术家之后的案子,请他帮忙关注王威,好好查一查这个人。
“我已经跟家里人说过了,我们走吧。”
王文鹏从楼上下来,身上的衣服又换了一套,头发半干还带着湿漉漉的水迹,手上提了个略大的手提包。
周鹏只觉得他的脸比刚才要红,却没有看见预料之内的巴掌印:“这一去九死一生,家人不来送送么?”
王文鹏露出一脸困惑的神情:“周警官不是只需要我带路么,怎么会九死一生?”
“是带路没错…但道路险阻,世事难料,我只做个比方。”周鹏把杰瑞重新揣回口袋里,用力的在王文鹏的后背拍了拍:
“走吧,车还在外面等着呢。”
第362章 王文鹏3
横卧景东、楚雄、和玉溪的困牛山山脉,最高峰为3166米,3000米以上的山峰有9座,平均海拔在2500米左右。
它横跨热带和亚热带,被茂盛的原始森林覆盖,就如同侏罗纪公园里的原始森林一样,里面藏有很多珍奇异兽,一直有动植物的基因库之称。
困牛山西南交接滇、藏、缅,是国防重兵之地,因其山陡峭,危险重重。
据传山中有许多无国籍人员,他们因各种原因藏身于山内生活,过着与世隔绝的贫苦日子。
年深月久那些人自成一脉,多语言交汇,沿用古老习俗,有些热情待客,有些十分排外,甚至还有食人的习俗。
当然,这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都是往前战乱时候躲进去的,有华国,也有别的国家,那时候乱啊。”
“后来咱们国家变好了,才收编了那些个愿意加入的,不愿意的都躲到林子更里面去了…”
说话的老人叫哈桑,白族人,自幼在困牛山下的寨子里生活,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
那时是他做为寨子的代表,跟着大队里的队长一起去县城开会。
周鹏等人按照王文鹏指的路,又是飞机又是坐车,赶路十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觉醒社团那群人第一次团建的地方,达纳寨。
达纳是在这里第一个建房的人的名字,之后一直沿用至今。
王文鹏他们那时候来时,这里还很偏僻,道路都是全靠人走出来的,但景色天然美丽,人文风情独特。
大数据时代,真是半点都藏不住。
为了吸引游客,十多年前还无人问津的小地方,不过十几年就全变了样子。
花草整齐,道路方便,服饰、建筑还是很有特色,就跟大多数古城一样,都商业化了,却了想象中的那种感觉。
现在留在这里最多的人,都是喜欢钻山探险的,他们会到这里修整队伍。
周鹏和这些探险爱好者们不同,他要去的地方在更深处,甚至可能会跨过边界,必须得找个有经验的向导才行。
王文鹏,他信不过。
哈桑就是寨子里有名的巡山人,经常进深山打猎找草药,不仅遇到过藏在山里的人,也和缅甸那边逃过来的人打过交道。
周鹏通过塞钱,从导游那里知道了他的名声,特意找了过来。
“是个乖狗儿~”哈桑老人朝身边趴伏在门槛上边牧犬吹出一口水烟,看它摇头晃脑的打喷嚏样子,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稀疏的黑黄牙齿。
“外面的女娃们多好看,你们这些个年轻人咋和就爱往山里头钻喃?还要进深处去,你是要搞啥子事?”
周鹏想了想,到底没说自己是去寻亲的:“就是好奇。”
哈桑哼唧了一声,明显不信:“哪个好奇就要去遭罪哦,骗老阿公,你小娃子不咋实诚。”
他吐出一圈一圈的烟圈,用余光瞟了眼坐轮椅的钱家豪,在门槛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好腿儿都爬不得,他腿都这个德行喽…要找好大个大驴儿…两个大驴儿怕是都驼不得行呦~”
“嚯!我还以为自己要在山下留守了呢,还能骑驴?”
钱家豪摸了摸下巴:“老爷子,你们那个能拖人上山的驴有多少?有没有大象?我都要了。”
哈桑抽水烟的动作顿了顿:“象没的,驴和骡子得有三十好几…它们可都是行山托物的好家伙。”
钱少爷乐得直拍电动轮椅的手扶:“那成,咱们都要了。”
哈桑怔了下,后仰着脖子,朝石台下喊:“阿咕班,阿咕班!”
喊了两声后,他似意识到什么,忙又看向钱家豪,确认般问:“乖娃子,你莫不是哄我老人家开心的吧?”
“那哪能啊~少爷我可干不出那种事。”钱家豪说着向身后挥了挥手,站在身后的郑建国立即从手提包里掏出几打钞票放到老人面前。
钱家豪抬了抬下巴:“老爷子,只要把我们带进去,找到地方,事成还有一半。”
“好嘞!”
哈桑收起水烟,一下子站了起来,站在石台上扯着嗓子喊了几嗓子旁人听不懂的话。
不大的梯形山寨里,立刻从不同的方向,传来回音。
由于时间太晚,驴和骡子需要休养,上山的物品也得准备,哈桑便和周鹏商量第二天再出发。
周鹏对此没什么异议:“您是向导,经验丰富,我们都听你的。”
晚上,王文鹏被再次放晕,周鹏几人开会做人员布署工作。
“这人的话不可全信,为了防止他搞小动作,必须24小时盯着他。”
“找到地方过后,我…你们第一时间废了他的手脚,别让他出声。”
“还有,必须留一人守在山寨里以防万一,关键时刻,可以根据定位器实行救援…”
保镖队通过猜拳,确定王宏盛留下来后,周鹏看向钱家豪:“这边的林子虽然不同非洲雨林那么夸张,却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你这腿…要不你还是和王文鹏一起留下算了。”
钱家豪一脸委屈:“凭什么猫,鸟,狗,甚至鼠都能去,我就不能去??!我驴子都租好了!”
周鹏心累的摆了摆手:“随便你,回头长成坡脚,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就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周鹏便醒了。
他起床收拾完毕,拿着牙刷去外面的水池里刷牙。
这里的用水全是山上流下来的活水,水是日夜不停一直流淌着的,初次见到城里的人,第一反应都是`浪费`。
关键是,还不需要交水费。
(喵~)三花猫从屋里出来,一下子跳到水池上,用爪子沾着水洗脸。
(喵~周鹏,猫的早餐要吃小鱼干。)
(嗷呜~)跟着边牧犬一起跑出来的萨摩耶,刚出门就学着二哈的样子,仰头来了一嗓子。
然后,跑去追民宿老板养的鸡了。
(咯咯咯咯咯喔喔喔~)大公鸡跳上鸡窝拍拍翅膀,一嗓子就把萨摩耶给吓的夹着尾巴跑回来了。
(汪嗷嗷嗷~)
刚出门的二哈低伏前趴,冲着大公鸡呲牙:(汪!欺负小狗算什么本事,来决斗吧!)
鹦鹉从屋里飞出来,落在二哈头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别惹事,相信鸟。)
公式化的劝了一句,多宝便再次起飞落到了水池边:(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所以鸟吃坚果和水果~)
(喵呜~)蓝白英短一边耐着猫步,一边伸着懒腰,懒洋洋的跟在大部队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