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条件,我要和你?们一起?进去。”费伊洛意味不明?道,“别急着拒绝,和我一起?只有?好处。”
回答之前?,闻酌瞥了眼桌上的车票,和之前?的主城副本一样,是与乘客车票不一样的内容,但这次的不一样实在太不一样了些。
【目的地:乌托邦】
【登车时间?:——】
【难度:——】
【人?数:N】
【综合死亡率:——】
“……”
车票上连登车时间?都没有?,人?数的这个?“N”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字母代表了不确定的数字, 是不可控的变量。
闻酌看着车票上显示的人数“N”不语,听?到一旁的席问归问费伊洛:“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而不是自己进??”
费伊洛的眼神微不可见地闪了下。
闻酌也问:“之前不进去是怕自己利用特殊通道离开,现在?就不怕了?”
“……”
费伊洛显然有所隐瞒。
她不回答, 闻酌就也不说话, 气氛一时僵持住了, 置于气氛中的人却都挺松弛。席问归甚至当自己家似的, 十分自然地走到一旁老古董咖啡机旁泡起?了咖啡。
进?行到一旁时他才想起?来, 偏头看向?咖啡机的主?人:“你要吗?”
费伊洛:“……来一杯。”
她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看着闻酌道:“想和你们一起?进?去?,是觉得你们应该不会拖后腿。”
闻酌道:“我以为这个世界没有伙伴。”
费伊洛笑了:“理论上是这样,只要进?了副本, 谁都可能是罪者, 谁都可能反水, 但?也有例外不是吗?”
闻酌继续听?着。
“人是活在?集体中的, 方法总比困难多。”费伊洛道, “主?城的每个组织其实都会收集一些固定副本的车票, 罪者的车票与众不同,也无法交易出手,假设这是个七人副本,那我只要拿到了六张甚至四?五张车票让我的人进?去?, 就可以很大程度上地保障他们投出罪者的准确性——罪者一定是除他们以外多余的那个人。”
而这些组织之间也会交易,交给彼此需要的车票, 想寻求组织庇护的人也一样会主?动找上门来以交换自己需要的资源。
这样一来,他们把控了车票的这些副本罪者就会被孤立,必死无疑, 除非对方能把他们全杀了。
如果运气不好?,恰巧自己人收到的车票是罪者车票, 那也简单——保证进?入副本的大部分人都是自己人,在?最后票决的过程上统一一致地选择“赦免”即可。
当然,副本那么多,每天进?入副本的人也多,不可能收集到所有的车票,但?也没关系,即便?和自己一起?进?副本的是其他团体的人,在?没有矛盾的情况下?,大家通常会选择投出赦免票,无论你犯下?什么样的罪。
这是主?城居民长久以来保持的默契。
今日你赦免我,往后我赦免你。
“不过与我而言,确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同伴。”费伊洛话锋一转,“之所以一直没进?这个副本,除了前?面?说的原因?还有一个——此前?进?入这个副本的人一直都没有出来,车票上也不显示死亡率,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当然需要靠谱的同伴。”
“咖啡。”席问归走过来。
闻酌接过咖啡,垂眸抿了口。席问归应该不怎么会弄,放了很多的糖,温度还有些烫。
他没有嫌弃,慢慢地吹着。
席问归直言:“这是个新副本?”
费伊洛嗯了声?:“才出现不久。”
闻酌反问:“新副本?”
“虽然世界规则不允许我们吐露副本内的事情——”费伊洛猛得一顿,刚刚闻酌很自然地对她说出了上个副本阁楼的存在?,为什么没有遭受阻碍?
还是说这种副本里通往现实的通道媒介属于bug的一种,无需保密?
她没有多想,接着道:“但?站点的名字我们可以通过车票知道,而这个站点一年之前?闻所未闻。”
“这种情况很常见。”席问归喝了口自己的咖啡,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味道不太好?,他悄咪|咪地跟拿过闻酌手上的交换了下?。
闻酌:“……”
席问归若无其事地说:“每时每刻都有副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关闭,当然也会有新的副本兴起?。”
闻酌想起?了第一个经历的“李家村”站点:“新副本出现的媒介……或者说锚点是什么?”
“当然是罪恶与怨气。”回答的是费伊洛,她转回正题,“说实话吧,就算你们不拿我这两张车票,也能在?其他地方找到。”
“这个副本的车票目前?市场上流动的张数是最多的,没有准确的进?副本时间,就不清楚进?入的时间不同会产生什么影响,还有,看到车票上面?的人数‘N’了吗?”
“没有人知道这个副本同时能容纳多少乘客,不同时间进?入的乘客会碰面?吗?只有一个罪者还是多个?每个人真的都能进?入到一个地方?之前?进?去?的人都还活着吗?副本类型是什么……疑问太多了。”
“而目前?我所知的主?城综合死亡率最高的副本也才百分之九十四?,如果之前?进?这个副本的人真的已经死亡,那就意味着它的综合死亡率为百分百,而我们也未必能出来。”
费伊洛一口气说完,顿了两秒问:“所以,你们还要进?吗?”
费伊洛注视着面?前?的两人,等待他们的回答。她来自一个时间线相较于闻酌他们而言十分超前?的世界,又从小在?贫民窟长大,见证了太多割裂的价值与人生,对人对事有种独特的感知力。
如果还想知道这个副本里有什么,闻酌与席问归就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好?帮手了,再等下?去?,也未必有万全之策。
之前?进?去?的人都没有出来这件事并没有给闻酌造成太多的心理负担,但?他也没有即刻给出回答,而是拿着两张票起?身道:“我们考虑考虑。”
“行。”费伊洛并不意外,“我等你们答复。”
走之前?闻酌与费伊洛交换了下?联系方式,回到一楼厅后,依稀能听?到隔着工业风墙壁背后的戏曲声?,与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同时,一个拎着赛车头盔的女人迎面?走来,正是之前?参加比赛的古吉拉。
她湿透的衣服上隐约能看见些许深红的痕迹,看起?来是受伤了,但?她能回到这里,说明比赛已经结束,而她毫无疑问就是最后赢家——其他人都死了。
不一会儿,席问归的手机里传来了押注结算信息,原本压的三万直接倒赚了七倍不止,这之前?还被比赛“官方”抽走了不少,这个收益实在?叫人惊叹,也是因?为压古吉拉的人实在?太少了。
他们与古吉拉擦肩而过,并没有打招呼。
“赢了?”身后传来招呼的声?音。
“赢了。”
“那你欠老大的积分能还完了。”
“还行,死的那几个积分不多,但?票倒是不少,加上除了一个暴发户之外几乎没人压我,赌盘转了不少,给我的分成挺多。”
暴发户席问归弯腰钻出小门,撑开三伞等待身后的闻酌:“我们要考虑什么?”
“不考虑什么。”闻酌步伐散漫,踏进?薄薄的积水,灰蒙蒙的街道在?两侧展开,尽头是灯塔模模糊糊的黄光,“今天还没过完。”
席问归顿时领会了闻酌的言下?之意——约会还没结束。
他翘了下?嘴角,带闻酌去?了个地方。
主?城实在?没什么乐子,大多数能找到的娱乐都和赛车比赛一样黑暗,例如打拳、真人情|色舞台……只有更黑暗的,没有最黑暗的。
但?闻酌也还是没想到,席问归会带他去?灯塔。
灯塔底层一圈有几十个门,每道门都可以进?,在?这逗留的人很多,但?打定主?意进?去?的人却没多少。
席问归随机地来到一扇门前?,这扇门看起?来和其他的相比较没有任何?区别,平平无奇,厚重且破旧,没有人知道门后是什么。
席问归犹豫了下?,虽然有些事已经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了……
他试探道:“要不你闭下?眼?”
闻酌:“要是我拒绝呢?”
席问归想了想:“那就……”
“算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小鱼崽闭上了眼睛,并矜持地伸出了手。
席问归想到了从前?。
刚从孤儿院把闻酌领出来的时候,闻酌就像块冷淡的木头,没什么情绪波动,对任何?人和事都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他会自己照顾自己,不像其他小孩一样撒娇闹腾,也没见笑过,直到相处久了以后席问归才能从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感知到他浅淡的不高兴或愉悦。
那时候他们很少出门,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因?此偶尔出门的时候,年幼的闻酌就会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伸出手,不牵就不走。
超过三秒没握住小闻酌就会生气,立刻抓住就会高兴,虽然表现得都很不明显。
一,二,三——席问归在?闻酌抽手的瞬间抓住,后者抽了下?没抽开,就随席问归去?了。
之前?那个尚浩说只有想定居主?城的人才会进?入灯塔,也许会经历一个特殊的副本,但?席问归带他来这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骗他定居……那么,被审判长带进?来的人不会进?入副本吗?
在?外人眼里,闻酌和席问归只是两个准备定居主?城、勇闯灯塔的人,没什么特殊的,小声?议论几句就带过了,继续纠结要不要进?去?。
闻酌甚至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只是被领着往前?走,在?某一个瞬间,闭上的眼睛突然失去?了所有光亮,变得一片虚无。
这种感觉很奇怪,属于人类的一切感官都在?被钝化,但?是另一种感知力却在?飞快放大。
他隐约听?到咔嚓一声?,像隔着一层厚重的膜,却又清晰地知道有架电梯在?面?前?停下?了,他们的脚步没有停顿,径直走了进?去?。
意识随着电梯的上升在?逐渐放空,升高,整个人都有种飘起?来的感觉,有一瞬间他似乎“睁开”了眼睛俯视着一切,许多黑色的气息在?建筑间游走、奔腾。
嘴上的一抹温热将?闻酌的意识拉了回来,席问归凑上来偷亲了下?。
闻酌还没回神?,对席问归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后者不满地搂住闻酌的腰,将?其往怀里带,也不说话,只慢腾腾地啄吻轻咬。
城里,一个蹲在?街头雨里的流浪汉擦了下?眼睛,到抽一口凉气道:“操!”
“我草鬼叫什么?吓老子一跳!”
“刚刚天上那眼睛是不是睁开了!?”
对方抬头看了眼,随后无语道:“有病吧你?这不闭着呢?下?一个审判日还早,别一惊一乍的!”
灯塔比看起来要高得多。
它的最上端是一个塔尖与供人站立的圆环, 从?其俯视下方,最高的大楼都显得格外渺小,在大雨中有种摇摇欲坠的大厦将倾之感?。
闻酌看到了远方深色天空中的巨大眼睛, 竟然有种平视的错觉。
“那个传言是真的?”
“什么?”席问归反问。
“审判长住在灯塔里。”
席问归愣了一下, 道?:“假的。”
在闻酌出现之前, 他居无定所。
一副失去?血肉与心脏的骸骨需要什么住所呢?
“不过他常来。”席问归用“他”指代着自己。
“来做什么?”
“不知道?。”席问归看着闻酌说, “或者说以前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席问归点了下头, 在唰唰坠.落的大雨中?揽住灯塔之巅的闻酌,使下巴搁在他肩窝,缓慢道?:“他来这里想?念一个人。”
闻酌眸色闪了闪,没说什么, 只是闲散地单手回抱住席问归的腰。
城里在欲.望游戏中?沉.沦、在灯塔下方仰视这座高塔幻想?其中?到底有什么的众人, 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两个人正站在高塔顶端相拥。
这里的风好似禁止了, 没有太多声?音, 即使下雨也带来一种诡异的宁静, 仿佛一切都接近于混沌。
“上个副本的阁楼里你看到什么了?”
这个问题终归还是来了。
尽管席问归是个没有太多的情绪的人, 但闻酌还是能感?觉到他从?中?出来后的细微不对劲。
相拥的时候,胸膛禁闭相连,两颗鼓动的心脏相互冲撞,席问归细细感?受着这一刻的奇妙, 好似不在意地低声?道?:“一个档案馆。”
答案不出闻酌所料。
“我找到了属于我的档案。”席问归的嘴唇碰到了闻酌的耳后,触感?转瞬即逝, “因而找回了一些失去?的东西。”
闻酌心悸了一瞬,原本继续追问的想?法被麻痹,他收回了将要出口的问题。
席问归微微拉开距离, 直视闻酌的眼睛,认真道?:“你总会?知道?的。”
不要急。
他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闻酌在灯塔睡了一觉, 一开始席问归还想?求欢,被冷酷无情地拒绝后只好作罢,怪委屈的。
闻酌还做了一个梦,关?于费允笙。
在杀人之前,费允笙算得上一个好人,一个好老师,为学生尽心尽责,为家人倾囊相助,他对世界对人的怨气?极少,受了不公待遇也只会?一笑而过。
直到未婚妻被坏学生杀害,他才?举起了死神的镰刀。
至此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他的人生开始朝着另一条道?路上扭转,性格也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化,他恐惧列车的站点,不明?白自己只是为妻报仇为什么会?收到通往深渊的车票。
他也痛恨周围的恶种,在曾经作为朋友的杜苓、闻酌等不知道?的角度,他甚至会?用“票”或一些小手段刻意害死这些人。
这个世界不是用来惩罚犯了罪的人吗?但为什么真正罪有应得的人却依然活得风生水起,情有可原、尚有良知的其他人依旧要忍受这些人的恶?
他不明?白。
在又一次坑害了他觉得罪有应得的乘客后,他也付出了代价,这个人的朋友他得罪不起,只能硬着头皮按着对方的要求来参加这场搏命的比赛。
赢了生,输了死。
对方甚至并不是真的想?给朋友报仇,只是发现他积分?不少,拉来给这场比赛添加一份彩头罢了。
临死前,他又见到了席问归,几乎是瞬间想?起了对方曾经说过的话“这个世界没有折磨任何人,不用把它想?得太伟大,它的存在不是为了惩罚罪恶”。
那是为了什么?
到底为什么?
闻酌走马观花般地看完了费允笙的后半生,有种吃饱了的满足感?。他没再?做其他的梦,只觉周身阴冷冷的,却没有因其感?受到任何不适,反而觉得很放松而舒适。
不知道?是不是在下雨的缘故,他隐约感?觉自己被裹挟在浩瀚磅礴的水势中?……没有声?音,一片寂静。
他们最终还是聚在了车站,除了预想?中?的费伊洛,竟然还有那个戏子,他面?貌清秀,看起来有些怯懦,跟在费伊洛身后一声?不吭。
席问归毫无嘲讽的意思:“他也是你觉得能靠得住的同伴?”
“他?当然不是。”费伊洛依然穿着昨天那身衣服,毫不避讳地说,“这个副本目前一切都是未知的,我没法保证能活着出来,他是我买回来的,我若死他当然不能独活。”
戏子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他和?费伊洛差不多高,但却显得很弱小。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是以什么罪名收到的通往这个世界的车票。
“还有人吗?”
“古吉拉,你见过的。”费伊洛说,“昨天车赛的赢家,她等会?儿来。”
“除了她以外,另外几个观望这个副本的组织知道?我要进,也派了人来一起,我就不介绍了——估计我也认不全?。”
这次的人出乎意料得多,算上他们相互认识的彼此五人,总共高达十七个,如费伊洛所说,前往这个副本的车票存货很多。而费伊洛果然认不全?前来的人,只知道?其中?两个人的名字。
他们也没费力?气?自我介绍,这么多人介绍了也记不住。
由?于车票上没有上车时间,就意味着没有指定列车,保险起见他们选择了一辆不禁止携带武器的车,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了些东西……闻酌甚至在几个人的裤腰后看到了手|枪的轮廓。
不是所有列车长都像聂丞一样制定了禁止走私违禁物?品的规则,这些主森*晚*整*理城的居民到底还是搞了些货进来。
在这些人当中?,显然费伊洛地位最高,她凉凉道?:“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别拖后腿——以及老规则,罪者主动上报,虽然我不觉得这个副本的罪者在你们当中?。”
其中?一个瘦小男人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小声?地啐了口,似乎对她的话不以为然。
后者瞥了他一眼,在闻酌以为费伊洛会?无视的时候,空气?中?一道?微不可见的弧光闪过,那个瘦小男人瞬间惨叫一声?,嘴上血流不止!
除了闻酌几乎没人注意到费伊洛用的什么手段,那个人的嘴唇就被削掉了一半。
费伊洛友善地笑了笑:“看来叫你们来的人忘了说,我的脾气?不太好。”
“……”其他人看向她的眼神多少沾了些忌惮,不过显然有些人是知道?她的厉害与为人的,并没有太意外。
闻酌蹙了下眉,倒不是因为费伊洛的所作所为,而是他虽然看清楚了削掉瘦小男半边唇的是一根细线,但不明?白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世界虽然诡异,但人能掌握的攻击手段除了“票”以外基本符合常理,而这根线显然超出常理范围,难道?也是一种票?
就算是,也是一种珍贵的票。
为了教训这么一个人,浪费一张票是不是有点不值得?不过费伊洛在主城混迹多年,还是黑森林老大,其财产恐怖难以想?象。
“等会?儿和?你说。”席问归低声?道?。
远方灰色的浓雾里,已经有火车的号角响起。
费伊洛递给闻酌一把手|枪:“你应该会?用。”
闻酌接过看了眼弹夹,满满六发。
至于席问归……费伊洛给了他一把匕首,因为给枪席问归也不会?用。
“虽然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这些武器有没有用,但还是先做好准备比较好。”费伊洛看着不远处即将到站的列车,“票我就不给你们了,虽然你进来得晚,但他应该挺多的。”
在一切都未知的情况下,这一趟还挺冒险。
不过她喜欢冒险。
众人陆续上车,几乎坐满了车厢。闻酌看了眼车窗,里面?依旧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而这些主城定居的人显然依旧能从?车窗里看到自己的“罪”,大多数人都有回避的动作。
倒是费伊洛扫了眼,然后毫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你们之前遇到过到站之后被强制分?散的站点吗?”
这个问题闻酌没法回答,他经历的副本太少了。
“几乎没有。”席问归说。
费伊洛没有纠结这个“几乎”,瞥了眼身侧的戏子,就将头靠在他身上开始闭目养神。
车程很长,大家一开始还会?窃窃私语地聊几句,但越到后面?越安静,基本都闭上了眼睛。
席问归解释起了费伊洛的线:“主城的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回到现实要面?对什么、或者不想?再?面?对列车上每个月好几次的高强度副本才?选择定居的,因此没几个人收到过回家的车票,但费伊洛不一样。”
闻酌瞬间想?到了什么:“她已经拿到了回现实的车票,但没回去?,而是换了一个愿望?”
席问归昂了声?。
“什么愿望都可以?”
席问归哦了声?:“不行,只能得到自己曾经失去?的。”
比如聂丞用车票换了聂松曼复活。
闻酌眉头微挑:“那根线本来就是她的?”
席问归点了下头:“他们那个世界有什么人体改造,具体不清楚,反正她的手曾经被机械化过,那根线是她的武器,但到这里以后她身体机械化的部分?都变成了肉躯,拿到车票后又用愿望换了回来。”
虽然也有和?她来自差不多时间轴世界的人,但很少有人想?到自己变成肉|躯的机械化躯体也属于自己失去?的东西。
再?者这部分?十分?依赖被改造的身体,一旦失去?后生存的概率很低,更别说拿到回现实的车票再?换回市区机械体了。
因此费伊洛可以说能在主城横着走也不为过,只不过她低调,也不爱拓展势力?,因此很多人都不了解她。
了解完怎么回事,闻酌便也闭着眼睛开始小憩。昨晚在灯塔睡得不错,按理来说不该这么困的,但眼皮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疲惫。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酌猛得惊醒,眼前的窗户已然不是之前一片漆黑的样子,而是一片荒芜的景象,像极了闻酌在现实世界收到车票时刚上车的那个废弃车站。
有些墙壁已经倒塌了,残破的天花板破着大窟窿,周围的铁轨断裂的断裂,脱轨的脱轨。
万幸的是,其他人都还在车厢里,并没有像费伊洛担心的那样被分?开。
闻酌先是叫醒了席问归,以费伊洛为首的其他人也慢慢转醒,而有人发现手机里已经收到了副本信息。
【副本信息更新中?——】
【本次站点:乌托邦】
【游玩人数:N】
【禁.忌:无】
【副本介绍:这是一个充满爱与和?平的世界。】
【您的身份:审判者】
【此前站点综合死亡率:100%】
【任务加载中?——】
【主线任务一:保持自我,活下去?。】
【主线任务二:找出异常,回到车站。】
【当前任务:逃出车站。】
大部分?人都哽住了,副本信息给得这么少就算了,你看这100%的死亡率和?前面?介绍说的“充满爱与和?平”是不是有点矛盾?
车窗外面一片昏暗的夜色, 十分寂静,只有?风吹的痕迹。
众人对视一眼,不确定接下来怎么办。
“车门还没开——”
这人话音刚落, 厚重车门就咣咣得缓缓打开了, 突然的声响在夜色中十分突兀, 众人呼吸一滞, 等?了会儿, 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一般副本?晚上都比较危险,我们要不要等?天亮再下去?”
“倒不是不行。”一个蓝发男人回答道,“但?我刚睡着了没听到广播,你们听到列车这站停靠多久了吗?”
十多个人, 竟然无一听到。
“好奇怪, 没有?火车运行的声音。”
正常来说, 这种副本?的短时间停靠最多两三?分钟, 列车是不会熄火的, 包括鸣笛声也会时不时地响起?, 到点没下车还会出现列车长?警告的广播。
但?此刻,什么?动静都没有?。
“要不要先等?等?,看看情况?”
有?不少人赞同这个提议,但?这次副本?特殊, 领队的人是费伊洛,大家都在等?她做决定。
古吉拉正在翻手机, 看着任务眉头直皱:“老大,这次没有?玩家名单。”
虽说列车上很少听到这种说法,但?确实有?不少主城居民自称“玩家”, 闻酌也觉得很像,就好像在一个大型游戏的服务器里, 通过不断攻克副本?活下来。
费伊洛走?到窗边,将手贴在玻璃上。
肉眼可及之处都静悄悄的,好似没有?任何危险。
但?大家都经历这么?多副本?了,清楚看起?来越无害的地方也许会越致命。
不过……
一点怪异的知觉直击费伊洛的大脑,她立刻做出决定:“走?,快。”
席问归和闻酌没有?任何意见,两人甚至起?身打头下了列车,长?长?的列车一眼看不到头,其它车厢门?紧闭,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一股冷风吹过,闻酌敏锐地闻到一股怪味。
“皱什么?眉?”
身后的玩家还在陆续下车,也有?人不满费伊洛的决定,但?无可奈何,毕竟比起?分开?行动还是抱团更安全。
他?们和列车上的乘客不一样,就算罪者在他?们之间也可以友好解决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就是队友。
闻酌鼻尖微动,说:“像一股风干的腐臭味……说不上来。”
费伊洛听见了这话,招手道:“快点,离开?车站。”
“越来越近了。”
费伊洛没有?任何质疑,也没有?问可能是什么?东西这种废话,直捣重点:“哪边来的?”
闻酌抬腿动起?来,从一开?始的快步走?到小跑,黑衣风衣被吹得向后飘去。
“所?有?方向!”
费伊洛脸色一变:“跑!”
很多人还不明所?以,但?看着费伊洛毫不犹豫地跟上闻酌,他?们也只能照做。
这个车站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相对来说比较现代化,甚至要比闻酌曾经所?在的现实世?界科技要更先进一点,到处都是已经黯淡的显示屏。
他?们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好像已经荒废很久了。
闻酌快速地选择路线,并没有?考虑右边有?指示牌说通往广场的通道,而是走?上了前方几乎看不到顶的楼梯。
至少能上七八层楼高,扶摇直上,没有?任何转弯口。
这座车站运行的时候是可以乘坐电梯与扶梯的,但?现在只能靠双腿爬上去。
他?跑得太快,众人连思?考的功夫都没有?,体质稍差的人已经气喘吁吁:“不是,我们直接过铁轨翻栏杆不就能离开?车站了?费这么?大劲——”
而且按理来说车站如?果?有?危险,那车站里面并且最不方便逃跑的高层不是更危险?
然而话音未落,他?们刚在楼梯口站稳,就都听到了砰得一声重响。
他?们对视一眼,走?向楼梯左手边的天桥,透过天桥两侧的落地窗可见四周的楼栋玻璃窗都残破不堪,墙面布满风吹雨打的污渍,在那一个个黑洞洞的窗口中,一道人影啪得一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