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吃惊,嗯?”史米恩咧嘴一笑?,“没点特殊的能力,我们要怎么掌控这群叛逆的学生?”
闻酌的脚逐渐离地,面?上浮现一丝痛苦,好看的眉头不受控制地蹙起,喉咙被掐住,无法发声,无法呼救,甚至无法撼动?脖子上的一根手指。
“要怎么惩罚你这只小老鼠呢?”史米恩凑近他的脖子嗅了嗅,“你的身上,有死亡的味道。”
闻酌艰难伸手,握住史米恩胳膊肘的位置狠狠一按的同时借力荡起右腿,直接顶在最致命的位置。
脖子倏地一松,史米恩发出一声惨叫:“你死定了——”
疼痛盖过了手臂的异样?,胳膊肘被按的地方瞬间麻痹,连带着整条手臂都酸软无比。
“你说对了,我身上有死人的味道,毕竟我是个法医。”
“砰”得一声,花瓶从闻酌手中滑落,砸向史米恩的后?脑。
这下是彻底晕了。
闻酌捏了捏脖子,靠在书架旁咳了几声。
他俯视着地上的史米恩,用裁纸刀割开他的手臂,鲜红的血液流出来——太奇怪了。
如果这是个有鬼的副本,或者这是个魔幻的副本,看到有人能这样?随意地伸缩手臂他都不会?太惊讶。
可这个副本除了学生是雕塑以外,他们的一切表现都和‘人’一般无二。
闻酌皱了下眉,转了一圈找到最大的数字——17。
这所学校才存在十七年,比他想象的要短。
这里不宜多留,闻酌找到B栋五楼的班级档案,都是高三的,分别是六班、八班,十一班,十四班,十七班。
他夹起这摞资料就往外走,然而几步后?就停下脚步,慢慢后?退。
校长办公室里,进来了三个老师。其中一个前不久见过,那个把学生拎起来放在走廊外墙上罚站的女老师,另一个是教导主任。
闻酌自?言自?语:“看来我是要栽在这里了?”
女老师掰了掰手:“我想你一定没去看校规。”
“有这东西?”
“就在你的办公室文件夹里。”女老师眯起眼睛,“师生恋,擅闯校长办公室,都是禁.忌中的大忌。”
闻酌淡道:“杀人违法,你们还不是每天都在纵容学生杀人?”
“谁告诉他们在杀人了?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教导主任微微一笑?:“本来我们并不会?插手你们和学生的事,可你擅闯了校长办公室——就无法容忍了。”
闻酌不为所动?,只是在一所学校中,擅长校长办公室的严重性?竟然能和师生恋相提并论?……这意味着,档案室很可能藏着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不过再多秘密都需要他先摆脱面?前的困境再探究,如果只是普通的三个人他倒是不怵,但这所学校的老师明显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比如那个女老师,只是抬起手臂挥向他的胸口,身体便重重地砸向后?面?的柜子,唇角溢出了一丝血。
他无力地摔在地上……看来是无法达成把某人变成标本的目标了。
最后?的画面?是那个女老师,一拳掏出了史米恩的心脏,并冲他一笑?:“谢谢。”
眼皮慢慢阖上,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他没下地狱,也没去天堂,周围是死寂一般的黑暗,没有声音,没有活力。他撑起狼狈的身体,漫无目标地前进,找不到方向,也看不见边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的疼痛已经开始麻木,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点光,淡淡的,从地面?浮起。
他走过去,伸出手,光晕荡在皮肤上,没有温度,顺着指尖蔓延至手臂,脖子,身体……
“咳,咳咳。”闻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奇怪的屋子里,双.腿双手都被绑在了椅子上。
估计是怕他挣脱,连手掌和脚踝都绑住了,只有嘴巴没封住——可以理解,就算他呼救,除非来的是席问归,其它任何人都可能是杀死他而不是救他。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时间,如果现在是晚上,但凡发出一点声音都极度危险。
这个副本太奇怪了。
他找到的B栋五班的资料已经不在身上,但还记得自?己看过的那几张档案。
首先是一届学生的档案,不仅介绍了死去的莫轻燕的家庭,她的在校情况,甚至介绍了她和老师的师生恋,她的明确死因。
她不是自?杀。
少女怀春的年纪,一个价值观爱情观还不够成熟的年纪,她被自?己的老师诱哄了,以为那是爱情。
后?来,她和老师的事被发现了。
学校给?予了她处分,同学笑?嘻嘻地骂她婊.子,是故意勾.引老师的狐狸精。
一场参与人数近乎不可思?议的校园暴力开始了,同学欺辱,老师视若无睹,语言暴力、行为暴力、态度暴力……一切的一切都把她逼向了深渊。
但她仍然没有想要自?杀。
她骗那个害她如此?、却平安无事的罪魁祸首上天台,是想杀了他,可惜力量悬殊太大,她被残忍地推下楼,摔进了把老师比喻成天使的雕像怀中。
那是一个特殊的夜晚,天狗食月,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了,她的尸体在黑夜里慢慢石化,变成了一尊雕塑。
在往后?的每一个夜晚,她都会?离开雕像的怀抱,“猎杀”学校的所有人,老师、学生,参与暴力的,或毫无作为的——所有人。
这些人并不会?死,但被她碰到的一切活物都会?变成雕塑,白天他们看似正常,晚上却只能保持僵立的姿势动?弹不得。
但这都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如今这些雕塑学生在晚上也能行动?,莫轻燕不再能把碰到的一切变成雕塑——被她触碰过的闻酌就没有。
她的能力在削弱,那些学生逐渐自?由,而老师获得了奇怪的能力。
这是一个在变化的副本。
而且正常学校发生这种事,不应该都把一切秘密掩盖,篡改事实——而不是把所有的事都赤裸裸地写进档案里。
这不是最奇怪的,后?来他随意翻开的十一号书架的一本档案,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也依稀记得那些档案和一届的格式完全不同。
他还隐约记得还有奇怪的编号,比起学生档案——倒更像是监狱档案。
不知道是哪里的扬声器突然响起了起来,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请参与月考的全部?师生请注意,作为刚上任的新校长,我为今夜的月考添加了一个小小的彩蛋。”
“一位已经被‘填写好答案的考题’就绑在学校的某个角落,无力挣脱,无法逃跑——第?一个找到他的人可以随意享用哟。”
“……”不出意外,说的就是自?己了。
闻酌环顾四周,这里很暗,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灰尘气,不像是教学楼之类的地方,应该是某个废弃的杂物间,乱糟糟的工具堆在这儿,还有一个灰白的骷髅头。
第84章 十七中
闻酌试着挣脱, 然而能动弹的只有手指尖,他也不?可能拖着沉重的椅子蹦着走——这?个绑法根本没给他一点挣脱的机会。
也就是说?,如果第一个到达的人不是席问归, 他就真的要任人宰割了。
或许还可以祈祷没人能找到?这?里, 但太不?切实?际了。学校就这?么大, 今晚参与?‘月考’的学生?还会增加, 他们必然会搜遍每一个角落, 谁会放过一只到嘴的鸭子呢?
身上的东西也都不?在了,不?过那些老师倒还算地道,手电筒、电池这些都散落在一边,镐锤靠在墙角, 裁纸刀掉在了通向门口的路上。
如果是乘客找到?这?里, 那么闻酌和这?些东西都将是他的战利品。
木门虚掩着, 只透着一点轻微的光, 看不?出白天?还是黑夜, 他无法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就不?能确定月考还要多久开始。
但既然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先睡一觉。
身体很累,无与?伦比的累,或许是伤得太重了。
他轻吐一口气, 调整了下头的位置,带着些许疲色闭上眼睛。
他又看见那个地方了, 漆黑一片,好?像悬空站在无尽深渊中,除了虚妄, 什么都没有。
这?次他没有再四处走,而是原地坐下。
一道黑影轻轻推开门, 看清椅子上绑着的人后?露出一丝欣喜,像是怕惊扰睡梦中的人,他放轻脚步,悄悄地,踮着脚尖靠近。
门“吱嘎”一声,他慌乱转头,然而椅子上的人并未醒来。
他松了口气,半跪在椅子前,轻笑:“老师……你真好?看。”
“好?长——”他轻轻碰了两下,又怕惊扰了睡梦中的蝴蝶,收回了手。
“真漂亮啊。”每一根毛发,每一寸皮肤,五官四肢的每一个角落,都近乎完美。
“不?知道老师的身体……”刚解开第一颗扣子,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抬起头来,发现老师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用那双平淡深黑的眼睛注视他。
他惊慌失措地松手:“老师——”
“任一珩,你在做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任一珩抬着头,试图用青春秀气的脸庞打动老师,“我?很高兴,是我?第一个找到?了你。”
“我?和他们都不?一样,老师,你要相?信我?……他们都只想?抓住你,换取好?成绩,脱离学生?的身份,而我?希望老师永远鲜活——因为我?喜欢这?样的老师,我?想?和老师一直在一起。”
闻酌:“……”
任一珩:“老师想?知道这?里的秘密吗?我?可以都全部告诉你。”
闻酌没说?话,任一珩也不?介意,他直勾勾地看着老师饱满薄红的唇:“老师,我?想?吻你。”
他慢慢凑近,离老师的嘴唇就差那么一厘米,“砰”得一声,镐锤敲在了他脑袋上。
身体一阵摇晃,他愣愣回头,发现是那个总是不?顾老师意愿亲吻老师的坏学生?。
坏学生?。
违背校规的学生?为什么还能活下去?
任一珩转身,不?顾脑袋上的裂缝,直接扑了过去,试图掐死对方,却被直接避过去,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腰上。
对方力气大得出奇,他吃惊地看向自己无法挣脱的胳膊,抬头对上一道冷冰冰的眼神,对方另一只手已经?拧上了他的脖子。
直到?他的老师解救了他:“席问归。”
席问归眯眯眼:“我?要弄死他。”
闻酌:“随你。但今晚先留着,我?有些事?情想?知道。”
席问归轻吐口气:“等我?会儿。”
他拖着任一珩往外走,就像拖着一具尸体。大概过了五分钟,席问归就回来了,手上还沾着水珠。
“又沉水?”
席问归在闻酌面前半跪下,解他脚上的绳子:“沉水是困住他们最省力的方式。”
闻酌挑了下眉,俯视他头顶:“生?气了?”
席问归没说?话。
“他没亲到?。”
席问归解绳子的动作一顿,手慢慢向上,他站起身,弯腰撑着闻酌的膝盖,拢过他的后?颈,鼻尖相?蹭:“他被我?赶走了,所以我?才?是第一个抓到?你的人。”
“你因为这?个而生?气?”闻酌想?抬手做点什么,然而手仍被绑着,“真把自己当高中生?了,席问归?”
席问归笑了,蹭过他的嘴唇:“你是我?的战利品——我?可以随意享用你了吗,老师?”
闻酌:“请便?。”
席问归一笑:“那我?开动了。”
老实?说?,这?样并不?舒服,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摆弄,无法拒绝对方的任何行为。
然而和刚刚的任一珩不?一样,或许因为眼前的人是席问归,闻酌不?可避免地起了一些感觉。
席问归吻过他的额头,脸侧,一路蹭过耳垂、脖颈,然后?把任一珩刚刚解开的第一粒扣子重新系上。
他同闻酌接了个缠绵的吻,认真说?:“等从这?个站点出去,我?想?拥有你。”
闻酌:“你在立什么flag?”
席问归:“不?可以吗?”
闻酌挣了挣绳子,冷淡道:“可以,先给我?松开。”
席问归努努嘴:“你好?敷衍,老师。”
绳子散落了一地,闻酌伸展着酸痛的脖子,手腕手背全是通红的勒痕,衣服遮盖下看不?见的地方就更多了。
他能感觉到?身体出了些问题,校长办公室那波导致他受了不?轻的伤,很可能脏腑都有受损。
他没表现出来:“走了。”
席问归想?了想?,拿起一捆绳子卷在手臂上:“去哪?”
“……我?们现在在哪?”
“宿舍后?面小树林的某一栋建筑里。”
“某一栋?还有其它的。”闻酌不?记得校园平面图上这?边有建筑。
席问归点头:“走得了吗?”
腿确实?有些麻,闻酌弯腰捏了捏:“现在几点?”
席问归:“四点五十一。”
闻酌一顿,迎着门口的光回头:“考试不?是六点开始?”
席问归:“准确来说?,考试是天?黑开始。”
“……”闻酌走出去,发现那点淡淡的光只是夜晚初始的自然光,外面确实?天?黑了,而他的手表正从四点五十一跳到?四点五十二。
天?黑得太早了……明天?或许会更早。
这?栋楼很突兀,建在小树林,周围空荡荡的,除了稀松的林子什么都没有。
除了他刚待的那个房间,其它房间都摆着一些器具,比如枪械,弓箭,长刀匕首电锯一类的也不?在少数。
“猎人小屋。”闻酌低语,抚过上面的灰尘,“看来这?个副本以往不?是我?们这?个玩法。”
席问归:“这?些东西看起来能用,要带吗?”
闻酌摇头:“我?不?喜欢负担太重的东西。”
屋外的树林比教学楼那边更暗,树影重重,难免让人心生?惊惶,不?论朝哪个方向都会觉得身后?有人。
闻酌接过手电筒和电池:“得回一趟档案室。”
“好?。”
不?清楚新上任的女校长有没有调换存放档案的地方,得去一趟才?知道。
至于那些怪异的老师,他倒是有了一点对策。
林子里并非空无一人,闻酌能听到?那些细碎的脚步声,以及藏匿在黑暗里的窃窃私语。
他检查了下手电筒,确保不?会突然没电才?出发。
然而刚走没两步,就听到?林子更深处传来惊呼。
康海边跑边回头,不?断张望四周,前面树后?突然出现一道黑影,他吓得往后?倒退好?几步,险些摔倒,好?不?容易打开手电筒站稳,却发现对方是闻酌。
他松了口气,大步走近,发现树后?还站着一个席问归:“你们也来找被抓的人?”
席问归眯了下眼:“找到?他你打算做什么?轻薄他?”
康海看神经?病似的看他:“我?他.妈又不?是死基佬。”
说?完他就听到?了一声笑,竟然是从闻酌口中发出的。
不?可否认,他不?是死基佬,却还是被蛊惑了一秒,就一秒。
等他回过神来,闻酌已经?恢复了冷淡的表情:“所以你找到?他打算做什么?杀了他?”
康海不?自在地别开视线:“谁知道呢,找到?再说?。”
闻酌:“汪丰呢?”
康海心有余悸地回头:“我?们走散了。”
闻酌看向他跑来的黑暗:“那里有什么?”
“一个雕像馆。”康海咽了下喉咙,即便?经?历过不?少副本了,他仍然对刚刚看到?的一切心有余悸。
“里面摆满了雕像,全都是人形……”最重要的是,“手电筒对他们没用。”
手电筒可以定住学生?的是他昨晚从游泳馆出来时发现的,他被太多学生?追赶,慌不?择路地逃到?行政楼走廊,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那些学生?却停在了走廊光源外,其中一个学生?因追太急来不?及刹车跌进了光里,像个雕像一样僵得一动不?动。
可手电筒对雕像馆那些货真价实?的雕像毫无作用。
“我?得走了。”
康海一点都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他头也不?回地跑掉,有鬼在追似的。
差点忘了。
闻酌打开手机看了眼——
【叮——今夜罪者线索所在地:行政楼(过期不?候)】
“……”昨晚的游泳馆好?歹只有一层,行政楼有四层,数十个房间,无数个角角落落。
身后?传来了一些脚步声,康海猛得回头,灯光照亮之处,一个鬼影都没有。
或许是他太疑神疑鬼了。
宿舍区近在眼前,他警惕周围的每一丝动静,躲着那些地毯式搜寻的学生?,终于摸到?宿舍门了。
他左右张望,转开门把手,推门进去。
然而却撞上了硬东西,他正过脑袋,看清楚的那一霎那惊恐惊呼:“啊——!!”
一个灰白的人形雕像就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抓着他胳膊。
他疯狂甩开,随手抓起一个重物砸向雕像的脑袋,砰得一声裂响后?,雕像直愣愣地倒地。
外面的泥塑裂开了,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是朱瑾冉痛苦的脸庞,鲜血顺着她?的头发流进眼里,嘴角,脖子,地面,鲜红滚动。
手机的灰色名字欺骗了他……朱瑾冉没有死,但现在却要死了。
空荡的宿舍再次发出了恐惧的惊叫。
远远的, 透过层层树影,只?能看清一些模糊的面孔。
与天使怀里的雕像少女不?同,他们五官刻板粗糙, 空有人形, 确确实实只是一个普通的泥塑雕像。
闻酌拉过席问归后退着:“走了。”
“他们在那儿?!!”
然而?身后包拢来一群学生, 他立刻打开手电筒:“跟紧!”
今晚的学生明显比昨晚多多了, 一个躲他们必经之路树后的学生猛得扑出来, 咧嘴大笑:“抓到你了!”
闻酌倒地的同时猛得往旁边一滚,被席问归拉起来,却仓促地趔趄几步。
席问归感觉不?对劲:“怎么?了?”
闻酌面色如常,边走边捋开袖子:“刮伤了, 后腰被石头硌了下, 可能有伤口。”
席问归抿唇, 看了眼身后穷追不?舍的学生:“再忍一会?儿?, 一会?儿?就好。”
他难得有这种哄孩子似的语气?, 好像才学会?, 生疏不?已。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转身一把抱起意外顿住的闻酌:“确定去行政楼?”
“嗯——”闻酌皱眉,“放我下来,我要被你颠吐了!”
虽然不?用双.腿行走舒服很多, 但胃里简直翻江倒海。
席问归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那召唤一颗小星星吧。”
“什?么??”
席问归放开一只?手,闻酌被迫勾住他脖子, 一张票被修长?的手指带入他唇角,随后是打火机的声音:“嗒……”
淡色的火焰点?燃了票,没有温度的灰烬撒在了闻酌的脸上。
闻酌被搀扶着靠在树边, 他们来的方?向忽然出现了一片没有来源的星光,说是星光, 其实更像皎洁的月光。
虽然不?够浓烈,但足以把这群学生定住,那抹天真无邪的笑容就这么?凝固在他们的脸上。
闻酌长?出一口气?:“能保持多久?”
席问归:“持续到黎明前?夕?”
他吹掉闻酌唇上的灰烬,落下一吻,随后又点?燃了一张票。
胳膊与后腰上的擦伤瞬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但这点?火.辣辣的刺痛并不?是闻酌异常的来源。
这张票有治愈的效果,但有限。
闻酌扯过席问归衣领,散漫地问:“你到底藏了多少张票?”
席问归歪头:“要不?你搜搜?”
闻酌意味不?明地哼了声,松手转身:“走了。”
他身上只?剩一张‘睡美?人’和‘傀儡’,但刚刚被绑住的时候无法使用,此刻还在他上衣的内兜里。
行政楼有点?远,翻过被栏杆挡住的跑道目标太大:“从宿舍绕过去。”
席问归看看臂弯,对于此处少了的重量有些遗憾。
快到森林边缘了,建筑附近的自然光要亮一些,不?至于像林子里一片幽黑。
闻酌绕着树走,意图避开那些搜寻的学生,不?料地上的树枝暴露了他的行踪,咔擦一声,顿时望过来七八双眼睛。
就在他们要走过来时,1号男宿舍楼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啊——!!”
急促而?短暂,像是恐惧之后下意识地嘶鸣,却又怕引来危险有意识地捂住嘴,硬生生憋回去。
附近的学生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鱼或猛兽,蜂拥而?上。
等没人注意这边了,闻酌才看着宿舍楼的方?向说:“好像是康海。”
席问归唔了声:“我不?想管他。”
闻酌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说要管他了?”
席问归:“那就好——他找你是想杀你。”
毕竟多死一个人就少一个人平分奖励,这很划算。
闻酌随意地嗯了声,穿进两栋宿舍之间的缝隙。
席问归皱了下眉:“你好像很累,今晚可以先休息,等明天——”
闻酌打断他:“昨晚我就在想,我们在找线索的同时,罪者或许也?在找线索。”
当然,罪者要做的是湮灭证据。
“除了求生以外,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罪者。”闻酌沿着宿舍边缘行走,“副本明确结束的时间,那或许找到罪者就意味着副本结束——我们不?能浪费任何一晚的时间。”
此前?,席问归以为?闻酌并不?在意副本什?么?时候结束。
其他人进入副本或许是为?了活下来,为?了回家,为?了获取奖励生存下去,但他的小鱼崽不?是。
闻酌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一项工作,以标准的态度完成它,结束它,不?在意过程发生什?么?,甚至不?在意结局。
但这会?儿?的小鱼崽难得仓促,哪怕他始终面无表情。
行政楼和昨晚一样,走廊上灯火通明。
闻酌在席问归看不?见的角落按了下闷痛的腰腹,眯眼说:“我改变主?意了,在找线索之前?,不?如我们先把行政楼的电闸拉掉怎么?样?”
“好主?意。”席问归十分赞允。
事实上这也?是个好办法,因为?他们一旦被行政楼的那些老师发现,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而?那些学生至少可以用手电筒挡住。
他们或许可以对付这些老师。
从楼前?光明正大地进去肯定行不?通,因为?那位新上任的女校长?正站在四楼,欣赏着捉迷藏的游戏。
殊不?知被她绑起来的猎物,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中看着她。
“从后面翻进去。”
行政大楼后面很光,不?可能爬上去。
只?能从第一件间屋子翻窗进去,正门出去,刚好可以到达楼梯一侧。
窗户边框是木质,有玻璃,如果打碎可能会?发出很大地声音,引起上面老师的警觉。
席问归拉了下窗:“好像没锁。”
闻酌才拉过:“刚刚锁着。”
席问归:“你没拉开可能是这扇窗户太久没打开过,卡死了。”
“是么?。”
闻酌翻进去,这似乎是一件摆满杂物的屋子,废弃的桌椅都扔在这儿?,满满当当,只?留有中间一条狭窄的缝隙供人穿行。
闻酌侧身穿过去,余光却落在角落的某张桌子一角,那里刻了一个“燕”字。
他恍惚了一阵——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虚影站在那里:“阻、阻止他们……逃、逃……”
闻酌只?认出了这几个口型,太阳穴刺痛不?已,再睁眼那个虚影已经消失了。
他并没有使用‘失落的手术刀’,为?什?么?会?看到幻觉?
由于这个副本没有鬼,闻酌甚至都没把那把刀带在身上,一直扔在背包。
席问归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你今晚很不?对劲,怎么?了?”
闻酌缓了会?儿?:“……没事。”
“真的没事?”
“嗯。”
“老师,亲我一下。”
“皮痒了?”
对味了。
席问归勾了下小鱼崽的手:“你知道电闸在哪?”
闻酌看白痴似的看他一眼:“电闸当然在配电室。”
理论上来说,一栋四层的行政楼不?至于有配电室,但为?了掌控学校的学生,很可能整所学校的配电都在行政楼。
昨天他并没有看见配电室的门牌,但这栋楼有好几栋漆黑的屋子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闻酌打开门,门对面是楼梯下面的三角空间,左边就是一整条走廊,亮着暖色的灯光。
所有学生都对这里避如蛇蝎,不?愿靠近,但如果闻酌的猜想是真的……
“配电室一般都在建筑的一楼。”不?过很可能有老师看守,“猜猜哪一间?”
席问归:“猜对了有奖?”
“没有。”
闻酌回到刚刚翻进来的屋子,翻找了一阵,成功拿到几根木棍,递给席问归:“只?要砸碎走廊上的灯,就知道配电室是哪一间了。”
但速度要快,得在老师抓住他们之前?砸碎。
“四盏顶灯,一人一边,速度点?。”
闻酌猫着腰潜到另一边,以防哪间屋里有人发现他。
他和席问归几乎同时砸中第一盏灯,滋滋的电流声和灯泡外罩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下一秒就有老师摔门而?出,竟然正好在他旁边的房间!
席问归:“躲开!”
闻酌看都没看地撞进门里,那个老师猝不?及防地身体一晃,但却没第一时间袭击他——走廊上,又传来了第二声灯泡碎裂的声音。
“你的老师都抛弃你了,你怎么?还帮他?”
这个老师拥有和前?校长?一样的能力,他伸长?手,猛得袭去走廊的另一边,闻酌忍着体内翻滚的疼痛,扑过去,用袖子里滑出的裁纸刀刺向老师的脖子:“你入戏太深了——”
鲜血四溅——不?论身体有多奇怪,到底是血肉之躯,大动脉被割断的那一瞬间,离死就不?远了。
走廊的最后一盏灯也?碎了,行政一楼瞬间陷入了黑暗,老师发出嘶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