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聊天记录,林霂深脑子直接炸了锅。
一时疏忽,居然让余壮壮这个畜生如此侮辱林沐羽。
林霂深深吸一口气,和周棋说:“帮我打听一下,余壮壮现在在哪里。”
“他好像在汽修厂实习。”周棋说:“我问问。”
周棋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把余壮壮实习的汽修厂位置发给林霂深,“你要让家里人过去吗?”
家里人?
借别人的手揍这个畜生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林霂深起身往外走,带着一身的戾气,周棋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追了上去,“霂深,你冷静一下……。”
介于两人的关系和身份本来就尴尬,明面上是同学和朋友,其实更像下属,周棋无从下手拦林霂深,只能跟在后面。
周棋手足无措,到了校门口才鼓足勇气挡在林霂深前面,“霂深,你先冷静,听我说……。”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截图发给我。”林霂深把他扒到一边,“拦我就不必了。”
眼看林霂深拦了车离开,周棋在原地急不可耐转了两圈,想报警又怕到时候没打起来,跟上去又怕惹怒林霂深,而且他根本不会打架。
想来想去,周棋一边往回走,一边打电话问到了姜凌的电话。
姜凌和林霂深关系好,就算打起来他也能帮忙。
这会儿八点不到,姜凌正在送外卖,接到电话还以为是顾客,等周棋报完名字想半天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林霂深向来冷静,和余壮壮约架都知道叫上保镖,但涉及到林沐羽,这会儿他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
姜凌往汽修厂赶的路上后背一直在冒汗,连闯了几个红灯。
汽修厂是余壮壮的地盘,他社会上的打手有一半都是各大汽修厂的,林霂深找过去无异于送货上门。
车在汽修厂外面停下,汽修厂陈旧的卷帘门和马路隔着一块空地,堆着一些废弃的车辆和零件。
林霂深绕了一圈,从其中一堆废铁里拎出一段像双截棍一样中间连着螺丝的废铁,又捡了个螺丝揣在兜里,然后掏出手机给余壮壮打电话。
对面半天没接,估计是在考虑,但最终余壮壮估计还是忍不下气,接了。
“我在汽修厂外面,出来。”林霂深说:“有事和你谈。”
话才说完,余壮壮从汽修厂大门探出脑袋,龇牙咧嘴瞪着十几米外的林霂深。
瞪了几秒,他一个人走了出来。
林霂深负手把手里的工具藏在身后,等着他靠近。
余壮壮气势汹汹大步迈过来,扬起下巴问:“什么事?”
林霂深等他说完话,手里拿着的“双节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在了他臂膀上。
这一下林霂深没使全力,介于双节棍本身结实,一声沉闷的肉击声之后,余壮壮踉跄一步,嗷了一嗓子。
“你他……!”
林霂深没给他机会骂出口,跟上去对着另一边臂膀又抽了一下,“造黄谣的时候你想过会挨揍吗?”
“你他妈有病啊!”余壮壮疼得抽气,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条准备还击。
他刚站起来,林霂深跳起来照着他胸口又踹了一脚。
他被踹翻在地的同时,两个身影先后从汽修厂大门跑出来,其中一个是之前在废弃操场打架余壮壮带的打手。
今天敢来林霂深就没怕他们人多,对着地上的余壮壮又踹了两脚,“甜甜?你怎么不说你女朋友叫小甜心,嗯?”
“你……?!”余壮壮一只手护住头满脸不可置信,“你他妈是小甜心!”
“是你爷爷我。”林霂深停下来喘了口气,“没想到吧,撞枪口上了。”
援军跑得很快,林霂深还没踹爽,就被气势恢宏的一掌推得后退,余壮壮也被从地上拉了起来。
五个人把余壮壮挡在身后,余壮壮呸了一声,“那空间里的照片是谁!”
“你猜?”林霂深说:“你狗嘴里吐出来的那些话,我今天让你一句一句嚼碎了咽下去。”
对面加上余壮壮一共六个人,胜算并不大,要是平时林霂深不会硬碰硬,但看着余壮壮那张欠扁的脸,就不由想起他侮辱林沐羽的那些话,理智这种东西根本不听使唤。
哪怕只是一张照片,那也是林沐羽。而且那张照片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踩泄露出去,林霂深深感愧疚的同时,只想弄死余壮壮。
“你他妈的居然骗我!”余壮壮又啐了一口,“给我上,弄死他!”
地上都是尖锐的金属零件,随便磕在那儿都不好受。对付六个人一开始林霂深还能应付,渐渐体力跟不上,身上挨了好几下。
疼痛激发了怒气,林霂深眼里都是血丝,只知道拼命挥舞手里的“双截棍”,下手也逐渐没了轻重。
姜凌赶到时,林霂深正被人按在地上,零件堆前倒了一个爬不起来,还有两个正准备从地上起来,余壮壮带着一个站在旁边看戏。
林霂深身上好几处血痕,校服上全是血迹,压着他的人还在一拳拳往他脸上揍。
姜凌加大油门冲过去,撞倒一个刚爬起来的,然后下车把车扔在一边,一脚踹开压着林霂深的人,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挡在身后。
林霂深晃了下脑袋,吐掉嘴里的一口血,看清姜凌顿了顿,“你怎么来了?”
“你疯了?”姜凌回头看他,“你不知道这里是余壮壮的地盘。”
“知道。”林霂深擦掉嘴角的血,“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姜凌一到,余壮壮的脸色更难看了,恶狠狠盯着他俩看了会儿,呵了一声,“你俩还真是不离不弃。”
林霂深指着他,“你别他妈废话,继续,今天我不撕烂你那张嘴不算完。”
他们没给林霂深和姜凌继续聊天的机会,一窝蜂围了上来。
姜凌尽量把林霂深护在身后,可没两分钟就招架不住被迫和林霂深分开,分别被三个人围住。
余壮壮邪笑着对被围在中间的姜凌吹口哨,眼神猥琐,“姜凌,虽然你一直都挺多管闲事的,但这么上心我还没见过,怎么,小少爷的屁股好操吗?”
姜凌皱了下眉低头看地,地上散落的零件里有个大号螺帽,他迅速弯腰捡起来套在无名指上,冷声说:“林霂深具体为什么揍你我不清楚,就凭这句话,你今天别想从这里站着出去。”
这种侮辱性的话,听在姜凌耳朵里跟被人喂了屎似的。
林霂深不是余壮壮这种人可以侮辱的。
余壮壮的打手武力值不低,林霂深受了伤,体力也跟不上,很快占了下风。姜凌一边招架余壮壮三人围殴一边往他那边靠,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手上螺丝帽充当的指虎还算有用,余壮壮不要命地扑过来,姜凌一拳打在他胃上,后面挨了一棍子。
这一拳力道不小,加上指虎,余壮壮呕出一口清水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满头大汗再也站不起来。姜凌趁机用肩膀挡住攻击,用相同的方式放倒另一个,短暂陷入一对一的局面。
一个人不足为患,姜凌放倒了他回过身,林霂深也放倒了一个,正和上次余壮壮带去操场的那人纠缠。后面剩下那人从地上捡了一把全是锈的螺丝刀,单手握着朝林霂深冲过去。
姜凌一惊,几个大步跨过去,扯着林霂深肩膀上的衣服把他往自己这边拉。
拿螺丝刀的人没能得逞,还险些扎中同伴。
姜凌正庆幸,身后忽然一阵风刮过,噗的一声,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
林霂深没站稳撞进姜凌怀里,撞击力让姜凌后退,刺进身体的东西扎得更深。
第41章 劫后余生
姜凌闷哼一声,林霂深瞥见一根细长的金属从他锁骨下方穿过,刺透皮肉和衣服,血瞬间浸湿了衣服。
“操!”林霂深迅速转身拉着姜凌的手臂借力,一脚蹬向身后的人。
本该爬不起来的余壮壮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从背后偷袭,被踹倒在地后他看着手上金属划破狰狞的伤口愣了一瞬,随即阴笑起来。
姜凌的伤在肩膀以下靠近腋下,和林霂深纠缠的人可能没看清,以为出了大事转身就跑。拿螺丝刀的那人愣了两秒,也跟着跑了。
林霂深上去补了余壮壮两脚,确定他再也爬不起来才回去看姜凌。
穿透肩膀的是一根很细的自行车车条,可能是废弃车轮上拆下来的不锈钢,表面的漆已经掉了,露出亮色。
“姜凌……。”林霂深紧张得说不清话,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扶他哪里。
姜凌朝他笑了笑,拉住他的手借力在地上慢慢坐下来,“没事。”
剧烈的疼痛让意识模糊,姜凌吸了口气,又抬头重复:“没事。”
林霂深木然地拨着120,结结巴巴说清楚地点之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血一直流,林霂深有种想干呕的冲动,不是恶心,是害怕和紧张引起的生理反应。
姜凌看他紧张得浑身都在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在他下颚刮了一下,“没事,右边,只是穿透了骨头和肉。”
场面混乱,余壮壮瞄得不准,车条穿透肩胛骨,斜着从锁骨下面的软肉穿了出来,没有伤到器官。
要是左边,他再准一点,能瞬间要人命。
林霂深跪在地上,不断深呼吸才缓过劲儿来,倾身搂住姜凌的腰把脸埋进他颈窝里。
“说说为什么这么生气。”姜凌忍着疼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因为失血,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周棋打电话的时候没有细说,只说林霂深因为林沐羽去找余壮壮了。看林霂深这表现,这事儿可能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让他连基本的理智都没了。
林霂深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发现屏幕碎了一个角,好在还能用。
周棋转发过来的截图还在聊天记录里,林霂深点开递给姜凌,“这不是重点,但你先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姜凌只见过林沐羽一次,印象里是个很清纯的小姑娘。在余壮壮的描述里,她俨然是个荡妇,是辆还没成年就被玩烂了的公交车。
余壮壮确实该揍,作为哥哥,谁看到有人这么侮辱自己的妹妹不上火?
“揍得好,但下次别一个人。”姜凌气得咳了一声,把手机递回去望着脸色惨白的林霂深又笑了笑,“你和你爸一点都不像,他应该是个很克制的人。”
“你想错了,他年轻时候是学校一霸。”林霂深忍不住又瞟了一眼插在他锁骨下的车条,发现聊了几句,自己还是没能冷静下来。
余壮壮还躺在地上笑,这会儿功夫,又有两个人爬起来跑了,原地只剩下余壮壮和一个被姜凌揍得实在爬不起来的。
救护车来的很快,疾驰穿过荒芜的老城区进入南城区,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林霂深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盯着沾满血的手,耳边的一切动静都变得很遥远。
老爷子曾经说过:“作为林家的继承人,你要永远保持理智,在危急时候选择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林霂深发现,自己一直没学会。
今天为什么一定要亲手揍余壮壮,姜凌来了为什么还不走?
但凡选对其中一件,姜凌也不会受伤。
后悔晚了,姜凌的伤在远江的医院可能根本恢复不了。
林霂深呆坐半天,拿出手机来回滑了几次才找到脑子里浮现出的人。
言司南在圈子里年龄最大,现在国外攻读研究生,他背后是滨海最大的私立医院,他知道该怎么处理。
语音打过去响了两声言司南就接了,带着笑意叫了声:“小深。”
“南哥,我有事找你。”林霂深起身走到楼梯间,简单说了姜凌的情况,期间好几次没控制住颤音。
“你别急。”言司南说:“这种情况不会危及生命,等他从手术室出来你再联系我,把他的检查结果和医生的诊断结果发给我,我再帮你拿主意。”
“好,谢谢。”林霂深吸了口气,“如果需要转院,你那边能安排吗?”
“能肯定是能,看需不需要。”
有了言司南的保证,林霂深总算冷静下来,挂了语音出去又等了会儿,姜凌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
该做的检查大部分术前就做了,姜凌肩上的车条也取了出来,只是后续治疗很麻烦。
“他的伤在远江也能治,家属要想保证百分百不留后遗症的话,我们建议最好去省级或者更大的医院。”医生把检查结果一股脑递给林霂深,“虽然没伤到内脏,但肩胛骨的伤治疗不得当会影响活动。”
“我知道了。”林霂深接过一摞片子和检查结果,“我安排他转去滨海。”
办手续的间隙把诊疗结果发给言司南,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你让医院的救护车和医护送你们去机场,我派仁济的飞机去接。”
“好,谢谢南哥。”林霂深再次松了口气,“我们大概三个小时到长阳机场。”
从滨海到长阳三个小时的飞机,从远江开车过去正好。
医生给姜凌做好措施,半个小时后,救护车从医院出发赶往长阳机场。路上林霂深想了想,给老爷子打电话说有事回滨海一趟,老爷子也没多问。
被抬上救护车姜凌麻醉刚醒,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林霂深直接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姜凌确实没力气,轻轻叹了一声没再问。
麻醉失效之后医生又给了止疼针,上飞机前姜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言司南在国外,来的是仁济的副院长,之前老爷子还在滨海的时候林霂深见过几次。
寒暄之后院长检查了姜凌的状况,拍拍林霂深的肩说:“别担心,我保证他不会留后遗症。”
天黑时候,姜凌再次从仁济的手术室出来,医院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副院长把林霂深叫到外面,递给他一摞诊疗结果,“他运气不错,车条擦着肩胛骨穿过,造成肩胛骨边缘骨折,伤到了血管,但没有肺部损伤,积极治疗很快就能痊愈,后期配合康复治疗,留后遗症的可能性很小。”
“谢谢。”林霂深捏着诊疗结果,心总算落了地,整个人有些发虚。
姜凌还没醒,林霂深下楼买了些必需品,回来的时候医生正在和姜凌对话,确定他麻醉过后意识没问题。
他边回答问题边往门口看了一眼,看到林霂深隔着氧气罩笑了笑,手指在被子上曲了一下。
医院派了护士全程陪护,根本没有林霂深插手的地儿,只好放下东西拉了个椅子在床边坐着,看姜凌在床上皱眉。
新环境似乎让他有些紧张,护士给他擦身上的血他绷直双腿,好几次求救般看向林霂深。
难得见这样的姜凌,林霂深笑着在旁边看戏,全然没打算管。
在床上躺到快十一点,所有生命体征稳定,麻醉失效开始上止疼泵,姜凌解脱了氧气罩的束缚,声音嘶哑虚弱地埋怨林霂深,“你太不讲道义了。”
“小美女照顾你你还不愿意。”林霂深俯身看他,手指在他脸颊上碰了碰,又低头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劫后余生的感觉在这一刻无限放大,林霂深亲完贴着他的脸颊,轻声说:“吓死我了。”
“我也没想到他还能站起来。”姜凌说:“我那一拳用了十成力,手上还有东西。”
“他皮厚。”林霂深又贴了一下,坐在床边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不关你的事,余壮壮迟早会对付我,早晚罢了。那些聊天记录,谁看了都压不住火。”
“余壮壮那边牵扯了林家在商场上的对手,我会处理,你先好好养伤。”
“你把我带到滨海,和家里怎么交代”
“我明天会处理好。”林霂深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你放心,仁济这边嘴很严。”
“那就好,和家里能不提不要提我的事儿。”
林霂深一顿,心情顿时不好了,“姜凌,你想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想好?”
姜凌确实没想好,但不想在刚经历那么大起伏的时候和林霂深谈这些,略微摇了摇头说:“你高中都还没毕业,和家里谈这些事太早了。林霂深,我们一步步慢慢来行不行?”
答应过不逼他,林霂深叹了口气只好点头。
第42章 我不是你生的对吗
姜凌至少要住两周院,两人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林霂深叫了外卖喂他喝了点稀粥,趁他睡着打车回了趟家。
林沐羽他们都不在,家里只有安苼带着林思峥,林霂深到家的时候林思峥已经睡了,安苼在一楼客厅喝燕窝。
林霂深和她们一直不太亲近,平时安苼带着林思峥住在隔了一个花园的小别墅,除去吃饭很少见得到。
“二婶。”林霂深点头打了招呼,没等她回答穿过客厅上了楼。
安苼在后面嗯了一声,也没抬头,继续自顾喝燕窝。
收拾好东西洗了个澡,再下楼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林霂深也没在意,打车回了医院。
回到医院姜凌还没醒,林霂深走到床边盯着他的睡脸,发现姜凌睫毛很长,还密。
喜欢上一个人,会觉得他哪里都顺眼。
他脸上还有淤青,林霂深低头在淤青的地方轻轻一吻,小声说:“我会等你。”
他没想好没关系,可以慢慢等,只要他还在。
第二天一早姜凌有很多检查要做,林霂深依然插不上手,掐着老爷子起床的点给他打电话,解释昨天的事。
打电话之前把截图发给了明叔,电话接通老爷子语气里明显带着怒意,问林霂深,“你说的急事就是这个?”
“是,余壮壮这么说林沐羽,我一时没忍住。”林霂深简单复述了事情的经过,只是偷换概念,把姜凌来帮忙说成了他刚好在附近送外卖。
“他现在在仁济?”
“嗯,伤得有些重,怕远江的医院留下后遗症,昨天言司南安排人把他接过来了。”
“好好照顾他,你的事回头再说。”
冲动行事,这一顿训躲不过,林霂深规规矩矩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又给周棋发了条微信道谢,并且让他不要说给姜凌打过电话的事。
周棋爽快答应下来,识趣地没再继续追问。
晚上江舒染打电话查岗,林霂深把和老爷子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林铖在旁边听完小声说了句:“先挂电话。”
他应该是在看聊天截图,果然过了几分钟,江舒染发了条消息过来:这事儿我和你爸爸会处理。
这件事有他们出手,林霂深也就不管了,在医院安心当陪护。
骨头的伤好得慢,姜凌卧床三天才勉强能坐起来,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
老爷子和林铖夫妇出手,余家没有生机可言。短短一个周,林霂深就从周棋嘴里得到消息,余家投资的工厂被收购了,名下房产正在被拍卖。
那天之后余壮壮删了微信,林霂深得到消息给他发了条短信:好戏刚刚开始。
余壮壮没吱声,林霂深也没空管他。
姜凌能下地之后每天要扶着他在病房和楼下散步,林霂深不想再看护士小姐姐对着他一脸花痴,每天美滋滋揽着腰把人扶下楼,走一段一起坐在树下晒太阳。
滨海是个雨城,见阳光的时候很少,这周居然都是晴天。
坐在树下仰头看着树荫洒下的阳光,林霂深问姜凌:“在滨海待了一个周,怎么样?”
“挺好的。”姜凌抬手遮住洒在脸上的阳光,“原以为海边的空气会很潮湿,滨海还挺好的。”
“滨海临海的面积很小,经常下雨但都下不长,也不大,空气里的水汽刚好够植物生长。”
“远江不常下雨,进入雨季就会一直下,前久那样的大雨不算什么,有一年连下一个周暴雨,七中那一片地势不算低的地方都淹了,我们每天上学都蹚水。”
这几天和姜凌的气氛很好,有时候聊天能聊一两个小时,说说远江,说说滨海,说说他和赵恺小时候的事。偶尔的身体接触,姜凌也不反感。
林霂深觉得这样的气氛很好,就像在谈恋爱,也算是因祸得福。
远处有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扶着穿病号服的男朋友正在散步,男生看向她的时候总是一脸宠溺,不时揉揉她的头发,小姑娘不时抬头在男生嘴角偷一个吻。
和姜凌也许永远无法这样并肩行于阳光下,林霂深还是期望有一天也可以这么放肆。
“姜凌。”林霂深握住姜凌搭在椅子上的手,“到滨海来吧,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姜凌手指动了一下,看着前面散步的情侣没说话。
姜明鞍这段时间一直躲着,于初也不接电话,那张领养收据的事,还没找到机会问。
很多事没解决,姜凌很清楚自己无法完全摆脱过去。
他没回答,林霂深轻轻叹了一声,握紧他的手。
“对不起。”姜凌把手抽出来,“林霂深,我承认我对你动心。可我不确定我能不能义无反顾,也不确定我们有没有将来,我很怕做虚无缥缈的事。”
林霂深心里一疼,觉得空气有些湿热。
只是一句动心了,好像等了很久,林霂深很怕姜凌嘴里的不确定。
“不急,慢慢来吧。”林霂深笑了笑,“回去吧,到换药时间了。”
姜护士给姜凌换药,林霂深收到赵恺的消息,问姜凌好些没,林霂深正和他发消息,一个穿着西裤白衬衫的男人推门进来,看到林霂深点头笑了一下。
林霂深很惊讶,收起手机笑着站起来上前和他互相拥抱,“南哥,你回来了?”
“这不是你有事吗,我交了论文就赶回来了,你朋友怎么样?”言司南抱完看向床上的姜凌,眼里带着审视和凉意。
林霂深那天在电话里的语气,言司南一直记得清清楚楚,那不是担心朋友的语气。
姜凌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不舒服,移开目光看向了窗外。
“好多了。”林霂深说:“这是姜凌,我在远江认识的朋友。这是言司南,和我们家是世交,仁济就是他们家的。”
“你好。”言司南顿了几秒,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好。”姜凌也回了一声,看言司南的手还搭在林霂深肩上,心里翻出一股酸意。
言司南给人的感觉,像是领地被入侵。
林霂深似乎和圈子里那些二世祖关系都不好,和这个言司南还不错,可以说得上是亲密,对他和颜悦色彬彬有礼。
“出去聊吧。”言司南说:“和你说一下后续治疗方案。”
林霂深跟着出去,姜凌低下头盯着手指,背后的伤口烧得慌。
护士换完药离开,姜凌也下了床,走出房门打量走廊两端,没看到林霂深。
他们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姜凌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或许是因为他们的亲密,或许是言司南那让人不舒服的眼神。
这段时间心情一直很复杂,看到言司南之后,又多了别的情绪。
每每接触林霂深的生活,心里的退缩就多一分。
他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自己能给他什么,能给的不过是事情败露之后和家里的争端。
这个问题从答应他会认真想想开始姜凌一直在思考,却始终没有答案,反而只会觉得当时答应得太过冲动。
林霂深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来,看姜凌坐在床边发呆,上前悄无声息在他旁边坐下,“沉思什么呢?”
姜凌猛然回过神,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你们聊完了?”
“嗯,后续的治疗不复杂,我先和南哥出去吃个饭,等会儿护士会给你送吃的过来。”
“好。”姜凌嘴上答应,脑子里全是他要和言司南出去吃饭。
这顿饭吃了很久,姜凌坐立难安,跟个疯子似的兀自想这顿饭的气氛该有多融洽。
久别重逢,关系亲密的两个人,肯定有说有笑。
嫉妒在心里疯涨,却什么也做不了。
姜凌觉得自己是个矛盾综合体,既不敢答应和林霂深谈恋爱,又暗自吃醋。
烦躁让背后的伤开始疼,姜凌靠着枕头叹了一声揉着眉心,找不到解脱的办法。
门被推开,姜凌以为是护士,听见响声睁开眼却看见于初站在门口。
心里一惊,于初已经关上门走了进来,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恶狠狠盯着姜凌。
“你来干什么?”姜凌坐起来
“我儿子受伤了,我来看看有问题吗?”于初冷笑一声:“姜凌,你是不是怕见我?”
“怕?”姜凌掀开被子下床,“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于初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尴尬,“我手机丢了。”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姜凌忽然想到,来这里除了林霂深和赵恺,谁也不知道。
“你别管。”于初往前走了一步,仰头咬了下嘴唇,“姜凌,你给我拿点儿钱,我需要钱。”
姜凌笑起来,低头看着于初想看看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这时候还好意思要钱,“于初,你以什么身份向我要钱?”
“我是你妈!”于初说:“你是我儿子,我问你要钱怎么了?”
“我是你儿子吗?”姜凌转身从柜子上拿起手机,找出那张收据的照片,“于初,你告诉我,我是你儿子吗?”
于初显然没想到姜凌会看到这张收据,脸色瞬间煞白,眼神惊慌,“你……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最近天天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问你,我是不是你们买来的这个婴儿,我不是你生的,对吗?”
于初彻底慌了,一把扯住姜凌的手腕把手机抢过来砸在地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是我生的!”
“事到如今你还要撒谎,怎么,只要我还是你儿子,你就能堂而皇之问我要钱?”姜凌推开她,转身想去按铃。
既然不说算了,没必要在医院纠缠,等出了院再问。
于初看他要叫医生,越发慌起来,拖住他病号服的衣摆,硬生生扯得姜凌后退了一步。
“姜凌,你是我儿子,你真的是我儿子。”于初死死掐着他的手腕,“你们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每个月只给我三四千的工资,我都快饿死了。求你了,我真的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