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厉害。”谢星澜配合鼓掌。
夏衾又不知道干什么,低下头在身上一阵乱摸。
“你找什么?”谢星澜现在是有点儿害怕了。
喝醉了的夏衾同学,简直是一个完全无法预测的可怕的灾难。
“找手机。”夏衾在外套口袋里翻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努力的分辨屏幕,摁了好几次都没摁开锁屏。
“要干什么啊你。”谢星澜语气无奈。
“拍照。”夏衾:“记录下我胜利的一瞬间。”
谢星澜真是服了他这胜负欲了。
他开口时不自觉带着一点儿哄人的意思:“夏老师,您在文化课成绩上,已经把区区小谢吊着打,压着打,来回的碾压了。”
“拍照,我要拍照。快点儿。”
夏衾的性格本来就有点我行我素,喝多了之后更是任性。
他捧着手机解锁了半天都失败了,一时间非常生气:“谢星澜,我手机密码是多少?”
谢星澜:“……”这问题多冒昧啊。
“你觉得应该是多少?”谢星澜不由的反问道。
夏衾仰着头看他,仔细思考了几秒,懵懵道:“不会是我的生日吧?”
“好聪明啊,夏老师。那么问题又来了。”谢星澜很有耐心的问:“你的生日是多少呢?”
“6月21日。”夏衾有问必答。
“零几年?”
“……05。”
谢星澜挑眉:“比我小啊夏老师,叫哥哥。”
夏衾眼神涣散的看了他好几秒,然后开口:“哥……哥呜恩滚。”
虽然喝多了,但是这点儿便宜是占不到的。
谢星澜不知道被他这个回答戳中了什么笑点,笑得肩膀都发抖。
输入锁屏密码解锁之后,夏衾终于得偿所愿的记录下了自己辉煌的时刻。
拍完了,夏衾还放在手机相册里面欣赏了一会儿。
谢星澜在他翻相册的时候,眼疾手快的发现了几张熟悉的照片。
他握住夏衾的手腕,指着相册问:“怎么回事儿啊,夏衾同学。偷拍我呢?”
“谁偷拍你?”夏衾脑袋冒出一个问号。
谢星澜微微抬下巴,划过一张照片。
正好是运动会的时候,他跑三千米,夏衾站在观众席的时候拍的一张。
他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脑抽了一样。
拿出手机留下了这个瞬间。
“这大帅比谁啊?”谢星澜明知故问。
“什么大帅比?”夏衾开口,十分无辜的眨眼:“没看到。有个傻逼好像在终点线,你看到了吗?”
谢星澜:“……”
夏衾强调:“而且这不是偷拍。这是光明正大拍的,我还把你拍的这么帅。”
夏衾忽然理直气壮起来,冷冷道:“你要说谢谢我。”
“谢谢夏老师。”谢星澜不跟醉鬼计较,声音懒洋洋地。
“夏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谢星澜又举手。
“你说。”
“我能不能跟你合照一张?”
“为什么?”
“想让你也在你的手机里,留下一张帅照。”谢星澜说得一本正经。
夏衾脑子反应了好一会儿,没想明白其中的逻辑。
林思则他们的游戏已经改成了唱歌,一首歌结束,刚好就看到谢星澜举手机。
“爹!您要拍照吗!”这人喝多了之后,今天一直很亢奋。
话筒一扔,他就直接挤过来了:“我说你们两口子别太过分了,哪有拍照不带小孩的!我们这个萍水相逢的一家三口也不容易,我的意思是谢总,加我一个行吗?”
“行啊。”谢星澜倒是好说话:“你问问你妈。”
“你现在已经彻底变成妻管严了,爸爸。”林思则沉浸在这个一家三口的人设中:“你的家庭地位简直是逐渐低下!”
“……谁?”夏衾反应迟钝:“拍啊。但是我要当最好看的,你要把我拍好看。”
“不用。你本来就最好看。”谢星澜嘴快,说出来都没反应自己说了什么,回过神才接了一句:“怎么拍应该都,挺好看的?”
“来来来来合照!!”林思则得到夏衾的同意之后,瞬间吆喝起来。
生日宴的氛围很好,一听寿星呼唤,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挤到了这张小小的沙发上。
大家都喝了点儿酒,现在玩嗨了也是跟对方毫不客气,一个个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王冬你起开!你屁股占一半位置了都!”
“我操谁踩我脚了,等等我的脸没有挤到镜头里——”
“过去点儿过去点儿,再给我让让!里面还能不能再去点儿了……”
“挤不下啦,再挤就要挤扁了!”
大家为了抢这个合照的C位,真是费尽心思。
手机是谢星澜拿着的,于是现场的所有人以他和夏衾为中心,挤成了一个不规矩的圆。
“要实在不行……莎莎坐我腿上,班长坐老林腿上。”陈文欣开口了,先努力的铺垫了好几对,语气才逐渐兴奋的继续,图穷匕见:“然后夏衾坐谢哥腿上吧,可以吗,这样就都能入镜了。”
陈文欣的提议合情合理,在座的一堆人都醉的差不多,因此没人觉得奇怪。
一听能全部入镜,纷纷行动,首当其冲的就是林思则,直接把邱平一抱就抱腿上了,还很欠兮兮的开口:“班长你好轻哦。”
邱平脸皮薄,“受不了你了老林,你能不能正常点儿。我不想加入你跟王冬的play,放过我!”
夏衾迷糊的看过去,见所有人都已经听从安排摆好了姿势。
想到一会儿要拍合照,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手脚并用的往谢星澜腿上爬。
“哎,夏老师,使不得使不得。”
谢星澜心脏“砰”的一下炸开,又飞快的加速。
我操,玩儿他呢。
今天的心律怎么回事。
“怎么?”夏衾皱着眉思考了会儿,懂了,“那你坐我腿上,别墨迹。”
夏衾现在这个姿势,其实有点离他太近了。
被外面那群酒疯子挤来挤去,已经彻底被挤到了谢星澜怀里。
和他说话的时候,这小祖宗就不得不抬起头。
喝了酒的眼神发懵,却格外的清亮。
谢星澜垂眸看了会儿,无奈的闭了闭眼,然后睁开。
“先说好,你明早酒醒的时候,不能杀了我。”
“我杀了你干什么。”夏衾觉得自己的思路非常清晰:“杀人犯法。”
“行。”
谢星澜哂笑了声。
夏衾要是清醒,就可以听得出来。
谢星澜平时对外的形象都挺散漫的,没什么攻击性。
这一声。
笑得其实挺浑。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就觉得自己腰被人搂住了。
“搂”这个字用的还有点不对,感觉是直接被箍住了,劲儿大的不行。
以至于夏衾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单手抱了起来。
下一秒,就猝不及防的跌入了一个有点儿滚烫的怀抱。
少年人的骨架已经长开了,肩宽胸阔的,隐隐具备着成年男性的侵略感。
夏衾没坐好靠上去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仿佛整个人都要被罩住了。滚烫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气息滚过耳后的肌肤,存在感极强。
“啊——!”
谢星澜愣了下:“你叫的?”
夏衾:“?”
“对不起。”陈文欣捂着嘴,举手:“是我叫的。”
谢星澜:……?
夏衾调整好坐姿,因为人人都是这样叠叠乐,所以他俩在中间,竟然也不显得很突兀。
谢星澜手长,手机被他举得很高。
一只手放在夏衾的腰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夏老师,来个大帅比专属姿势,给我也比个耶。”
“不要。”夏老师丑拒这种弱智拍照姿势。
“就一个,就一个。”谢星澜用腿颠他。
“你别——!”夏衾差点儿爆粗口。
“放心,抱着呢,摔不了。比一个比一个。”谢星澜挑眉,混不吝的样子,夏衾被他颠的受不了,索性放弃。
“你给我等着。”
他勉为其难的举起手,比了个“耶”,放在谢星澜的脸颊边上。
林思则他们有样学样,反正也想不出什么新鲜的动作。
“咔嚓”一声,闪光灯亮起。
包厢里,响起了经典的拍照的口号声。
“茄子——”
以及口号声中很突兀的某人,语气散漫:“夏衾——”
夏衾:“?”
夏衾嘟囔:“为什么你是喊我的名字?”
某人又说:“你不觉得‘衾’字念出来是微笑的表情吗。”
夏衾:??
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大合照时间结束之后,就剩下切蛋糕和吹蜡烛了。
吹蜡烛时,夏衾还能勉强维持清醒的状态,到了切蛋糕,这小趴菜就已经彻底横尸在谢星澜身上。
这少爷睡着了也知道找好地方睡。
沙发哪有人肉垫子舒服?
一行人一直玩到了晚上十二点半,才慢慢地都有点困意了。
主要是再喝下去已经不行了。
还好这波人基本都是住校生,可以一起打车回去。
西城的治安也是出了名的好,大晚上都灯火通明。二中又处于市中心的位置,回学校的路上不太会遇到危险。
一群喝多的人里面,也有没喝酒的。
三三俩俩的结伴离开之后,就剩下林思则和王冬还在等谢星澜。
这里面只有夏衾不是住校生。
十五分钟前,谢星澜就已经用他手机给司机小刘打过电话。林思则一听夏衾竟然还有专门的私人司机,顿时肃然起敬。
十五分钟之后,劳斯莱斯就到了。
小刘开门下车,首先看见了夏衾,连忙道:“二少。”
我去,豪门阔少!
林思则在内心震撼了一秒。
虽然之前在夏衾转校第一天的时候,就在告白墙上刷到过他家开劳斯莱斯送他。
但是这种千万级别的豪车出现在眼前,带来的视觉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
王冬和林思则眼睛都看直了。
谢星澜的反应倒是平平。
林思则这才想起来。
他谢哥家里好像,高低也是个豪门来着?
平时在学校里,大家都穿着校服看不出来。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阶级的鸿沟展现的格外明显。
小刘一看夏衾醉成这个样子,两眼一黑。
他小跑过来,开口道:“你们是二少的同学吧,今天辛苦了。我现在就带他回家。”
谢星澜点点头,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挂件:“夏老师,醒醒。回家了。”
“什么?”夏衾仿佛睡了一觉起来,两眼贼迷茫。
“你家司机来接你了。”
谢星澜把夏衾交给小刘师傅。
谁知道松手的一瞬间,夏衾忽然清醒了一样,猛地抱住了谢星澜。
谢星澜愣了一下,语气不由放轻了一瞬:“干嘛呢?”
夏衾抱的很紧,觉得自己差不多很安全的时候,才警惕道:“我不走。”
谢星澜又是一愣:“为什么?”
夏衾想了想,沉默了会儿,开口时声音很闷:“太开心了。回家会难过。”
明天真的,你最好是不要想起来今晚发生的一切。
不然我真的会被你杀掉的。
谢星澜为自己年轻的生命惋惜了一秒。
“你这是分离焦虑症啊,夏老师。”
“什么意思?”
“就是和朋友在一起玩儿的太开心了,就舍不得分开,懂吗?”谢星澜还有心情给他科普:“正常,毕竟像我这种风趣幽默又会玩儿的朋友属实不多,舍不得离开我多正常啊。听话,赶紧回家休息。”
夏衾盯着他看了会儿,说:“我不懂。”
他补充,语气坚定:“强者是不需要朋友的。”
谢星澜有点儿哭笑不得。
正想说什么。
小祖宗似乎在理解“分离焦虑症”这个东西。
夏衾不自觉抓着他的袖子,攥紧了一点儿。
说出来的话让人心里一跳,喃喃自语似的:“……我不想跟你分开。”
林思则心里“我操”一声,拉着王冬直接打车光速逃离现场。
王冬酒都要被吓醒了:“你干啥?”
“我救你一命,你好好感谢我吧。再听下去明天我们俩就没法儿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王冬:“?”
诺大的商场大门口。
像是只剩下这两个男生了一样。
早秋的晚风轻轻地吹过。
谢星澜才如梦惊醒一般。
他这会是真有点儿无可奈何了。
“夏衾。我们明天早上就能见面的。”
“你这样。”
谢星澜叹了口气,低声道:“一会儿我也要走不了了。”
“我们奔向操场去,一起练身体……”
“欢乐伴着我,欢乐伴着你,阳光体育使我们幸福又欢喜……”
周一早上六点,男生宿舍的哨声准时响起。
和哨声一起响起的,还有二中的特色叫早铃。
今年新学期初,老何不知道怎么想的,觉得二中学生的早操出勤率太低了。
为了监督众人的早起工作,不仅在操场上设置了签到处——七点钟之前必须把自己的名字在签到处勾掉,少一次就记一次迟到。
还丧心病狂的在每一个宿舍里面都装上了一个喇叭。
六点整,准时放歌。
立志于把所有人的灵魂都唤醒。
听到这个熟悉的铃声。
林思则觉得自己不仅仅是被唤醒了灵魂,他妈的前世的记忆都要被唤醒了。
1807宿舍是典型的四人床位。
不过只有三个人住在宿舍里。
林思则住在上铺,隔壁是王冬,下铺就是谢星澜。
顶着官博歌声强行睡了几十秒之后,林思则终于受不了了。
“草。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把这个破喇叭给拆了!”
他昨晚喝了酒,称得上是宿醉。
隔壁铺的王冬也被吵醒了,和他一样宿醉。
两个人互相看了眼,都跟看见鬼似的,胃里还翻涌着酒味儿。
一时间,冒出了同一个想法:这辈子再也不要喝酒了。
林思则抓了把头发,开始例行的清晨吟唱——主要是夸一夸他爹。
“有时候我就不得不佩服谢总了,这破广播不管多吵,我爹都能睡得跟晕过去一样。这睡眠质量真是——”
林思则一边说一边往下铺爬。
不出所料的话,谢星澜必然是在睡觉的。
这人睡觉时真的有点儿东西的,有点儿睡神在世的意思了。
人家以为他白天上课睡觉是晚上出去做贼。
其实不是的,他晚上也睡觉,就是单纯的爱睡觉。
结果林思则跳下床,空荡荡。
“我操,我爹呢?”
“咔哒”,门被打开。
谢星澜校服穿得齐整,出现在门口:“叫魂呢。吵死了。”
“我操。”林思则吓了一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谢哥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有事儿。”谢星澜看起来已经出过去过一趟了。
要知道现在才六点零五分,他起这么早干什么?
林思则一肚子问号,端着自己的脸盆去刷牙。
一瞥眼,视线落在谢星澜的书桌上。桌子上是个白色塑料袋,定睛一看,里面是几盒解酒药。
林思则眼前一亮:“妈呀,爸爸,你对我真好!太贴心了,谢谢您的解酒药!”
他正觉得胃里难受呢,扑过去想要把解酒药占为己有。
谢星澜比他快一秒,冷漠无情的把塑料袋一抓,拿走了。
林思则扑了个空:“?”
谢星澜懒洋洋道:“谁跟你说是买给你的?”
林思则有那么一秒的犹豫,然后开口:“我大胆猜测,更大胆求证一下。谢哥,这是买给衾总的吗?”
谢星澜挑眉。
“好的谢哥,明白了谢哥,我懂了谢哥。”林思则光速认怂:“这不是我能够染指的东西。”
谢星澜被他这么一弄,不由觉得好笑。
扔了他一盒:“滚啊你。”
林思则接过药,他就知道谢星澜这人其实挺仗义的。
虽然有时候大家觉得他挺可怕的,但他对朋友确实没话说。
“对了谢老板,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林思则进去刷牙的时候,才想起问这一句。
他探了半个身体出来,宿舍里已经只剩下王冬了。
“走这么早去上课?真害怕明年在清华招生办的名单里看到谢老板。”
林思则嘟嘟囔囔了一会儿。
可能是洗了把脸,脑子清醒了,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不对啊。谢老板的黑眼圈怎么那么重?”
“草。他不会压根没早起,是昨晚上一晚没睡吧。”
谢星澜一晚上睡没睡,夏衾不知道。
他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干脆直接睡到自己去世。
脑海中,一些碎片一样的记忆浮现出来。
夏衾面无表情的在床上躺着,思考着杀完人在自杀的话会不会减少丢人的程度。
手机嗡嗡的震动。
他打开一看,是闫曼发的消息。
[衾哥你怎么了!!!]
[你一晚上没回我消息!!我给你打电话也没接!!你人呢!!]
[我草你这样真让人害怕!!!]
[未接通话]
[未接通话]
夏衾抓了把头发,回复道:
[别问]
[问就是死了:)]
社死的死。
闫曼那头秒回:[?]
这少爷怎么一大早情绪就这么丧?
夏衾回复完消息之后又把自己砸在床上,紧接着抱着被子在床上猛地滚了好几圈。
然后蒙着脑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叫完之后。
还是要面对现实。
他气压很低,心情不是很好的起床了。
本来想跟老赵请个假的。
但是第一,这少爷发现自己没有加老赵的微信。
第二,今天的物理课有新的内容要学,请一天假实在不划算。
比起丢人,他觉得少学一节课。
在考试的时候就要丢掉的那几分,好像更让人不爽一点。
夏衾醒得早,到学校也早。
六点十五分就到班级了,这时候大部分的住校生都还在食堂吃早饭。
教室空荡荡的,没多少人。
他站在后门犹豫了片刻,想起昨晚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丢人的感觉渐渐地打败了对知识的渴望,夏衾看了眼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心想,要不然干脆还是去跟老赵请一天假好了。
他的想法一冒出来,就被人扼杀了。
“衾总!”林思则在教室里看到他,挥舞手打招呼。
谢星澜原本趴在桌上睡觉,听到他的名字,也转过头。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夏衾这一刻拔腿想跑的心情愈发的严重。
问题不大,一会儿假装断片。
等下先观察一下谢星澜,如果对方嘲笑他,他就直接开揍。
打定主意的夏老师神色如常的走到自己座位上。
拉开椅子,坐下。
谢星澜还在看他。
夏衾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放桌上,平静的问:“看我干什么?”
“夏老师,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夏衾不动声色的想。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演技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哦对了。昨晚喝太多了,我——”
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你最好也给我把该忘得全都忘干净,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哥们为了治你的分离焦虑症,今天早上五点半就坐在教室里等你。”谢星澜慢悠悠的控诉:“同桌,你,没有,心。”
“冷酷。”
“翻脸不认人。”
“说好的舍不得我呢。”
怨气非常强。
夏衾:“……”
他猛地捂住谢星澜的嘴:“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儿。”
“我要是小点儿声,我看有些人好像准备装失忆蒙混过关啊?”
“谁要装失忆了?”夏衾狡辩,最后开口:“哎呀你烦死了。我没忘。”
他昨晚上算是把十七年的脸攒在一起丢干净了。
这会儿有些绝望的捂着脸,破罐子破摔道:“你要是想嘲笑的话就笑吧。”
当然,真的敢笑就把你揍得满地乱爬:)
夏衾等了一会儿。
想象中谢星澜幸灾乐祸的声音没出现。
这不符合他这个乐子人一贯的德行,要是昨晚丢人的换成别人,这大爷的嘲笑声都要掀翻天花板。
半晌,他才听到谢星澜无奈的声音。
“不笑你。我哪儿敢啊,祖宗。”谢星澜把解酒药递给他:“头晕不晕?”
夏衾一愣,下意识道:“还好。”
“先吃药。”谢星澜:“早饭吃了没。”
“……没。”
“吃个奶黄包再吃药。”谢星澜早餐也买好了,忽然挑眉:“要是觉得丢人,可以再少吃半个。”
你他妈。
原来他上次知道自己少吃半个奶黄包的含义吗。
吃人嘴短。
甜丝丝的包子咽下去,夏衾原本还有个把谢星澜揍到失去昨晚记忆瞬间失智的Plan(B)计划暂时搁置。
王冬推门进来看到谢星澜桌上还剩一个奶黄包,恶狗扑食一般:“谢总,我能不能——”
“不,你不能!”林思则眼疾手快抓住他,把王冬往自己座位一塞:“吃你的大馒头去。哎,冬儿,有时候真羡慕你的单纯。但你要记住,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事不过三,明白吗?”
一点儿也没听明白。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七班陆陆续续的开始有学生进来。
安静的氛围也被打破,像一碗白开水被慢慢煮沸。
热热闹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放在以前,夏衾其实挺讨厌这种热闹的。
但不知为何,置身在热闹之中的时候,他并不反感。
其实往深了想一点就能想明白。
他不讨厌热闹。
只是讨厌这些热闹和自己无关。
昨晚林思则的生日宴会几乎邀请了半个班的同学。
所以今天早自习的热门话题果然围绕这个展开。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兴奋讨论。
到兴头上,看见窗外暂时还没有巡逻老师来检查纪律。
有人已经掏出手机来回味:
“哎哟我的妈呀,班长,看不出来你的内心如此狂野,再脱点儿我这照片就要打码了!”
“那是玩游戏输了好吗,我喝多了,我靠,太丢人了!”邱平则是红着脸。
“笑死我了你看林思则,妈呀脸跟猴子屁股似的!”
“老天爷,为什么把我拍得这么丑啊!我的脑门为什么这么秃——”
“太丢人了,我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不是,为什么只有谢哥和衾总的照片没有崩坏啊!他俩是给苹果后置充钱了吗?”
“我不想看了我觉得我又要吐了,真不喝了……”
夏衾虽然没参与讨论,但是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被摊开的手机屏幕。
果然大家喝醉了之后,什么奇形怪状的姿势都有。
而且互相diss,没有半点儿包袱。
在这样的氛围中,夏衾忽然也不觉得丢人了。
一个人丢人是挺尴尬的。
但是一群人一起丢脸,感觉,还挺有意思?
非常新奇的体验。
那几张喝醉了之后存在手机相册里的照片。
原本,小少爷是打算毁尸灭迹的。
可是翻出来看了两眼。
夏衾最后还是把他放到了个人收藏里面。
集体大合照有一张。
还有一张是他跟谢星澜两个人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发了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和傻逼。]
想了想又删掉了“傻逼”两个字。
和——句号。
之后的几天,都没什么大事。
夏衾就进入了按部就班的上学生活。
只是比起以前,他觉得现在这个学上的有意思点儿。
至少每天看班里那几个傻逼打打闹闹非常好笑。
十一月悄悄的过去了一半
在月底的时候,学得暗无天日的二中同学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周三上午,老赵在班会课上宣布了秋游的时间,定在了下周五。
一时间全班都沸腾了。
夏衾有些诧异:“我们还有秋游的吗?”
“有啊!”林思则一下课就来找谢星澜玩。
期末考快到了,他爹天天被学神压着学到凌晨两点,一对一帮扶计划被发挥到了极致。
在宿舍里半夜都能听到野爹野妈在哪儿打电话,还以为通话内容多暧昧呢。仔细一听夏衾冷冰冰的声音从谢星澜微信里传出来:“这道题我已经讲了三遍了,为什么还会错?你蠢吗。”
……真尼玛恐怖。
所以谢星澜基本一下课就趴桌上睡觉了。
雷打不动,争分夺秒,仿佛晚上被什么小妖精榨干了精气。
林思则看他又没醒,转而看向夏衾。
一学期都快走到尾了,可喜可贺,冰山美人终于能和他们聊上几句了。
“其实说秋游,有点儿类似社会实践吧,反正回来得写八百字作文。”林思则道:“不过老何这回有点东西,终于不是去参观植物园了。”
“去哪儿?”
“西城乐园!离我们学校就三十分钟,以前没什么好玩的,但是今年有个蹦极的游乐项目,我草,想想就觉得刺激!”
夏衾对高空挑战的项目一般。
林思则见他对秋游的兴趣不大,转而去找其他人讨论去了。
这人的兴奋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晚自习。
夏衾被林思则的噪音攻击烦的受不了了,踹了脚谢星澜:“管管你儿子。”
谢星澜醒了有一会儿了,正做着题,愁找不到什么话题骚扰夏衾,闻言挑眉:“不能啊,同桌。孩子的教育你不能指望爸爸一个人是吧。孩子妈,你也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