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和一心向往回归灵素师世界的秦许不同，郑芸对普通人的身份认同感远高于灵素师这个身份。
郑芸总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卑鄙的人，是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算计一切，让人不寒而栗的存在，所以估计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很多时候的一些行为，都是在下意识地遏制灵素师，改变普通人的地位待遇。
这是她的父母留下来的礼物。
祁灵玉看穿了这些，不过他没有任何异议。
他从那个人人平等的时代走来，本来就不觉得普通人上桌是什么大问题，再就是普通人研发的新型掌机光脑，是打破任务手环垄断的好东西，他们的合作百利而无一害，自然就更没必要反对了。
至于祁灵云……也不知道是真的看出来了，还是就是直觉作祟，故意说那些话吓唬秦许，又或者两者都有。
祁灵玉看了一眼被良心拷问恨不得晚上睡觉都得给自己两大耳刮子的秦许，又看了看自家埋头窃笑的粉毛小混蛋，决定放弃思考，他默默收回了视线。
祁灵云吓唬人归吓唬人，话却是没有说错，祁灵玉现在不用魔方确实是有这个顾虑在的。
祁灵玉两辈子加起来砍的人只多不少，好人坏人被算计者被操控者……数不胜数，但他又不是虐杀癖，要是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会儿一心只想和这个垃圾世界同归于尽也就罢了，现在他精神稳定，只针对世界本源，没必要在明知道魔方利弊的情况下，还非得拖着一区域的人下水。
不过这魔方还是要用的，而且宜早不宜迟。
很快，到了晚饭时分，平时总是各自忙碌聚不齐的众人非常默契的一起来到了餐厅。在吃完饭后，有人过来快速的撤走碗碟打扫桌面，将会议需要用到的一应设备都启动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餐厅的布局，餐厅的面积不小，有好几张不同的桌子，因为大家的时间和习惯不一样，平时都是三三两两用小桌子。
比如说祁灵云就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典范，除了拉着他哥吃一日三餐外，还经常溜到厨房各种加餐，平均每天吃六顿；秦许则保留着在大世家里养出的喝下午茶习惯；祁灵阳玩心大又很容易沉迷某件事，自制力差，要么一饿饿一天，要么暴饮暴食；负三点保留了杀手的特性经常神出鬼没，很难捕捉到他吃饭的习惯；而郑芸、祁灵昭和林盛予这三个人，是组织运转的主要负责人，一碰面就开始聊工作，好几次还把资料也带到餐厅来，还在这边开过会。
餐厅的一应会议设备也就是在那时候补起来的。
而一般这种全员聚齐的情况，都是明摆着有重要事情要商议的情况，他们就会使用大长桌，小桌子是用来放松的，位置随便怎么坐，大桌子却和会议室一样，都有着固定的顺序。
上首的位置毋庸置疑是属于祁灵玉，其下左右则是祁灵云和郑芸——原本是这样，但因为祁灵云是个没有哥哥不行的粘人包，每次坐位置的时候，他的第一动作都是先把椅子挪到哥哥旁边，就算椅子挪不动，他人也得凑过去坐在扶手上，郑芸就干脆把他的位置定在了那里。
于是她对面就变成了彩虹之橙祁灵昭，之后按照颜色顺序左右左右这么排下去，再加一个林盛予的位置——以前林盛予都是代替南宫羡坐在属于彩虹之蓝的位置，而自从那天他穿上军装走上那冰之祭台后，就加了一个位置——倒是正好对称了。
会议开始，得有人上去陈词，也就是交代开这个会议的前提。
主要就是贝德玛和魔方的事情，都在一个屋檐下，大家当然都听了几句，但只知道个大概，祁灵玉、祁灵云和巡逻守门的秦许算是三个当事人，自然是由他们之中的一个人来开场。
祁灵玉是不可能的，别说在场的就没几个不怕他，敢指挥他的，就算他真的上去说，也大概率是他随便说两个关键词，然后郑芸就明白了，两人开始脑电波交流，至于其他人，就都只能捧着自己迷茫的脑袋瓜企图用意念偷个网。
祁灵云这过于活泼跳脱的性格也不太适合去讲，他观察力和直觉其实都挺敏锐的，架不住他的脑袋瓜九九新零磨损，跟哥哥无关的事情都是过脑就忘，跟哥哥有仇的人他能捻着骨灰认出来，让他上去说，那他只会强调：“贝德玛，大大的坏，建议干掉，渣渣都不能剩下，怕起风了迷了哥哥的眼睛。”
所以说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众人的眼神都一致落在秦许身上。
秦许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连人带椅子拉离桌子半米：“上吧碎冰冰，我看好你哦～”
某个路过的粉毛甩着手朝他眨眼睛。
秦许：“……”
实在没有什么语言天赋的小少爷抓了抓自己的短寸，起身走上前开始干巴巴地讲述下午发生的一切。
故事倒是不难说，但要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遗漏还不能掺杂个人情绪的都讲出来，就着实是有点为难人。
更别说他们战队长脑子且会用的基本都是细节控，说白了就是有那么点龟毛，同样的话问三遍才会放进证据链中，之后联想到某些事情的时候，甚至还会再问个一两遍，这时候要是有和之前的描述有出入，哪怕有一个词用错了，都会被拎出来再问。
比接受审讯也差不得什么了，反正秦许一个玩冰的愣是被问出了一身汗，急得差点爬上桌跳踢踏舞，被放过做回位置上的时候，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往那一瘫，眼神都呆滞了。
“哎呀呀，太可怜了～”祁灵云拿着自己的掌机光脑悄摸拍了好几张照片，放进了被命名为“我的快乐”文件夹中。
——顺便一提，这收集黑历史的行为是跟他亲爱的哥哥学的。
从当年祁灵云混入祁灵昭祁灵阳姐弟间嚎啕假哭开始，祁灵玉就有了给主角留下童年高清黑历史，等他长大了让他社死的想法，这些年来断断续续也就存满了一个掌机光脑吧。
秦许发现了祁灵云的动作，在跳起来去打粉毛小混蛋和拿出掌机光脑交换黑历史之间，他选择了翻个白眼然后祸水东引。
正在走神琢磨自己修行法门的祁灵阳，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拉了一下，就见旁边的秦许耷拉着眼皮凑过来低声说，“祁灵云在拍你的黑历史，打算等以后了拿出来嘲笑你。”
“我没有！”祁灵云的耳力自然也听见了，他当即就否认了。
然而在名为祁灵云的大坑里栽了太多次的祁灵阳露出了狐疑的眼神。
这边三个幼稚男正在展示什么叫塑料兄弟情，现场唯二的两个女生脑子正在滴溜溜的转。
“假设贝德玛说的是真的，那当年二十一区的事情和他脱不开关系——不，或许更早。第三工会的那位副会长塞缪尔，他在做一个伟大的计划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先预演一番，这种特性很好的遗传给了他的儿徒，所以无垠山脉的那一次就是他们针对二十一区计划的预演。”郑芸理性分析着，一下子就从这些纷杂的信息中抓住了刻意被隐藏起来的东西。
第105章
“……塞缪尔的心机毋庸置疑, 他是权利怪物，那样的人绝对信任的只有自己，他既然放任贝德玛在外面必然就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后手，贝德玛的背叛藏不了多久, 启用魔方的事情宜早不宜迟。”
郑芸得出的结论和祁灵玉一致,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几秒, 给众人反应时间, 见没有人提出异议, 这才重新开口。
“能量黑洞自从诞生以来就十分神秘，官方的内部情报都只有寥寥几条, 我们的情况严重不足——对于去能量黑洞探查的事情，我是持反对意见的。”郑芸面色平静的来了个急转弯。
作为郑芸的副手，相处多年一路从郑家打拼出来，对她的思维方式已经相当熟悉的祁灵昭，都差点被这个急转折给甩下车，她跟着点头应和了两声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话, 一双漂亮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愣是瞪出猫眼的效果。
郑芸的这神来一笔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边打着眉眼官司, 视线一边控制不住悄摸地往两个当事人脸上撇, 缄默地吃瓜。
连某个平时从来不看人眼色，一心做混蛋的某个粉毛崽子都有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正盘腿坐在自己的椅子以一种称得上蜷缩的姿势，扒拉着他哥的椅子扶手把头塞到了他哥的怀里, 很是大鸟依人地静静等待着这场无声的对峙结束, 没有要跳出来打断的意思。
——不，等等, 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把椅子挪过去的？难怪刚才一直没说话，果然小孩轻悄悄一定在作妖。
几人骤然思维一发散就彻底拽不回来了，对决策没有半点担心，不管最后怎么样，他们盲目相信祁灵玉和郑芸，这两个人一致得出的答案，就算是让他们去送死，也肯定是最好的结果。
说好听点，他们这叫对同伴的绝对信任，说难听点，那就是不带脑子干就完事儿。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实在是这两人的气场太强大，祁灵玉超凡级就吊打天灾级的绝对实力让他们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觉得心安极了；而一个人把组织拉扯大的郑芸，脑子好到混乱区听过黑色彩虹名字的，包括组织内的人，都以为二把手指挥官身娇体弱的精神类灵素师。
谁能想到的，指挥官不仅脑瓜子好用，武力值也半点不弱，是个能一拳把墙干碎的强化类灵素师，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身材偏瘦弱娇小，跟谁说话都得仰着头。
顺便一提，战队里身高最高的当属已经成年的南宫羡和林盛予，两人的个头在伯仲之间都已经越过一百八十公分的坎。
其次却是祁灵昭，都说女孩的发育相对来说要比男生早一些，她六年前身高就已经突破一米六，这些年长势依旧喜人，现在是个一米七七的北极兔。
而秦许比祁灵昭要小一岁，身高也戏剧性的一直差了一厘米。
祁灵阳和姐姐一样遗传了父母的高个基因，和秦许站一块的时候，外面的人从从来没怀疑过他们两还差了岁数，都以为是同龄人呢，现在正是见风长的年纪，一天一个样，一看就是能窜上一米九的好料子。
和他一样未来能攀登一米九高峰的还有祁灵云，虽然祁灵云的身高在战队内暂时垫底，但也是吃亏在年龄小，放在同龄人中间那可以说是傲视群雄，头发再多一点，都能超过一米六五。
祁灵玉作为双胞胎中的哥哥，身体在禁制下常年维持在一种亚健康状态，发育也就比弟弟迟缓一些，身高差了约莫半个指头，不认真去比一般是不会注意到的。
负三点比双胞胎兄弟大个半岁，身高明明算是同龄人标准身高中的标准，却偏偏遇上盛产高个的祁家众人，就显得他的身高十分不争气。
至于倒数第一，没有任何意外的就是郑芸了，也正是她相当娇小，即便她名声在外，五官也长得英气，可别人看她时总是会无意识地轻看一些，甚至还有一些仗着个头高就想在气势上压倒她的，无一例外最后都被她算计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下。
无怪乎外面都传她身体不好，毕竟文武双全太打击人了点。
话题扯远说回会议。
众人思绪飘远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郑芸在和祁灵玉对视几秒后，率先垂下眼皮。
“看来是反对无效。”她的语气很平静，显然早已经意料到了这个结果，微微颔首，“既然这样，就可以正式挑选人手了。”
“如我之前所说，能量黑洞的情报不足，里面的一切都是未知数，我相信以你的实力想要出来不是太难，但你是我们的灵魂锚点，关系着我们乃至整个九十三区的安稳，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我都不希望你受伤。”
“我知道你不喜欢陌生人跟着，而且人太多了也很碍事，那就在我们中间挑两个。”郑芸说这些话的时候看着像是一个在向上级谏言的属下，转头却不等祁灵玉点头，就已经主动安排起来了，“一去谁也不知道要花费多久时间，我会留下来安定组织。”
祁灵玉眉梢微微扬了扬，倒是也没有对郑芸的“擅作主张”不满，他手搭在祁灵云拱在他怀里那颗很有存在感的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他的毛，随意的梳理着粉色的发丝，手法和撸狗差不多，可有可无地点头应了一声。
这便就是答应了。
郑芸拿捏人心还是很在手的，挑两个人跟着就正正卡在祁灵玉的接受范围内，但凡再多一个，祁灵玉就直接毫不犹豫地拒绝。
祁灵昭闻言松了口气，她赶紧也举手表态：“我也留下。我的天赋不适合战斗，谶言的不确定性太高，不如留下来有用。”
祁灵昭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晰的，天赋觉醒伴随着的还有不堪的未来，自那一天之后她就深刻明白了自己的天赋或许很有用，但她太弱了，弱到连郑家都能随随便便捏着她的命，让她连死亡都没办法选择。
而且预知未来并不等同于预见危险，就算预见了危险也不一定就能躲过这危险。未来不可定义，未来可以改变……祁灵昭没有用武之地。
倒不如留在组织里，她是行政部的部长，组织的运转和她脱不开关系，还是一条承上启下的纽带，她可不觉得做文书工作维系组织的运营是比战斗低人一等的事情。
同样算是郑芸副手，成天做文书工作的林盛予也跟着举手，不过他的话却不同，只听他说：“我去能量黑洞。”
“这么多年来，我们林家折了不止一个人在里面，林岳只是其中之一，我是林家未来的家主，有义务去把他们带回来。”林盛予从联盟学校学成归来后，又和祁灵玉他们建立了友好合作的关系，得到了林岚手里势力的相助，继承人位置想不稳稳当当都难。
就算是在混乱区待了这么久，对不知道真相的林家众人来说简直就是失踪人口，在祁灵玉他们来这边之前，也没有对外听过任何一句林家人对林盛予这个少主的不满。
几次表态的声音把几个神游天外的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虽然对突然选人还有些懵懵然，也不妨碍他们举手。
“我去！”祁灵阳和秦许这对冤家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简直是分秒不差，说完之后彼此互瞪一眼。很是默契。
“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祁灵云一瞧这场面登时支棱起来了，一双猫眼滴溜溜一转坏心眼就冒上来了，“既然要跟哥哥去，那自然是要武力值最高的，你们打一架吧，最厉害的那个人去。”
“啧，你打的什么算盘我耳朵聋了都听得见。”秦许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拆穿。
“打架定名额，你也下来，别仗着你是亲的你就赖着大哥。”祁灵阳冷笑了两声，指着祁灵云对秦许说，“到时候咱们两合作先把这小混蛋给薅下来。”
“主意不错。”秦许乐得看祁灵云倒霉，欣然同意这个提议。
祁灵云一看这两人竟然沆瀣一气对付自己，当即头往哥哥怀里一埋就开始理不直气也壮的告状，“哥，他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我真是太可怜了呜呜~”
祁灵玉缓缓移动手，粉色的头发从指尖起伏，随即很丝滑的划过脑袋落在了他脖子处，捏住了后颈皮。
顿时刚刚还嗷嗷叫唤的粉毛崽子，顿时跟被抓住命运后脖颈的狗子，就乖乖地趴在那里再不搞事了。
“理由。”祁灵玉撸了两把狗弟弟，心情不错，也就开口提了一句，意思就是从两人的理由来定谁去。
祁灵阳哪里什么特别的理由，他压根想都没想过，就是觉得闷在家里不如出去玩，而且还是祁灵玉带着，惊险刺激什么的自不必说，都是会有的，更重要的是他可是从小立志要做大哥唯一的弟弟的男孩子，他跟着去和大哥患难与共，说不准就能踢飞祁灵云那小混蛋自己上位。
当然，这理由祁灵阳是不会说的，至少不会当时某小混蛋的面说。他灵机一动急中生智，就套用了林盛予的理由模版，“大哥的舅舅我也喊一声舅舅，一声舅舅大过天，我怎么能不去。”
祁灵云的脑瓜子总是在不该灵的时候特别灵，他一下子就看出了祁灵阳对哥哥的觊觎之心，碍于半分钟前哥哥才警告的捏了他的后脖颈，也就没有反驳，只是歪头蹭了蹭哥哥的胸腹，发出一顿不满的哼哼唧唧。
有了上面祁灵阳的不走心，秦许的态度就真诚多了，他的理由倒是很简单：“不是说能量黑洞和世界本源有关吗？我就想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一句，秦许没说。即便他知道把他赶出秦家这件事是母亲自己的意志，他也依旧还存在着那么一丝希冀，不是说任务手环里的世界之声就是世界本源吗？不是说世界本源能够控制人吗？不是说世界级会受到世界本源的掣肘吗？也许，也许是晋级世界级被控制住了，像南宫羡不想伤害南宫离所以把妹妹送走一样的情况呢？
也许呢？
母亲朱雀始终是秦许心中的一根刺，拿不起放不下，一碰就钻心的疼。
场中最后一个表态的是负三点，这十来岁脸上婴儿肥清晰可见的小孩，搓着手指笑容无端有些猥琐，“老板，加班出差我都可以，但是得加钱。”
“只要钱到位，世界级都给你干碎。”为了能加钱，负三点甚至编了一段口号。
然后他的发言被所有人集体无视了。
最后定下来的就是祁灵玉兄弟两及林盛予秦许四个人一起去，时间定在一周后，在无垠山脉开启魔方，进入能量黑洞。
这一周时间主要是用来给林盛予交接手中事物的，后勤部这个部门看着不起眼，却十分重要，组织的所有物资进出交易都得走这里，就算没有大型的交易，事物也很繁杂，处理起来很耗费时间，再一个就是，林盛予要去见南宫离一面。
正如郑芸所说，能量黑洞情况未明，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得安排好一切，保证就算自己死了，各个环节也不会出现问题，对于林盛予来说七天时间也就勉强够，差点都来不及收拾行李。
林盛予忙得脚不沾地眼下都冒出了黑眼圈，秦许却闲得发慌，本来对外的武斗力量，就是他和祁灵阳一起负责，在得了双王的花名，现在又有了负三点这个杀手加入进来分担事务，他的工作量一下就减轻了。
贝德玛找上来的时机也是真的巧，正好是他执勤的时间，他的这轮班已经上完了，后面本来就没他什么事儿。
“好兄弟，你放心的去吧，等你回来这里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双王组合也是兽之王和暗杀之王，你就去做冰雕艺术吧，我给你办展。”祁灵阳大力的拍着“好兄弟”的肩，笑容都有些扭曲。
“啧。”秦许嫌弃的掸了掸衣服，直接将祁灵阳的挑衅当背景音听。
在这一派热闹中，只有祁灵昭脸色惨淡，看着愁容满面。
祁灵昭确实愁，眼看着出发在即，想要用天赋【谶梦】预知未来，好规避掉一些风险，却怎么也不得其法。
祁灵昭之前天赋经常失控，不戴抑制环天天做梦都要把她的精神冲垮，现在好了她想做梦了，这梦它叛逆的根本不来了，就算用谶言套娃都不来。
祁灵昭试了三天愁了三天，又翻了一天的书，最后得出的答案是，她还不够强。
以前她不够强，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能力，于是整天做梦摧残精神，然而她当时预见的未来要么是重复的，要么就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那些会影响她的人生，会让她胆战心惊的大事，都是她站在命运节点得到的危险示警——两次梦见祁灵玉皆是如此。
现在的祁灵昭不够强，她对自己的能力有了基本的掌控，还开发出了新的能力，但是她的灵素量不够，等级太低，没办法专门针对比她厉害的人进行定向预言，就如同这次她想要预言祁灵玉他们进去能量黑洞会发生什么，这样的预言会失败。
祁灵昭想成功就必须要提升等级。
祁灵昭在床上躺了半宿，次日天不亮就去了监牢见了贝德玛，“你们第三工会既然都能研究出将天赋移植的手术，一定也有能短暂提高灵素量提高灵素等级的东西吧？”
贝德玛缩在角落里等今日早餐，闻言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几天过去他更瘦了一些，那身黑袍裹在身上跟裹着一具干尸似得，不过精神却算不得很差。
至少第三工会的手伸不到这里来，他在这里还是安全的，不会被抓去摘除心脏，粉碎身体提取基因，再又制造出另一个自己。
尽管祁灵玉没有答应他什么，还拿走了他的魔方，但贝德玛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感觉到了久违的脚踩在地面上的踏实感，这样的踏实感让他并不介意配合回答问题。
“自然有，而且效果很好，但副作用也不小。”第三工会盛行用天赋移植来提升等级，并不是因为它效果稳定，只要手术成功就不会出现等级倒退的情况，而且手术结果可逆。
而且手术技术是一直在改进的，六年前列车上的黑斩鸡还会因为天赋和身体相性较差只能垫底晋级，那现在的技术，就说一个九十三区第三工会分会的负责人莉莉娅，她移植的天赋就很好用，就是还没用出最大化，就被摁着脑袋干晕了。
贝德玛是早起做实验的人，这些年陆陆续续做了十来次修补手术，天赋已经基本跟天生的没差别，说是如臂使指也不为过，不过即便如此，早期手术的风险已经埋下，他的寿命没有办法延长。
“你说的东西，我这里倒是有，就在你们收缴的物件里，一个黑色的盒子装着的药。他们把它给我，是希望我能在死之前把天赋力量在往上提一提，这样副作用全让我受了，他们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的天赋。”贝德玛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随后对着祁灵昭笑，“你要这个，必然是想短时间内用天赋做些什么，我记得你的天赋是预知相关吧？——你们要进能量黑洞了？”
“跟你无关。”祁灵昭伸手，“你要怎样能把东西给我？”
“什么也别做，让我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死就好。”贝德玛闲适地岔开腿靠坐在墙壁上，脸上的笑容看着居然还有点轻松，半点囚犯的样子都没有。
祁灵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了。
祁灵昭拿到药之后，当然没有第一时间就吃，而是先取了一颗送去检查成分做毒害实验，当然，时间紧急，等结果还得要一段时间，还有一条最近的路线，她直接抓了一把药碾碎了让人掺在贝德玛的饭里，给他喂了下去。
贝德玛吃了，活蹦乱跳了半天，上仪器给他查身体也没有任何变异，灵素量确实往上攀升了一截。
贝德玛在吃第一口饭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出了什么，猜到祁灵昭这是拿她试药呢，一开始也不在意，知道吃到后面，发现这药效不太対，不知道是用了多少颗掺在一起的。
贝德玛整个人都服气了，被拎出来翻来覆去的检查都闹得没脾气了，他裹着自己的黑袍吐槽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成为你们彩虹核心的都不是正常小孩。”
还以为这是个好忽悠的，没想到也挺能折腾人的，不管药是真的还是假的，被这么一顿胡塞，没问题也得吃出问题来。
也真是得亏这是最近的改良版，不然他现在已经躺在地上翘了辫子了。
祁灵昭用过就扔，在看完所有报告单发现没毛病后，转头就走，连句话都不说了。
当天晚上祁灵昭就用了药，把自己的灵素量往上面堆了堆，堆到了无限接近于区域级时，她恍然窥探到了一些跟她的天赋有关的玄妙的东西，需要耗费很多心神去参悟，祁灵昭就暂且将它们搁置在一边，把视线放到了能针对某个人某件事定向做预言梦的方法。
祁灵昭亲手做了一个捕梦网，又用自己的血在上面涂抹，勾画出一个类似于眼睛的符号，嘴上念念有词：“引神开我眼，天机入我梦，以灵魂为誓言，惟愿我心中所思所念皆有所见……”
念完词后，她将那血在眼皮上一抹，又取来四个人的头发，一寸寸绕着香烛缠绕而上，点燃后插入香炉中，闭上眼睛躺在床上。
青烟袅袅中，她被拽入了梦中。
定好的一周时间倏然而过，最后一晚，祁灵玉的房间门被轻轻敲响，有些冷淡的女声在外面响起，“是我，郑芸。”
祁灵玉收起周身逸散过浓的灵素气息，手轻轻一挥，门就“咔哒”一声打开了，门外的郑芸穿得有些华丽，左手拎着一双细高跟，右手拿着一本书，裙摆下光着的脚还沾染着些许黑灰。
很显然她是从某个宴会上跑下来，为了赶时间还把鞋脱了。
祁灵玉对她的到来并不算意外，郑芸也直接开门见山，“你有想过世界本源是什么吗？”
“人。”祁灵玉没有犹豫的回答。
“什么人？叫什么姓什么？天赋能力又是什么？”郑芸语气急切，难得有些咄咄逼人。
祁灵玉看着她：“你发现了什么？”
郑芸摇了摇头，又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灵素师是怎么来的吗？”
她说着，把手里的书展示给他看，封面赫然写着《国家的覆灭：细说两百年战争史（少儿版）》。
这本书祁灵玉也记得，他当初在方舟的精神世界里看过，说起来自从进入到混乱区后，方舟一直挺安静的，要不是还能从诅咒熊感知到它的存在，祁灵玉都要以为他是出事儿了。
郑芸翻开那本书，指着前言说，“这本书是作者写给小孩子的，所以在前言有简单介绍过灵素师，他说传说这个世界上原本是没有灵素师的，后来创造主觉得人类太弱小太单一了，于是赋予了人类新的力量……创造主离开之时留下一则预言：谎言造物的羔羊，用誓约制衡的力量，权杖带来战争和死亡，诅咒会带走一切，唯留时间与空间长存。”
